“你放开我！”顾漫漫用力挣扎。
他不但没松，反而五指收得更紧，目光死死锁着她。
那眼神里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封明舟！”顾漫漫忍无可忍，另一只手也用力去掰他的手指，“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后一挣。
这一次，她挣脱了。
手腕上留下几道清晰的红痕。
封明舟没料到她会如此决绝，被那股力量带着往后踉跄了一小步。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还在淌血的右手，又缓缓抬起头，看向顾漫漫。
她就那么看着他，眼神里的冰冷和戒备明明白白。
那份彻底的陌生感，让封明舟心头猛地一抽。
刚才还支撑着他的那股暴戾之气瞬间瓦解，只剩下无处遁形的难堪和慌乱，心脏像是被攥紧了，钝痛。
他晃了晃，再也站不稳。
背部重重地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那面被他砸出印记的墙，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支撑。
他脊背一点点弯了下来，身体顺着冰冷的墙面，缓缓地、无力地向下滑落。
最终，他跌坐在地板上。
颓然地瘫坐在那里，周身笼罩着浓重的、化不开的绝望和狼狈。
失魂落魄。
“学长，你没事吧？”顾漫漫走到周慕白面前，看着他红肿的嘴角渗出血丝，眉头紧锁。
周慕白抬手，指腹碰了一下嘴角，嘶了一声，随即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没事，小伤。”
地上的封明舟，抬起眼皮，目光落在顾漫漫担忧的脸上，落在她伸向周慕白的手上。
他看着自己还在滴血的手背，那里的皮肤已经破开，露出底下的嫩肉。
血还在流。
以前他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总是磕磕碰绊。
有一次只是在桌角擦破了皮，她都紧张得不行。
那时候，她所有的紧张和关心，都只给他一个人。
可现在......
她的关心，她的紧张，都给了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周慕白。
赵阳说他痴情，说他回来是为了年少时被母亲拆散的初恋。
所以，周慕白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就是漫漫。
他们当年......
心口猛地一阵剧痛，他眼前发黑，疼得蜷起身子。
呼吸越来越急，胸口发紧，每喘一口气都疼痛难忍。
原来她心里，有过别人。
原来他所以为的空白，早就被另一个人填满过。
甚至现在，那个人的位置，可能还在。
承认她爱过别人，甚至可能还爱着别人，比承认她不爱自己，更让他痛苦。
心里那道强撑了许久的堤坝，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那些他拼命压抑、深埋心底，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过的脆弱和绝望，此刻如同失控的洪流，汹涌而出，再也无法抑制，也无处遁形。
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顺着他的脸颊，砸在他还在汩汩流血的手背上。
他想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可是手好痛，浑身上下都痛，痛到几乎麻木，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痛到......连呼吸都觉得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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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漫漫不再看地上那个蜷缩的身影，拉着周慕白，绕过他，快步走向电梯。
电梯下行，“叮—”到达一楼。
苏雨在大堂沙发区等着，她上下打量着顾漫漫，看到她换了身衣服，又看到周慕白嘴角的伤，脸色变了变，“什么情况？”
“没事，”顾漫漫摇摇头，不想多说，“我们回去吧。”
周慕白拿出车钥匙：“我送你们。”
苏雨坐在后座，透过后视镜看着前面两人，识趣地没有再问刚才的事，拿出手机刷了起来。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送风的轻微声响。
“你和封明舟......”周慕白打破沉默，“是......”
顾漫漫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
路灯的光短暂地扫过他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抿起的薄唇。
“前男友。”她声音很轻，“分手三年了。”
周慕白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动了动，没再追问。
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顾漫漫再次开口：“学长，今天晚上......对不起。”
“让你也跟着卷进来，还害你受伤了。”
周慕白侧过脸看了她一眼：“跟你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