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三日后,寅时刚过,奚宜毓就睁开了眼睛。
晨光尚未透进窗棂,同屋的宫女们还在熟睡。她轻手轻脚地从床板下取出一个粗布包裹,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检查里面的物件——一方雪白的绣帕上,一枝红梅傲然绽放,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是刺绣,倒像是从布面上自然生长出来的。
希望能成…她将绣帕贴身收好,指尖轻轻抚过帕角那个几乎看不见的毓字。
前世的记忆告诉她,今日辰时三刻,晨王爷会入宫面圣,途经御花园西侧的小径返回宗人府。那条路偏僻少人,正是她需要的。
她轻手轻脚地穿好那件洗得发白的藕荷色衣裙,这是她最好的一件衣裳。虽然颜色已经褪去大半,但胜在干净整洁。她又从枕下取出一个小木匣,里面装着珍藏的桂花头油,轻轻抹了一点在发梢。
阿毓,你今天起这么早小翠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去摘些新鲜花瓣放在衣裳里。奚宜毓压低声音,这是宫女们常用的法子,能让洗好的衣裳带着淡淡香气。
溜出房门时,东方的天空才刚泛起鱼肚白。奚宜毓熟门熟路地避开早起巡视的太监,穿过浣衣局后厨的小门,沿着杂役们踩出来的小路向御花园摸去。
五月的晨风还带着凉意,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御花园西侧的小径两旁种满了海棠,此时花期已过,只剩下郁郁葱葱的叶子。奚宜毓选了个隐蔽又能看清路面的位置蹲下,从怀中取出绣帕,轻轻一扬,让它被风吹到小径中央。
咳咳…
远处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奚宜毓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数着步子——晨王爷的脚步声很特别,前世的记忆告诉她,这位皇叔因为体弱,走路时总是比常人慢半拍。
…五、六、七…
她默数到二十下时,装作匆忙寻找的样子从小径另一头跑来,故意让裙角扫过路边的灌木丛,发出沙沙声响。
奴婢的绣帕…
奚宜毓抬头,正对上一双如深潭般的眼睛。晨王爷比她想象中更加年轻,约莫三十出头,面容苍白却轮廓分明,眉宇间透着久居高位的威严。他披着墨色大氅,显得身形更加单薄,右手握着一方雪白的手帕,上面沾着点点咳出的血丝。
王爷恕罪!她慌忙跪下,额头几乎触到地面,后背绷得笔直。
起来吧。晨王爷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这是你的
他修长的手指间递过来的正是她那方寒梅绣帕,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帕面上,那枝寒梅仿佛活了过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