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下车！立刻下车！双手抱头！警察的厉喝声透过扩音器传来。
聂柔被粗暴地从三轮车驾驶座上拽了下来。她还在歇斯底里地挣扎、嘶吼,像一头落入陷阱的困兽,肮脏的手指胡乱地指向我们的方向,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是她！辛蓉！都是她害的！她为什么不劝我！她为什么不告诉我！都是她的错！她毁了我！毁了我一辈子！啊——！！！
警察死死地按住她,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高跟鞋踩在路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阳光有些刺眼,我微微眯了眯眼,走到离聂柔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她还在疯狂地扭动,试图挣脱警察的钳制,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嘴里喷吐着最恶毒的诅咒。
周围是围观的群众,警察,还有闪烁的警灯。一片嘈杂中,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聂柔的嘶吼,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劝你我看着她,如同看一个早已写定结局的拙劣剧本,聂柔,你搞错了。
我微微停顿了一下,清晰地捕捉到她眼中一瞬间的错愕。然后,我缓缓地,一字一顿地,揭开了那层她至死都未曾看透的冰冷真相：我就是故意不管你的啊。
聂柔脸上所有的疯狂、怨毒、歇斯底里,在这一刻骤然凝固,像被打碎的石膏面具,寸寸龟裂,那是一种信仰崩塌、连恨都找不到支点的、彻底的茫然和空洞。
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身体里那股支撑着她撞过来的疯狂戾气,瞬间被抽空了,她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软软地瘫了下去,被警察架住。
那双曾经充满幻想、后来充满怨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的灰败。她看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我,又仿佛看到了地狱本身的模样。
警察将她塞进了警车,车门关上,隔绝了她最后的目光。
我转身坐回车里,车窗缓缓升起,将外面闪烁的警灯、嘈杂的人声、以及那个彻底崩塌的灵魂,都隔绝在外。
老陈,回公司。我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和终于卸下重负的释然,顺便帮我订张机票,去冰岛,时间…就下周吧。
阳光透过车窗,暖融融地洒在脸上。手机屏幕亮起,是助理发来的信息：辛总,与宏宇的并购案框架协议已初步拟定,请您审阅。
我睁开眼,回复：收到。安排线上会议,我今晚处理。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驶向繁华的都市中心。窗外,车水马龙,高楼林立,阳光为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明亮的金边。
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