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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宁静被彻底打破,副院长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头发花白的副院长脸色铁青,手指用力敲着办公桌上厚厚一叠记录——旷课记录、被投诉噪音扰民的记录、任课老师对其学习态度极差的评语,以及现在,这影响极其恶劣的贷款纠纷。
聂柔同学!副院长的声音沉痛而严厉,你看看你!开学至今,旷课超过三分之一!专业课老师多次反映你学习态度敷衍,作业一塌糊涂!现在,还卷入如此高额的非法贷款纠纷,严重影响学校教学秩序和声誉!催债电话甚至打到了校长办公室!你还有什么话说
聂柔站在办公桌前,低着头,头发油腻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沾着不明污渍。
她早已没了当初炫耀富太太时的趾高气扬,只剩下行尸走肉般的麻木和绝望。面对副院长的质问,她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有眼泪无声地滚落。
根据《普通高等学校学生管理规定》,以及你入校时签署的承诺书。副院长拿起一份文件,语气冰冷地宣判,经学院研究决定,并报学校批准,给予聂柔同学——退学处理,即刻生效,请你尽快办理离校手续。
退学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劈在聂柔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上。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彻底的绝望和灰败,身体晃了晃,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软软地向后倒去。旁边的辅导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才没让她直接摔在地上。
聂柔被退学的消息,像一阵风刮过校园,又迅速沉寂下去。一个被虚荣和愚蠢毁掉的人,不过是大家茶余饭后短暂的谈资。
我收到了私家侦探发来的最终报告,附带几张照片。
一张是聂柔:她拖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茫然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才市场门口。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廉价T恤和牛仔裤,头发枯黄毛躁,背脊微微佝偻着,眼神空洞地看着那些招聘启事。她手里捏着高中毕业证,在要求大专以上学历的招聘台前显得格格不入。
照片备注:尝试应聘超市收银、餐厅服务员,屡屡碰壁。
另一张是戴昂:他被两名警察押着走出法院大门,手上还带着手铐,穿着皱巴巴的廉价西装——那套他专门用来装富二代的行头,此刻领带歪斜,袖口还沾着咖啡渍。他脸色惨白,嘴唇不停颤抖,眼神慌乱,完全没了当初在聂柔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
照片备注:因诈骗罪、非法集资罪数罪并罚,入狱七年。
看着照片里两张面目全非的脸,前世那刺骨的冰冷和车轮碾过身体的剧痛,似乎终于被阳光驱散。
我关掉邮件,端起手边温热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窗外,初夏的阳光正好,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心底那块淤积了两世的寒冰,终于彻底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