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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结成冰,他猛地灌下一杯烈酒,酒水辛辣,却压不住心头那股烧灼般的恐慌。
他想起一件自认为与苏熙瑶之间最纯洁、最珍贵的羁绊往事。
那年他初到中原,为探查虚实,伪装成一个西域来的小乞丐,却因水土不服又遭人暗算,饿得奄奄一息,倒在京城最肮脏的后巷里。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双干净的绣鞋停在了他面前。
一个天籁之音响起,你还好吗
他抬起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穿着淡粉色罗裙的少女身影。
她给了他一碗热粥,还在他手里塞了几个沉甸甸的铜板和一个荷包。
那碗粥,救了他的命。
后来他知道,那天从后巷经过的,是将军府的马车。
他便认定了,那个救他于危难的仙女,就是寄居在将军府、以善良柔弱闻名的表小姐,苏熙瑶。
在那天的御花园,他向苏熙瑶求证,她还承认了！
这件事,成了他心中苏熙瑶白月光形象的基石。
原来,一切都错了！
宴席上的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在夏琰耳中都变成了呕哑嘲哳。
他再也坐不住,起身离席,走向御花园。
沈沐颜正觉得有些气闷,寻了个由头出来透气。
她刚走到一丛盛开的牡丹花前,一个黑影便从假山后闪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沐颜。
夏琰一双蓝棕异瞳在月色下闪着偏执的光,像一头困兽。
沈沐颜蹙眉,冷冷地看着他,西夏王子,你早已立誓,永不纠缠,你现在是想违背誓言,招来天谴吗
夏琰置若罔闻,他一步步逼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老实回答我。
他现在急需一个答案,将他从这无边猜忌中解救出来。
很多年前,京城后巷,一个快要饿死的小乞丐......是不是你救的
原来是这件事。
她还记得,那天她跟着母亲去上香,回程时马车路过一条小巷,她无意间从车窗瞥见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
她看他可怜,便让车夫停下,亲自端了马车上备着的热粥下去,又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零钱都给了他。
她做过的好事不少,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若不是夏琰提起,她几乎都要忘了。
见她不语,夏琰急了,你说话啊！是不是你！
沈沐颜薄唇轻启,语气平淡,苏熙瑶拿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做的还少吗又不差这一件,我早就看淡了,也早就不在乎了。
他木然地靠在冰冷的假山上,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喃喃自语,声音凄哀。
告诉你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你的白月光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夏琰,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的爱与不爱,与我何干我为何要费心去向你解释这些
她说完,再也不看他一眼,拂袖离去。
夏琰呆立在原地,任由夜风将他彻底吹透。
他不相信,他需要更多的证据来砸碎谎言。
他立刻找到了那个正在销金窟里醉生梦死的小侯爷。
被人从温柔乡里强行拽出来,小侯爷本是一肚子火,可当他看清来人时,顿时酒醒了一半。
夏琰将他拖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开门见山地问：你跟苏熙瑶,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侯爷一听苏熙瑶三个字,脸上立刻露出鄙夷的神色。
你可真是问对人了！也亏得你当初有眼无珠,能看上那种货色！
他又添油加醋地说了起来：当初啊,是她自己偷偷给我递的帕子,约我见面。装得那叫一个楚楚可怜,说什么在将军府寄人篱下,过得如何如何苦......
啧啧,我当时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信了她的鬼话。
谁知道她转头就攀上了您这根高枝,还反过来倒打一耙,说是沈家大小姐不知检点！我呸！要说心机深沉,十个沈沐颜也比不上一个苏熙瑶！
悔恨充斥他的肺腑,让他呼吸困难。
原来,自己捧在手心里的那颗所谓的明珠,不过是一颗窃取了别人光芒的鱼目,而那颗真正璀璨的夜明珠,却被他亲手践踏。
上一世,沈沐颜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却从未正眼相待。
他要追回她,不,他要抢回她！
去他的毒誓！这一世就算是天打雷劈,他绝不会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