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天气又冷了,我捏着针线,手抖个不停,缝两下针就要歇息好半天。
小羊瓜的鞋子还没绣完呢,娘亲想亲手绣完小羊瓜的衣裳。
我多想看他穿着我做的小衣裳,到处疯到处闯,做一匹无拘无束的小马。
晏云山愈发记仇了,他饿了踏浪好些日子,瘦的只剩下骨架子,他说我再违逆叶明章就扒了这畜生的皮喂狗。
是她叶明章的狗,我的踏浪毛发枯燥,她的狗却养的膘肥体壮,像只小猪。
又在糟蹋东西了!叶明章进门,提高了音量,看着我手里红着眼睛的小老虎。
怕不是眼红云山对我的好,她趾高气昂地从我手里一把夺过小鞋,阴阳怪气,娴妃妹妹这针线功夫,就是十个八个绣娘都赶不上呢!
我从没做过针线活,为了这小鞋,指头肚扎得密密麻麻的针眼,还给我!
叶明章扯了扯嘴角,说好啊,她一把将我断断续续绣了半月的小鞋扔到地上,垃圾就该呆在垃圾该扔的地方,正巧,福福还缺个小玩具,我看这个倒是合适。
那匹黑狗流着哈喇子,晃着尾巴,双爪扑上去撕扯,一口就咬掉了小老虎的眼睛。
我的鞋——
我扑过去要从狗嘴里夺过来,那狗护食似的,一口死死咬住我的手。
闹什么闹!晏云山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子里的吵闹,他看着地上被扯的掉了眼睛,少了胡须的虎头鞋,为了一个玩具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明章,改日朕唤几个绣娘,你要什么式样的尽管说,他顿了顿,靴尖挑了一下小鞋,这种丑东西不要也罢,当心狗别噎着。
地上小小一只鞋,被咬掉了脑袋,眼睛掉在桌角,仅剩的一只眼角挂着一滴血泪,我强忍着手上的伤,把地上垃圾一样的废布捡起来收好。
边疆的战事愈加告急,二哥差点逼近山海关,一众大臣惶恐不已。晏云山沉思整整两日,终于在朝堂上宣布他要御驾亲征。
自古以来,御驾亲征都是大事,晏云山舍不下叶明章,可没想到居然连我也带上了。
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离开那座雄壮巍峨的监牢,还能看一看故乡的牛羊和草木。
飞燕,把帘子掀开,我想看看外面。我这时候肚子已经五个月了,看起来有些臃肿,她们说我如今的身体吹不得风,可我还是想看看。
最近身体越发不如意了,膝盖骨风一吹就钻心地疼,手也终日软着捂着,一点事情都做不来了,我咳嗽了两声,如今嗓子总是痒呼呼毛辣辣的,胃口也不如人意。
我们已经越发逼近战场了,许是怀了小羊瓜,嗅觉敏锐了许多,我总觉得能闻到战场上的血腥味。
晏云山自从断了我的手筋之后,对叶明章更是无微不至了,照看得严严实实。
虽说是上前线,一路上好吃的好玩的都没给叶明章拉下,细究起来,她的日子倒也不比在宫里难过多少,甚至因为舟车劳顿,晏云山陪她的时间反而更多了。
我倒是也乐得清闲,有时候下了马车跟踏浪说话,虽然飞燕总是絮叨,说怀孕的人还是少接近这些动物的好,我总是笑笑,平日里除了飞燕,宫里没人愿意跟我说话,人人都知道,娴宁宫不受皇上待见。
我跟踏浪说说话,蛮好。
今天踏浪身上的味道有点重,掺着些不知名的香味,我只道是马夫给踏浪洗了澡,并未多心。
踏浪倒是急躁得很,不知是不是知道我们接近草原了,马也通人性,我用脸亲昵地蹭了蹭踏浪,小声说,你是不是也想回家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没想到踏浪嘶鸣一声,尥起蹄子正中我的腹部,我霎时冷汗就下来了,捂住肚子,大汗淋漓,肚子痛得翻江倒海,一股热流顺着我的下腹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