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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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一下子沸腾了,加官晋爵,万两黄金,无论是对谁,都是极大的诱惑。
中原人,一生不就是在追求这些身外之物,名誉,地位,美酒,女人。
底下有人抢着来了一句,好！等打了胜仗,娶了漂亮娘儿们,带上万两黄金回家过咱小日子！
一片笑声,那不生他十个八个大胖小子哈哈哈哈哈！
晏云山闻言冷了脸,薄唇紧抿,拉着我手腕上的绳子,恶趣味地收紧,疼得我倒抽一口凉气,腕骨的血顺着腕子就染红了白衣。
我的骨头缝都在疼,手指已经充血肿胀,泛着死灰的僵紫,再这样下去,我的手会废了。
晏云山也知道,但是现在他不在乎了,他脸上的恶意甚至比吹面而来的寒风更让我难熬,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我被晏云山抛弃了。
我回看晏云山一眼,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说我是他掌中珠玉的人,霎时变了心,曾经他许下的诺言,统统暖了旁人的耳,曾经说只留给我的位子,站上了别的女人。
叶明章站在晏云山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我,像是在看一只蝼蚁,她的眼睛里满是挑衅,她水润的唇开合,模糊之中我读出了她的意思——
就你,也配和我争！
你看,是我不自量力,最后站在晏云山身边的,是叶明章,我乌海珠算什么东西
我发丝散乱,被寒风吹的瑟缩,可晏云山再也不会抱着我嘘寒问暖,他再也不会心疼地用胸膛给我暖手。
我垂下眼睛,我知道,晏云山真的不爱我了。
来人,把她解开。晏云山凑近我耳边,早就听闻你们草原人都是狼崽,勇猛善战,朕倒是没有见识过,不知这狼和狗,有什么区别,还请郡主让朕开开眼！
乌海珠,狗叫你总是会的吧你不愿,朕也不强迫你,想来你妹妹也是愿意的。晏云山眼睛紧盯着我,毫无一丝怜悯,他垂下眼睫,面色白净像是一尊慈悲的佛。
神佛面庞,蛇蝎心肠。
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我浑身冰凉,听到他拿乌兰珠威胁我,瞬间就红了眼睛,你卑鄙！你答应我的！你说不会伤害兰珠的！！！
我喉头一热,一口血被我硬生生咽下,大寒的天气,我惊出了一身的汗。
他答应过的,他应我的,只要我入宫,就不再为难我的家人。
他答应过的！
所有折辱我一人承担。
他转了转手上翠绿的玉扳指,我对你一向没有耐心的,海珠,你知道的。
语毕,晏云山勾着唇角戏弄嘲讽般,有意无意地蹭过我的唇角。
我闭了闭眼,想要强行压抑住心底的痛苦,一滴热泪在寒风里迅速地风干,汗湿的发黏在脖子上,像是一条盘踞的蛇。
我知道的。
我一贯知道的。
在他面前,我一向没得选。
我颤抖的手落上了泥里,前两天刚下的雨,有些地方还潮湿烂糊,我的膝盖湿了,我的骨头好像化在了泥泞里,汉人的话我还不能完全听懂,恍惚间,我捕捉到了杀上草原！斩了乌仑尔！
草原人跪父母,跪长生天,跪天父地母,跪哺育牛羊的河流,跪连天的草原母亲。
草原人不跪汉人。这是规矩。
曾经那点仅存的喜欢好像消失在了风里,我看着面前的人,还是一样的长相,可我完全没有办法将他和草原上那个跟我朗笑驰骋的人联系起来。
晏云山,你说你最喜欢我的。
你说谁欺负我你就帮我欺负回去的。
现在我被人欺负了。
一连串的眼泪簌簌落下来,晏云山,我的心脏好疼啊。
晏云山的靴子就在眼前,我赤红着眼,我该恨他,他一剑捅进父汗胸膛,他还忘了许过的所有诺言,他是天底下最大的负心汉。
我看着他,咬着牙,恨不能一口咬上去,可我不能,兰珠,兰珠还在他手里。
我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天地之间好像就剩下我一个人,对着天边,对着父汗,对着死去的将士,双膝跪进泥里,姿态卑微在尘埃里。
汪！很微弱的一声,汪汪！
我像是一条丧家之犬,周围汉人嬉笑怒骂,说我半点没有我爹的硬骨,说要摘了二哥的头颅当酒器。
我想回草原。
我丢尽了草原人的脸面,我不配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