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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看着他,心如止水,甚至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怜悯。
我压低了声音,凑到他的耳边。陆景辰,你还记得上辈子,你亲手往我嘴里灌下那瓶毒药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吗他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那双浑浊的眼珠里,恐惧的色彩更浓了。我用他最熟悉的、冰冷而嘲讽的语气。
一字一句地,将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只需要一个月,悦悦就可以治好我。——可她是个骗子,她差点直接送你上路。什么系统都是你编出来的瞎话而已,你就是偷了悦悦研制出来的特效药。现在你信了吗可惜,太晚了。你就这么想嫁进陆家吗可是悦悦却被你气得自杀了！——她没有自杀,她只是拿着你的钱,想去国外过潇洒日子,顺便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每说一句,他的呼吸就急促一分,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开始疯狂地跳动。最后,我直起身子,用一种宣告最终审判的平静口吻告诉他。很抱歉,陆景辰。我不是万能的,我的系统也不是。为了救回被你耽误治疗的小叔,我所有的系统积分,都已经用完了。一分不剩。所以,你的命,我救不了了。这句话,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骤然瞪大,瞳孔里倒映出我冷漠的脸。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响,像是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下一秒,连接着他心跳的仪器上,那条剧烈起伏的波浪线,猛地被拉成了一条笔直的、毫无生机的横线。刺耳的、长长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病房。陆景辰,死了。死在了他亲手种下的恶果所带来的,无尽的绝望与悔恨之中。景辰——！陆老爷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病房里瞬间乱作一团,医护人员蜂拥而入。我默默地退了出去,将身后的死亡、喧嚣与悲恸,全都关在了那扇门内。走廊尽头,明亮的灯光下,陆淮川静静地站在那里等我。他向我走来,脱下身上剪裁得体的西装外套,温柔地披在我的肩上,隔绝了走廊里的寒意。都结束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点点头,感觉浑身都卸下了千斤重担。林悦呢证据确凿,数罪并罚,至少二十年。
陆淮川平静地说。
她的人生,也结束了。我们并肩走出医院。外面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去,夜空如洗,星光璀璨得有些晃眼。空气清新,带着雨后泥土的味道。我们走到停车场,陆淮川却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去开车门,而是转过身,非常认真地看着我。瑶瑶,我知道,陆家这个姓氏,对你而言,承载了太多不好的回忆。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映着漫天星光。但是,我想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嫁给我,好吗他顿了顿,似乎怕我误会,又急切地补充道。
这不是交易,不是报恩,更不是弥补。只是因为,我想以我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和你共度余生。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上的,是苏瑶这个人,独一无二的你,与系统无关,与任何利益都无关。我看着他真诚又带着一丝紧张的眼睛。
心中那块因为前世的怨恨与痛苦而结成的、又冷又硬的坚冰,在这一刻,被这温暖的星光和他滚烫的真心,彻底融化了。我笑了起来,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而明亮的笑。好。两世为人,我终于,选对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