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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倒前,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陈尘被两个看守粗暴地拖走。
我无力阻止。
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展览会的前夕。
头痛欲裂,但我顾不上这些。
我环顾四周,牢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陈尘不见了。
我儿子呢!
我对着送饭来的看守嘶吼。
看守将饭盒扔在地上,冷冷地看着我:小子,你今天的表现,决定了你儿子的死活。
要是让我们不满意,你那个小杂种,就会被直接处理掉。
愤怒和悲痛撕扯着我的心脏,但我只能照办,这关乎到我儿子的性命。
我穿上那身滑稽的酒保服,被带到了展览会现场。
我被安排在一个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酒保席上,这里是全场最显眼的位置。
我不断地转动着,像一个被上了发条的玩偶。
我的眼睛在人群中疯狂地搜索着,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先看到了魏亭,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脸色依旧苍白。
他最先看到了我,却掩不住眼中的得意。
林清就跟在魏亭身边,被他领着,居然不断地错过我所在的这一侧酒保席。
魏亭不知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她笑得花枝乱颤,言听计从。
她完全忘记了赵佳的嘱咐。周围的人纷纷向他们举杯,恭喜魏先生和林总。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在她的圈子里,始终像个外人,被大多数人鄙视。
原来,在他们眼中,我从来就不是林清的正统丈夫。
魏亭才是。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响。
我的手一抖,调好的酒洒了出去。
废物!
监视我的看守一声怒喝,我被两个壮汉直接从酒保席上拖走。
我被扔在一个肮脏的杂物间里。
奄奄一息的陈尘,就躺在我身边。
你表现极差,酒馆很不满意。
看守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他们毫不犹豫地对我的儿子,进行了最后一轮的痛打。
他像一个血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我,声音气若游丝。
爸爸......我忍住了......没有哭......
是不是......这样......妈妈就会来接我们了......
我们......就能再开开心心地......
陈尘!别睡!看着爸爸!别睡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他,他的眼睛,就永远地闭上了。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我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痛苦地哭嚎起来。
几个看守对视一眼,正要上前来将我一同解决掉。
他们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人。
同时,一双柔软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一个轻柔温和的声音,将我从绝望的深渊中包裹。
别怕,结束了。
几双温暖的大手将我扶了起来,带着我离开这个地狱。
在离开酒馆之前,我最后一眼,看到了被魏亭逗得咯咯直笑的林清。
一股近乎杀意的仇恨,从我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拳头被我攥的极紧。
但我忍了下来,我一定要复仇。
.......
就在陈锋被带走后,林清的视线曾短暂地扫了过去。
她看着一团模糊的身影被带走,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那丝疑惑甚至没有持续一秒钟,因为她的手机响了。
她脸上的疑惑瞬间被狂喜冲刷干净,这笔巨款能给她的事业带来的巨大的帮助。
直到酒会结束,她才终于想起了陈锋和陈尘。
或许是想完成最后一道手续,她踩着高跟鞋走向了酒馆的后台。
她要去接回她的丈夫和儿子,可她得到的回应,是酒馆经理公式化的微笑。
林总,您在说什么
您的先生和儿子,从来没有在我们这里待过。
经理的语气彬彬有礼,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疏离。
林清的脸色变了,她以为对方要抵赖。
经理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您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按照约定,把您儿子的死亡赔偿金全额打给您了。
您已经领了钱。
又怎么可能再从我们这里,领走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