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握住我的手一僵,他红了眼不敢置信:宁宁你在说什么
我不认识你,放开我。
我抽出手往后退去。
檀花婢女跑来:侯爷,姑娘她醒了又要走,刚下床就扯到伤口大出血了。
他错愣看着我,眼神刺痛张口要说什么然而听到这句话,看着我的眼神似是看透了什么般方才的柔情全然不见。
为了让我不追究你逼走檀儿假装失忆宁宁你什么时候也有这样重的心机了
宁宁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很让我恶心你最好祈祷檀儿没事。
丢下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后,他拂袖而去。
他一走屋内的家仆太医也相继离去,顿时冷清了不少。
我一头雾水一番打听才知道,他是我的丈夫而我是侯夫人。
我二人成亲已有七年,而他口中的檀花是表妹,昨日被我逼走从山坡上滑落流产了。
我用了一下午才接受了自己已经嫁人七年这个事实。
却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逼走那个表妹。
为了保护檀花安全,裴澈把我禁足在院子里,我出不去整日无所事事坐在院里的摇椅晒太阳看书。
只是总听路过的婢女提起,裴澈怎么怎么对檀花好。
我没在意。
不久,裴澈来了。
他带来一个食盒,脸上洋溢着笑:宁宁,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你最爱吃的板栗酥鸭!
隔着食盒就能闻到一股香味,被关得郁闷,我拿起就吃了起来,烫的我呲牙咧嘴。
裴澈看着我愣了一瞬,随后笑:慢点吃!宁宁檀表妹她被丈夫赶出来,现又没了孩子没有依靠。
我想娶她为平妻。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碰她,更不会多看她一眼,我喜欢是你!
他话音刚落,我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好呀,刚好我总觉府里冷清无聊,多个妹妹再好不过,
不过一个还不够,或者侯爷再多纳几位室
不用太多,刚好可以凑一桌牌就可以!
男人脸色阴沉,猛地站起身拿走了我手中的鸡腿:
你…你…不想我娶她倒也不必如此阴阳怪气!
小家子做派!
不,我想的。
我认真回答。
裴澈脸色更沉了,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转身走了。
人走后,我脸上的笑转成不屑。
就算没有感情七年夫妻也总该给个体面,如今却要如此羞辱我,平妻之辱谁人能忍
既如此便成全你。
07
檀花入府那天,听说场面很宏伟。
比之当年的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见这句话的我,只是笑笑将婢女都赶了出去。
把院门紧紧锁了起来,将油洒满各个角落。
手中的火折子将屋内点燃,火触到油迅速燃起来红光照满了屋。
裴澈迎新人逼死发妻的罪名你坐定了。
见火势已经烧到不可扑救的地步,我才从后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人都在前院没人注意到我。
我轻松出府找到马车:去苗域。
而另一边,裴澈见去请我的下人迟迟不归,眉头皱得更紧。
檀花故作不安:裴朗你说姐姐是不是还没接受我,所以不肯来
新人入府,得向主母敬茶,主母喝了便代表接受这个新人。
妾氏入府尚如此更何况是几朝未出现过的平妻,本就惹争议若我再不出现众人的唾沫能将二人掩死。
裴澈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没事,再等......
话被急匆匆跑来的家仆打断:侯爷不好了不好了!走火了!
是那个去请我的家仆。
裴澈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里:什么意思说清楚哪里走火了
夫人的兰院子走火了,夫人还在里面没出来。
轰动下他像被雷击中,大脑空白。
不要命跑了出去。
赶到兰院时,火势庞大家仆一个一个跑动着灭火。
他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宁宁宁宁。
叫喊着要冲进火场,被侍卫死死抱住腿:侯爷别进去火势太大了危险!
放开我!
不行,若是放您进去夫人不会饶了我们的。
他几乎带着哭腔怒吼:滚开滚开,快救她,快进去救我的宁宁!!!
他被几个人死死抱住腿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燃烧直至化为灰烬。
他疯了一样跑进去,趴在地上挖着那些灰烬,不顾火星将手烫伤:
不会的,宁宁你不会有事的是不是,你就是不想我娶她故意开的玩笑是不是。
摸到什么,他浑身一顿拿了起来。
是一支玉簪,我常常戴在头上的玉簪。
瘫坐在地,每将玉簪擦干净一分他就崩溃一分。
直到溃不成军,跪地抱头痛哭。
裴母和檀花赶到时看见的就是他这副狼狈模样。
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侯爷的威严模样。
裴澈嗤笑一声,缓缓抬起猩红的眼睛:母亲您最是看不惯她,这下可是高兴了
你......
裴母气到失语去。
檀花出声:裴朗,你怎能如此说母亲。姐姐她。。
住嘴!你不配提起她。他紧紧拽住她的手目眦欲裂:
若不是你非缠着我要名分,宁宁心情不好,不把自己锁在院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是你害死了我的宁宁。
这时侍卫来报:根据排查,属下发现周围被洒了大量的油,且洒油之人的脚印与夫人合同。
属下怀疑是......是夫人所为!夫人她是自焚而死。
此话一出,屋内莫名空气凝结,鸦雀无声看着那个已经崩溃到极致的男人。
就在此时,一把剑横空扫了过来直奔裴澈。
不过很快被侍卫打掉,阿碧被压住,怒目瞪着裴澈:
是你......是你逼死了小姐。还在这里故作深情真是令人作呕。
她红着眼,明明自家小姐是要假死逃离的。
这十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对她的竟让她绝望到自焚而亡。
若是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带回蛊虫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裴澈哑声问:什么意思
阿碧气笑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将人藏到郊外别院小姐就不知道了
小姐甘愿十年不孕遭受非议也要为你种下情蛊,你却如此负她逼她自焚。裴澈你不得好死!
裴澈双眸猛的一震:你说什么什么十年不孕
情蛊有违天道,一旦种下十年内再难有孕,受蛊者如此下蛊者更是如此
怎么侯爷不会真信了那贱人腹中是你的亲骨肉
你闭嘴
檀花慌了。
她这一举动更是证实这件事的真实性。
08
裴母听此浑身一震,随即低头沉默了。
裴澈更是踉跄一下,双目空洞喃喃:原来......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这么多年她因怀不上孩子,参加各种宴会被嗤笑,因此让母亲厌恶天天打压。
便连我也......
他声音呜咽。
一个人静静坐在那片被烈火吞噬得只剩废墟的院子里。
不管任何人劝也不离开。
很快裴侯爷为了迎表妹入府,气得发妻自焚的消息传遍整个汴京。
夏朝礼仪之邦闻名天下,最重礼仪人德。
此消息一出当天夜里天子御桌上各王公大臣弹劾的帖子便已堆积成山。
最终萧逸迫于压力降下处罚,夺去裴氏爵位贬为庶人,查封资产充入国库。
裴澈看着面前谪仙般的天子,冷笑:这里面当真没有陛下的私心
萧逸淡淡的看着他:有又如何你顶替了我对阿宁的救命之恩,让她因此爱上你却又不好好珍惜她。
你说这是为什么
裴澈到底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是爱她入骨。
可这种爱会腻,尤其在知道下了情蛊后她不会离开。
男子皆有三妻四妾他不过养个外室有何不可
他没想到会造成今日场面。
萧逸没再和他废话,抬抬手,他被拖出去却仍不死心问:
她没死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是不是
09
到苗域后,我去找了父亲的师兄也是苗域族长。
他将我安置在那儿告诉我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
每天教我御虫练蛊,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偶然得知苗域内种得许多茶叶,可因地理问题泡出来都是苦的。
根本卖不出去。
好些人家为此就要被饿死。
族长为此整夜难眠。
我开始研究茶叶,终于加工出一批甜口的茶叶,拉到市面上很快卖光。
有人闻名而来,我又想到新商机。
苗域内空气清新,茶田遍地宛如一幅水墨画很适合来踏青游玩。
在附近设下客栈,果然生意火爆。
甚至有的客人会出钱只为能去茶田采摘体验田园生活。
可独独有个客人却十分奇怪,一来就包下整个客栈房间。
可待的时间却不多,时而半天就被匆匆喊走,时而两个时辰不到。
一身儒雅贵气让我莫名感觉熟悉又陌生。
每次我在地下晒茶叶,挑茶叶时他总是坐在二楼开着一扇窗看着我,嘴角始终带着笑。
不时还会和我谈论茶道和经商之事。
久而久之我们成了知无不谈的知己好友。
也得知他叫萧逸。
这天我研究出一款新茶叶,刚好他又来了。
我忙泡好新茶叶端上去,放到他桌前:常常,这是我新研究的茶叶。
他端起闻了闻,轻眠一口:鲜爽淡雅中带着丝甘甜,倒十分可口。
阿宁真是厉害,总能研制出许多好喝的茶水。
被赞扬,我内心雀跃不自觉笑了。
撑着脑袋看他:阿逸你说你是不是该给我些报酬啊
毕竟我每研制的茶都先送给你品尝,旁人可没有这个殊荣。
萧逸听出我在开玩笑,嘴角忍不住轻笑一声
手指轻敲了下我额头:你啊你,好。
语气宠溺。
他转头对着侍卫说了一句,把她带进来吧!
我转眸望去,是阿碧。
我激动的站了起来,阿碧同样兴奋到眼含泪水。
我跑过去拉住她的手:阿碧!!!你怎么在这里,你家人如何了
失去记忆醒来,没看见阿碧,我便问过其他婢女。
皆说她得到我的恩准回家探亲了。
自焚后从侯府出来本想给她说一声,怕她不知情真以为我死了而难过。
却不知她老家在哪。
后面只能暂且先放下,没想到如今她却出现在我面前。
阿碧听着我的话红了眼,一把抱住我:
小姐你受苦了!
我吓得忙给她擦泪,小姑娘怎么哭都不停。
我转移话题:不过你怎么会认识阿逸,还被他带来。
阿碧说她找不到我,只好拉着画像到处找我,被萧逸注意到,就将人一起带来了。
10
阿碧是父亲自小为我选的婢女也是护卫,我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萧逸将她带来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为表达感激,我告诉他三天后是苗域的万灯节,邀他共赏吃饭。
他依旧笑得温柔:好。
没多久,他的人来了,对着他耳语几句。
萧逸离去了。
一连三日未再出现过。
直到万灯节那晚才匆匆赶到。
万灯节是独属于苗域的节日,当天大家会把愿望写在孔明灯和河灯上。
是苗域最热闹的节日之一,大街上摆满了各种好吃的小吃。
光是闻到气味,便让我口水直流。
我一个个买下边走边吃。
反观萧逸竟是一点食欲都没有,甚至还有些抗拒。
我忙把一串羊肉放到他嘴上,他下意识要推开,美味的味道先在他口中蔓延。
他尝试的咬了一口,双眼放光。
我笑了:怎么样大少爷这不比你那山珍海味差吧!
阿宁所言极是,比之山珍海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得意的笑了。
正走着,人流忽然向反方向跑去。
萧逸不解:他们这是要去哪
放孔明灯的时辰到了。
萧逸追问:那我们不去吗
我狡黠的笑了一下:我知道哪里没人而可以独揽满天孔明灯的美景,跟我来。
我拉着他走去,是一座废弃的府邸。
里面无人打量周围长满了野花,却也有别样的风景。
我让他带我用轻功上屋顶,我们坐在屋顶上看着慢慢升起,直到满空都是的灯笼。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孔明灯:呐!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灯笼许愿吧!
他错愕的看着我,笑得更开心了:谢谢你阿宁。
他闭眼许完愿,转头看我:阿宁你不放吗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愿望好许的。
他挨在我身边坐了下来:阿宁,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男人外出大战归来途中遇见一个身受重伤倒在悬崖边底下的女人。
尽管男人请来全城最好的医生给她医治,却不想女人还是失明。
本以为她会因此一蹶不振,没想到得知这个消息的女人只是呆坐一天,另一天便恢复振作起来。
两人相处了半月之久,这期间男人也不禁喜欢上了那个坚强开朗的女孩。
有一天她半开玩笑似说要以身相许报恩,男人愣了很久当真了。
男人以为他会跟她在一起一辈子,甚至幻想过十里红妆娶她为妻的模样。
不曾想,有一天郊外恶匪突行。他只是带人出去剿匪,再回来心爱之人却不见了。
他焦急万分四处寻找,却还是找不到。
我愣住,扭头看向旁边一向以笑视人的男人。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他脸上我看到了自责。
然后呢那个女人死了吗
没有,找到她的那天是在她的婚礼上。
他亲眼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嫁给了别人。她把那个男人认成了救命恩人。
我心中莫名抽痛一下,说不出来的感觉:那......那为什么他不告诉女人自己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因为在她眼里看见了她对他的爱,明白有没有救命之恩她都爱上了别人。
此话说完,二人难得沉默了起来。
我深深叹了口气:真是为男人感到惋惜、不值。
身侧的男人轻笑:对他而言,婉不惋惜只要能看到她安好幸福默默守护在她身后就够了。
我嗅到一丝不对劲,狐疑看他: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那个男人不会就是你吧那那个女人又是谁
他一顿深深看了我两眼,笑了,揉着我的脑袋:这脑袋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走了。
他纵身跳了下去。
11
我们原路返回,很快又走到热闹的大街上。
各种杂技表演,喷火杂耍看得我眼花缭乱。
宁宁!
忽然间,我好像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我。
我一顿向后看,是裴澈。
才短短八月不见,他变了许多。
不再衣冠楚楚,衣服破烂一脸胡渣哪点还有昔日身为侯爷的模样。
就在我走神这一时间裴澈快步走到跟前。
一把将我抱住,他抱得很紧像是怕我再度消失般。
声音颤抖:宁宁,我就知道你没死。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快疯掉了
裴澈你放开我!!!
他耍无赖:不要宁宁,我再也不要放开你。
你听我说,我已经把檀花赶出府,母亲也已经知道自己的苛刻绝不会再对你冷言相待。
你跟我回去好吗我们重新开始!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变化,我疑惑,却也发自内心对他的厌恶忙推开。
可我怎么也推不开。
萧逸见我抵触,一手拽开了他:裴澈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待罪之身。
裴澈被这一幕刺红了眼:那又如何倒是你觊觎自己的臣妻,把她藏在这里若不是我偷偷跟着还不知道。
她是我的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把她藏在这里,不让我们夫妻见面。
萧逸冷笑,一直沉默的我出声:妻子侯爷
贵人多忘事,怕不是忘了你的妻子赵氏在你
迎娶平妻之日已经死在火海中了。
他红了眼,拼命摇头:不是的宁宁,不是的......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宁宁,你怎么惩罚我也好就是不要离开我。
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若你真感到愧疚,就请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他颓废的跌倒在地,像是终于接受我不再爱他的事实。
说完,我再不愿多看他一眼拉着萧逸离去。
还没走几步,身后一阵骚动。
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我看去,城墙之下围满了人,透过缝隙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我怔住,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过去看看吗萧逸问。
12
我摇了摇头,继续转身离去。
一直走到住处,我二人都未再说一句话。
我转身就要进屋,萧逸叫住了我:阿宁,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我疲惫的摇了摇头。
他低着眸,嘴唇轻颤像是害怕我再也不会理他。
心里某地一阵柔软,我笑了笑: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气你不告诉我真实身份
没有啦,我刚刚是在想我到底和裴澈有什么渊源。
看着我跟他好似有过一段难忘的过去。
阿宁,你想知道吗我可以一一告诉你。
想了想,我还是摇头了。
既然我会独独忘掉跟他的记忆那就代表那段记忆对我是痛苦的,不值一提的。
那就没必要再去知道。
那你真不生我气
我笑:当然,有什么好气的。你可是皇帝诶。
等来日让你给我客栈提个字,人人都知道连皇帝都住过。
我这客栈便更火爆。
再者以我二人的交情,讨个挂名皇后当当岂不妙哉。
我玩笑般说着。
他明明听出,却一脸认真的看着我:阿宁,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以江山为聘
,凤印为媒。
阿宁我是认真的,我心悦你。
我愣住,到底不是青涩的少女自然早就察觉。
我正色看着他:阿逸,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每天研究茶叶与来自各个地方的人打交道。
在我的带领下很多家庭都吃上了以前都吃不起的肉,我很有成就感也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我不愿别人唤我裴夫人、沈夫人或李夫人。
我就是我不是谁的附属品,更别说跟你回到
皇宫困在那华丽的囚笼里。
萧逸沉默了。
这一夜他彻夜未眠。
凌晨天未亮便离去了。
再后来半月也未再过来,阿碧说他不在我都开始心不在焉了。
没多久,听说陛下禅位了,他继位以来后宫空悬更别提子嗣。
将皇位传给了皇叔的儿子,听说也是个文武双全的。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愣住。
阿宁,我回来了!。
我寻声看去,还未看清便被抱入怀里。
他贪念吸取着我身上的味道:从今日起,我便是阿宁一个人的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