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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曾经,只要她露出这副表情,我就会心软,会缴械投降。
可现在,我的心早已在那场车祸,在那间冰冷的病房里,彻底死了。
我甚至没有看地上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陈晨一眼。我的目光越过许听雨,落在了顾静身上,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们走吧。」
这四个字,比任何一句斥责都更让她崩溃。
许听雨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江时!你没听到我说话吗我说都是他害我的!你为什么不信我!」
我懒得再回应一个字,扶着顾静的手,转身就走。
我的漠视,彻底点燃了她最后的理智。
接下来的几天,许听雨像疯了一样。
我的手机被打到关机。她就换着号码,用陌生的座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信息轰炸更是从未停止,从一开始的哭诉哀求,到后来的威胁恐吓。
「江时,你敢不回来,我就死给你看!」
「你以为你找了新欢就能摆脱我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
我将所有号码都拉黑,世界终于清静。
可她没有罢休。
她开始堵我。
画室门口,公寓楼下,甚至是我去康复医院的路上,总能看到她那辆扎眼的红色跑车。她不顾形象地冲上来,拉扯我的胳膊,哭着,喊着,求我跟她回家。
那张曾经高傲明艳的脸上,写满了偏执与疯狂。
我被她纠缠得筋疲力尽。
直到那天,我从画室出来,准备和顾静去见一个重要的策展人。
许听雨的车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猛地横在我们面前,拦住了去路。
她冲下车,死死拽住我的车门,双眼通红地瞪着驾驶座上的我,和副驾的顾静。
「江时,你给我下来!」她用力拍打着车窗,声音嘶哑,「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我疲惫地闭上眼,连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身旁的顾静却解开了安全带。
她推门下车,冷静地站在许听雨面前,气场强大而沉稳。「许总,你闹够了吗」
「这是我跟他的事,关你什么事!」许听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
顾静勾了勾唇,笑容里带着几分冷意。「现在,这也是我的事。」
她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报警电话,开了免提。
「喂,110吗这里是XX路XX号,有人恶意拦截车辆,寻衅滋事,严重影响了我们的正常通行和人身安全......对,车牌号是沪AXXXXX,车主叫许听雨,许氏集团的总裁。」
电话那头清晰的接警声,让许听雨的叫嚣戛然而止。
她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静,又看向车里一言不发的我。她似乎没想到,我们会真的报警。
警察来得很快。
许听雨因为骚扰和寻衅滋事,被带回了派出所,要拘留几天。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下车。
后来,我从财经新闻上看到了后续。许氏集团总裁当街撒泼被拘留的新闻,成了最大的丑闻,公司股价应声大跌,数日蒸发了数十亿。董事会紧急召开了会议,对她的未来,众说纷纭。
那些曾经压得我喘不过气的名字和数字,如今再也无法在我心里掀起一丝波澜。
我的世界,已经与她无关了。
顾静收购了我的画室,请了顶尖的设计师团队,将它彻底翻新。破碎的画框被清理,狼藉的地面被铺上温暖的木地板,明亮的落地窗让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进来。
这里不再是我思念父母的避难所,而是我重获新生的起点。
画室重新开业那天,吸引了无数媒体和艺术爱好者的关注,我的画作也被更多人看到和认可。
三个月后。
我站在浦东国际机场的VIP候机室里,手里拿着一张飞往巴黎的机票。顾静站在我身边,帮我理了理衣领。
「去那边安顿好了,记得给我发信息。」
我笑着点头:「好。」
我的腿已经完全康复,再也看不出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登机口的广播响起。
我拉起行李箱,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向了那条通往全新未来的廊桥。
旧日的爱恨与纠缠,连同那个叫许听雨的女人,都彻底被我留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