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的葬礼很简单。
来的人不多,只有林姐、陆泽,和一些真心欣赏我作品的人。
我的家人也来了。
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神情麻木,像是三具行尸走肉。
葬礼上,没有哀乐。
陆泽按照我的遗愿,播放了一段录音。
那是我提前录好的,获奖感言。
我平静的声音,在肃穆的礼堂里响起。
大家好,我是江瑶,‘凤凰’的设计者。
很多人问我,‘凤凰’的灵感来自哪里。
录音里,我轻轻笑了一下。
我的灵感,来自我的家人。
我听到妈妈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地震那天,他们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废墟里。三天后,我从尸袋里爬出来,他们问我,你怎么还活着。
他们把我扔在隔离帐篷,骂我是无底洞,是累赘。
是他们,亲手将我推入地狱,才让我有了涅槃的渴望。
所以,我设计的‘凤凰’,它华丽,耀眼,因为它承载着我全部的痛苦和不甘。
它能跑,能跳,能飞,因为我做梦都想逃离那个家。
礼堂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压抑的抽泣声。
最后,我想对我的父母说......
我的声音顿了顿。
你们的‘掌上明珠’,在被你们放弃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后来活着的,不过是一个想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孤魂。
录音的最后,我的声音变得很轻,很温柔。
陆泽,谢谢你。是你,让我看到了人间的光。
录音结束了。
妈妈再也撑不住,彻底崩溃。
她疯了一样冲向我的墓碑,用头去撞那冰冷的石头,发出砰砰的闷响。
我的明珠......你回来......妈妈错了......你回来啊......
她被工作人员拉开,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爸爸看着墓碑上我的照片,一夜白头。
从此,他变得沉默寡言,每天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一坐就是一天。
哥哥抱着那个空奖杯,真的疯了。
他成了街头的流浪汉,见人就抓着说：我妹妹是天才设计师,她得了大奖......
弟弟被送去了乡下亲戚家。
但我们家的丑闻传得太快,他在学校备受欺凌,眼神变得阴沉。
这个家,彻底散了。
而我留下的凤凰基金,却帮助了无数个像我一样的人。
他们装上了最新的义肢,重新站立起来,骄傲地走在阳光下。
他们每一个人,都成了人间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