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苏晚坠崖身亡,睁眼成了豪门弃妇顾太太。
葬礼上,她看着亡夫顾淮安假惺惺的眼泪,胃里翻江倒海。
顾太太,节哀顺变。他递来手帕,腕间翡翠戒指闪着寒光——正是推她坠崖的凶器。
她突然俯身干呕,在众人错愕中抬头冷笑:不是怀孕,是恶心。
当晚直播,她对着镜头泣不成声:老公说这翡翠能保平安...可它怎么在我姐姐骨灰里
热搜炸了。
顾淮安破产那日,她撕碎离婚协议:钱和公司归我,你归监狱。
重返影坛的颁奖礼上,她晃着酒杯轻笑:片场可比灵堂安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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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冰冷。
一种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能冻僵的寒冷,是苏晚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她像是从一片混沌虚无的海底挣扎着浮出水面,每一次试图呼吸,肺部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带着浓重的消毒水和……某种奇异花香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眼皮沉重得如同焊上了铅块,她费尽力气,才勉强掀开一丝缝隙。
视线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布满水汽的毛玻璃。刺目的白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刺得她瞳孔骤然收缩,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出。她下意识地想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臂沉重得不听使唤,指尖传来一种陌生的、久未活动的僵硬感。
唔……一声微弱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干涩的喉咙里逸出。
这声音……不是她的。
她的声音,是经过无数个日夜台词训练后淬炼出的清亮与力量,足以穿透剧院最后一排的空气,而不是此刻这般,虚弱、沙哑,带着一种病态的娇柔。
醒了!太太醒了!
一个带着浓重哭腔的年轻女声在耳边炸开,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惶恐。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靠近。
苏晚的视野渐渐清晰。入眼是奢华到极致的水晶吊灯,折射着冰冷的光,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黑色丝绒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空气里那股挥之不去的花香,源自床边矮几上一个巨大的、用白色玫瑰和百合扎成的花圈。花圈中央,镶嵌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眉目温婉,笑容恬静,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感。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抽。
这张脸……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她从未见过。熟悉是因为……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她似乎在水潭的倒影里,惊鸿一瞥地看到过这张脸的轮廓。
坠崖前冰冷的山风呼啸过耳畔的巨响,身体失去依托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以及……后背那狠狠一推的、充满恶意的力道!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瞬间扎进脑海,带来尖锐的痛楚。
她不是苏晚了。那个站在聚光灯下,捧起过三座金凤奖影后奖杯,却在事业巅峰期被人推下悬崖的苏晚,已经死了。
那么,她是谁这个躺在豪华病房里,被称作太太,床头还摆着自己遗照的女人
纷乱的脚步声在她床边停下。一张保养得宜、此刻却布满哀戚与忧虑的中年贵妇脸庞凑近,眼圈通红:薇薇我的薇薇!你总算醒了!吓死妈妈了!贵妇的手颤抖着抚上她的额头,触感冰凉。
薇薇林薇
一个名字伴随着几缕混乱的、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林薇。顾氏集团总裁顾淮安的妻子。一个性格懦弱、存在感稀薄、常年缠绵病榻的豪门花瓶。几天前,她的孪生姐姐林薇(也就是照片上那位)意外身亡,她因悲痛过度,在姐姐的灵堂上昏厥过去,直接进了医院。
所以,她是林薇那个被所有人视为姐姐影子的、无能的妹妹而她的姐姐林薇,已经死了就在她苏晚坠崖的同一天
荒诞感和一种冰冷的愤怒瞬间攫住了她。这绝不是巧合!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另一个低沉温和的男声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安抚与疲惫。
苏晚……不,现在应该是林薇了,她的目光缓缓移动,越过贵妇泪眼婆娑的脸,落在说话的男人身上。
顾淮安。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浓重的、挥之不去的哀伤。他站在病床边,微微俯身看着她,眼神里的关切真挚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抬手,似乎想替她掖一下被角,动作温柔而小心。
薇薇,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就在外面。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充满了令人心安的磁性。
如果不是苏晚……林薇此刻心脏深处那如同被毒蛇噬咬般的剧烈悸动和翻涌的恶心感,她几乎也要被这副情深义重的模样骗过去了。
就在顾淮安俯身靠近,那关切的手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林薇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地钉在了他左手的手腕内侧。
那里,一枚翡翠戒指静静地套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戒面不大,却是极其罕见的帝王绿色泽,浓郁得仿佛化不开的深潭,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幽幽地折射出冰冷、滑腻、如同毒蛇鳞片般的寒光。
就是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又被无限拉长。坠崖前那电光火石的一刹,背后袭来的那只手,手腕上闪过的那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冰冷刺骨的绿芒,与她此刻眼中所见,完美地重叠!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被投入了滚沸的油锅!剧烈的、足以撕碎灵魂的愤怒和恶心感,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她体内轰然爆发!她终于明白了这具身体本能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排斥是什么。
害死姐姐林薇的凶手,和推她苏晚坠崖的凶手,是同一个人!用着同一枚凶器!
顾淮安!
薇薇顾淮安似乎察觉到了她眼神的异样,那温柔关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探究和冰冷。
就是这丝冰冷,如同淬毒的针,彻底刺穿了林薇最后的理智堤坝。
呃……呕——!
她猛地弓起身子,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顾淮安伸过来的手,俯向床边,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灼烧般的酸液疯狂上涌,灼烧着她的喉咙和食道。她呕得撕心裂肺,整个身体都在痉挛颤抖,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要将这具身体里残留的原主的所有恐惧、痛苦,连同她自己那滔天的恨意,一起呕个干净!
薇薇!
天啊!医生!快叫医生!
这是怎么了刚醒过来怎么吐成这样是不是伤到胃了
病房里瞬间乱作一团。林母吓得脸色煞白,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佣人手忙脚乱地去找盆和毛巾。顾淮安被推得后退一步,脸上那完美的哀戚和关切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眉头紧紧蹙起,眼神复杂地盯着痛苦呕吐的林薇。
剧烈的呕吐终于稍稍平息,林薇脱力地瘫软在枕头上,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冷汗,脸色苍白如纸。她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抽痛的胃部。
一片混乱中,顾淮安再次上前,手里拿着一块干净柔软的白色手帕,递向她苍白的唇边,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仿佛感同身受的痛楚:薇薇,别怕,医生马上就来。来,擦擦……节哀顺变,你姐姐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你这样伤了自己的身子。
他的动作依旧温柔,语气依旧充满安抚的力量。那块洁白的手帕,如同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散发着伪善的气息。
林薇猛地抬起头。
她的目光,像两把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精准地、狠狠地刺向顾淮安那双看似深情款款的眼睛。脸上所有的痛苦、虚弱、茫然,在这一刻被一种冰冷到极致的锐利所取代。刚刚呕吐带来的生理性泪水还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却丝毫无法软化她眼中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恨意和嘲讽。
她用尽此刻身体里仅存的所有力气,扯动嘴角,对着顾淮安,也对着病房里所有惊愕注视着她的人,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不是怀孕。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顾淮安瞬间僵住的脸,以及他手腕上那枚在混乱中依旧闪着幽光的翡翠戒指,唇角的弧度拉扯得更开,形成一个冰冷而尖锐的、充满恶意的笑容。
是恶心。
……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了坚冰。林母拍背的手僵在半空,佣人端着水盆愣在原地,连匆匆赶来的医生都下意识地在门口刹住了脚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靠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人身上。
顾淮安递出手帕的动作彻底僵住。他英俊脸上的哀戚和担忧如同劣质的油彩,在恶心那两个字砸落时,寸寸龟裂、剥落,露出底下瞬间的错愕和一种被冒犯的冰冷怒意。那怒意在他眼底深处翻滚,如同被惊扰的毒蛇,却又被他强大的自制力强行压了下去,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握着那块手帕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薇薇……林母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惊恐,你…你胡说什么呀!你是伤心糊涂了!淮安他…他一直守着你……
妈,林薇开口打断她,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我累了。想安静一会儿。她甚至没有再看顾淮安一眼,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顾淮安看着闭目拒绝交流的林薇,眼神阴鸷地沉了沉。他缓缓收回递出的手帕,将其叠好,动作依旧优雅,却透着一股压抑的寒意。他转向医生,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只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王医生,麻烦你再给薇薇好好检查一下,她情绪波动太大,可能……神志还有些不清醒。
是,顾总。医生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顾淮安又看向林母,语气放得柔和了些,带着安抚:妈,您也受惊了,先去休息室坐会儿吧,这里有我和医生。他表现得体贴依旧,一个完美的、担忧妻子的丈夫。
林母看了看闭眼的女儿,又看了看神色如常(至少表面如此)的女婿,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在佣人的搀扶下,忧心忡忡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只剩下仪器细微的滴答声和医生检查时衣料的摩擦声。
林薇闭着眼,看似虚弱地承受着检查,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顾淮安的反应,印证了她的猜测——他心虚!那枚戒指,就是铁证!他推姐姐林薇坠崖,又推了她苏晚坠崖!他以为姐姐死了,她这个懦弱的妹妹也构不成威胁,所以肆无忌惮地戴着凶器,甚至在她面前惺惺作态!
演戏
苏晚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论演戏,她苏晚,是祖宗!
2.
三天后,顾家老宅。
肃穆沉重的气氛如同粘稠的黑色油漆,涂抹在宅邸的每一个角落。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冰冷的光晕,映照着下方摆放整齐、覆盖着白布的沉重棺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百合与白菊混合的香气,几乎掩盖了所有其他的气味。
林薇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色长裙,裙摆沉重,勾勒出她过于纤细的腰身。苍白的面容未施粉黛,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被这极致的黑色一衬,更显得脆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被佣人搀扶着,或者说几乎是半架着,站在家属答礼的位置,微微垂着头,身体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前来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商界名流、政界人士、顾家的远亲近邻……一张张或真诚哀戚、或虚情假意的面孔在她面前晃动。低沉的安慰声、压抑的啜泣声、鞋底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细微摩擦声,汇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背景音。
顾太太,节哀顺变。
林薇小姐,请多保重身体。
唉,真是天妒红颜啊……
每一句安慰,落在林薇耳中,都像是尖锐的嘲讽。她只是机械地、微微地点头,嘴唇紧抿,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态,没有崩溃倒下。她甚至能感觉到几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带着探究、怜悯,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看,这就是那个永远活在姐姐阴影下的病秧子妹妹。
顾淮安始终站在她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如同一座沉稳可靠的山。他一身黑色西装,身形挺拔,俊朗的脸上写满了沉痛的哀伤和深深的疲惫。每当有重要的宾客上前,他都会适时地伸出手臂,虚虚地环住林薇的肩膀,将她轻轻往自己身边带一带,动作温柔而充满保护欲,展现着一个丈夫在巨大悲痛中对妻子无微不至的关怀。
陈董,感谢您百忙之中过来。顾淮安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微微欠身。
唉,淮安,人死不能复生,你和……顾太太,都要保重啊。老者拍了拍顾淮安的手臂,目光扫过他身边摇摇欲坠的林薇,叹息着摇摇头。
顾淮安适时地紧了紧环住林薇肩膀的手,传递着无声的力量。林薇的身体在他触碰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胃里那熟悉的翻搅感又涌了上来。她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才将那阵强烈的呕吐欲压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考究、面容精明、眼神里带着明显打量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先是敷衍地对棺椁方向鞠了一躬,然后目光就直接落在了林薇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顾太太,男人的声音不算大,但在相对安静的这一角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自以为是的劝诫,逝者已矣。林薇小姐在天之灵,最希望看到的肯定是她唯一的妹妹能坚强地活下去。您这样……唉,身体本就不好,再这样哀毁过度,恐怕……林薇小姐走得也不安心啊。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林薇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又补充道,顾总为了您姐姐的后事,已经心力交瘁,您也该多为顾总分担些,学着坚强点才是。
这番话,看似劝慰,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指责林薇的脆弱,暗示她不懂事,拖累了顾淮安。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几个近处的宾客眼神微妙地闪了闪。
顾淮安眉头微蹙,似乎想开口,但林薇动了。
她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猛地挣脱了顾淮安虚扶的手臂,踉跄着向前一步,一只手紧紧捂住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薇薇!顾淮安低呼一声,立刻上前想要扶住她。
然而,林薇的动作更快。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她俯下身,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生理性的痛苦,在肃穆的灵堂里显得格外刺耳。她呕得弯下了腰,黑色的裙摆在地面上拖曳出凌乱的褶皱。
天啊!
顾太太!
快!快扶住她!
灵堂瞬间骚动起来。林母惊慌失措地冲过来。佣人手忙脚乱。
顾淮安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沉痛和关切被一种混杂着惊愕、难堪和极力压抑的怒火所取代。他盯着那个痛苦呕吐的身影,眼神阴沉得可怕。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的时刻,林薇猛地抬起了头。
她脸上泪痕交错,因为剧烈的呕吐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被自己咬得渗出血丝。但那双眼睛——那双刚刚还盛满了脆弱和痛苦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如同寒夜里的星辰,燃烧着冰冷的、熊熊的火焰!
她的目光,不再是涣散和哀伤,而是精准地、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直直地射向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中年男人,以及他身后那些或惊愕或皱眉的宾客。
呕……
她又发出一声短促的干呕,然后,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在肃穆的灵堂中央,在姐姐冰冷的棺椁之前,她抬起手,用指尖用力地抹去嘴角的湿痕,对着那个男人,也对着顾淮安,更对着所有在场的人,扯出一个极其扭曲、却又充满刻骨恨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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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因为呕吐而沙哑撕裂,却清晰地穿透了灵堂的寂静,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王董……说得对……
她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血腥气。
我姐姐……是走得不安心……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棱,缓缓转向身侧脸色铁青的顾淮安,最终,死死地钉在了他左手手腕内侧,那枚在灯光下幽幽散发着浓绿寒光的翡翠戒指上。
不然……她心爱的东西……怎么会……戴在推她下去的人手上……还沾着……她的血呢
轰——!
如同一个无声的惊雷在灵堂上空炸响!
死寂。绝对的死寂。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声音——啜泣、安慰、议论、甚至呼吸声——都在这一刻消失了。空气凝固得如同千年寒冰,沉重得让人无法喘息。无数道目光,从惊愕、疑惑,瞬间转变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齐刷刷地聚焦在顾淮安的手腕,聚焦在那枚帝王绿的翡翠戒指上!
浓烈得化不开的绿,在惨白的灵堂灯光下,幽幽地折射着冰冷的光泽,像一只窥伺的毒蛇之眼。
顾淮安脸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骇人的惨白。他像是被人当胸狠狠捅了一刀,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那双总是盛满深情或沉稳的眼睛,此刻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里面翻滚着惊涛骇浪般的惊骇、暴怒,以及一丝……被当众扒下伪装的、狼狈的恐慌!
他下意识地想缩回手,想用袖子盖住那枚戒指,但动作只做了一半,便僵在了那里。因为所有人的眼睛,都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钉在他的手腕上。
薇薇!!林母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扑过来抓住林薇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疯了!你在胡说什么!你姐姐是意外!是意外啊!你怎么能……她语无伦次,惊恐地看向顾淮安,又看向周围那些眼神变得诡异起来的宾客,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那个王董更是脸色煞白,额头瞬间冒出冷汗,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斥责林薇疯了,想替顾淮安辩解,但接触到顾淮安那如同要吃人般的阴鸷眼神时,吓得立刻噤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灵堂里落针可闻。
只有林薇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她挺直了脊背,尽管身体还在微微发颤,但她的目光,却如同磐石般坚定,带着一种燃烧一切的决绝,毫不退缩地与顾淮安对视。
那目光里,没有半分往日的怯懦与顺从,只有冰冷的、彻骨的恨意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审判。
顾淮安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从未想过,这个在他眼中如同蝼蚁般软弱可欺、随时可以碾死的女人,竟然敢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在姐姐的灵前,用这种方式,给他如此致命的一击!她知道了她怎么可能知道那个懦弱的林薇!
巨大的震惊和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但他终究是顾淮安。在商界沉浮多年、心机深沉如海的顾淮安。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暴戾。脸上瞬间切换回那种被巨大冤屈和悲痛击中的表情,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受伤和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绝望。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巨大的沉痛,对着林薇,也对着所有宾客:
薇薇……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姐姐……是我此生挚爱!她的离开,我的心比谁都痛!他的声音哽咽,眼圈迅速泛红,情真意切,感染力极强,我知道你悲伤过度,神志不清,可你……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污蔑来伤害我,伤害你姐姐的清白那枚戒指……那枚戒指是你姐姐生前最喜欢的,是她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戴着它,是想让她知道,我永远陪着她!你……你竟然……
他痛苦地闭上眼,一滴泪恰到好处地从眼角滑落,顺着英俊的脸颊流下。那副深情被污蔑、痛不欲生的模样,极具欺骗性,瞬间让不少原本惊疑不定的宾客脸上露出了动摇和同情的神色。
是啊,顾总对林薇小姐的感情,我们都有目共睹……
顾太太……唉,打击太大,精神可能真的……
这话太重了,没有证据怎么能乱说……
低低的议论声开始响起,风向似乎开始微妙地转变。
林薇看着顾淮安精湛的表演,看着他脸上那滴情真意切的眼泪,胃里的翻搅感更甚,但她的眼神却更加冰冷锐利。
证据她当然没有直接的、能立刻将他钉死的证据。但她有比证据更锋利的武器——她是苏晚!一个用灵魂在演戏的影后!一个在镁光灯下洞悉人性所有伪装的猎手!
念想她重复着顾淮安的话,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盖过了那些议论。她甚至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灵堂里显得格外诡异,顾淮安,你演得真好。
她无视林母死死拽着她的手,无视周围那些或同情或怀疑的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顾淮安,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冰凌:
姐姐坠崖前最后一晚,跟我视频通话。她哭了很久……她说她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关于她最信任的人……关于一枚……沾了血的翡翠戒指!
轰——!
又是一记无形的重锤!
刚刚被顾淮安眼泪动摇的宾客们,再次被这爆炸性的信息冲击得目瞪口呆!视频通话秘密沾血的戒指!这信息量太过巨大,太过惊悚!
顾淮安的瞳孔再次猛缩!他脸上的悲愤表情出现了一刹那的僵硬和裂痕。林薇……那个蠢女人死前竟然和林薇通过视频!还说了这些!不,不可能!他明明检查过林薇的手机,删掉了所有可疑记录!这个病秧子妹妹怎么可能知道!
巨大的恐慌第一次真正攫住了他,比刚才被当众指认戒指时更甚!因为如果真的有所谓的视频通话作为指向性证据……他不敢想下去!
你胡说!根本没有的事!顾淮安失声低吼,声音因为急怒而微微变调,瞬间打破了他刚刚营造的悲情氛围,薇薇!你姐姐的手机……她的遗物……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遗物!他处理过遗物!
林薇捕捉到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和口不择言,心中冷笑更甚。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遗物她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锋,顾总,你很关心姐姐的遗物可惜……晚了。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积蓄力量,目光缓缓扫过灵堂里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宣告:
姐姐生前……把她最珍贵的东西,包括她所有的秘密……都备份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她停顿了一下,看着顾淮安骤然变得惨白的脸,一字一句地吐出最后的宣战:
今晚八点。我会开直播。
所有你想掩盖的,所有姐姐想告诉这个世界的……真相。
我会亲口,说给大家听。
说完,她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身体猛地一晃。这次不再是伪装,巨大的情绪冲击和这具身体的虚弱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强撑着,没有倒下,只是用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最后看了顾淮安一眼,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嘲讽和挑衅。
然后,她挣开林母的手,在佣人的搀扶下,决绝地、头也不回地转身,一步一步,踏着沉重的黑色裙摆,离开了这片令人窒息的灵堂。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顾淮安那张失去了所有血色、写满了惊怒与恐慌的、扭曲的脸。
直播!
这两个字,如同两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顾淮安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也在整个灵堂,乃至整个上流社会圈层,投下了一颗即将引爆的重磅炸弹。
3.
顾家老宅,三楼尽头那间被临时辟为静养室的卧室。
厚重的丝绒窗帘将傍晚的天光彻底隔绝在外,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壁灯,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投下模糊的光晕。空气里残留着消毒水和安神香薰的味道,混合成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息。
门被从外面反锁着。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在门外走廊上规律地响起,如同鬼魅的鼓点,每隔一段时间便来回一趟。
林薇靠坐在宽大的欧式雕花床头,身上还穿着那件沉重的黑色丧裙,衬得她脸色愈发惨白。但她此刻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暗夜里燃烧的孤星,没有半分之前的脆弱和恍惚。
她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只小巧的、外壳有些磨损的旧手机。这是原主林薇藏在枕头夹层里的秘密。一个懦弱的人,总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哪怕只是心理上的慰藉。手机设置了密码,但林薇凭着这具身体残留的、对姐姐生日的深刻记忆,轻易地解开了。
屏幕上幽蓝的光映着她的脸。她指尖飞快地滑动,点开加密相册。里面照片不多,大多是姐妹俩的合影,笑容灿烂。她迅速略过这些,目光锁定在最后几张模糊的拍摄上。
那是珠宝。各种昂贵的、璀璨夺目的珠宝,被随意地堆放在一个打开的保险柜里。照片拍得很仓促,角度刁钻,光线昏暗,显然是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偷拍的。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赫然是那枚帝王绿翡翠戒指!它就那么随意地躺在一堆钻石项链和宝石胸针中间,那抹浓得化不开的绿,在模糊的像素下,依旧透着冰冷的寒意。
林薇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原主林薇,果然知道些什么!她偷拍了顾淮安的保险柜!这些珠宝……价值连城,但来源呢顾家的产业似乎并不涉及珠宝走私……
她继续翻找。在手机一个隐藏极深的记事本APP里,她发现了几条零散的、时间跨度很大的记录:
X月X日:姐姐状态很不好,说淮安最近很神秘,总在深夜接奇怪电话……
X月X日:姐姐哭了,说她好像发现淮安在转移家里的什么资产我不懂……但姐姐很害怕……
X月X日:姐姐偷偷给我看了一张照片……保险柜里的珠宝……好多……她说感觉不对劲,像……赃物她要去查……
X月X日:姐姐说……她好像知道了很可怕的事情……和那枚翡翠戒指有关……淮安他……
记录戛然而止。最后一条的日期,正是姐姐林薇坠崖的前三天!
林薇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碎片拼凑起来了!顾淮安不仅涉嫌谋杀,他背后很可能还牵扯着巨大的非法交易!那枚翡翠戒指,或许不仅仅是凶器,更是某种信物,或者……赃物的一部分姐姐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招致杀身之祸!
砰!
卧室的门突然被一股大力从外面撞开!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昏黄的光线下,顾淮安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如同一座压抑的山。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白日灵堂里的悲愤和伪装被彻底撕碎,只剩下赤裸裸的暴戾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大步跨入,反手砰地一声将门甩上,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手机!他声音嘶哑,如同野兽的低吼,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浓重的威胁,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死死钉在林薇手上,给我!
林薇在他破门而入的瞬间,手指在屏幕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飞快地、隐蔽地按了一下。然后,她抬起头,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和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顾总,她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刺破房间里的压抑,这里是顾家,我是顾太太。你进我的房间,需要这么暴力吗她甚至没有试图藏起手机,只是将它随意地放在身侧的丝绒被面上。
顾淮安被她这副油盐不进、有恃无恐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几步冲到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林薇完全笼罩。他猛地俯身,带着浓重酒气和烟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大手如同铁钳般抓向床上的手机!
少废话!把手机交出来!别逼我动手!他的眼神凶狠,里面翻滚着杀意。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手机外壳的刹那——
滴。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电子提示音,从林薇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最新款的高清直播摄像头里发出。摄像头上代表录制中的红色指示灯,骤然亮起!
顾淮安的动作,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僵在了半空!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亮着红灯的摄像头,又猛地看向林薇。
林薇迎着他的目光,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她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摄像头能更清晰地捕捉到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以及顾淮安那狰狞扭曲、伸向她的、如同恶魔之爪般的手。
动手她的声音透过摄像头内置的高灵敏度麦克风,清晰地传了出去,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冰冷的嘲弄,顾总,你是想当着……正在看着我直播的……几十万观众的面,对你的‘亡妻’动手吗
顾淮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骇人的惨白和惊恐。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伸出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双总是运筹帷幄的眼睛里,第一次充满了彻底的、无法掩饰的恐慌。
直播!她竟然早就开了!就在这个房间里!就在他闯进来的那一刻!她把他这副凶神恶煞、意图抢夺手机甚至可能施暴的样子,全都直播了出去!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顾淮安的脑海。
4.
直播间的画面,如同投入滚油锅的冷水,瞬间炸裂!
高清的镜头,如同上帝冷漠的眼睛,将卧室内的一切清晰呈现:昏黄压抑的光线,奢华却冰冷的家具,床上那穿着黑色丧裙、苍白脆弱却眼神锐利的女人,以及床边那个俯身、伸手、表情狰狞扭曲如同恶魔的男人!
弹幕在顾淮安的身影闯入镜头、伸手抓向林薇的瞬间,彻底疯了!
【卧槽!!!!!!!!!!】
【那是顾淮安他想干嘛杀人灭口吗】
【这表情……太吓人了!跟要吃人一样!】
【刚才谁说顾太太精神有问题的!这像是精神有问题的人开的直播】
【啊啊啊他手伸过去了!顾太太小心啊!!!】
【报警!!!快报警啊!!!】
【录屏!快录屏!这是铁证!】
【天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豪门谋杀案现场直播】
屏幕被瞬间爆发、层层叠叠、几乎看不清内容的弹幕彻底淹没。观看人数如同坐了火箭,从几十万,疯狂飙升,冲破百万,直逼千万!服务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薇仿佛完全没看到屏幕上那爆炸般的反应。她无视了顾淮安僵在半空、剧烈颤抖的手,无视了他脸上那混合着惊骇、暴怒和极度恐慌的扭曲表情。她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那个亮着红灯的摄像头上。
她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抬起手,不是去护住手机,也不是去推开顾淮安,而是……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抚上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婚戒。
那是一枚设计简约的铂金钻戒,主钻不大,在昏黄的光线下折射着微弱的碎光。她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细细地摩挲着戒圈,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抚摸一段早已逝去、却刻骨铭心的时光。
整个直播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与剑拔弩张氛围截然相反的温柔动作,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林薇抬起了头。
她没有看镜头,没有看近在咫尺、僵如石雕的顾淮安。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冰冷的屏幕,穿透了时空的阻隔,落在了某个虚无的点上。那里,或许存放着她对姐姐最深的思念。
泪水,毫无征兆地、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从她苍白的脸颊上滚落。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歇斯底里,只有无声的、汹涌的泪,瞬间浸湿了她的脸庞。那泪水里蕴含的悲伤,是如此浓烈,如此纯粹,带着一种足以淹没一切的绝望和怀念。
她微微张开口,声音不再是刚才面对顾淮安时的冰冷嘲弄,而是变得无比沙哑、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腔里挤出来,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
姐……
仅仅一个字,便让无数屏幕前的观众瞬间红了眼眶。
你走的那天……她哽咽着,泪水流得更凶,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巨大的悲恸,我……我还在跟你抱怨……抱怨淮安他……总是很忙……很少陪我……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被巨大的悲伤噎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艰难地继续:
你……你还记得吗你当时……笑着安慰我……你说……淮安他……其实很在意我的……只是……只是他这个人……不善于表达……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目光第一次,带着一种茫然无助的、寻求答案般的痛苦,看向僵在床边、脸色死灰的顾淮安。
你还说……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巨大的、无法理解的质问和深入骨髓的恨意,你说……他特意……特意找大师……开光求了一枚……翡翠戒指……说是……能保我平安……
她的目光,如同泣血的利刃,猛地从顾淮安那张惨白的脸,狠狠地钉在了他左手手腕内侧!
那枚帝王绿的翡翠戒指,在直播镜头的高清特写之下,无所遁形!那浓烈到诡异的绿,在昏黄的灯光下,幽幽地散发着冰冷、滑腻、如同毒蛇鳞片般令人不适的寒光!
就是它……对吗
林薇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苦和极致的愤怒,她猛地抬起手,指向那枚戒指!
保平安!
她重复着,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嘲讽和泣血般的控诉:
那你告诉我!顾淮安!!!
她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汹涌,声音却如同淬毒的冰凌,一字一句,清晰地、狠狠地砸向顾淮安,也砸向千万观众的心:
我姐姐的骨灰盒里……
为什么会有这枚戒指的碎片!
为什么它上面……沾着她的血!
轰——!!!!!!
整个网络世界,彻底炸了!
【】
【骨灰盒碎片沾血】
【我的天啊!!!!!!!信息量太大我CPU烧了!!】
【吐了!真的生理性不适了!用保平安的戒指杀人!】
【细思极恐!推下去的时候戒指碎了碎片进了骨灰盒!】
【所以顾太太在灵堂说‘沾着血’是真的!她看到了!】
【人渣!畜生!禽兽不如!】
【报警啊!警察呢!快抓住这个杀人犯!】
【热搜!快上热搜!爆了!必须爆!】
【顾氏集团官博被冲了!】
【顾淮安杀人
翡翠戒指凶器
骨灰盒里的碎片
热搜前十全是这个!】
【服务器崩了!直播卡了!啊啊啊别卡啊!】
直播间画面开始出现剧烈的卡顿和雪花。观看人数早已突破平台极限,弹幕彻底消失,只剩下不断跳跃、疯狂飙升的数字和一片混乱的故障提示。
顾淮安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天灵盖!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消失,惨白得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矮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骨灰盒碎片沾血
她怎么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他明明……明明处理得很干净!那碎裂的翡翠渣……他明明……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比直播曝光更恐怖的是,林薇竟然掌握着如此确凿的、指向性极强的细节!这不再是猜测,不再是情绪失控的指控!这是足以将他钉死在谋杀罪上的铁证线索!
不……不是……你胡说!疯子!你这个疯子!顾淮安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彻底变了调,尖锐刺耳,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疯狂。他再也维持不住任何形象,指着林薇的手剧烈颤抖,眼神涣散,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砰!
卧室的门被更大的力量从外面撞开!
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神色严肃地出现在门口,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房间内状若疯狂的顾淮安。为首一人亮出证件,声音冰冷而有力:
顾淮安先生!我们接到大量实名举报,怀疑你与林薇女士(姐姐)的坠亡案有关!请你立刻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顾淮安猛地回头,看到警察的瞬间,如同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双腿一软,竟噗通一声瘫倒在地。脸上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和死灰。
林薇坐在床上,汹涌的泪水依旧无声地流淌着。她看着被警察如同拖死狗般架起来的顾淮安,看着他眼中那彻底熄灭的光,脸上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意。
只有一片冰冷的、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悲伤。
她缓缓地、慢慢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的摄像头。
直播信号,在千万观众的注视下,在顾淮安绝望的嘶吼声中,在警察严肃的呵斥声里,倏然中断。
屏幕陷入一片黑暗。
5.
黑暗的屏幕,如同一个巨大的休止符,却无法平息屏幕之外掀起的滔天巨浪。
直播中断的瞬间,顾淮安被捕的词条以雷霆万钧之势,空降热搜榜首,后面跟着一个血红色的爆字。紧随其后的,是翡翠戒指凶器、骨灰盒里的碎片、顾太太直播……热搜前十,被这场惊世骇俗的豪门血案彻底屠榜。
服务器在经历了短暂的瘫痪后,艰难地恢复。各大社交平台彻底被引爆。
【卧槽!真抓了!直播抓人!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警察叔叔威武!效率太高了!】
【‘骨灰盒里的碎片’……我到现在还浑身发冷,顾渣滓怎么下得去手!】
【顾太太最后那个眼神……心都碎了。她得多恨又得多痛啊。】
【快去看顾氏集团官博!被网友冲烂了!股价开盘直接熔断暴跌!】
【何止暴跌,听说好几个大项目合作方连夜发函终止合作了!墙倒众人推!】
【活该!这种杀人犯的公司,谁敢沾】
【最新消息!税务局和经侦好像也介入了!顾氏这下彻底完了!】
【小道消息!顾太太手里好像真有顾淮安经济犯罪的证据!直播只是开始!】
舆论如同失控的洪流,裹挟着愤怒、谴责和无数挖掘出的内幕,将顾氏集团和顾淮安彻底淹没在唾沫的海洋里。曾经光鲜亮丽的商业帝国,在短短一夜之间,风雨飘摇,分崩离析。
风暴的中心,顾家老宅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警察带走了失魂落魄的顾淮安,也带走了那枚至关重要的翡翠戒指作为物证。喧嚣褪去,奢华的大宅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坟墓。佣人们噤若寒蝉,连走路都踮着脚尖。
林薇被允许暂时留在家中,配合调查。她换下了那身沉重的黑色丧裙,穿着一件柔软的米白色羊绒衫,坐在阳光房宽大的藤椅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却毫无生气的花园。初秋的阳光带着暖意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眉宇间凝结的冰霜。
她的律师,一位以手腕强硬、作风冷厉著称的中年女性,姓沈,正将一份厚厚的文件轻轻放在她手边的藤编小几上。文件封面上,离婚协议书几个黑体字,醒目而冰冷。
林小姐,沈律师的声音如同她一丝不苟的银灰色套装,冷静、清晰、毫无波澜,协议已经按您的要求拟定完毕。基于顾淮安先生已被刑事拘留,且涉嫌重大刑事犯罪,对婚姻存在重大过错,结合您手中掌握的部分关于其婚内转移、隐匿资产的初步证据,这份协议对您极为有利。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顾氏集团名下所有您依法可分割的股权、不动产、流动资金,将全部归入您名下。同时,他个人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其通过代持、离岸公司等复杂方式隐匿的资产,只要我们能找到证据链,也将被最大限度追索。此外,基于他涉嫌谋杀您直系亲属(姐姐林薇)的情节,您还可以主张巨额的精神损害赔偿。简而言之,他净身出户,并且,将面临牢狱之灾。
沈律师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职业性的赞许:您提供的关于他秘密保险柜和珠宝来源的线索,以及他手机里部分删除后又被技术恢复的加密通讯记录,对经侦部门的帮助非常大。顾氏涉险巨额洗钱和走私的盖子,很快就会被彻底揭开。他出不来了。
林薇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窗外一片枯黄的落叶上。阳光很好,但她感觉不到暖意。净身出户牢狱之灾这些词从沈律师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冰冷的、程序化的正义感。她想要的,从来就不只是这些。
她要他身败名裂,要他家破人亡,要他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姐姐的血,她苏晚(林薇)的命,还有原主林薇承受的那些痛苦……岂是区区一个净身出户和牢狱之灾就能偿还的
不过……这终究是走向最终结局的第一步。
很好。林薇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听不出喜怒。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份离婚协议冰凉的封面,然后,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协议的一角。
吱啦——
一声清晰而刺耳的撕裂声,在寂静的阳光房里响起。
在沈律师略带讶异的目光注视下,林薇面无表情,动作缓慢却异常坚定,将那份代表着法律意义上财产分割和关系终结的文件,从头到尾,撕成了两半。然后是四半、八半……洁白的纸片如同破碎的蝶翼,纷纷扬扬,飘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她抬起眼,看向沈律师,唇角勾起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眼底深处却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复仇火焰:
告诉顾淮安。
钱,归我。
公司,归我。
他,她的声音陡然转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里凿出来的,归监狱。
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苍白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那份决绝的冷酷,让见惯了风浪的沈律师,心头也不由得微微一凛。
6.
三个月后。
瑞士,阿尔卑斯山麓。格施塔德小镇。
冬日的暖阳慷慨地洒落,将覆盖着厚厚白雪的山峰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空气清冽纯净,吸一口都带着松针和冰雪的冷香。小镇街道两旁,极具阿尔卑斯风情的木屋商店橱窗里,陈列着昂贵的滑雪装备和闪耀的珠宝。偶尔有穿着顶级滑雪服、气质不凡的男女走过,低声交谈着,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悠闲与矜贵。
这里是全球顶级富豪和名流冬季最钟爱的度假胜地之一,隐秘而奢华。
小镇中心位置最佳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里,厚重的窗帘被拉开,阳光毫无遮挡地涌入,照亮了室内极致简约却处处透着昂贵的设计。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连绵起伏、壮丽无匹的雪山全景。
林薇裹着一件质地柔软、剪裁宽松的羊绒浴袍,赤脚踩在温暖的原木地板上。她的气色好了许多,虽然依旧清瘦,但脸颊有了一丝健康的红润,眼神沉静如水,褪去了所有的脆弱,只剩下一种洗练后的坚韧与从容。
她手里端着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红茶,目光落在摊开在沙发上的几份财经报纸上。头版头条,无一例外地用加粗加黑的字体报道着同一个消息:
《顾氏帝国崩塌!顾淮安涉谋杀、洗钱等多项重罪被正式提起公诉!》
《昔日商业巨子沦为阶下囚,顾氏集团宣告破产清算!》
《神秘资本精准狙击,顾氏资产遭神秘买家低价鲸吞!》
报道旁边,配着顾淮安被押上警车时那张惨白绝望、胡子拉碴的脸部特写,与三个月前灵堂上那个英俊深情的商业精英判若两人。
林薇的指尖轻轻拂过报纸上顾淮安的照片,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促成这张照片上的结局,为了精准地鲸吞那些被顾淮安视为命根子的核心资产,她动用了怎样的人脉和手段——那些属于影后苏晚在巅峰时期积累下的、深藏于全球各地的、隐秘而强大的关系网。金钱的游戏,有时比直面凶手更需要冷酷的算计。
她放下茶杯,拿起放在一旁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助理发来的最新邮件,附件里是一份设计精美的电子邀请函。
金凤奖颁奖典礼。
华语电影界最高荣誉的殿堂。时间就在下周,地点:滨海市国际会展中心。
邮件的主题是:诚邀您莅临第XX届金凤奖颁奖盛典——特邀颁奖嘉宾(年度最佳女主角)。
林薇的指尖在年度最佳女主角那几个字上停顿了一下。曾几何时,这个名字对她苏晚而言,是触手可及、甚至习以为常的桂冠。如今,却只能以颁奖嘉宾的身份旁观。
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掠过心头,但很快便被一种更强大的、涅槃重生的力量所取代。
她关掉邮件,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壮丽的雪山。
是时候回去了。
那个名为名利场,实为战场的舞台。那里,有她未竟的荣光,也有她必须亲手了结的……最后的因果。
7.
滨海市,国际会展中心。
今夜,星光璀璨,亮如白昼。巨大的金凤奖杯造型灯牌高悬在建筑顶端,俯瞰着下方汹涌的人潮和闪烁成一片星河的媒体闪光灯。
长达百米的红毯从入口处一直铺到主会场大门,两侧是密密麻麻、翘首以盼的媒体记者和狂热粉丝。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主持人激昂的串场声,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水、脂粉和一种名为名利的灼热气息。
一辆线条流畅优雅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停在红毯起点。
车门被侍者恭敬地拉开。
一只镶嵌着细碎水晶的银色高跟鞋轻轻踏出,踩在鲜艳如血的红毯之上。鞋跟纤细,却稳稳地支撑起主人。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车内从容步出。
刹那间,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自动聚焦于此。
林薇穿着一袭曳地的丝绒长裙。颜色是极致的黑,如同最深沉的夜幕,吸走了周围所有的浮华。丝绒的质地厚重而富有光泽,在无数闪光灯的疯狂捕捉下,流淌着神秘而高贵的质感。礼服的设计堪称大师手笔,极简的V领恰到好处地展露出她纤秀的锁骨和优美的肩颈线条,流畅的剪裁包裹着她清瘦却不失力量感的身形,腰间一道利落的收束,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裙摆随着她的步伐,在红毯上拖曳出优雅而强势的轨迹。
她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修长的天鹅颈。脸上妆容干净、精致、凌厉。眉峰如剑,眼线微微上挑,勾勒出一双沉静却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眸。唇色是复古的正红,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红梅,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也昭示着无可置疑的气场。
没有佩戴任何繁复的珠宝。只有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样式极其简约的铂金指环。那是苏晚的旧物,是她曾经辉煌的见证,也是她此刻无声的宣言。
当她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红毯两侧那如同丛林般密集的镜头时,整个喧闹的现场,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如同真空般的寂静。
随即,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百倍的闪光灯海啸!快门声密集得如同暴雨倾盆!
苏晚!看这里!
苏晚!这边!
天啊!是苏晚!她回来了!!
这气场……绝了!影后就是影后!
她怎么看起来……更美更飒了!完全不像经历过……
记者们彻底疯狂了!无数话筒如同丛林般拼命地伸向她,问题如同炮弹般砸过来:
苏晚!请问这三个月您去了哪里有传闻说您……
苏晚!对于顾淮安的案子,您作为前……
苏晚!您今晚是作为颁奖嘉宾出席,心情如何是否期待重返大银幕
苏晚!您这身礼服太美了!能否分享一下此刻的心情
林薇……不,此刻,她就是苏晚。
那个在巅峰陨落,又从地狱归来的苏晚。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影后苏晚的、矜持而疏离的微笑。她没有在红毯上做任何停留,也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只是微微颔首,向两侧疯狂呼喊她名字的粉丝和媒体致意。步履从容,姿态优雅,每一步都如同丈量过般精准,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睥睨众生的强大气场,径直走向红毯尽头的主持人采访区。
所过之处,人潮自动分开,闪光灯追随着她的身影,形成一道流动的光之河流。其他正在红毯上摆拍的明星,瞬间黯然失色。
红毯尽头,经验丰富的主持人也难掩激动,声音都拔高了几度: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大家期盼已久的、我们华语影坛的骄傲——苏晚!欢迎回来,苏晚!
苏晚走到主持人身边,站定。聚光灯将她笼罩。
主持人将话筒递到她面前,问出了所有人都最关心的问题:苏晚,欢迎回家!我们都知道,过去的一段时间,你经历了许多……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波折。今天能重新站上金凤奖的红毯,重返这个属于你的舞台,此刻的心情,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苏晚接过话筒。她的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扫过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扫过那些充满了探究、好奇、惊艳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的眼神。
她的脸上,那抹矜持的微笑依旧存在,但眼底深处,却慢慢晕开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穿越了生死,看尽了繁华与丑恶。
她微微侧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掠过红毯尽头那象征着荣誉与喧嚣的会场入口,又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三个月前顾家那冰冷肃杀的灵堂,看到了悬崖边呼啸的冷风,看到了顾淮安手腕上那抹幽绿的寒光……
然后,她转回头,面对着无数镜头,唇角那抹微笑的弧度,缓缓加深。不再是疏离的礼貌,而变成了一种带着洞悉、带着嘲讽、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掌控全局的慵懒与锋利。
她举起手中的话筒,红唇轻启,声音透过高质量的音响,清晰地传遍整个红毯区域,带着一种奇特的、金属般的质感和一丝玩味的轻笑:
谢谢。
能回来,确实很好。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那灯火辉煌、即将上演新一轮名利角逐的会场,唇角的笑意愈发深邃、神秘。
毕竟……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带着魔力,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片场再危险……
也比灵堂安全多了,不是吗
……
死寂。
绝对的、落针可闻的死寂。
所有喧嚣——尖叫、快门、议论——在这一句话落下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扼住喉咙,彻底消失。红毯两侧,无数张脸上,表情瞬间凝固。惊愕、茫然、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片巨大的、无声的震撼!
灵堂!
这两个字,如同带着冰碴的尖刀,狠狠戳破了颁奖礼前夜这层虚幻的、歌舞升平的华丽幕布!将三个月前那场轰动全国、鲜血淋漓的豪门谋杀案,那场惊心动魄的葬礼直播,那枚沾血的翡翠戒指,那个坍塌的帝国和锒铛入狱的昔日巨子……所有被刻意回避、却深深刻在每个人记忆里的黑暗过往,赤裸裸地、血淋淋地拽回到了聚光灯下!
苏晚却仿佛只是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感慨。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慵懒而锋利,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她将话筒递还给完全石化、表情管理彻底失控的主持人,微微颔首。
然后,她优雅地转身。
那袭浓黑如夜的丝绒长裙,在身后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她踩着那双银色的水晶高跟鞋,步伐从容,姿态万千,在无数道震惊到失语的目光注视下,在重新爆发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更加疯狂的闪光灯海啸中,一步一步,坚定地、毫无迟疑地,走进了那片象征着无上荣光、也暗藏着无尽风浪的名利场。
背影决绝,如同一位踏着荆棘与烈火归来的女王。
属于苏晚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