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快跑！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敌国质子裴瑜行登基那天,我的直播间炸了。
满屏的弹幕都在刷同一句话。
我揣着系统打赏的金条,包袱款款准备跑路。
结果刚翻出冷宫的墙头,就撞进一具温热的怀抱。
新帝裴瑜行搂着我的腰,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耳廓。
姐姐,天下都知道我是你养的,你要跑到哪儿去
1.
我叫沈诺,曾经是这大夏朝最受宠的贵妃。
现在,是冷宫里一个快饿死的废妃。
胃里烧得像有团火,刮得我生疼。
我瘫在冰冷的地上,闻着角落里传来的霉味,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跟史书上那些倒霉催的女人一样,无声无息死在这儿的时候,脑子里叮的一声。
宿主你好,我是你的续命系统。
想活下去吗想东山再起吗
那就来搞直播吧！
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屏幕,像画卷一样在我眼前展开。
屏幕上飘过几行字。
【前排围观,这就是传说中的沈贵妃】
【长得是真顶,可惜了,胸大无脑。】
【史书记载,她就是因为蠢,才被皇后抓住把柄,打入冷宫的。】
我：……
这都什么玩意儿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
空荡荡的宫殿,除了我,就只有墙角蜷着的一道身影。
直播是什么我虚弱地问。
你可以理解为,把你现在的生活,展现给一群……嗯,来自未来的人看。
系统顿了顿,机械音里透着一股子循循善诱。
只要他们看得高兴,就会给你打赏。打赏可以兑换积分,积分,能换一切。
它话音刚落,屏幕上就飘过一行金光闪闪的字。
【用户爱看热闹的王姐打赏一个窝窝头。】
下一秒,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窝窝头,凭空掉在我怀里。
那股子粮食的香气,瞬间就把我所有的理智都冲垮了。
我顾不上烫,狠狠咬了一大口。
粗糙的口感,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啧啧,看给孩子饿的。】
【主播别光吃啊,跟我们互动一下呗。】
【互动个屁,她一个古代人,懂什么叫互动】
我狼吞虎咽地啃着,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就在这时,我感觉一道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眼睛。
墙角那个少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不,是盯着我手里的窝窝头。
他的眼神,像一头饿了十天半个月的狼崽子,幽绿,冒着凶光。
他是裴瑜行,敌国送来的质子。
比我早半个月被关进这冷宫,据说是因为……他想逃跑,被抓了回来。
皇帝为了羞辱他,就把他扔到这废妃待的地方。
平日里,太监们送馊饭进来,都是一人一份。
可我已经三天没见到半点食物了。
想来,他也一样。
他的嘴唇干裂,脸上身上全是伤,原本华贵的衣袍被撕得破破烂烂,整个人就像个破布娃娃。
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捏着剩下的小半个窝窝头,迟疑了。
【哟,还有个小帅哥呢】
【这质子长得不错啊,可惜被打得太惨了。】
【主播,把窝窝头分他一半呗,看他多可怜。】
【切,她自己都快饿死了,还管别人我赌一毛钱,她肯定自己吃完。】
我看着裴瑜行,他也在看着我,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是咽了口口水。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子里冒了出来。
我朝他勾了勾手指,声音因为虚弱而沙哑,却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逗弄。
想吃吗
他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我手里的食物。
那眼神,仿佛要把我的手都给吞下去。
我笑了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
把那半个窝窝头,递到他嘴边。
叫声姐姐,我就给你。
2.
空气死一般寂静。
裴瑜行那双幽深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两簇火苗。
是屈辱,是愤怒。
他堂堂一国质子,虽然落魄,但骨子里的骄傲还在。
【卧槽！这贵妃可以啊！会玩！】
【哈哈哈哈,快叫啊！叫姐姐就有肉包吃……哦不,是窝窝头。】
【这小狼崽子眼神好凶,感觉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人了。】
弹幕刷得飞快。
我却很有耐心,举着窝窝头,就那么看着他。
我知道他会叫的。
因为,他比我更想活下去。
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了,那是一种为了生存,可以暂时抛弃一切尊严的狠劲。
果然,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良久,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一声极轻、极沙哑的姐姐,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那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还带着点少年人未脱的稚气,和浓浓的不甘。
我满意地笑了,把窝窝头塞进他手里。
他一把抢过去,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对着墙,狼吞虎咽起来。
那吃相,比我刚才还要难看。
【哎呀,真叫了！这声姐姐,听得我骨头都酥了。】
【用户霸道总裁爱上我打赏一碗肉粥！】
【用户姐姐的小奶狗打赏一瓶金疮药！】
屏幕上金光连闪。
下一秒,一碗香气四溢的肉粥和一小瓶精致的白瓷瓶,出现在我脚边。
我愣住了。
这就……来了
看到了吧,宿主。系统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只要你听我的,别说活下去,重回巅峰也不是梦！
我看着那碗肉粥,又看了看正在啃窝窝头的裴瑜行。
我端起粥,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
温热的米粥滑入胃里,瞬间抚平了所有的焦灼和疼痛。
我活过来了。
我几口喝完小半碗,感觉身上恢复了些力气。
然后,我端着剩下的大半碗,走过去,再次蹲在裴瑜行面前。
他已经啃完了窝窝头,正在舔手指。
察觉到我的靠近,他身体一僵,警惕地看着我。
喏,你的。我把粥递过去。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还有他的份。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碗里的肉粥,没动。
怎么,还想再叫一声我挑眉。
他脸色一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侮辱,猛地别过头去。
【哈哈哈哈,小狼狗炸毛了！】
【主播你别逗他了,看给他委屈的。】
【这口是心非的样子,我爱了爱了。】
我轻笑一声,把碗塞到他怀里。
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说完,我拿起那瓶金疮药,坐到一边,开始给自己处理手腕上的伤口。
那是被废那天,挣扎时被太监抓出来的。
余光里,我看见裴瑜行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他喝得很慢,很认真,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夜深了。
冷宫里没有灯,月光从破烂的窗户里照进来,在地上一片清辉。
我靠着柱子,看着屏幕上偶尔飘过的弹幕,感觉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就在我昏昏欲睡时,一个冰冷的东西,被塞进了我手里。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是那个金疮药的瓶子。
我抬起头,对上裴瑜行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眼睛。
他什么也没说,把瓶子塞给我后,就转身走回了他的角落,蜷缩起来,像一只自我保护的刺猬。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瓶子。
又看了看他。
这家伙,还挺有礼貌。
【啊啊啊啊,他俩有戏！】
【这算不算无声的互动磕到了磕到了！】
【一个落魄贵妃,一个落难质子,在冷宫里相依为命……这剧本我爱了！】
我撇了撇嘴,没理会弹幕的起哄。
相依为命
可别了。
我们不过是两个为了活下去,暂时凑在一起的可怜虫罢了。
3.
第二天,我是被饿醒的。
系统里的积分,经过昨天的消耗,已经所剩无几。
我看了眼屏幕,在线观众只有寥寥几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主播怎么还不起床】
【不会饿死了吧】
我叹了口气,看来指望这群人主动打赏是不可能了。
必须得搞点事情。
我把目光投向了墙角的裴瑜行。
他还在睡,呼吸平稳,只是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他身上的伤口,经过一夜,有些已经发炎了,额头也烫得吓人。
我伸手探了探,果然发烧了。
系统,有没有退烧药
有。系统回答得很快,十个积分一颗,宿主目前积分余额为二。
我：……
我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心里盘算起来。
救他,我就得想办法搞积分。
不救他,万一他烧死了,我就少了一个重要的……呃,直播道具。
【主播,小狼狗好像生病了。】
【快救救他啊！他好可怜！】
【救个屁,皇帝巴不得他死,主播要是救了他,被发现了就是死罪。】
弹幕的意见分成了两派。
我心里冷笑,死罪
我现在待的地方,跟地狱有什么区别
搏一把,还有活路。不搏,就是等死。
我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屏幕,露出了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
各位哥哥姐姐,我学着以前在宫里,那些低位分的嫔妃求我时的语气,瑜行弟弟他病了,烧得好厉害。
求求你们,救救他吧。只要能救他,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的声音在发抖,眼圈也红了。
这演技,要是在我还是贵妃的时候使出来,皇帝能把天上的月亮都摘给我。
【卧槽,主播终于开窍了！】
【这声哥哥姐姐,叫得我心都化了！】
【用户只想搞钱打赏一颗退烧药！】
【用户我是姐姐的狗打赏十个肉包子！】
金光再次闪烁。
一颗西式的白色药片,和十个热腾腾的大肉包,瞬间堆在了我面前。
成了！
我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谢谢！谢谢各位哥哥姐姐！
我拿起药片,又从系统商城里,用一个肉包子的代价,换了一碗清水。
我走到裴瑜行身边,拍了拍他的脸。
喂,醒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嘴里说着胡话。
水……
想喝水先把药吃了。
我把药片递到他嘴边。
他大概是烧糊涂了,张开嘴,就把我的手指也含了进去。
温热、湿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我浑身一僵,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啊啊啊啊啊！他吃手手了！】
【擦边！这是在疯狂擦边！】
【官方不管管吗这直播间要被封了啊！】
【管什么管！我爱看！用户再来亿遍打赏一根金条！】
我触电般地收回手,心跳得飞快。
这家伙！
裴瑜行倒是毫无所觉,嚼了两下,眉头就皱了起来。
苦……
苦也得吃！我凶巴巴地吼了一句,强行把水给他灌了下去。
他被呛得咳了几声,总算是把药咽下去了。
我松了口气,把他扶好,让他靠着墙躺下。
看着他苍白的脸,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家伙,虽然又凶又傲,但生起病来,倒真有几分脆弱。
我拿起一个肉包子,自己先啃了一口。
嗯,真香。
然后,我把剩下的,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塞进他嘴里。
他倒也乖,就那么迷迷糊糊地吃着。
【呜呜呜,好甜啊！这对CP我锁死了！】
【姐姐喂食,弟弟吃药,这是什么神仙剧情！】
【突然发现,主播也不是那么蠢嘛,还挺会照顾人的。】
我看着弹幕,心里哼了一声。
废话,我十三岁就进宫了。
在宫里,不会察言观色,不会照顾人,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以前是没必要,现在是为了活命。
人啊,都是被逼出来的。
就在我喂完他一个包子,准备自己再吃一个的时候,冷宫那扇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我心里一惊,手里的包子都差点掉了。
两个小太监,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鄙夷的笑。
沈废妃,接旨吧。
4.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接旨
能有什么好旨意
无非就是要我的命罢了。
我下意识地把剩下的包子往身后藏了藏。
那两个小太监,是皇后宫里的人。
为首的那个,叫小禄子,以前见了我,都是跪在地上请安的。
现在,他却用眼角瞥着我,那眼神,像在看一只随时可以踩死的蚂蚁。
沈废妃,跪下接旨吧。小禄子尖着嗓子说。
我没动。
我的膝盖,只跪过先皇,跪过父母。
如今,想让我跪下领一道催命符
没门。
【主播快跪啊！愣着干嘛】
【这太监一看就不是好人,别跟他硬刚啊！】
【完了完了,这下要出事了。】
弹幕比我还急。
小禄子见我不动,脸色沉了下来。
沈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抗旨不尊
他直呼我的名字。
我抬头,冷冷地看着他。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想让我跪,你还不配。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空旷的宫殿。
小禄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一个废妃,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吗
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我,来人！给咱家掌她的嘴！
他身后的另一个小太监,立刻狞笑着朝我走来。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已经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我闭上眼,准备迎接那屈辱的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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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我只听见一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
只见裴瑜行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我的身前。
他一手掐着那个小太监的脖子,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他明明还在发着烧,身体摇摇欲坠,但那只手,却像铁钳一样有力。
他的眼神,比昨晚还要可怕。
那是一种淬了冰的杀意,冰冷,刺骨。
小太监被他掐得脸色发紫,手脚乱蹬,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卧槽！卧槽！小狼狗英雄救美！】
【帅炸了啊啊啊啊！这男友力MAX！】
【他不是在发烧吗怎么突然这么猛】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我,也包括那个小禄子。
小禄子反应过来后,吓得连连后退,指着裴瑜行,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这个质子,你想造反吗快……快放开他！
裴瑜行没理他,只是侧过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姐姐,你没事吧
这一声姐姐,叫得自然又顺口。
没了昨晚的屈辱和不甘,反而多了几分……依赖
我摇了摇头,脑子还有点懵。
他怎么会……
你再不放开他,咱家就去禀告皇上,说你这个质子意图不轨！小禄子色厉内荏地喊道。
裴瑜行冷笑一声,那笑容,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去啊。
他说,看看他信你,还是信一个……快死的质子。
说完,他手上一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那个小太监的脖子,就那么软软地垂了下去。
死了。
他……他杀人了。
我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5.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禄子吓得瘫软在地,裤裆里,传来一阵骚臭。
他失禁了。
我看着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又看了看站在我面前,身形依旧单薄的少年。
他杀了人。
杀得那么干脆,那么利落,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他真的是那个,会因为一句姐姐而感到屈辱的少年吗
【杀……杀人了】
【我靠！我靠！我靠！直播杀人啊！】
【这……这下玩大发了！皇帝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弹幕彻底炸了,屏幕上全是惊恐的感叹号。
裴瑜行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松开手,任由那具尸体倒在地上。
他转过身,看着我,眉头微蹙。
姐姐,你吓到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是吓到了。
但我不是怕他杀人。
在后宫这个吃人的地方,我见过比这更血腥的场面。
我怕的是……他。
这个我以为是病弱羔羊的少年,骨子里,却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
我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别怕。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我,但看到我眼中的惊惧,他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然后缓缓收了回去。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我不会伤害你。他说。
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人已经死了,必须想办法处理掉。
否则,等皇后发现她的人死在了冷宫,我和裴瑜行,谁都别想活。
我看向那个已经吓傻了的小禄子。
他接触到我的目光,浑身一抖,连滚带爬地朝我磕头。
贵妃娘娘饶命！废妃娘娘饶命！不关我的事,都是他……都是他杀的！
他指着裴瑜行,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我冷笑。
你觉得,你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
一个废妃,一个质子,杀了皇后的贴身太监
你猜皇上和皇后,是会信你的鬼话,还是会觉得,是你办事不力,不小心弄死了他,然后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
小禄子脸都白了。
他知道,我说的对。
死一个太监是小事,但如果牵扯到质子,那就是外交问题。
皇后为了撇清关系,绝对会把他当成替罪羊。
那……那娘娘说,该怎么办他颤抖着问。
怎么办
我笑了,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
当然是……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我的话音刚落,裴瑜行就已经动了。
他像一道鬼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禄子身后。
没等小禄子反应过来,他就手起刀落,用一块锋利的瓦片,划破了小禄子的喉咙。
血,喷涌而出。
小禄子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至死都没想到,这个在他眼里羸弱不堪的质子,会如此心狠手辣。
我别过头,不忍再看。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才吃下去的包子,差点吐出来。
裴瑜行处理完小禄子,走到我身边。
姐姐,现在怎么办
他问我,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只是杀了只鸡。
我看着他。
他也在看着我。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着我的倒影,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浮木。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软。
系统,我在心里默念,有没有什么……能毁尸灭迹的道具
有。系统回答,化尸粉,五十积分一包,童叟无欺。
我看了眼我的积分。
刚才那根金条,给我涨了一百积分。
够了。
兑换两包。
【主播要干嘛她不会是要……】
【毁尸灭迹啊！这还看不出来吗】
【我靠,这贵妃可以啊！心理素质这么强！爱了爱了！】
两包白色的粉末,出现在我手里。
我把其中一包递给裴瑜行。
把他们拖到院子里的枯井里去。
他点点头,二话不说,一手一个,像拖死狗一样,把两具尸体拖了出去。
我跟在后面,看着他瘦削却挺拔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才会养成这副杀伐果断的性子。
我们把尸体扔进枯井,撒上化尸粉。
一阵青烟冒起,带着刺鼻的味道。
很快,井里就只剩下一滩血水。
我用水冲洗了地上的血迹,又把那两个太监带来的食盒藏好。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快黑了。
我和裴瑜-行,像两个偷了腥的猫,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冷宫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看着身边的少年,他靠着墙,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烧,好像退了点。
裴瑜行。我轻声叫他。
他睁开眼,看向我。
你以前……也杀过人吗我问。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
他说,你是第一个……我想保护的人。
6.
我心头一震,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第一个……想保护的人
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
可我们才认识几天
在冷宫这种地方,说保护,未免也太奢侈了。
【啊啊啊啊！他A上去了！他A上去了！】
【你是第一个我想保护的人,我的妈呀,这是什么绝世小奶狼！】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瑜诺CP粉头！谁也别想拆散他们！】
弹幕又在疯狂起哄。
我的脸颊有些发烫,不自在地别过头。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嘴硬道,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保护我,也是在保护你自己。
他没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唇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
这天晚上,我们瓜分了从那两个倒霉太监手里缴获的食盒。
两荤两素,还有一壶小酒。
虽然已经凉了,但对我们来说,已是无上美味。
我甚至还奢侈地用积分换了两双干净的碗筷。
裴瑜行吃得不多,大多数菜都进了我的肚子。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时不时给我夹一筷子菜。
那感觉,很奇妙。
不像是一个质子和一个废妃,倒像是一对……寻常姐弟。
你不吃吗我问他。
姐姐吃。他说,姐姐吃饱了,才有力气。
才有力气……干嘛
我没问,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吃完饭,我靠在墙上,有些昏昏欲D睡。
那壶酒的后劲有点大。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一件带着淡淡皂角香的外衣,披在了我身上。
是裴瑜行的。
我睁开眼,看见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月光下,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像画出来的一样。
他正专注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复杂,深邃,还有一丝……灼热。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看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姐姐。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为什么会被打入冷宫
我愣住了。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瞬间捅破了我所有的伪装。
为什么
因为我蠢。
因为我信错了人。
我以为皇后贤良淑德,待我如姐妹。
我以为皇上真心爱我,许我一世荣宠。
结果,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皇后设计陷害我,说我与侍卫私通。
皇上连查都懒得查,一道圣旨,就把我打入了这万劫不复之地。
那些曾经的恩爱甜蜜,都成了最讽刺的耳光。
我闭上眼,不想让他看见我眼中的狼狈和恨意。
不关你的事。我冷冷地说。
他却不依不饶,伸出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却又像带着电流,让我浑身一颤。
告诉我。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
是不是因为……我
我猛地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皇后陷害你与人私通,那个所谓的‘侍卫’,是不是早就被他们买通了
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个借口,名正言顺地,把你和我关在一起。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会知道
这些事,是宫中秘闻,连我自己,都是被打入冷宫后,才慢慢想明白的。
他一个质子,怎么可能……
【卧槽！大反转！我就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所以,沈贵妃被打入冷宫,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目的是什么把她和质子关在一起为什么啊】
弹幕的疑问,也是我的疑问。
为什么我颤声问。
裴瑜行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怜悯。
因为,他们想让你,策反我。
7.
策反我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瞬间明白了。
全明白了。
皇帝和皇后,好一招一箭双雕的毒计！
他们知道裴瑜行是敌国最受宠的皇子,未来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他们想控制他。
可一个质子,身边全是眼线,根本无从下手。
于是,他们想到了我。
一个受尽荣宠,却又没什么脑子的贵妃。
先把我捧上云端,再将我狠狠摔下。
让我心怀怨恨,让我对皇帝彻底失望。
然后,再把我这个弃子,和裴瑜行这个质子,一起扔进冷宫这个绝境。
他们笃定,在绝望中,两个同样落魄的人,会为了活下去而抱团取暖。
而我,为了报复,为了重新获得权势,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拉拢、引诱裴瑜行。
让他爱上我,让他听命于我。
从而,为大夏所用。
好狠。
真的好狠。
他们不仅要毁了我,还要利用我,把我当成一件工具,去完成他们肮脏的政治目的。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忍不住瑟瑟发抖。
裴瑜行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揽入怀中。
他的怀抱,并不宽阔,却意外地温暖。
别怕。他轻轻拍着我的背,有我在。
我把脸埋在他胸口,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我哭的不是我的愚蠢,也不是我的遭遇。
我哭的是,看透这一切的,竟然是这个我一直以为需要我保护的少年。
而我,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我的天,这信息量太大了！】
【皇帝和皇后也太恶心了吧！玩弄人心到这种地步！】
【所以小狼狗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圈套那他还……】
【他还故意接近主播,故意叫她姐姐,故意让她保护……细思极恐啊！】
弹幕说出了我不敢想的话。
我猛地推开他,死死地盯着他。
你……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你故意装可怜,故意引我上钩,就是为了看我笑话
我的声音在颤抖,带着质问和一丝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裴瑜行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原来,我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以为我在绝境中,找到了一个可以相互扶持的同伴。
结果,人家只是在陪我演戏。
我以为我养的是一只小狼狗。
其实,我才是那只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宠物。
呵……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裴瑜行,你演得真好。
我站起身,踉跄着后退几步,想离他远一点。
从今天起,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说完,我转身就想走。
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放开！我挣扎。
不放。
他的声音,低沉而固执。
姐姐,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吼道,你这个骗子！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愤怒和背叛感,冲昏了我的头脑。
我只想逃离,逃离这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地方,逃离这个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的少年。
沈诺！
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喊我,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和……慌乱
是,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计划。
他把我拉回来,强迫我面对他。
但我接近你,不是为了看你笑话。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是为了……让你活下去。
也是为了,让我自己活下去。
8.
他说,他知道皇后的计划,是因为他母妃安插在大夏后宫的眼线,早就把消息传给了他。
他知道,皇后和皇帝,从没想过让他活着回到自己的国家。
他们要么,是想把他变成一个彻底听话的傀儡。
要么,就是想找个机会,让他意外死在大夏。
而我,沈诺,就是他们选中的,那把最锋利的刀。
他们算准了,你心高气傲,被打入冷宫,必然心生怨怼。
裴瑜行看着我,眼神深邃。
他们也算准了,你会把这股怨气,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死死抓住我,不肯放手。
到时候,无论我是被你策反,还是反抗你,最终的结局,都是死路一条。
被策反,他就会成为大夏的狗,国破家亡,生不如死。
反抗,以我当时贵妃的身份,背后又有皇后撑腰,想弄死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易如反掌。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天衣无缝的死局。
而我,是这个局里,最关键,也最无知的一枚棋子。
【我操,原来是这样！我说小狼狗怎么对主播那么好,原来是在自救啊！】
【这已经不是宫斗了,这是权谋！高端局啊！】
【所以,他俩现在是真正的盟友了一致对外】
我愣愣地听着,手脚冰凉。
原来,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
那你为什么……我艰涩地开口,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按理说,他应该继续演下去。
利用我的无知和怨恨,利用我对他的那点同情和怜悯,来为他自己铺路。
他完全可以把我蒙在鼓里,直到他达成目的。
他没必要,把这一切都摊开在我面前。
裴瑜行看着我,忽然笑了。
那笑容,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
因为……
他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动作亲昵得不像话。
我家姐姐,太笨了。
我要是不说清楚,怕你哪天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我：……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脸颊滚烫。
谁是你家姐姐！别乱叫！
你就是。他固执地说,从你给我第一个窝窝头开始,你就是我姐姐。
这辈子,都是。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太过灼热。
我不敢再看,只能狼狈地移开视线。
心,却跳得像擂鼓。
【啊啊啊啊啊！他好会啊！我家姐姐！甜死我了！】
【这已经不是小奶狼了,这是小忠犬啊！】
【承认吧主播,你心动了！你的脸都红透了！】
弹幕一片嗷嗷叫。
我确实……有点心乱。
这个少年,明明比我小好几岁,却总能轻易地,牵动我的所有情绪。
他时而像只没断奶的狼崽子,凶狠,却又依赖我。
时而又像个运筹帷幄的将军,冷静,睿智,洞察一切。
这种反差,让我着迷,也让我……害怕。
好了,不说这些了。
裴瑜行见我窘迫,主动转移了话题。
那两个太监死了,皇后那边,很快就会有动静。
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做好准备。
提到正事,我立刻收敛了心神。
怎么准备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很简单。
皇后不是想让你策反我吗那我们就……如她所愿。
9.
接下来的几天,冷宫异常平静。
皇后那边,像是把死掉的两个太监给忘了,没派人来过问,也没再送所谓的圣旨。
这反常的安静,反而让我更加不安。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磨人。
我和裴瑜行,则开始了我们的表演。
在直播镜头前,我对他,极尽拉拢之能事。
白天,我用积分换来各种美食,变着花样地投喂他。
小行行,来,张嘴,啊——
我夹着一块东坡肉,递到他嘴边。
他很配合,乖乖张嘴吃下,然后对我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呕……主播你能不能别这么油腻】
【小行行是什么鬼我脚趾都抠出三室一厅了！】
【可是……看小狼狗那宠溺的眼神,我为什么觉得好甜】
晚上,我用积分换来柔软的被褥,亲自给他铺床。
冷宫阴冷,我故意只换了一床被子。
美其名曰,节省积分。
于是,在观众们一片嗷嗷的狼叫声中,我和他,夜夜同榻而眠。
当然,中间隔着一条三八线。
我背对着他,紧张得身体僵硬。
他倒是很规矩,只是安安静-地躺在我身后,呼吸均匀。
只是那灼热的视线,仿佛能穿透我的后背,让我整晚都睡不安稳。
除了这些,我还会不经意地,在他面前说皇帝和皇后的坏话。
痛斥他们如何薄情寡义,如何心狠手辣。
再循循善诱地告诉他,只要他肯归顺于我,等我将来东山再起,必定会保他一世荣华。
每到这时,裴瑜行都会用一种崇拜又爱慕的眼神看着我。
我都听姐姐的。
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我们的演技,都很拙劣。
但偏偏,直播间的观众们,就吃这一套。
【演！接着演！我就爱看这种工业糖精！】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姨母笑,我是不是没救了】
【用户CP粉头子打死赏了一套《演员的自我修养》！主播和小狼狗都学着点！】
打赏,像雪花一样涌入。
我的积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增长。
我用这些积分,兑换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食物,药品,衣物,甚至还有一些……防身的武器。
比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和一小包……毒药。
冷宫,被我们经营得,越来越像一个家。
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与世隔绝的家。
我甚至有时候会产生错觉。
觉得这样过下去,也挺好。
没有阴谋,没有算计。
只有我和他。
但理智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假象。
我们头顶,始终悬着一把利剑。
随时,都会落下来。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用积分换来的小炉子炖鸡汤。
裴瑜行坐在一旁,帮我烧火。
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鸡汤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岁月静好得,不像话。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高能反应接近！非战斗人员请立刻撤离！
我和裴瑜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下一秒,冷宫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群身穿黑衣的禁军,手持长刀,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一个身披铠甲,面容冷峻的男人。
是禁军统领,李威。
一个只听命于皇帝的,杀人机器。
他身后,跟着一个满脸得意的女人。
是皇后身边最得宠的侍女,采月。
采月看到我们,特别是看到我们面前那锅热气腾腾的鸡汤时,脸上的嫉妒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好啊！你们两个！
她尖声叫道,一个废妃,一个质子,在冷宫里,日子过得倒挺滋润！
沈诺！你可知罪！
李威上前一步,声音如洪钟,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护着身后的裴瑜行,强作镇定。
我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采月冷笑,你身为大夏废妃,不知悔改,竟敢勾结敌国质子,意图不轨！
来人！给我把这个贱人和那个小杂种,一起拿下！
10.
禁军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我下意识地将裴瑜行护在身后,手里,已经握紧了那把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我就知道平静了这么久,肯定有大事要发生！】
【主播快跑啊！打不过的！】
弹幕已经急疯了。
我却异常冷静。
跑
往哪儿跑
这冷宫,就是一座插翅难飞的牢笼。
裴瑜行拉了拉我的衣袖,在我耳边低语。
姐姐,别怕,按计划行事。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瞬间抚平了我心中的慌乱。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步步紧逼的禁军,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我的笑声,凄厉而张狂。
所有人都被我笑得一愣。
采月皱眉呵斥：你疯了
我没疯！
我止住笑,眼中迸射出疯狂的恨意。
我是恨！我恨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我恨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指着采月,一字一句地说。
你回去告诉他们！我沈诺,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我不仅要勾结敌国质子,我还要……策反他！让他成为我手里最锋利的刀！将来,我要用这把刀,亲手剜出他们的心！
我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激起千层巨浪。
采月和李威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直白,如此肆无忌惮地,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
【卧槽！主播牛逼！直接自爆了！】
【这下皇后和皇帝的脸,要被打肿了吧！】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不就更有理由杀她了吗】
没错。
这正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
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要让皇后和皇帝相信,我已经被逼疯了。
一个疯子,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
一个一心求死的疯子,更是无所畏惧。
果然,采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皇后交给她的任务,是抓活的。
要抓到我策反质子的证据,然后把我们带回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上演一出大义灭亲的好戏。
从而,彻底把控质子,也彻底毁掉我沈家的名声。
可现在,我直接把窗户纸捅破了。
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采月色厉内荏地喊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我冷笑一声,忽然举起手中的匕首,抵在了裴瑜行的脖子上。
都别过来！
我冲着禁军嘶吼,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他！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裴瑜行,都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恐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看着我,声音颤抖。
姐姐……你……
【】
【什么情况主播要杀小狼狗】
【我靠！我看不懂了！这又是什么反转】
弹幕上,全是问号。
我没理会他们,只是死死地盯着李威和采月。
你们不是想要证据吗
我现在就给你们证据！
我手中的匕首,又进了一分。
一缕鲜血,顺着裴瑜行的脖子,流了下来。
触目惊心。
我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演戏归演戏,但看到他流血,我还是会心疼。
住手！
采月尖叫起来。
质子要是死在这儿,她也活不了。
沈诺！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
我状若疯癫,要么,你们现在就退出去,让我和他自生自灭！
要么,大家就一起死！
我表现出的,是一种鱼死网破的决绝。
李威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地看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他是一个武将,不懂后宫那些弯弯绕绕。
他只知道,质子不能死。
至少,不能现在死在这里。
他和采月交换了一个眼神。
最终,李威缓缓抬起了手。
所有人,后退！
禁军们如蒙大赦,潮水般退了出去。
采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也跟着退了出去。
冷宫的大门,再次被关上。
门外,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危机,暂时解除了。
我松了口气,手一软,匕首掉在了地上。
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瘫软下去。
裴瑜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姐姐。
他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着我额头的冷汗。
演得不错。
我靠在他怀里,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你……你脖子没事吧
我刚才,好像真的划伤他了。
没事。
他笑了笑,把脖子凑到我面前。
一点小伤,死不了。
那道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我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眼圈一红。
对不起……
傻姐姐。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三个字。
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而且……
他话锋没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刚刚那一下,也让戏,更真了不是吗
11.
我不得不承认,裴瑜行说得对。
刚才那场戏,因为他脖子上的那道血痕,变得无比真实。
现在,皇后和皇帝,恐怕已经完全相信,我沈诺,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了。
一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的疯子。
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
【我猜,他们会暂时按兵不动。】
【没错,一个疯子是没法利用的,强行逼迫,只会让她真的杀了质子。】
【所以,他们会等,等主播自己冷静下来,或者,等他们想出新的对策。】
直播间的观众们,个个都成了分析帝。
他们的分析,和裴瑜行的判断,不谋而合。
他们会等。
裴瑜行帮我处理好手上的擦伤,沉声说。
但我们,不能等。
什么意思我问。
李威他们虽然退了,但肯定守在外面。
他走到窗边,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这座冷宫,现在是真正的铁桶了。
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了我心中一沉。
是,也不是。
他转过身,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的光芒。
姐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处理掉那两个太监的枯井
我点点头。
记得,怎么了
那口井,他说,下面,是通的。
我愣住了。
通的通向哪里
宫外。
他说出了两个,让我心跳都漏了一拍的字。
你怎么知道我追问。
在我被关进来之前,我的人,就已经探查清楚了。
他解释道,这条密道,是前朝留下来的,极其隐秘,除了我,没人知道。
我震惊地看着他。
他的人
他一个质子,在大夏的皇宫里,竟然还有自己的人
而且还能把手伸到冷宫里来
这个裴瑜行,到底还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靠！原来小狼狗早就给自己留好后路了！】
【这已经不是小狼狗了,这是老狐狸啊！】
【所以,他们可以从密道逃出去】
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走啊！我激动地说。
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待。
不行。
裴瑜行却摇了摇头。
现在外面全是禁军,我们一出去,就会被发现。
而且,这条密道,只能一个人通过。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姐姐,你先走。
那你呢我下意识地问。
我留下。
他说得云淡风轻,我留在这里,拖住他们。
不行！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不会一个人走的！
开什么玩笑
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那群虎视眈眈的禁军
我做不到。
姐姐,你听我说。
他耐心地劝我,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你先出去,到城东的破庙里等我。三天,最多三天,我一定会去找你。
我不信！我红着眼眶,你骗我！你留下来就是送死！
我不会死。
他捧着我的脸,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
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活着去见你。
因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还没听到,姐姐亲口说,喜欢我。
轰的一声。
我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他……他说什么
喜欢……他
【啊啊啊啊啊啊！直球！是直球攻击！】
【我死了我死了！小狼狗终于表白了！】
【主播你快答应他啊！别犹豫了！】
弹幕比我还激动。
我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心,更是乱成了一团麻。
我……我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看到他受伤,我会心疼。
看到他皱眉,我会想把他抚平。
听到他说要一个人留下,我第一反应就是不行。
这……算是喜欢吗
姐姐
见我久久不语,裴瑜行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不……不是！我急忙否认。
看着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心一横,脱口而出。
我……我也没说不喜欢你啊！
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这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裴瑜行的眼睛,却瞬间亮了。
像是在黑夜里,被点燃的星辰。
真的他追问,语气里满是惊喜。
……真的。
我豁出去了,破罐子破摔。
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
下一秒,他猛地将我拥入怀中。
抱得那么紧,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姐姐。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喜悦。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