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河气极反笑。
“想要方子?”
“可以。”
“拿命来换。”
络腮胡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小子,你找死!”
他猛地一挥手。
“给我上,先把他腿打断!”
身后的几个壮汉狞笑着围了上来。
胡玲珑吓得死死抓住赵清河的胳膊。
“清河,别冲动,我们报官!”
“报官?”络腮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告诉你,衙门里的陈捕头,今天中午刚吃过我孝敬的猪头肉!”
“你报官,就是自投罗网!”
他说着,从腰后唰地一声,拔出了一把雪亮的剔骨刀!
刀尖直指赵清河的鼻尖。
“小子,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方子交还是不交?”
周围的看客吓得连连后退,生怕被波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赵清河看着那把晃眼的刀,看着那张嚣张的脸。
他身上的伤口,又开始痛了。
昨天夜里压下去的杀意,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开!
跳崖没死。
冰河没死。
猛虎没死。
难道今天要死在你们这几个杂碎手里?
赵清河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的手悄悄伸向了背后的箭囊。
既然讲不了道理。
那就用拳头。
既然拳头不够。
那就用弩!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人群外,突然传来一个清朗又带着一丝玩味的陌生声音。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你们在县城脚下,持刀逼迫,这是要做什么?”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锥子,瞬间刺穿了巷口凝固的空气。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一个身穿皂色公服,腰挎佩刀,面容方正的中年男人,正不紧不慢地踱步而来。
他的眼神锐利,扫过那几个持刀的屠户,眉头微微皱起。
络腮胡屠户脸上的嚣张和狞笑,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把雪亮的剔骨刀,仿佛烫手山芋一般,被他当啷一声扔在地上。
前一刻还凶神恶煞的脸,下一秒就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腰也瞬间弯了下去。
“陈捕头。您怎么来了?”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点头哈腰地凑了上去,那模样比见了亲爹还亲。
其余几个屠户也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收起刀,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赵清河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陈捕头!
他就是络腮胡口中,那个收了猪头肉的陈捕头!
完了。这是官匪一家,来赶尽杀绝了。
他下意识地将胡玲珑护得更紧,手指已经扣住了弩机的扳机,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
胡玲珑的身子在微微发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比刚才还要惨白。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捕头看都没看那点头哈腰的络腮胡,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仿佛他只是一团碍事的空气。
他停在了赵清河的面前。
他的目光在赵清河身上打量了一下,又看了看他身后一脸紧张的胡玲珑,最后落在了那个空空如也的背篓上。
赵清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已经准备好,只要这陈捕头一句话不对,他手中的弩箭就会立刻射出。
可陈捕头却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发难。
他只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巷口。
“县衙后街那家,送去了吗?”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巷子都安静了。
络腮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嘴巴微微张开,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陈捕头,又看看赵清河。
县衙后街......
那不是陈捕头自己的家吗?
赵清河也是猛地一怔。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清明。
县衙后街......陈捕头......
原来,他就是自己送货的那位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