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河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中年男人被他的气势所慑,但一想到那沉甸甸的钱袋,贪婪最终战胜了恐惧。
他梗着脖子,强撑着说道:“是老子骂的又怎么样,她是我外甥女,我骂她,天经地义!”
“我是她亲舅舅!”
“当初要不是老子把她卖了,她早就饿死在山里了!”
“现在那男人死了,她就是个寡妇,也算是我们胡家的人,她的事,老子说了算!”
中年男人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占尽了天理。
“她的户籍,还在我胡家的户籍簿上!”
“按照大周的律法,只要户籍在我手里一天,她生是我胡家的人,死是我胡家的鬼!”
“她手里的钱,就是我们胡家的钱。你个外人,凭什么管!”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群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原来是舅舅啊、”
“这可就不好办了,户籍在他手里,那确实是他们家的人。”
“是啊,官府都认户籍不认人的。”
“这小伙子要倒霉了,打了人家儿子,还插手人家家事。”
人们看赵清河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从刚才的惊愕,变成了同情和幸灾乐祸。
赵清河的心,也随着这些议论声,一点点沉了下去。
户籍,他怎么忘了这个东西。
在这个时代,户籍就是束缚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最沉重的枷锁。
它决定了你的归属,你的身份,甚至你的生死。
他看着那个一脸得意和狰狞的中年男人,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哭得梨花带雨,满脸绝望的胡玲珑。
一股无边的戾气和杀意,在他胸中疯狂翻涌。
律法?
规矩?
如果这律法就是要让好人受尽欺凌,让恶人耀武扬威!
那这律法不要也罢!
想到这里,赵清河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他看着那个自称是胡玲珑舅舅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管什么户籍,也不管什么律法。”
“今天,你动她一根手指头试试。”
赵清河这句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冰冷的杀意,像是实质的刀子,刮过中年男人的脸。
可那男人只是愣了一瞬,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
“呵,小子,你吓唬谁呢?”
他上下打量着赵清河,一身粗布,满脸锅灰,怎么看都是个穷哈哈的泥腿子。
“我今天还就动她了,你能怎么样?”
“你再敢胡搅蛮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去报官!”
“让衙门里的官爷来评评理,看看这天底下,到底有没有王法!”
报官两个字,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赵清河的头上。
他心里猛地一咯噔,脸上的怒火,瞬间凝固。
该死!
他怎么忘了,自己身上还背着通缉令!
这要是官府的人来了,别说救大嫂,自己都得先搭进去!
赵清河脸色的变化,一丝不落地被那中年男人看在眼里,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怎么?怕了?”
“刚才那股横劲儿呢?”
“小子,我告诉你,这庆阳府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乡人来撒野!”
中年男人越说声音越大,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赵清河脸上了。
周围的议论声,也再次变了风向。
“这汉子怕是惹上麻烦了。”
“是啊,看他样子,好像真怕见官。”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一个外人,掺和进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