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镇魔塔里苦等三百年,等来的却是萧衍的夺命之举。
当年为救他根基尽毁,他亲手将我送入塔中疗养,许诺娶我为妻。
可刚出塔,新婚夜他便当着小师妹柳青青的面,悍然剥离我体内唯一的护身仙宝。
我跪地求饶,他一脚踢开: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自觉。
心魔反噬让我只剩苟延残喘,萧衍却将我拖到师门禁地。
师叔祖,这个炉鼎能助您重夺宗主之位。
我看向那个与萧衍有七分相似的白发老者墨无尘。
在萧衍得意的笑容中,我忽然开口。
前辈,娶我,我让您重新坐上宗主宝座。
第一章:腐骨之丹与恶犬之食
墨无尘接受了我的交易。
他只对萧衍说了一个字:滚。
萧衍脸上一阵青白,却不敢违逆,只能带着那群看客匆匆离开。临走前,他最后看了我一眼,没有恨,没有爱,只有一种审视废物的漠然。
整个宗门禁地,只剩下我和这位传说中的师叔祖,墨无尘。他并未扶我,任我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想让我帮你坐上宗主之位他问我。
是。我的回答斩钉截铁,喉咙里的血腥味让我几乎作呕。
可以。墨无尘的回答干脆得不像交易,更像施舍,但一件趁手的工具,总得先修修补补,不是吗
他话音刚落,我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下一瞬,人已经不在那威严的禁地,而是被重重摔在一片泥泞的药园角落。腐烂的药渣混合着湿冷的泥土,气味令人窒息。
墨无尘站在几步外干净的石径上,一个药童递上一个黑漆漆的木盒。他打开盒子,取出一颗同样漆黑、散发着腥臭的丹药,屈指一弹,丹药便精准地射入我口中,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这是【腐骨重生丹】。他对我解释,或者说,是对一旁记录的药童解释,修复你这副破烂身子的第一步。
我来不及反应,腹中便燃起一团火。
不,那不是火。是亿万只蚂蚁在啃噬我的五脏六腑,然后顺着经脉,钻入我每一寸骨骼。
啊——!我再也控制不住,惨叫出声。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我的骨头,在融化。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坚硬的骨骼正变成一滩滩粘稠的骨浆,在我的皮肉之下缓缓流动。
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蛆虫在蠕动、在穿行。
我蜷缩在泥地里,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翻滚。冰冷的泥水和药渣灌进我的口鼻,我却顾不上了。剧痛让我只想死去。
别想着死。墨无尘的话语像淬了冰的钢针,刺入我的耳膜,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投资品。死了,我会让你魂飞魄散。
我听见他对一旁的药童下令。
记下数据。心率,灵力波动,神魂反应。这是上好的实验体。
实验体。原来,我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件垃圾,现在又成了一个实验体。
就在我意识快要被痛苦吞噬时,萧衍和柳青青竟然去而复返。他们不敢靠近禁地核心,却恰好能看到药园这边的景象。
师兄,你看林师姐……柳青青拉着萧衍的衣袖,语气里是恰到好处的担忧与不忍,师叔祖怎么能这样对她她好歹也曾是宗门的大师姐啊。
萧衍没有说话,他只是远远地看着我在泥地里翻滚,像在看一出有趣的杂耍。
然后,他笑了。
他对周围还没散尽的几个弟子说:你们以为她很高傲我告诉你们,她为了讨好我,什么都肯做。
你们信不信,当初为了求我一颗清心丹,她曾跪在我脚边,学狗叫。
人群中爆发出不大不小的哄笑声。
真的假的林师大姐还会这个
萧衍师兄现在可是宗主亲传,他说的还能有假
柳青青急忙拉他:师兄,别说了!林师姐她……她已经很可怜了!她越是劝阻,周围的议论声就越大。
天哪,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以前看她清冷孤傲,原来都是装的。
为了攀附男人,真是脸都不要了,活该!
学狗叫……
我趴在泥水里,骨骼重塑的剧痛和心口的屈辱交织在一起,让我连呼吸都忘了。我没有做过。
可现在,我在泥地里打滚,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这副样子,比狗还不如。萧衍的话,成了钉死我尊严的最后一颗棺材钉。
他不是一时冲动,他是算准了时机,用最恶毒的谎言,将我的人格彻底踩进尘埃,让所有人都相信,我林素,天性淫贱,攀附成瘾。
我不再哀嚎。我只是死死咬住嘴唇,任由骨骼一寸寸断裂,又一寸寸在错位中重塑。
活下去。我告诉自己。
只有活下去,才能将这份羞辱,这份痛苦,百倍千倍地还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痛苦像退潮般退去。我浑身脱力,像一滩烂泥,动弹不得。
身体里,一股微弱力量正在游走。我的根基,被这颗丹药强行修复了一成。用我最后的尊严和半条命换来的。
墨无尘的药童走过来,像拖死狗一样,将我拖进了一间石室。
第二章:魂灯蒙尘与碎晶之舞
身体稍有恢复,墨无尘便开始了对我的使用。
他将我扔在一堆古籍和阵图前,命令我在三天内,将一座上古杀阵的全部阵纹记下。
你是阵法天才,这点事,不难。他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我麻木地翻动着那些晦涩的图谱,神魂的刺痛和身体的虚弱让我无法集中精神。
不经意间,我看到石室的角落里,放着一盏蒙了厚厚灰尘的青铜灯。那样式……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是【凝魂灯】。
三百年前,魔族入侵,萧衍为护宗门,神魂重创,命悬一线。是我,不顾家族反对,盗出禁术古籍,耗费自己一滴心头血和一缕本命魂火,不眠不休七七四十九天,为他炼制了这盏独一无二的【凝魂灯】。
记忆汹涌而至,瞬间将我淹没。
【闪回】
那夜,月华如水。我将温热的铜灯递给虚弱的萧衍。
衍,我耗了一滴心头血和一缕魂火,才炼成这盏【凝魂灯】。它能日夜温养你的神魂,你一定要贴身带着。
他接过那盏灯,灯火映在他的瞳孔里,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他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地承诺。
素素,此灯在,我心在。
【现实】
此灯在,我心在……我无意识地念出声,随即被现实的彻骨冻结。
心他的心早就喂了狗。
恰在此时,石室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对话。是萧衍和柳青青。
师兄,你来看我,怎么还把这破灯带来了柳青青的声音带着一丝娇嗔。
来师叔祖这里,总要带点‘诚意’。萧衍的语气里满是嘲讽,这东西虽然上不了台面,但用来点火,倒是正好。
石门没有关。我抬起头,正好看到萧衍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盏灯。
正是那盏【凝魂灯】。只是,它不再是我记忆中那般光华内敛,而是被他随意地提着,像一件无足轻重的杂物。
他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死死盯着那盏灯。他非但没有避开,反而故意走到一堆用来炼丹的潮湿废柴前。
他催动灵力,灯芯的魂火噗地一声亮起,却被他用来点燃那堆冒着黑烟的垃圾。浓烟滚滚,熏得人眼睛发酸。
师兄,这破灯熏得慌,黑乎乎的,不如扔了吧柳青青拿出一方精致的手帕,嫌恶地掩住口鼻,我那儿有上好的月光石,比这亮堂多了,还不费灵力。
你说得对。萧衍随手将【凝魂灯】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一件无用的东西,留着也是碍眼。
我看着那盏沾满灰尘和柴火黑灰的灯,看着那曾寄托我所有爱意和牺牲的魂火,被用来点燃一堆垃圾。
我身体里最后一丝温度,也随着那缕被玷污的火光,彻底熄灭了。
我的反应似乎取悦了他。他转身,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我说话。
林素,看见了吗你和你做的东西,在我眼里,都只配跟垃圾待在一起。
说完,他便揽着柳青青,转身离去。
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直到墨无尘出现在我身后。
你的情绪波动,影响了记忆阵图的效率。他的话语里没有任何情绪,看来,你需要一些帮助来集中精神。
他带我来到另一间空旷的石室。石室中央,刻画着一座繁复的阵图。而阵图的线条上,铺满了锋利无比的灵晶碎片,每一片都闪着森寒的光。
赤足,走上去。走完一遍,你就能记住了。
我看着那些碎片,脚底仿佛已经开始刺痛。
你的痛没有任何意义。墨无尘补充道,但你因痛而产生的专注,对我有意义。记住这种感觉,你只是一个工具。
我没有犹豫,脱下鞋袜,赤脚踩上了第一块碎片。尖锐的刺痛从脚底传来,鲜血瞬间涌出。
我疼得一颤,却被一股更尖锐的神识刺痛了识海。是墨无尘在警告我。
我不再挣扎,不再哀嚎。我只是麻木地,一步一步地,踩着那些能轻易割裂皮肉的碎片,在阵图上行走。鲜血染红了晶石,也染红了脚下的阵图。
我看着那盏被丢弃在门口的【凝魂灯】,心里一片死寂。
也好。就让这尖锐的痛,把那些可笑的回忆,连同我的心,一同碾碎吧。
第三章:魂丝之偶与背叛烙印
墨无尘发现,我在阵法上的天赋远超他的预期,但我死寂般的麻木,让我的配合度低得像一块顽石。他显然失去了耐心。
你的身体是一件工具,他站在我面前,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它只需要服从,不需要思考。
话音未落,数根细如牛毛,却闪着幽蓝毒光的灵力丝线凭空出现。它们像有生命的毒蛇,精准地刺入我的头顶百会穴和后颈脊椎的连接处。
剧痛让我眼前一黑。这不是单纯的刺入,我能感觉到那些丝线在我颅骨内部分叉,缠绕上我的神经,深入我的脊髓。
这是禁术,【魂丝牵引】。
我的意识是清醒的,但我的身体,不再属于我。
我的手动了。它自己抬起,拿起一枚阵旗,以一种我从未想过的、刁钻而精准的角度,插进了阵盘。我的腿也动了,迈着一种行云流水的步法,在阵图上游走。
我成了一个提线木偶。我能看到,能听到,能感觉到毒素在我神魂中蔓延开的幻觉,却无法控制自己的一根手指。
最深的恐惧和无力感,将我彻底淹没。我甚至被操控着,对站在一旁的墨无尘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而我自己的嘴里,正不受控制地淌下涎水,滴落在衣襟上。
就在这时,石室的禁制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强行破开。萧衍闯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柳青青。
师叔祖!您不能独占她!萧衍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扭曲的嫉妒。
然后,他看到了我。看到了我被魂丝操控,眼神空洞,嘴角挂着晶莹的涎水,像个痴傻的玩偶。
他愣住了。柳青青立刻躲到他身后,用一种惊恐又夹杂着恶毒快意的声音尖叫:天哪!师兄你看她!她……她怎么变得这么……这么不知羞耻!
萧衍的脸瞬间扭曲了。那不是怜悯,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自己珍藏的玩具被别人染指后的狂暴占有欲。
林素!他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你为了勾引师叔祖,竟然连这种下贱的法子都用上了!
我无法回答,我甚至无法转动眼珠。我的身体在墨无尘的操控下,依旧在机械地布置着阵法,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
这种无视,彻底引爆了萧衍。
好,很好!他咬牙切齿地笑了起来,你不是喜欢当玩物吗我今天就给你打个记号!让所有人都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柄匕首,用灵火烧得通红。
师兄,不要!柳青青在一旁惊呼,声音里却满是兴奋,你这样会毁了她的!虽然她自甘堕落,但你……
萧衍根本不听。他扯开我的衣领,露出我的左边锁骨。那里的肌肤,白皙如玉,线条流畅,在微弱光线下仿佛散发着诱人光泽。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他对着我,一字一句,如同魔鬼的低语,我要把它弄脏,弄坏,让它只属于我毁灭的记忆。
烧红的匕首,狠狠地烙了上来。
滋啦——皮肉烧焦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我能闻到自己被烤熟的味道,能感觉到那深入骨髓的灼痛。但我无法反抗,无法尖叫,甚至无法皱眉。魂丝操控着我的身体,继续着之前的动作,仿佛被烙印的不是我。
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我空洞的眼眶中滑落。
萧衍看着我流泪,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满足。他烙下的,是一个代表娼妓的羞辱性符文。一个永久的,无法抹去的耻辱印记。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什么了。他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声音里充满了快意。
墨无尘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萧衍完成烙印,他才开口。
闹够了
萧衍忌惮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拉着柳青青转身离去。
剧痛和极致的羞辱,让我的神魂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就在这一刻,我忽然感觉到,那些刺入我体内的魂丝,似乎与我震荡的神魂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
透过这些丝线,我仿佛能窥探到墨无尘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关于某个核心大阵的模糊计划。
一丝微光,可能是陷阱的希望,在我死寂的心中亮起。
我开始假装彻底屈服,不再有任何精神上的抵抗,任由自己成为一具完美的木偶。暗中,我却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到与魂丝的共鸣之中,疯狂地窃取着他脑中的信息。
我要活下去。我要亲手,将这个烙印,刻到萧衍的骨头里。
第四章:三百年骗局,心头血祭
墨无尘的计划,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开启宗门禁地最深处的核心大阵。他需要我的阵法造诣,更需要我家族独有的血脉之力,而开启阵眼的信物,正是我丢在门口,又被他捡回来的那盏【凝魂灯】。
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这几日,我通过【魂丝牵引】的共鸣,已经拼凑出了大阵的大部分结构。我计划在阵法开启的瞬间,利用我窃取到的信息,反向夺取阵法控制权,将墨无尘和萧衍,一网打尽。
我怀着这份最后的希望,被墨无尘带到了禁地核心。
巨大的阵图刻画在整个山谷的地面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阵眼处,萧衍、柳青青,还有他们的师父,当今宗主,早已等候在那里。
萧衍看到我,特别是看到我锁骨上那个他亲手烙下的符文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一种即将大功告成的得意所取代。
林素,你看起来很惊讶。他率先开口,笑容里满是居高临下的怜悯,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萧衍摊开手,像是要揭晓一个筹备已久的惊喜,三百年前,魔族入侵,我重伤垂死……你真以为是这样吗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笑得越发残忍:那是我和师父,为了骗取你林家世代守护的上古阵图,特意为你设下的一个局啊。
所谓的‘救命之恩’,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
轰!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
我接近你,讨好你,甚至让你‘爱上’我……他一句一句,将我三百年的记忆凌迟,每一步,都在我和师父的算计之内。你的善良,你的痴情,都是我们计划中最完美的工具。
柳青青依偎在萧衍怀里,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柔声说:所以呀,林师姐,你真的不能怪师兄。这一切,都是为了宗门的大业。
大业……我的爱情,我的牺牲,我的一切,只是他们口中一场为了大业的骗局。
我看向那盏被墨无尘放在阵眼中央的【凝魂灯】。那是我耗费心头血和一缕魂火炼制的灯。我以为那是我爱情的见证。
原来,它从诞生之初,就是一个笑话。
这盏灯,确实是个好东西。萧衍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走到阵眼,拿起了【凝魂灯】,它承载了你的心头血,你的魂火,是你最纯粹的本源之力。也正是因此,它才是开启这座大阵,独一无二的‘引子’。
他当着我的面,五指用力。
咔嚓——那盏我视若珍宝,曾说过灯在心在的铜灯,在他手中,被生生捏成了碎片。青铜的残片和破碎的灯芯,从他指缝间洒落。
我三百年的梦,也跟着一起,碎了。
还有一样东西,萧衍扔掉碎片,手中出现一柄由灯芯魂火淬炼而成的、闪着血光的法器,当年你送出的那滴心头血,是开启大阵的钥匙。现在,我只是来……取回它。
他走向我。我动不了,魂丝依然捆缚着我。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那柄由我的魂火炼成的法器,狠狠刺入我的心口。不是为了杀我。
而是为了活生生地,抽取我心脏里,那滴三百年前为他付出的,最本源的心头血。
剧痛传来,但我已经感觉不到了。我所有的信念,所有的爱恨,所有的存在意义,都在他揭露真相的那一刻,被彻底抽空了。
我成了一个空壳。
心头血被缓缓抽出,化作一滴妖异的红色血珠,飞向阵眼。
我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只看到萧衍那张志得意满的脸。他以为他赢了。
可就在我的心头血融入大阵的瞬间,整座山谷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大阵并未被激活,反而因为失去了最纯粹的阵灵之血,陷入了狂暴。
血红色的能量冲天而起,失控地反噬向离得最近的萧衍。
不!怎么会这样!他被能量炸飞,口吐鲜血,脸上是计划失控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混乱中,墨无尘眼中精光一闪,他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时机,将自己的神魂烙印与那股暴走的能量融合,孤注一掷地打入我即将消散的身体。
下一秒,我的身体化作一道流光,被彻底吸入了暴走的大阵深处,生死不明。
第五章:涅槃归来,剑指旧人
三年,大阵深处的黑暗与混沌,并未将我碾碎。它们成了我的熔炉,墨无尘打入我体内的神魂烙印,则是重塑我的铁锤。
今日,是青云宗的新任宗主继任大典。今日,也是我的归来之日。
我随墨无尘从天而降,落在典礼广场的正中央。周遭的喧嚣瞬间死寂。数千名弟子和长老,都感受到了那股让他们灵魂战栗的威压。
高台之上,身穿宗主华服的萧衍,身体猛地一僵。他身边的柳青青,正满脸幸福地挽着他的手臂,享受着万众瞩目的荣光。
何人擅闯大典!一名执法长老厉声喝问,试图维持秩序。
墨无尘没有理他。我也没有。我抬手,摘下了脸上的白纱。
一张比三百年前更甚的容颜,却覆着一层化不开的冰霜,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林……素高台上的萧衍,失声喊出了我的名字。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宗主袍服,此刻看起来无比滑稽。他踉跄一步,似乎想向我走来。
衍哥哥!柳青青死死拽住他,声音尖利,充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她怎么还活着!
她的声音提醒了萧衍。他停下脚步,复杂的惊骇在他脸上翻涌。
是了,我是他亲手献祭的工具,是我三百年的愚蠢,才成就了他今天的地位。我应该死了。
我没有看他,甚至没有看柳青青。我的目光,越过他们,精准地落在了长老席位上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身上。
王长老。我记得他。
三百年前,我被废去修为,跪在尘埃里时,就是他,带头高喊:萧衍师兄做得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该配一条狗!他一边喊,一边朝我吐了一口唾沫。
此刻,他正缩着脖子,试图在人群中隐藏自己。
晚了。
王长老,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三年前,你好像很喜欢谈论狗。
王长老的胖脸瞬间惨白,冷汗涔涔而下。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不认识你!他语无伦次地否认。
不认识我轻笑一声,没关系,现在认识了。
话音未落,我的人已在原地消失。下一瞬,我出现在王长老面前。
他甚至没来得及祭出法宝,一只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肥硕的身体提到了半空中。
你……你敢!他双脚乱蹬,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你看我敢不敢。我看着他惊恐的眼睛,想起了三年前,他那双充满鄙夷和恶意的眼睛。
我的五指,缓缓收紧。
咔嚓——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而是更可怕的,丹田气海被瞬间捏爆的闷响。他一身引以为傲的修为,化作失控的灵气,从他七窍喷涌而出。
我松开手,他像一滩烂泥,瘫倒在地,成了一个废人。
全场死寂。没有人敢相信,在宗主继任大典上,有人敢用如此雷霆的手段,当众废掉一位实权长老。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抽搐的王长老,冷冷开口。
现在,你可以像狗一样,滚出去了。
做完这一切,我才终于将视线,第一次投向了高台上的萧衍。
他正用一种看陌生怪物般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恐惧,有悔恨,还有一缕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痴迷。
我无视他复杂的情绪,只是平静地,宣告我的目的。
萧衍。
我,林素,回来了。
回来,清算我们之间所有的旧账。
第六章:魂灯碎片与迟来的疯魔
(本章为萧衍第一人称视角)
我叫萧衍。今天,是我成为青云宗宗主的日子。我站在权力的顶峰,我身边的道侣,是天下最温柔美丽的柳青青。
我应该意气风发。
可我,已经三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每当闭上眼,我看到的,都是林素。不是三百年前那个巧笑嫣然,为我炼丹疗伤的林素。
而是三年前,被魂丝操控,眼神空洞,嘴角挂着涎水,被我亲手烙下耻辱印记的林素。
是她被我用魂火法器刺入心口,脸上却毫无表情,只剩一滴清泪滑落的林素。
她死了。死在了我的计谋之下。
可为什么,我感觉自己也跟着一起死了
大典上,当她摘下面纱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她活着。她变得……更美了,也更强了。她的身姿曼妙,一袭素衣勾勒出玲珑曲线,举手投足间,是压倒一切的绝代风华。
可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一片虚无的漠然。
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她废掉王长老的时候,我甚至忘了去阻止。我只是贪婪地看着她,看着她决绝的身影,看着她冰冷的侧脸。
直到她点我的名,说要清算旧账。我才如梦初醒。
她走后,大典不欢而散。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宗主殿,脑子里一片混乱。
衍哥哥,你别吓我!柳青青在我身边哭哭啼啼,那个贱人……那个林素她怎么会没死!她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法!我们必须杀了她!永绝后患!
贱人我猛地回头,第一次觉得她尖利的声音如此刺耳,你闭嘴!
柳青青被我吼得一愣,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衍哥哥,你……你凶我你为了她,凶我
我没有理她。我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去找她,去找点什么,证明她曾经存在过,证明那三百年不是一场空洞的骗局。
【凝魂灯】!
我像疯了一样冲出大殿,冲向三年前那个禁地山谷。那里早已是一片废墟。
我不管不顾,用手,用我的灵力,疯狂地刨开那些乱石和焦土。宗主的袍服被划破,手上鲜血淋漓,我却感觉不到痛。
终于,我在一片焦黑的泥土里,摸到了一块冰凉的、带着熟悉弧度的金属片。
是它!
我跪在地上,像个疯子,一片一片地,将那些沾满泥土的碎片捡起来,捧在手心。
我把它们带回宗主殿,关上门,将柳青青隔绝在外。我用最高阶的灵火煅烧,用最珍贵的天外陨铁做焊料,我想修复它。
可无论我如何努力,那些碎片之间,永远都有一道无法弥合的裂痕。更重要的是,灯芯早已化为齑粉,那曾为我燃烧了三百年的、带着她魂火温度的光,再也亮不起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亮不起来……我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灵力耗尽,心神枯竭。
衍哥哥,你开门啊!柳青青在门外哭喊,你为了一盏破灯,连我都不管了吗你忘了她是怎么背叛你的吗忘了她和别的男人那些书信吗
书信……对,书信!
我脑中一道电光闪过。当年的那些书信,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下定决心执行师父计划的催化剂。可现在想来,林素的字迹,清隽有力,而那些信上的字,却带着一种刻意的媚态。
我为什么当时没有怀疑
我冲出大殿,一把拉开门,对着门外的柳青青,用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声音问:青青,当年的那些信,你再拿给我看一次。
柳青青的脸,刹那间白了。
信……信早就被我烧了啊……她眼神躲闪,留着那些脏东西做什么衍哥哥,你怎么了
看着她的表情,一个我不敢去想,也从未想过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我的脑子。
我死死地盯着她。
青青,师父……你们……是不是骗了我
第七章:白莲凋零,血债血偿
我回来了,清算旧账。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萧衍的心里,也扎进了柳青青的眼里。
这几日,柳青青像疯了一样,在宗主殿内摔碎了所有能摔的东西。
贱人!那个贱人怎么敢回来的!
衍哥哥,你为什么不杀了她你是不是对她旧情难忘!
你忘了她是怎么背叛你的吗忘了她水性杨花,人尽可夫吗!
她尖利的哭喊,我隔着半个山头,都能听得真切。
今日,是宗门月度大典。
墨无尘坐在主位,我站在他身侧。萧衍坐在次位,脸色苍白,魂不守舍。柳青青则紧紧挨着他,用怨毒的视线将我凌迟。
师叔祖,柳青青忽然起身,泫然欲泣,弟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叔祖解惑。
墨无尘抬了抬眼皮,示意她说。
林素师姐,当年因行为不检,被废去修为,逐出宗门。如今她不仅安然归来,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弟子斗胆,敢问师叔祖,您是否知道,她这三年,究竟是用了何种妖法
她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将所有人的疑虑都摆在了台面上。所有长老和弟子都看向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轻轻地笑了。
青青师妹,你这么关心我,是在怕什么我问。
我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她拔高了声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怕你这个妖女,会毁了青云宗的百年清誉!
怕我毁了青云宗,还是怕我……毁了你我一步步走下高台,走向她。
我的气场太强,她下意识地后退,却撞在萧衍身上。萧衍扶住了她,却看着我,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衍哥哥!柳青青抓住他的手臂,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你快告诉她!告诉所有人,她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萧衍的身体僵硬。
青青师妹,我停在她面前,声音很轻,你总说我背叛萧衍,说我与别的男人有染,证据呢
证据那些书信就是证据!她立刻回答。
哦书信啊……我拖长了尾音,可我记得,我的字迹,清隽有力。那些信,却是媚态横生。衍哥哥,你说,是吗
我将问题抛给了萧衍。他浑身一震,脸色比纸还白。
他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衍哥哥,你别听她胡说!她是在蛊惑你!柳青青急了,拼命摇晃着他的手臂。
够了!萧衍终于甩开了她的手,声音沙哑,青青,把信拿出来。
信……信我早就烧了!留着那种脏东西做什么!柳青青眼神慌乱。
烧了我笑了,没关系,我这里还有。
我抬手,一块记忆水晶出现在掌心。我将灵力注入其中,一道光幕投射在广场中央。
画面里,是三年前的柳青青。她正坐在一张书案前,模仿着我的笔迹,一笔一划地写着那些所谓的情书。
她一边写,一边对身边的侍女笑。
林素那个蠢货,还真以为衍哥哥爱她衍哥哥爱的,是我这副柔弱的身躯,和我的百依百顺。
等她被废了,衍哥哥就是我的了。宗主夫人的位置,也只能是我的。
光幕转换。是萧衍闭关冲击瓶颈的时候,柳青青却和另一名内门男弟子在后山私会。
男弟子问她:你不是说你爱萧衍吗
柳青青笑得花枝乱颤:爱我当然爱他的身份,爱他的地位。至于他的人……呵呵,等我腻了,你也未必没有机会啊,师兄。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柳青青。
柳青青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她瘫软在地,语无伦次。
不……不是的……是假的!这是妖法!是她伪造的!
萧衍没有看她。他只是看着那道光幕,看着里面那个他爱了三年,护了三年的女人,是如何将他的真心,当成一个笑话。
他的骄傲,他的信任,他的爱情,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噗——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他一步一步,走向瘫在地上的柳青青。
为什么他问,声音里是毁天灭地般的绝望。
衍哥哥……我……我爱你啊!我是真的爱你!柳青青爬过来,想去抱他的腿。
萧衍一脚踢开了她。他拔出剑,剑尖指着她的眉心。
说!你还骗了我什么!他嘶吼。
我说……我说……柳青青彻底崩溃了,哭喊着,是师父!是师父让我这么做的!他说林素天赋太高,会成为你的心魔,必须毁了她!你的道心才能稳固!
哈……哈哈……哈哈哈哈!萧衍疯了。他仰天狂笑,笑出了眼泪,笑出了血。
原来,他三百年的算计,三年的守护,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被操控的骗局。他亲手毁掉了唯一的光,却将一条毒蛇,护在怀里。
妖女!我杀了你!他没有杀柳青青,而是转身,一剑刺向了我。
剑气未至,便被墨无尘的威压碾碎。萧衍被震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恨,只有无尽的悔与痛。
他抬起手,用他平生最卑微的姿态,将柳青青扔进了远处的镇魔塔。塔门轰然关闭。
萧衍长跪在地,对着我的方向,一拜,一叩首。额头与青石板碰撞,血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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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你的忏悔,我的耳光
柳青青被镇压了。萧衍的心,也跟着死了。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青云宗主,他成了一条狗,一条只想求得我原谅的狗。
他跪在我的洞府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一日,两日,三日。
宗门的长老来劝,他置若罔闻。弟子们远远地看着,指指点点。他都不在乎。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三个字。
对不起……
素素,对不起……
我不见他,也不理他。
墨无尘问我:要不要我把他扔出去
不必,我淡淡开口,让他跪。我倒想看看,他的忏悔,值几两重。
第七日,他捧着一个托盘,跪行到我面前。托盘上,是他亲手做的杏花糕,是他亲手酿的百果酒。所有的一切,都复刻着三百年前,我最喜欢的样子。
素素,你看看我……我把你的院子修好了,和以前一模一样。
我还把整个宗门的宝库都搬了过去,只要你点头,它们就都是你的。
他的声音嘶哑不堪,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如今只剩下卑微的祈求。
我终于走出洞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拿起一块杏花糕,在指尖轻轻一捻,化作了粉末。
萧衍,你以为复刻这些,就能抹去过去吗
我……他语塞。
我又拿起那壶酒,将它倒在地上。
你送我一座宝库,是想收买我我问。
不!不是!他慌忙摇头,我只是想补偿……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求你看我一眼!
补偿我笑了,笑声里淬着冰,好啊。
我走向他,他脸上露出一抹希冀。
我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抚上他的脸。他的身体在颤抖,以为这是原谅的开始。
下一秒,我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山谷。
他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上瞬间浮起五道指印。他没有怒,反而痴痴地看着我,仿佛这一巴掌,也是一种恩赐。
萧衍,这一巴掌,是为我被废掉的修为打的。
我反手,又是狠狠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为我被当众羞辱的尊严打的。
他一声不吭,任由我打。
我收回手,看着他那张可笑的脸。
你的忏悔,还完了吗
没有……没有……他跪着向前膝行几步,想来拉我的衣角,素素,只要你能消气,你杀了我都可以!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萧衍,你现在自废修为,跪在我面前,能换回我被你烙下的耻辱印记吗
他浑身一僵,说不出话。
我指着自己的心口。
你现在把命给我,能换回我为你流出的那滴心头血吗
他脸色惨白,嘴唇抖得不成样子。
他忽然从怀里,颤抖着捧出那盏被他修复过,却布满裂痕的【凝魂灯】。
素素……灯……灯还在……我……
它还能亮吗我冷冷打断他。
一句话,击溃了他所有的防线。他抱着那盏永远不会再亮的破灯,像个被夺走了一切的孩子,失声痛哭。
我对你的心……那三百年……是真的……他哭着,说出最后的辩解。
我抬起手,衣袖滑落,露出了锁骨上那个丑陋的、代表着娼妓的符文烙印。它像一只蜈蚣,趴在我的皮肤上,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曾遭受过的极致羞辱。
我抚摸着那道疤痕,平静地告诉他。
这个烙印,也是真的。
第九章:因果之剑,永镇魔渊
萧衍的忏悔,没有换来我的原谅,只换来了墨无尘的战书。
青云宗主峰之巅,墨无尘向萧衍发起了宗主挑战。按照门规,此战,不死不休。
萧衍必须应战。他可以失去我的原谅,但他不能失去他作为宗主最后的尊严。
他穿着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宗主法袍,脸色却比死人还要灰败。他提着剑,站在我对面的云台之上,可他的视线,却越过作为他对手的墨无尘,死死地锁在我的身上。
素素,你看着我。他的声音嘶哑,带着病态的执着,我还能为你赢得天下,只要你回头看我一眼,只要一眼!
我没有看他,只是平静地站在墨无尘身后。
墨无尘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开口:你的剑,乱了。你的心,早就死了。
闭嘴!萧衍状若疯魔,持剑冲了过来。
剑气纵横,搅动风云。不得不承认,即便心魔缠身,萧衍依旧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剑修之一。
他的剑法霸道而凌厉,每一招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可是在我眼里,他的剑法,处处都是破绽。
因为他的心乱了,他的招式里,充满了绝望的乞求和疯狂的炫耀,而不是一个剑修应有的冷静与专注。
墨无尘应对得游刃有余,他的身法如同鬼魅,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避开萧衍的锋芒。
为什么不看我!林素!你看我啊!萧衍久攻不下,彻底被逼疯了。他嘶吼着,周身灵力暴涨,使出了他最强的杀招。
焚天!剑气化作一条咆哮的火龙,带着焚尽苍穹的气势,扑向墨无尘。
所有观战的长老和弟子都发出了惊呼,他们以为胜负已定。就连墨无尘,也凝重地准备硬接这一招。
就在这时,我开口了。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巅,压过了那火龙的咆哮。
萧衍,你忘了么你这套剑法的第十三式,‘焚天’,是我帮你完善的。
萧衍的动作,猛地一滞。那条不可一世的火龙,也随之停顿了一瞬。
我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残忍地揭开他最后的底牌。
它的命门,在你左肩下三寸。灵力运转至此,会有一个连你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瞬息的停滞。
我顿了顿,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那是当年,我耗费本源之力为你修补受损经脉时,亲手留下的痕迹。
轰——萧衍的脑海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引以为傲的剑法,他赖以成名的杀招,其核心的破绽,竟然是我爱过他的证据。这是何等的讽刺。
不……他失神了。
而墨无尘,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道剑光闪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火龙哀鸣一声,寸寸碎裂。萧衍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重重地砸落在我的脚下,鲜血染红了他华贵的宗主法袍。
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他没有看自己的伤口,只是抬起头,痴痴地望着我,忽然疯了一样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笑着笑着,流出了血泪。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抬起手,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拍向自己的丹田。
砰的一声闷响,他亲手废掉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百年修为。灵力从他体内疯狂逸散,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
他像一条真正的狗,爬到我的脚边,卑微地拉住我的衣角。
素素……我什么都不要了……求你……让我留下……就当一条狗,为你看着洞府的大门……
我垂眸,看着他这张写满悔恨与卑微的脸,只觉得无比的厌恶。
我看向远处的镇魔塔,冷冷开口。
你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大的亵渎。
我转向墨无尘,下达了最后的判决。
将他,永镇塔下。与柳青青为邻,日夜相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衍浑身僵住,眼中最后的光,彻底熄灭了。
他被长老们拖向镇魔塔,塔门轰然开启,露出了里面柳青青那张怨毒而错愕的脸。
塔门,在他绝望的嘶吼中,缓缓关闭。
第十章:尘埃落定,与君同光
十年,弹指一挥间。青云宗在墨无尘的治理下,早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今日,我又一次站在了宗主峰之巅,身边站着的人,是墨无尘。
山顶的风很大,吹得我衣袂飘飘。
墨无尘伸出手,将一件带着他体温的披风,披在了我的肩上。
还冷吗他问,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我侧过头,对他笑了笑。
有你在,何曾冷过。
他牵起我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锁骨。
那里,曾经有一个丑陋的、代表着娼妓的符文烙印。
那个烙印没有消失。它在墨无尘日复一日用天地间最纯净的灵药温养下,那些丑陋扭曲的笔画,竟生出了一朵绚烂的金色莲花。
墨无尘说,那不是灵药的功效,而是我劫后重生的功德金光,将罪孽洗成了勋章。
好看吗我问他。
独一无二。他答。
我们之间,没有三百年的算计,没有心头血的交易,只有劫后余生的相濡以沫。他治愈了我灵魂的伤口,我亦成为了他唯一的软肋。
你什么时候娶我我又问。这个问题,我已经问了九年。
墨无尘每次的回答都一样。他会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等你什么时候,能心无挂碍地看着那个方向,不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说着,抬手指向了山谷深处的镇魔塔。
这些年,我以为我早已放下了。可每次不经意间看向那里,心中还是会泛起微澜。那不是爱,也不是恨,而是一种复杂的、对过去的告别。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一次,心中一片澄澈。就像在看一处与我无关的风景。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从镇魔塔的方向,隐隐传来一声混杂着悔恨与疯癫的兽吼。
那声音,属于萧衍。
紧接着,是柳青青尖利的咒骂。
萧衍你这个废物!疯狗!你吼什么!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都是你!是你害了我!你当初为什么不杀了林素那个贱人!
你不是爱我吗你现在的悔恨是做给谁看!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我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墨无尘一直在观察我,见我神色平静,他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素素。
嗯
我们成婚吧。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眶却有些湿润。
我转身,面对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
我再也没有回头去看那座镇魔塔。过去的一切,无论是爱是恨,是伤是痛,都已随着那一声兽吼,彻底烟消云散。
我挽着墨无尘的手臂,与他并肩而立,俯瞰着脚下翻涌的云海。
他为我拂去发间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雪,轻声说:以后,再不会冷了。
我的未来,与身旁之人一样,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