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在冷宫的雪地里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喉间的血腥味混着雪水的冰凉,冻得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视线模糊间,只看见苏语柔穿着正红色的凤袍,踩着我枯瘦的手指,鬓边的金步摇晃出刺目的光。
姐姐,你看这凤冠多配我。她俯身凑近,呵出的气带着龙涎香,国师说的凤命,从一开始就是我的。
雪落在她的凤袍上,像极了十六岁那年太子府送来的聘礼,红得刺眼。
那年我刚及笄,叶家上下都在说,我这凤命天定的姻缘,是叶家百年不遇的荣光。
可谁也没料到,婚礼前夜,苏语柔会抱着个生锈的长命锁,跪在母亲面前哭得肝肠寸断。
娘,我才是您的亲女儿啊！她扯开衣袖,露出左臂那颗淡红色的痣,当年柳春儿那个贱婢偷换了我们,您看这颗痣,和老夫人的一模一样！
顾言——我那位据说与苏语柔两情相悦的姐夫,举着幅泛黄的画像闯进来,画像上的女子眉眼确实与苏语柔如出一辙。
叶老夫人临终前留过话,叶家血脉左臂有痣！灵薇的痣在右臂,她根本不是叶家的人！
我站在廊下,看着母亲捧着那长命锁发抖。
那锁是我出生时祖母给的,上面刻着我的生辰八字,此刻却成了证明我是野种的铁证。
太子的仪仗还在府外等候,红绸从朱门一直铺到街心,像条淌血的路。
孤要娶的是凤命之人。太子站在漫天飞雪中,明黄色的蟒袍沾了雪,却依旧挺拔,是谁,不重要。
那时我还不懂,这句话不是宽容,是利刃。
他要的从来不是叶灵薇,只是凤命这两个字。
二.
再次睁眼时,我被裹在柔软的襁褓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乳香。
耳边传来张嬷嬷低柔的哼唱,她指尖的温度落在我额上,带着常年伺候人的细心。
小郡主生来就带福气,她轻轻晃着摇篮,这长命锁戴在身上,保准平平安安。
冰凉的金属贴着脖颈,我猛地绷紧了身体。
这锁！这是我临死前苏语柔踩在脚下的那把！
锁身上刻的叶氏灵薇四个字,此刻正硌着我的皮肤,像在提醒我那场持续了二十年的噩梦。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我眯眼从襁褓缝隙望出去。
月光透过窗棂,照见一个穿青布裙的妇人正贴着墙根往摇篮这边挪。
她发髻散乱,袖口沾着柴草,正是当年偷换我与苏语柔的帮工柳春儿！
上辈子我就是这样被她抱走的。
她趁着张嬷嬷去厨房热奶的空档,用她刚满月的女儿换走了我,把我扔进乡下农户家,让我吃着猪奶长大,直到十五岁才被叶家寻回。
而她的女儿,也就是后来的苏语柔,却在叶家长大,享受了十五年的荣华富贵。
柳春儿的手刚碰到摇篮的栏杆,我突然运起全身力气放声大哭。
这哭声撕破了深夜的宁静,尖锐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张嬷嬷的脚步声立刻从走廊传来,灯笼的光晕越来越近。
谁在那儿张嬷嬷厉声喝问,灯笼照见柳春儿惊慌失措的脸。
柳春儿手忙脚乱地往柴房方向跑,裙角勾住门槛,摔了个狗啃泥。
张嬷嬷将我抱在怀里轻拍,眼神却锐利如刀：来人！给我搜！
家丁们举着火把围了上来,很快就在柴房的草堆里搜出了一个襁褓——里面裹着个瘦弱的女婴,正是柳春儿的亲生女儿。
母亲闻讯赶来时,脸色苍白得像纸。
她抱着我坐在床沿,指尖抚过我脖颈上的长命锁,突然落下泪来：若不是灵薇警醒,我险些就……
柳春儿被按在地上磕头,额头撞出血来：夫人饶命！是我鬼迷心窍！我看小郡主金贵,想让我女儿沾沾福气……
沾福气张嬷嬷冷笑,你怀里揣着蒙汗药,当老奴瞎吗
父亲闻讯赶回时,连夜就报了官。
柳春儿一家被流放三千里,那个本该叫苏语柔的女婴,也跟着父母去了苦寒之地。
我躺在母亲怀里,听着窗外渐行渐远的车马声,终于松了口气。
这一世,偷换的戏码,该落幕了。
三.
日子一晃过了八年。
我成了叶府最受宠的小郡主,父亲教我骑射,母亲教我诗书,三个哥哥更是把我宠得无法无天。
府里的人都说,小郡主眉眼像极了老夫人,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像藏了星辰。
只有我知道,这双眼睛里藏的不是星辰,是上辈子淬了血的恨。
八岁生辰那天,母亲在府里摆了宴席。
京中权贵几乎都来了,连太子也遣人送了贺礼——一对羊脂玉镯,通透得能照见人影。
太子殿下倒是有心。父亲摸着我的头笑,灵薇,快谢恩。
我捧着玉镯,指尖冰凉。
上辈子我就是戴着这对玉镯,在及笄礼上被苏语柔当众揭穿身世。
那时的太子,也是这样远远地看着,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
女儿谢太子殿下厚爱。我屈膝行礼,声音清脆,只是这玉镯太过贵重,女儿不敢收。
送礼的内侍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拒绝。
母亲连忙打圆场：小孩子家不懂事,殿下莫怪。
母亲,我仰头看她,眼神认真,无功不受禄。太子殿下的礼,女儿现在还配不上。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谁都知道国师早有预言,叶家小女身具凤命,将来是要入主东宫的。
我这番话,无疑是当众打了太子的脸。
父亲皱起眉头,正要训斥,门外突然传来喧哗。
管家匆匆进来禀报：老爷,门口有个乡下妇人带着个女孩求见,说……说那女孩是您的亲生女儿。
我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即使没有柳春儿的偷换,苏语柔还是找来了！
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父亲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带进来。
片刻后,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领着个女孩走了进来。
那女孩约莫八岁,瘦得像根豆芽菜,头发枯黄,唯有一双眼睛,像极了上辈子的苏语柔——充满了对富贵的渴望。
民妇赵氏,妇人扑通跪下,将女孩往前推,这是您的女儿啊老爷！当年柳春儿流放前托我照顾,说她才是叶府的小郡主！
女孩怯生生地抬头,目光扫过满桌的珍馐,咽了咽口水：娘……我想回家……
席间顿时议论纷纷。
有人看着我,有人看着那女孩,眼神里都带着探究。
我知道,他们在等一个答案——谁才是真正的凤命之人。
母亲紧紧攥着我的手,指尖冰凉。
父亲沉默着,脸色难看。
你说你是叶府的女儿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安静下来,那你可知,叶家女儿出生时,左臂有颗红痣
女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左臂。
赵氏连忙喊道：有！有的！只是她从小干活,痣被磨淡了！
是吗我笑了笑,突然掀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右臂那颗鲜红的痣,可我娘说,我出生时,老夫人亲自看过,我的痣在右臂。
满座哗然。
老夫人去世前最疼的就是母亲,她说的话绝不会错。
你撒谎！女孩突然尖叫,柳春儿说痣在左边！你才是假的！
哦我挑眉,柳春儿是谁她是个被流放的罪犯,你凭一个罪犯的话,就敢来叶府认亲
赵氏急了,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我们有证据！这是叶府的长命锁！
那锁锈迹斑斑,正是上辈子苏语柔用来证明身份的那把。
我认得,上面刻的叶氏灵薇早就被磨得模糊不清。
这锁确实是叶府的,母亲颤抖着说,可灵薇的锁一直戴在身上……
不！女孩突然扑过来想抢我脖子上的锁,那是我的！是你抢了我的！
我侧身躲开,她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道：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这锁是你的
我……我叫苏语柔！她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通红,柳春儿告诉我的！
苏语柔我笑出声,你知道我叫什么吗我叫叶灵薇。灵魂的灵,蔷薇的薇。
我转身看向父亲,眼神坚定：父亲,女儿请您验明正身。
父亲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让人取来清水,亲自查验了我的胎记、骨相,甚至还请来了当年为母亲接生的稳婆。
证据确凿,我才是真正的叶家小女。
赵氏和苏语柔被拖下去时,苏语柔还在尖叫：我才是凤命！我才是！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没有半分快意。
上辈子她夺走我的人生,这辈子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这凤命的枷锁,我到底能不能挣脱
宴席散后,父亲把我叫到书房。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女儿不知道,我摇头,但女儿知道,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父亲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你这性子,倒不像个八岁的孩子。
或许是老夫人在天有灵,护着女儿吧。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沧桑。
窗外的月光落在书桌上,照亮了父亲鬓边的白发。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只要凤命的预言还在,麻烦就不会断。
四.
苏语柔被赶走后,京中平静了一段时间。
我照常跟着父亲学骑射,跟着母亲学诗书,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只是偶尔在夜里,我还是会梦见冷宫里的雪,冻得瑟瑟发抖。
十岁那年,太子突然邀请京中贵女去东宫赴宴。
母亲为我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最华贵的衣裙,戴上了那对我一直没敢收的羊脂玉镯。
灵薇,到了东宫要谨言慎行。母亲拉着我的手叮嘱,太子殿下……毕竟是你的良配。
我点头应着,心里却冷笑。
良配
上辈子这个良配,亲手把我打入冷宫,眼睁睁看着我被苏语柔折磨至死。
东宫的宴席设在花园里,百花盛开,美不胜收。
太子坐在主位上,穿着月白色的常服,看起来温文尔雅。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探究的笑意。
叶妹妹越来越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他举杯,上次的礼,妹妹可还喜欢
谢殿下厚爱,我屈膝行礼,只是那玉镯太过贵重,女儿已妥善收好。
太子笑了笑,没再追问。
宴席上,贵女们都想在太子面前表现,弹琴的、跳舞的、作诗的,热闹非凡。
只有我安静地坐在角落,小口吃着点心。
叶妹妹怎么不表演一个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贵女笑着问,听说妹妹骑射很厉害,不如给我们露一手
我知道她是故意刁难。
在这种场合,女子骑射总是不合时宜的。
姐姐说笑了,我放下点心,这里是东宫,不是猎场,怎好舞刀弄枪
太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哦叶妹妹会骑射孤倒是想见识见识。
我心里一紧。
太子这是在试探我！
他想看看,这个身具凤命的女子,到底有几分能耐。
既然殿下有命,女儿不敢不从。我站起身,目光平静,只是女儿不善那些花架子,只会些防身的功夫。
东宫的侍卫拿来了弓箭。
我接过弓,掂量了一下,手感不错。
靶场设在花园尽头,距离不算太远,但对于女子来说,也不算近了。
叶妹妹可要小心。刚才那个粉色衣裙的贵女假惺惺地说,别伤了自己。
我没理她,走到起跑线前,深吸一口气。
上辈子我在冷宫学会了隐忍,却也没忘了父亲教的骑射。
那些孤寂的夜晚,是对弓箭的练习,让我不至于彻底崩溃。
我搭箭拉弓,瞄准靶心。
风声在耳边呼啸,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的猎场。
那时太子还不是太子,他拉着我的手,说要教我射猎。
可最后,他射向我的箭,比射向猎物的还要准。
嗖的一声,箭离弦而去,稳稳地射中了靶心。
满场喝彩。
太子的眼神亮了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叶妹妹好身手！
殿下过奖了。我放下弓,微微喘气。
就在这时,苏语柔突然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直直地扑向太子：你这个骗子！你说过要娶我的！
侍卫们立刻上前阻拦,将苏语柔按在地上。
太子脸色铁青,显然没料到会出这种事。
把她拖下去！太子厉声喝道,查清楚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苏语柔被拖走时,还在尖叫：叶灵薇！你抢了我的凤命！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站在原地,手心冰凉。
我知道,这只是苏语柔的开始。
她就像跗骨之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弃对我的纠缠。
宴席不欢而散。
太子送我出东宫时,突然开口：叶妹妹,你不怕吗
怕什么我反问。
怕苏语柔的报复,怕这凤命带来的麻烦。太子看着我,眼神深邃。
命是天定的,但路是自己走的。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就算有凤命,我也不会任人摆布。
太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叶妹妹果然与众不同。孤拭目以待。
坐进马车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与太子的交锋,比射十支箭还要累。
我知道,他对我的兴趣,已经不仅仅是因为凤命了。
这对我来说,不知是福是祸。
五.
苏语柔刺杀太子的事,最终被定性为疯言疯语。
她被送进了疯人院,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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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就会有人把她放出来。
果然,没过多久,京中就开始流传谣言,说叶家小女心狠手辣,为了独占凤命,不惜将亲妹妹送进疯人院。
甚至有人说,当年柳春儿的偷换,根本就是叶家自导自演,为的就是不让真正的凤命之人出现。
这些人真是胡说八道！母亲气得摔了茶杯,我们灵薇哪里对不起他们了
父亲沉默着,眉头紧锁。
他知道,这些谣言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而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太子。
他想看看,在流言蜚语面前,我这个凤命之人,到底能不能站稳脚跟。
爹,娘,你们别生气。我放下书卷,语气平静,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急母亲看着我,满眼担忧,再这样下去,你的名声就毁了！
名声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说的。我笑了笑,娘,您忘了下个月就是皇家围猎了。到时候,女儿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叶灵薇,配得上这凤命。
母亲还想说什么,父亲却拦住了她：让她去。灵薇说得对,名声是自己挣的。
皇家围猎设在京郊的猎场,为期三天。
京中权贵几乎都去了,连皇上也亲自驾临。
我穿着一身劲装,骑着父亲送我的飞雪,英姿飒爽。
灵薇妹妹今天真漂亮。七皇子拍着我的马背笑,看来今天要拔得头筹了。
七皇子是太子的弟弟,性子温和,不像太子那样深沉。
上辈子他一直对我不错,在我被打入冷宫后,还偷偷给我送过棉衣。
只是后来,他也被太子连累,贬去了苦寒之地。
七哥取笑我了。我笑着说,我哪敢和各位皇子比。
那就比比看。太子的声音突然传来,他骑着一匹黑马,身姿挺拔,谁要是能猎到白狐,孤就把这把‘逐影’剑送给他。
逐影剑是皇上赐给太子的,锋利无比,是难得的宝贝。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致。
围猎开始了,众人纷纷策马进入猎场。我没有急于追赶猎物,而是骑着飞雪,慢悠悠地走着。我知道,白狐狡猾,不易捕捉,而且通常出没在险峻的山谷里。
灵薇妹妹怎么不快点七皇子从后面追上来,再慢,白狐就要被别人猎到了。
七哥,我勒住马,你不觉得奇怪吗太子哥哥为什么突然要拿逐影剑当赌注
七皇子愣了一下：大概是想助兴吧。
我看未必。我摇摇头,你想,白狐出没的地方多险峻,若是有人为了争夺白狐而受伤,甚至丧命,谁最得利
七皇子的脸色变了：你是说,太子想借此除掉异己
我只是猜测。我看着远处的山谷,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七哥,你也要小心。
七皇子点点头,神色凝重：我知道了。那你……
我自有分寸。我笑了笑,策马向山谷跑去。
我知道太子的心思。他想借围猎除掉对他有威胁的皇子,而我这个凤命之人,就是他最好的棋子。若是我能猎到白狐,既能彰显我的凤命,又能让他卖我一个人情；若是我出了意外,他也能顺水推舟,把责任推到意外上。
但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上辈子在冷宫里,听一个老太监说过,猎场深处的寒潭边,常有白狐出没。
我骑着飞雪,一路向寒潭跑去。山路崎岖,好几次差点摔下马,但我都紧紧抓住缰绳,化险为夷。上辈子的苦难,磨练了我的意志,也让我学会了在逆境中求生。
快到寒潭时,我突然听到一阵打斗声。我勒住马,悄悄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张望。只见几个黑衣人正围攻一个少年,那少年身手不错,但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
我仔细一看,那少年竟然是四皇子！四皇子是太子的死对头,两人明争暗斗多年。看来,太子果然是想借围猎除掉他。
我没有多想,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弓拉弦,瞄准了一个黑衣人的胳膊。嗖的一声,箭应声而中,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其他黑衣人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我。四皇子趁机反击,打倒了一个黑衣人。
是谁一个黑衣人厉声喝问。
我从巨石后面走出来,冷冷地看着他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刺杀皇子,你们好大的胆子！
黑衣人见只有我一个女子,顿时放下心来：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多管闲事！
他们说着,就向我扑来。我勒紧飞雪,侧身躲开,同时抽出腰间的匕首,反手刺向一个黑衣人的腹部。那黑衣人没想到我如此厉害,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四皇子也趁机打倒了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他走到我面前,拱手道：多谢叶妹妹出手相救。
四哥客气了。我收起匕首,都是皇家子弟,理应互相照应。
四皇子看着我,眼神复杂：你就不怕得罪太子
我只知道,见死不救,有违天理。我看着他,四哥,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四皇子点点头,和我一起向猎场中心走去。路上,他突然开口：你知道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
我不知道。我摇头,但我知道,京中想让四哥死的人,不多。
四皇子笑了笑：你这丫头,倒是聪明。
回到猎场中心时,众人都围了上来。太子看到我和四皇子一起回来,脸色难看：叶妹妹,你猎到白狐了吗
回太子殿下,我摇摇头,女儿无能,没有猎到白狐。
那真是可惜了。太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就在这时,七皇子骑着马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只白狐：我猎到白狐了！
众人纷纷喝彩。太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但还是强颜欢笑：既然是七弟猎到的,那逐影剑就归你了。
七皇子接过逐影剑,笑着说：这还要多谢灵薇妹妹,若不是她告诉我白狐出没的地方,我也猎不到。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带着惊讶和敬佩。太子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警惕。
我知道,经过今天的事,太子已经把我当成了眼中钉。但我不在乎,我要的,从来不是他的青睐,而是自由。
六.
围猎结束后,京中的谣言渐渐平息。人们不再说我心狠手辣,反而称赞我勇敢机智,有凤命之姿。太子也没有再找我的麻烦,仿佛之前的不快从未发生过。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太子不会善罢甘休,苏语柔也不会就此沉寂。
果然,没过多久,疯人院就传来消息,说苏语柔疯得更厉害了,整天哭喊着要见太子,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母亲皱着眉,无非是想借此机会出来罢了。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我看着窗外,苏语柔虽然疯,但她不傻。她知道,只有太子能救她出来。
那你想怎么办父亲看着我,去见她
嗯。我点头,我想知道,她到底想告诉太子什么。
父亲犹豫了一下：太危险了。万一她对你不利……
爹,您放心。我笑了笑,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底牌。
第二天,我带着张嬷嬷,去了疯人院。疯人院的环境很差,到处都是难闻的气味,病人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苏语柔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病房里,穿着破旧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确实像个疯子。但当她看到我时,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精光。
叶灵薇！你终于来了！她扑到栏杆前,死死地盯着我,你是不是怕了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我有什么秘密好怕的我看着她,倒是你,整天喊着要见太子,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心里清楚！苏语柔冷笑,你根本就不是叶家的女儿！你是个野种！
我是不是叶家的女儿,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平静地看着她,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
证据苏语柔大笑,我就是证据！柳春儿临死前告诉我的,你是她从外面捡来的！真正的叶家女儿,早就被她扔到河里淹死了！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柳春儿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但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信不信由你！苏语柔凑近我,压低声音,但太子会信！他早就怀疑你了！只要我告诉他,你是个野种,没有凤命,他一定会废了你！
你以为太子会在乎我有没有凤命我冷笑,他在乎的,只是能不能利用我这凤命,巩固他的地位。
苏语柔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你太天真了。我看着她,你以为太子会娶你他不过是想利用你,对付我罢了。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会像扔垃圾一样把你扔掉。
苏语柔的脸色变得苍白：你胡说！太子说过,他会娶我的！
他说的话,你也信我摇摇头,上辈子,他也是这么骗我的。结果呢他亲手把我打入冷宫,让你踩着我的尸骨登上后位。
苏语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被我的话吓到了：你……你怎么知道上辈子的事
因为我就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我看着她,眼神冰冷,苏语柔,我劝你还是安分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永远留在这疯人院里。
苏语柔被我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转身,带着张嬷嬷离开了疯人院。走出疯人院的大门,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苏语柔的话,虽然荒谬,但也让我有些不安。我怕她真的会找到什么证据,动摇我的地位。
回到府里,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和母亲。母亲吓得脸色苍白：这可怎么办万一太子真的信了她的话……
娘,您别担心。我握住她的手,苏语柔没有证据,太子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而且,就算她真的找到证据,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父亲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灵薇,你想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
我愣了一下,看着父亲：爹,您什么意思
父亲叹了口气：其实,当年柳春儿偷换的事,还有一些隐情。你并不是柳春儿从外面捡来的,而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而是什么我追问。
而是你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女。父亲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我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身世竟然如此离奇。
当年,你母亲是宫里的才人,因为得罪了皇后,被打入冷宫。后来,她生下了你,怕你被皇后害死,就托人把你送出宫,交给了我。父亲看着我,眼神复杂,我和你母亲是故交,她求我照顾你,我答应了。为了掩人耳目,我才对外宣称你是我的女儿。
母亲也点点头：没错,这就是为什么老夫人说你的痣在右臂。因为那是你母亲给你做的记号,怕将来认不出你。
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原来,我不仅不是叶家的女儿,还是皇上的私生女。这凤命的预言,难道指的是这个
那……皇上知道吗我颤声问。
应该知道。父亲点头,这些年,他对叶家一直很照顾,想必是因为你。
我沉默了。这个秘密太大了,大到让我不知所措。如果皇上知道我是他的女儿,他会认我吗如果我认了皇上,太子还敢对我怎么样吗
但我很快就冷静下来。不管我的身世如何,我都不想卷入宫廷斗争。我想要的,只是平静的生活。
爹,娘,我看着他们,眼神坚定,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我还是叶灵薇,是你们的女儿。
父亲和母亲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好,好,父亲摸着我的头,你永远是我们的女儿。
从那天起,我更加坚定了要离开京城的决心。这里的水太深,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
七.
及笄礼越来越近了,太子也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叶府。他送来的礼物堆满了整个房间,从珍稀的珠宝,到名贵的字画,无一不彰显着他的诚意。
但我知道,他的诚意是假的,他想要的,只是我这凤命,或者说,是我背后的皇上。
灵薇,及笄礼后,孤就向皇上请旨,娶你为太子妃。太子握着我的手,眼神温柔,到时候,你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太子殿下,我抽回手,语气平静,我恐怕不能嫁给你。
太子愣了一下：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嫁给我吗
以前是我糊涂,我看着他,现在我明白了,我想要的,不是太子妃的位置,而是自由。
自由太子笑了,这天下,还有比东宫更自由的地方吗
对我来说,没有。我摇头,东宫就像一个华丽的牢笼,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太子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拒绝孤,对你,对叶家,都没有好处。
我知道。我看着他,但我宁愿失去一切,也不想失去自由。
太子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笑了：好,很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孤不客气了。
他转身离开了叶府,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我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果然,没过多久,京中就再次流传起谣言,说我私生活不检点,和七皇子关系暧昧。甚至有人画了画像,上面是我和七皇子在猎场里亲密交谈的场景。
这些人太过分了！母亲气得浑身发抖,竟然这样污蔑你！
父亲也皱着眉,脸色难看：这一定是太子干的。他想逼你就范。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看着他们,爹,娘,我想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母亲愣住了,你要去哪里
去边关。我看着窗外,大哥和二哥都在边关打仗,我想去看看他们。也想在那里,过几天安稳的日子。
父亲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也好。边关虽然苦,但远离京城的纷争,或许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可是……母亲还是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去边关太危险了。
娘,您放心。我笑了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我还有飞雪,还有父亲教我的骑射,不会有事的。
母亲知道我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她只能含泪点了点头：好,我让你大哥多照顾你。
三天后,我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京城。七皇子来送我,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舍：你真的要走
嗯。我点头,京城太闷了,我想去外面看看。
我知道是谁害你。七皇子握紧拳头,你等着,我一定会查清楚,还你清白。
不用了。我摇摇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七皇子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递给我：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你带着它,在边关如果遇到什么麻烦,或许能用上。
我接过玉佩,入手温润。我知道,这玉佩不仅是信物,更是七皇子的一片心意。
谢谢你,七哥。我看着他,你也要保重。太子心狠手辣,你要小心他。
七皇子点点头：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我望着他翻身上马,飞雪的马蹄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到了边关给我回信。
我勒住缰绳回头,见他站在晨光里,月白色的衣袍被风掀起一角,像只即将展翅的鹤。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可我知道,留在京城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保重。我扬鞭启程,没敢再回头。
出京的路比想象中顺畅。太子似乎料定我走不远,并未派人阻拦,或许在他看来,一个逃离京城的弃子,早已不配成为他的威胁。
行至雁门关时,正值深秋。关外的风卷着黄沙,打在脸上生疼。守关的士兵验过父亲的手信,引我去见大哥叶峰。
小妹大哥穿着染血的铠甲,看到我时愣住了,眼眶瞬间红了,你怎么来了
他身后的副将们纷纷侧目,大概从未见过这位在沙场令敌闻风丧胆的将军,竟会露出这般柔软的神色。
想大哥了。我笑着递过母亲亲手做的点心,娘让我给你送些吃的。
大哥接过点心,手指微微颤抖。他在边关五年,杀敌无数,却总在家书里说一切安好。我看着他铠甲上未擦净的血迹,突然明白父亲为何总说,边关的月,比京城的冷。
当晚,大哥在营中设了简单的宴席。二哥叶朗听说我来了,特地从前线赶回来,一进门就给了我个熊抱：丫头,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忘了你长啥样了！
二哥性子跳脱,脸上还带着伤,却笑得像个孩子。我看着这两个在沙场上浴血奋战的哥哥,心里又酸又暖。上辈子我被困在深宫,直到他们战死沙场,都没能见最后一面。
听说太子在京中对你不利大哥给我倒了杯酒,语气凝重,若是他敢欺负你,哥现在就带兵回去掀了东宫！
大哥别冲动。
我按住他的手,我来边关,不是为了避难,是真的想看看你们守的河山。
二哥拍着桌子：对！咱们叶家的女儿,就该看看这万里江山！明天我带你去巡营！
在边关的日子,简单而充实。我跟着哥哥们学兵法,看他们操练士兵,甚至跟着斥候去探查敌情。黄沙磨粗了我的手,风霜吹黑了我的脸,可我心里的郁结,却一天天消散了。
这天,我正在城头看地图,一个士兵匆匆跑来：小郡主,京中来了使者,说是七皇子病危,请您立刻回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七皇子身体虽弱,却也不至于病危。这分明是调虎离山之计！
知道了。我不动声色,你先下去吧。
士兵走后,我立刻去找大哥：大哥,七哥不会病危,这一定是太子的阴谋。
大哥皱起眉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能回去。我看着他,但我也不能让七哥出事。
二哥突然开口：我替你回去！我扮成你的样子,引开他们的注意。你留在这里,我让人去查七皇子的真实情况。
不行！我立刻反对,二哥你身份敏感,回去太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的二哥拍着胸脯,我好歹也是个将军,难道还怕了那些太监
大哥沉思片刻：这办法可行。只是路上要万分小心。
最终,我们决定让二哥扮成我的样子,带着少量随从回京,我则留在边关,静观其变。临行前,我把七皇子送我的玉佩交给二哥：若是遇到危险,就拿着这个去找镇国公,他会帮你。
二哥接过玉佩,用力抱了抱我：丫头放心,哥一定没事。
看着二哥的队伍消失在风沙里,我的心像被什么堵住了。我知道,这一去,必定凶险万分。
八.
二哥走后,边关的日子变得格外漫长。我每天都在城头等消息,却迟迟没有回音。直到半个月后,一个浑身是伤的斥候才带回消息：二哥在回京途中遭遇伏击,下落不明。
什么我眼前一黑,差点摔倒,怎么会这样
对方早有准备,设下了天罗地网。斥候咳着血,二将军为了掩护我们,带着少量人马引开了敌人……
大哥一拳砸在城墙上,石屑飞溅：太子！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我扶着城墙,指甲深深嵌进砖缝里。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心里却像结了冰。上辈子我没能保护好哥哥们,这辈子还是一样。
大哥,我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冰冷,我要回去。
不行！大哥立刻反对,太子就是想引你回去,你不能中了他的计！
我知道。我看着他,但我必须回去。二哥是为了我才出事的,我不能让他白白牺牲。而且,我要让太子知道,我叶灵薇不是好欺负的。
大哥看着我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住,只能叹了口气：我派一队精锐护你回去。记住,万事小心。
回到京城时,已是寒冬。雪花漫天飞舞,像极了上辈子我死的那天。街道上行人寥寥,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我没有回叶府,而是直接去了镇国公府。镇国公是三朝元老,也是父亲的挚友,更是少数敢与太子抗衡的人。
灵薇镇国公看到我,十分惊讶,你怎么回来了你二哥的事……
国公爷,我知道二哥是为了我才出事的。我屈膝行礼,我想请您帮我查一件事。
你说。镇国公扶起我,眼神凝重。
我想查七皇子的真实情况,还有伏击二哥的人到底是谁。我看着他,我怀疑,这背后不止太子一个人。
镇国公点点头：我也正想查。七皇子确实病了,但只是风寒,根本没到病危的地步。至于伏击你二哥的人,手法狠辣,不像是东宫的人。
那会是谁我追问。
有可能是皇后。镇国公沉吟道,皇后一直视七皇子为眼中钉,若是能借太子之手除掉他,再嫁祸给你,一石三鸟。
我沉默了。皇后心狠手辣,上辈子就是她害死了我的生母。没想到这辈子,她又把主意打到了我和七皇子身上。
国公爷,我看着他,我想进宫见皇上。
镇国公愣了一下：你想清楚了一旦你认了皇上,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知道。我点头,但我别无选择。只有皇上,才能救二哥和七哥。
镇国公叹了口气：好吧。我会想办法让你进宫。
三天后,镇国公借着给皇上请安的机会,把我扮成他的侍女,带进了宫。皇宫还是老样子,红墙黄瓦,富丽堂皇,却处处透着冰冷。
皇上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头发已经花白,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他抬起头,看到我时,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国公,这位是皇上放下朱笔,目光落在我身上。
回皇上,这是老臣的远房侄女,刚从乡下赶来,想在宫里谋份差事。镇国公拱手道。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知道,他认出我了。那眼神里的父爱,是藏不住的。
你叫什么名字皇上问。
民女叶灵薇。我屈膝行礼,声音平静。
皇上的手抖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抬起头来。
我缓缓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泪光。
好,好。皇上点点头,既然是国公的侄女,就留在宫里吧。朕看你伶俐,就去伺候七皇子吧。
谢皇上。我再次行礼,心里却松了口气。
离开御书房时,我感觉皇上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温暖而沉重。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九.
我被分到了七皇子的寝殿,名为伺候,实为保护。七皇子的风寒已经好了很多,看到我时,惊讶不已：灵薇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我笑着给他端来汤药,听说你病危,我吓坏了。
七皇子苦笑：还不是太子和皇后搞的鬼。他们想借我的病,引你回来。
我知道。我坐在他床边,二哥为了救我,遭遇伏击,下落不明。
七皇子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一定会找到二将军的。
谢谢你,七哥。我看着他,若不是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七皇子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对了,你见过皇上了
我点点头：见过了。他让我来伺候你。
七皇子看着我,眼神复杂：你打算一直瞒着他吗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我怕认了他,会卷入更多的纷争。
但你有没有想过,只有认了他,才能真正保护自己,保护叶家七皇子看着我,太子和皇后不会放过你的,你必须强大起来。
我沉默了。七皇子说得对,我不能再逃避了。
这天,皇上来看七皇子,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我。
灵薇,皇上看着我,眼神温柔,你……恨朕吗
不恨。我摇头,我知道您有您的难处。
皇上叹了口气：当年是朕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这些年,朕看着你在叶家长大,既欣慰又愧疚。
母亲若知道我过得好,一定不会怪您的。我看着他,我在叶家,很幸福。
皇上握住我的手,眼眶通红：孩子,跟朕回家吧。朕会补偿你,给你这天下女子都羡慕的尊荣。
我看着他,突然跪了下来：儿臣叶灵薇,参见父皇。
皇上愣了一下,随即老泪纵横,扶起我：好孩子,好孩子！朕终于有女儿了！
认亲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宫。皇后气得摔碎了心爱的花瓶,太子则在东宫沉默了很久。
皇上封我为明慧公主,赐居长乐宫,规格堪比太子。一时间,我成了京中最受瞩目的人。
但我知道,这尊荣的背后,是更加凶险的漩涡。
灵薇,父皇想立你为皇太女,你觉得如何一天,皇上突然问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父皇,儿臣不想当皇太女。儿臣只想守着叶家,守着这万里江山。
皇上看着我,眼神欣慰：好,不愧是朕的女儿。既然你不想,那朕就不勉强你。但朕会给你足够的权力,让你能保护自己,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我知道,皇上这是在为我铺路。他想让我成为制衡太子和皇后的力量。
没过多久,边关传来消息：二哥找到了！他被一户牧民所救,只是受了些伤,并无大碍。
我听到消息后,激动得哭了。大哥也派人送来书信,说边关一切安好,让我放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宫中渐渐站稳了脚跟。我利用皇上给我的权力,打击太子和皇后的势力,为叶家铺路。七皇子也帮了我很多,我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这天,我去冷宫看望苏语柔。她还是老样子,疯疯癫癫的,看到我穿着公主的服饰,眼神里充满了嫉妒。
叶灵薇！你凭什么！她扑到栏杆前,你不过是个野种,凭什么当公主！
我是不是野种,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看着她,皇上认了我,我就是大启的公主。
你休想！苏语柔尖叫,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知道你的秘密！
哦什么秘密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母亲是被皇后害死的！你以为皇上真的喜欢你吗他只是利用你对付皇后！苏语柔大笑,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会像扔垃圾一样把你扔掉！
我的心猛地一沉。苏语柔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我的心里。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皇上认我,确实有利用我的成分。但我不在乎,我要的,从来不是皇上的宠爱,而是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看着她,但我不会像你一样,活在仇恨里。
离开冷宫时,夕阳正红。我看着皇宫的红墙,心里突然明白了。凤命不是枷锁,而是责任。我身具凤命,不是为了入主东宫,而是为了守护这万里江山,守护我爱的人。
十.
苏语柔的话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生了根。我开始更加谨慎地处理宫中事务,既不依附皇上,也不得罪太子和皇后,只默默积蓄力量。
七皇子看出了我的顾虑,劝道：灵薇,别想太多。皇上虽然有利用你的心思,但他对你的父爱,是真的。
我知道。我笑了笑,但我不能完全依赖他。我要靠自己的力量,站稳脚跟。
七皇子看着我,眼神温柔：我会帮你的。
在七皇子的帮助下,我渐渐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我提拔贤能,惩治贪官,赢得了百姓的爱戴。甚至连一些老臣,也开始支持我。
太子和皇后视我为眼中钉,多次设计陷害我,却都被我一一化解。我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一场决战,在所难免。
这天,皇上突然病重,卧床不起。太子趁机拉拢朝臣,想趁机夺权。皇后也蠢蠢欲动,想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宫中人心惶惶,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灵薇,现在怎么办七皇子找到我,神色凝重,太子已经控制了宫门,我们被困住了。
别慌。我看着他,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已经安排好了。
我让人打开密道,带着七皇子和一些忠于皇上的老臣,逃出了皇宫,直奔镇国公府。
国公爷,现在只能靠您了。我看着镇国公,太子谋逆,意图夺权,您一定要主持公道。
镇国公点点头：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你大哥,让他带兵回京。只要大军一到,太子就插翅难逃。
果然,没过多久,大哥就带着大军赶回了京城,包围了皇宫。太子负隅顽抗,与大哥的军队展开了激战。
皇宫里火光冲天,喊杀声此起彼伏。我站在镇国公府的屋顶上,看着这一切,心里百感交集。上辈子我就是在这样的战乱中,失去了一切。这辈子,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激战持续了三天三夜,太子的军队终于溃败。太子被擒,皇后也被打入了冷宫。
皇上的病也奇迹般地好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老泪纵横：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父皇,我开口道,太子谋逆,罪该万死。但念在他是您的儿子,就饶他一命,废为庶人,流放三千里吧。
皇上叹了口气：就依你吧。
处理完太子和皇后,皇上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他看着我,眼神欣慰：灵薇,你做得很好。朕没看错你。
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我屈膝行礼。
朕老了,皇上看着我,这江山,迟早是你的。
父皇,我看着他,儿臣不想当皇帝。儿臣想回边关,和哥哥们一起,守护这万里江山。
皇上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好！不愧是朕的女儿！有你和你哥哥们在,朕就放心了。
最终,皇上立了七皇子为太子。七皇子仁厚贤德,定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而我,则回到了边关,和大哥、二哥一起,守着那片风沙弥漫的土地。
站在雁门关的城头上,看着远处的万里河山,我终于明白了国师的预言。凤命非囚,真正的凤命,不是困在深宫,而是翱翔九天,守护这天下苍生。
风吹起我的长发,我笑着张开双臂。这一世,我终于挣脱了命运的枷锁,活出了自己想要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