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把我惊醒了。
1
我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后背。
手指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2023年4月15日的日期刺得我眼睛发疼。
这不可能...我死死盯着手机,指节泛白。
记忆里那辆货车的轰鸣声还在耳边回荡,可现在我居然躺在自己公寓的床上。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对面酒吧霓虹灯牌。
我踉跄着冲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扭曲成诡异的纹路。
巷口那个熟悉的身影让我呼吸一滞——顾霆正歪倒在电线杆旁,手里还攥着酒瓶。
十分钟后那辆货车会从东向西撞过来。这个念头像毒蛇般缠上我的心脏。
前世我就是在这个雨夜冲出去救他,然后被撞飞三米多远。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苏雨晴的名字跳了出来。
我盯着屏幕看了足足十秒才接起来。
沈墨你...在听吗她的声音带着犹豫,背景音里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我瞬间想起她书桌上那份没拆封的离婚协议书。
雨晴。我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城南新开了家粥铺,听说熬粥用的是山泉水。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我知道她在惊讶,前世的我从来不会主动约她吃饭,更不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
现在外面在下暴雨...她的尾音微微上扬。
我望着巷口快要被雨水淹没的顾霆,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突然想喝热粥了。你最近...胃不好。
这句话让她彻底沉默了。
前世直到胃癌晚期,我都没告诉过她经常胃痛的事。
好。她最终轻声答应,我听见钥匙碰撞的声响,你来接我
二十分钟后到。挂断电话时,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2
转身前最后看了眼巷口,顾霆的身影已经半埋在积水里。
衣柜门反射出我苍白的脸。
我机械地套上西装,摸到内袋里硬邦邦的药盒——奥美拉唑,医生上个月刚开的。
前世这个时间点,我已经开始偷偷吃止痛药了。
玄关的镜子照出我扯领带的动作突然顿住。
镜中人眼睛里翻涌的情绪让我陌生,那里面既有重生的惊惧,又有某种可怕的冷静。
手机又响了,是林夏。
我直接按了静音。前世就是这个闺蜜不断怂恿雨晴和顾霆复合。
雨声忽然变大,我站在门口深呼吸。
钥匙插进锁孔时,远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闷响。我没有回头,用力关上了门。
电梯镜子映出我扭曲的表情。
当数字跳到1楼时,我才发现西装口袋露出半截药盒,连忙塞回去。
前世我藏了整整两年,直到吐血才被送进医院。
雨刮器疯狂摆动也赶不上暴雨的攻势。
等红灯时,新闻推送突然弹出来：《突发！醉酒男子遭货车撞击当场死亡》。
配图是打了马赛克的巷口,但那个铂金袖扣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关掉手机,转头看向副驾驶座。
那里放着把黑伞,是雨晴上次落在我车上的。前世她哭着说对不起时,手里攥的就是这把伞的伞柄。
公寓楼下,雨晴撑着伞站在雨幕里。
她今天穿了件浅色风衣,发梢被雨水打湿贴在颈侧。看到我的车时,她明显怔了怔——前世这个时间点,我本该在加班。
你脸色好差。她坐进车里时带着潮湿的寒气,手指无意间擦过我的手腕。
我猛地缩回手,那道为救顾霆留下的疤此刻正在西装袖口下隐隐作痛。
雨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突然伸手拂过我的领口：你这里...沾了灰。
她的指尖温暖,我却像被烫到般僵住。
前世最后时刻,她也是这样帮我整理领子。
粥铺的灯光透过雨帘显得格外温暖。
停车的瞬间,雨晴突然轻声说：今天下午...顾霆给我发了短信。
我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后视镜里,自己的眼睛黑得吓人。说了什么
他说...雨晴低头整理安全带,想谈谈复婚的事。
雨刷器划过玻璃的声响突然变得刺耳。
我转头看她被霓虹灯照得忽明忽暗的侧脸,胃部传来熟悉的绞痛。这次我没有摸药盒,而是直接推开了车门。
先喝粥吧。我说这话时,雨点正砸在眼皮上。
前世临死前,我也看见这样冰冷的雨。
雨水顺着我的睫毛滴进粥碗里,在米汤表面砸出细小的涟漪。
苏雨晴的勺子突然停在半空,她盯着我湿透的衬衫领口：你连伞都没打
忘了。我低头搅动粥里的虾仁,热气熏得眼眶发烫。
前世确诊那天,她煮的就是这样的海鲜粥。
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林夏的名字在上面跳动。
我看着她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犹豫,指甲油边缘有细小的剥落——是前天涂的,那天顾霆约她见面。
不接吗我舀了勺粥送进嘴里,滚烫的米粒粘在上颚。
苏雨晴按灭了屏幕：没什么急事。
她的目光扫过我的西装口袋,那里露出药盒的一角,你最近...经常胃痛
我下意识捂住口袋,塑料包装的窸窣声在雨声里格外清晰。
老毛病了。热粥滑进食道,像烙铁熨过溃烂的伤口。
她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新闻推送。
我看着她瞳孔骤然收缩,指节抵在唇边——和前世看到我病危通知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过来。社会新闻的标题刺目：《金融新贵顾霆车祸身亡》。
配图里熟悉的铂金袖扣在血泊中闪光,正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不可能...她的勺子撞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下午他还...
我抽了张纸巾递过去：你咖啡洒了。
深褐色的液体正顺着桌布纹理蔓延,像极了前世我吐在病历上的血迹。
苏雨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早就知道了
她的指甲陷进我结疤的皮肤,生疼。
知道什么我任由她抓着,疤痕在皮下发烫。
这道为救顾霆留下的伤口,此刻正在她掌心下跳动。
她的目光落在我左手的绷带上——今早烧离婚协议时烫的。书桌上的文件...
什么文件我慢慢抽回手,绷带边缘沾了粥渍,你最近睡眠不好,黑眼圈很重。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沈墨,你看着我的眼睛。
雨水从她发梢滴到桌面上,那份离婚协议书...
玻璃窗突然被闪电照亮,我看见她瞳孔里映出我扭曲的脸。
服务生恰在此时端来姜茶,蒸腾的热气隔在我们之间。
趁热喝。我把茶杯推过去,你上次生理期疼得厉害。
她的睫毛剧烈颤动：你从来不会记得这些。
现在开始记。姜茶的热气熏得我胃部绞痛,但比不过胸口撕裂般的疼。
前世临死前,她哭着说下辈子早点爱我。
她的手机又亮起来,林夏发来的照片里,顾霆搂着陌生女人走进酒店。时间显示是昨天凌晨,正是他发短信求复合的时间。
这不可能...她手指划过照片放大,戒指在屏幕反光下黯淡无光。那是顾霆求婚时送的,离婚后她始终没摘。
我掏出震动不停的手机,林夏的名字疯狂闪烁。直接关机后,我摸到药盒里掉出的诊断书——胃癌三期,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分期。
你其实...苏雨晴的声音轻得像雨丝,是不是早就...
玻璃窗上的雨痕突然扭曲成奇异的图案。
3
我抬头看见她泪水中映出两个影子：一个是现在胃痛到发抖的我,另一个是前世躺在血泊里仍对她笑的沈墨。
雨晴。我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却沾了满手潮湿,如果时间能重来...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特别提示音。
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顾霆邮箱的定时邮件：雨晴,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
暴雨轰然砸在屋顶的声音吞没了后半句。我看着她颤抖的手指点开邮件,而我的诊断书正飘落在粥碗旁,被渐渐晕开的字迹模糊了晚期两个字。苏雨晴的手机啪嗒掉进粥碗里,溅起的汤汁沾湿了我的袖口。她死死盯着那条邮件,嘴唇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这不可能...他明明...
我伸手想替她擦掉脸上的粥渍,却在半空停住了。前世这个时候,我应该正躺在血泊里,而顾霆会完好无损地站在她身边。
沈墨,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告诉我实话,今天下午你是不是去过城东酒吧街
我的胃部猛地抽搐起来,止痛药的铝箔包装在口袋里发出细碎的声响。我一直在公司开会。这是真话,只是没说我提前三小时离开了。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那为什么监控显示你的车...
雨晴！尖锐的女声打断了我们。林夏踩着高跟鞋冲进粥铺,头发上的雨水甩在邻座客人身上。她一把拽起苏雨晴的胳膊：你还有心情喝粥顾霆他...
林夏的目光突然钉在我身上,像发现了猎物的毒蛇。是你干的吧她声音陡然拔高,整个下午你都不接我电话！
我慢慢放下勺子,陶瓷碰撞的声音让周围几桌客人都转过头来。林小姐,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请注意场合。
场合林夏冷笑一声,从包里甩出一叠照片,看看这个杀人犯的真面目！照片散落在桌上,全是顾霆倒在血泊里的现场照,明显是偷拍的。
苏雨晴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我下意识去扶她,却被林夏狠狠推开：别碰她！你明明看见顾霆倒在巷子里,却见死不救！
我的西装口袋在拉扯中敞开,药盒和诊断书滑落在地。林夏弯腰捡起来,突然像被烫到似的松手：胃癌晚期她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难以置信,所以你是因为...
不是！苏雨晴突然尖叫出声,抢过那张皱巴巴的纸。她的指尖抚过诊断日期,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转移两个字上。三个月前...为什么不说...
林夏的表情变得复杂：雨晴,别被他骗了。顾霆刚才还发邮件...
那是定时邮件！我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胃痛让声音变了调,他昨晚就设置好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等于承认我知道顾霆会死。
苏雨晴的瞳孔剧烈收缩：你怎么知道是昨晚设置的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我后背沁出冷汗。
林夏趁机插话：因为他早就计划好了！沈墨,你表面装深情,背地里...
闭嘴！苏雨晴突然转向林夏,那张照片是你P的,对不对她指着桌上顾霆搂着女人的照片,我认得这个背景,是上个月团建去的酒店！
林夏脸色瞬间煞白：我是为你好！顾霆他...为我好苏雨晴的声音开始发抖,怂恿我复婚是为我好还是说...她突然看向我,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我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老爷子发来的消息让屏幕亮起：祠堂等你,该说说重生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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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晴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整个人突然僵住。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念出了那个词：重生
林夏疑惑地凑过来：什么重生她伸手要拿我的手机,被我一把攥住手腕。
够了。我站起来时眼前发黑,不得不撑住桌子,雨晴,我们回去说。
林夏突然笑了：心虚了她转向苏雨晴,你看清楚,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在算计！顾霆的邮件里提到...
提到他挪用公款的事。我冷静地打断她,需要我现在就报警查账吗
林夏的表情瞬间凝固。苏雨晴看看她又看看我,突然抓起包往外冲。我追出去时听见她在雨中干呕,单薄的身影在霓虹灯下摇摇欲坠。
4
雨晴！我抓住她的肩膀,却被她反手一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中,我看见她眼里翻涌着前世的记忆。
那道疤...她颤抖的手指扯开我的领口,是为救顾霆留下的,对不对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在我裸露的疤痕上,你也是...重生的
我的手机再次震动。老爷子发来的照片里,祠堂的屏风后露出一角浅色风衣——是苏雨晴今天穿的颜色。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屏幕上,模糊了那角浅色风衣。苏雨晴的手指还揪着我的领口,冰凉的雨水灌进衣领,激得那道疤火辣辣地疼。
祠堂...她松开手后退半步,眼神涣散,爷爷怎么会知道重生的事
林夏追出来拽住她胳膊：什么乱七八糟的！雨晴你别被他骗了！
我胃里翻江倒海,止痛药完全失效了。老爷子发来第二条消息：屏风后的姑娘,是你带来的吧
苏雨晴突然转身冲向马路。我踉跄着追上去抓住她手腕：别去！雨水打在她惨白的脸上,睫毛膏晕成黑色的泪。
放开她！林夏的高跟鞋狠狠踹在我小腿上。我吃痛松手,苏雨晴已经拦下出租车。
我钻进驾驶座时,后视镜里的自己像个水鬼。手机又震,老爷子说：祠堂的香烧到第三炷了。
暴雨中的老宅像座黑漆漆的棺材。我冲进祠堂时,檀香混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老爷子跪在蒲团上,手里捧着那个我认得的红木匣子。
来了他头也不回,跪下。
膝盖砸在青砖地上的声音惊飞了房梁上的燕子。我盯着他背影：爷爷,屏风后面...
自己看。老爷子突然咳嗽起来,匣子里的玉镯碰出清脆的响。
我转头时,屏风底下的水渍已经晕开一片。浅色风衣下摆沾着泥点,是苏雨晴今天穿的那件。
两辈子了,老爷子摩挲着玉镯,还是放不下
我喉咙发紧：您什么时候...
你胃癌吐血那天。他转身把玉镯递过来,医生说活不过三个月,结果你多撑了半年。
屏风后传来细微的抽气声。老爷子提高音量：苏姑娘,听够了吗
苏雨晴走出来时,嘴唇咬出了血印子。她盯着玉镯,突然笑了：上辈子我戴过这个,在您葬礼上。
老爷子点点头：那时候你说,下辈子要早点遇见墨儿。
我的胃痛突然加剧,冷汗浸透衬衫。苏雨晴蹲下来平视我：为什么不说重生的事,胃癌的事...
说了你会信吗我扯开领口露出疤痕,就像现在,你其实还在怀疑是我害死顾霆。
她瞳孔猛地收缩。老爷子突然把玉镯塞进我手里：蠢货！她重生得比你早！
玉镯当啷掉在地上。苏雨晴弯腰去捡,后颈露出我熟悉的淡色胎记。前世最后时刻,我吻的就是这个地方。
第一次重生是在离婚当天。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回到三年前,以为能改变一切...
老爷子冷笑：结果还是走到这一步。
窗外的雷声震得供桌颤动。苏雨晴突然抓住我手腕：你记得我煮糊的那锅海鲜粥吗
我胃部抽搐起来。那是前世确诊那天,她第一次下厨。
粥里...我声音发哑,你放了太多姜。她眼泪突然砸在我手背上：那天你说好喝,其实全吐在洗手间了。
老爷子重重叹气：两个糊涂虫！他指向供桌上的牌位,沈家列祖列宗看着呢！
苏雨晴捡起玉镯往我怀里塞：上辈子你临死前...
雨晴！林夏的尖叫从院子里传来,你在哪警察来了！
我们同时僵住。老爷子迅速合上匣子：后门走。
苏雨晴拽着我站起来时,我瞥见她手机屏幕亮着。顾霆的邮箱又发来新邮件,预览显示：关于沈墨谋杀我的证据...
快走！她推着我往后门去,指尖冰凉。穿过天井时,雨点砸在玉镯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我突然拽住她：你信我吗
警笛声由远及近。她回头看了眼祠堂方向,老爷子正拄着拐杖堵在前院。
重生第三次了,她突然踮脚吻在我疤痕上,这次我选你。
林夏的怒骂混着警察的询问声传来。
5
我握紧玉镯,摸到内侧刻着的小字——那是前世我偷偷刻的晴字。
我摩挲着玉镯内侧的晴字,警笛声已经逼近后院围墙。苏雨晴突然拽着我躲进柴房,潮湿的霉味混着她身上的香水味钻进鼻腔。
顾霆的邮件...她压低声音,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他说有行车记录仪视频。
我胃部一阵绞痛,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前世这个时候,我的车确实停在酒吧街后巷。
那是上周三的监控。我攥紧玉镯,我去见客户,停在巷子里接电话。
苏雨晴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可日期显示是今天...
他篡改了。我扳过她肩膀,你仔细看右上角的时间码,上周三暴雨也是这个点。
她突然倒吸一口气：所以林夏那些照片...
全是合成的。柴房门被风吹开一条缝,警用手电的光柱扫过院子,包括顾霆搂着的女人,是他秘书。
苏雨晴的指甲掐进我手臂：你早就知道
重生后查的。我摸出手机调出银行流水,看这个,顾霆上周转给林夏二十万。
她呼吸突然急促：封口费点开录音文件,林夏尖细的声音传出来,顾总放心,我一定让雨晴相信是沈墨见死不救...
苏雨晴的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彩信。点开的瞬间她浑身僵住——顾霆满脸是血地对着镜头比剪刀手,拍摄时间显示是今天下午三点。
这是...她声音发抖。特效。我放大照片边缘,看见反光板了吗他根本没死。
柴房外传来脚步声,老爷子拄着拐杖挡在门口：两位警官,我孙子犯什么事了
苏雨晴突然抓住我衣领：董事会明天要表决顾霆的破产清算申请...
6
我知道。我擦掉她脸上的泥水,他假装投资失败,其实钱都转到海外了。
她瞳孔猛地收缩：你准备怎么做我从内袋抽出文件夹：这是瑞士银行的转账记录,还有他伪造的财务报表。
拐杖敲地的声音逼近,老爷子压低嗓门：墨儿,警察要搜后院了！
苏雨晴突然扯开我衬衫第二颗纽扣,指尖触到那个微型U盘：早就准备好了
重生第七天就查清了。我握住她发抖的手,但需要你配合演场戏。
柴房门被猛地推开,手电光直射眼睛。我下意识挡在苏雨晴前面,听见警官冷冰冰的声音：沈先生,有人指控你涉嫌谋杀。
苏雨晴突然哭出声：警官,我前夫他...她亮出顾霆的遗照,刚才又发来消息...
警察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年长的那位接过手机,年轻警官突然惊呼：这血渍是化妆品！我姐在剧组当化妆师...
老爷子重重咳嗽一声：两位,我建议先查查报假警的人。
苏雨晴趁机塞给警官一张纸条。他展开后眉头紧锁：顾霆涉嫌挪用公款
明天董事会见分晓。我整了整衣领,胃痛让声音发颤,现在,能让我未婚妻先回家吗
苏雨晴猛地抬头,这是我第一次公开称她未婚妻。她泛红的眼眶让我想起前世病床前,她戴着这个玉镯说下辈子我嫁你。
警官交换眼神后让开路。我搂着苏雨晴往外走,她突然在我耳边说：顾霆明天会装病缺席董事会。
正好。我摸出另一只U盘,这是他在康复中心赌博的视频,护士是他情人。
她脚步一顿：你连这个都...
重生者特权。我苦笑着按揉胃部。其实这是前世临终前,顾霆亲口炫耀的战绩。
警车刚开走,林夏就从树后冲出来：雨晴！别信他！顾霆真的...
真的给你转了二十万苏雨晴亮出转账记录,买你当说客
林夏脸色煞白：你听我解释...突然用拐杖敲地：墨儿,你手机亮了。
沈氏集团群消息疯狂弹出。顾霆在群里发语音,气若游丝：各位董事,我恐怕...
我直接点开视频通话。镜头里病危的顾霆正搂着女护士调情,背景音是赌场特有的铃声。
精彩吗我对着镜头冷笑,更精彩的明天见。
视频突然中断。苏雨晴扯了扯我袖子：他会不会狗急跳墙
已经跳了。我展示刚收到的短信,陌生号码写着知道你为什么重生吗。
老爷子突然抢过手机：胡闹！他盯着屏幕的手在发抖,这是...
苏雨晴的玉镯突然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7
我们同时低头,发现镯子断成三截,正好拼出个歪歪扭扭的死字。
苏雨晴盯着地上碎成三截的玉镯,指尖微微发抖。
我弯腰去捡,发现她无名指上的婚戒不见了,只留下一圈淡淡的戒痕。
什么时候摘的我轻声问,碎玉在掌心泛着冷光。
她眼神闪烁：今早烧离婚协议的时候。突然抓住我手腕,沈墨,那条短信什么意思
老爷子突然夺过手机：别管这个！他脸色铁青,先处理董事会的事。
林夏在院门外跺脚：雨晴！顾霆刚发消息说需要手术费...
苏雨晴的睫毛颤了颤：多少
八十万。林夏扒着门框,他说再不交钱就...
我冷笑出声：上周他刚转了二百万到开曼账户。掏出手机调出流水,要看吗
苏雨晴突然夺过手机,放大那张转账截图。她的指甲划过屏幕：收款人...林夏
林夏的脸刷地白了：那是...是...
是封口费。老爷子用拐杖戳地,丫头,你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苏雨晴的呼吸变得急促。她低头翻相册,突然停在一张照片上：这是...
我凑过去看,是顾霆搂着女护士的自拍。照片角落的日历显示是昨天,背景里还有半张赌桌。
不对。她突然放大镜框反光,这里...有你的手表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镜框边缘确实折射出我的百达翡丽,是前世顾霆车祸后我继承的遗物。
你派人跟踪他苏雨晴的声音带着颤。林夏趁机插话：他早就算计好了！那些照片...
是我拍的。我直接承认,但没P图。点开云相册,这里还有视频。
苏雨晴看着顾霆在赌场豪掷千金的画面,嘴唇咬出了血印子。她突然把手机摔在地上：为什么非要这样
屏幕碎裂的瞬间,视频仍在播放。顾霆醉醺醺的声音传出来：那个蠢女人...离婚了还给我打钱...
苏雨晴的眼泪砸在碎屏上。我伸手想扶她,被她狠狠推开：你满意了
老爷子突然咳嗽起来,痰里带着血丝。苏雨晴慌忙去扶,被他推开：我老头子活够了,你们...
爷爷！我接住他摇晃的身体。他袖口滑出的诊断书飘到苏雨晴脚边,肺癌晚期的字样刺目惊心。
什么时候的事她捡起诊断书的手在抖。
老爷子苦笑：上辈子就是这时候走的。突然抓住她手腕,丫头,墨儿胃出血那晚,你在病房外哭到晕倒...
苏雨晴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您怎么...
因为我也重生了。老爷子剧烈咳嗽起来,第三次。
林夏突然冲进来拽苏雨晴：别听他们胡说！顾霆在医院等你...
是吗我打开实时定位,红点在澳门赌场闪烁,要视频通话确认吗
苏雨晴的瞳孔剧烈收缩。她盯着那个红点,突然笑了：真巧,上辈子他骗我说去德国考察...
林夏的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她看了眼屏幕,脸色瞬间惨白。
怎么了苏雨晴伸手要拿,林夏却把手机藏到背后。
我直接拨通视频电话。顾霆醉醺醺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宝贝,再转一百万...
背景音里传来女人的娇笑。苏雨晴夺过手机：顾霆,你在哪
画面突然天旋地转,赌场水晶灯晃得人眼花。
顾霆的咒骂声夹杂着筹码碰撞的脆响：林夏你个废物！
苏雨晴挂断电话,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她慢慢蹲下,手指碰到玉镯碎片：所以上辈子...
他卷走了你所有财产。我跪在她对面,包括你妈的救命钱。
林夏突然尖叫着扑过来：你胡说！她的指甲在我脸上抓出血痕,顾霆明明...
明明承诺娶你我擦掉血迹,调出聊天记录,看看这个。
苏雨晴盯着屏幕上的露骨对话,突然干呕起来。林夏疯狂去抢手机：这是P的！
老爷子用拐杖拦住她：丫头,你爸的医疗事故赔偿金...
别说了！苏雨晴捂住耳朵,你们都在骗我！
我强行掰开她的手：你妈怎么死的真以为是医疗事故点开加密文件,这是顾霆和院长的通话录音。
录音里顾霆的声音清晰可闻：...加大剂量...对,植物人最好...
苏雨晴的眼泪突然停了。
8
她盯着我手机的眼神变得陌生：你早就知道
重生后查的。我胃部绞痛加剧,但证据昨天才...
她突然抢过手机砸向墙壁：那为什么不早说！
屏幕碎裂的声音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林夏趁机溜向院门,被老爷子一拐杖绊倒。
想跑我捡起她掉落的手机,屏保是她和顾霆的床照,精彩。
苏雨晴看着照片,突然笑了。那笑声比哭声还难听：我真是个笑话。
她弯腰捡起最大的那块玉镯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手指。血珠滴在死字上,晕开成诡异的图案。
第三次重生了...她盯着血字喃喃自语,每次都是这样...
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诊断书上。我冲过去扶他,听见他气若游丝地说：祠堂...供桌下...
苏雨晴的眼神突然聚焦：什么供桌我背起老爷子往祠堂跑,苏雨晴踉跄着跟上。林夏在背后尖叫：你们会遭报应的！
供桌下有个暗格,里面躺着本泛黄的日记。老爷子颤抖的手指翻开扉页,上面写着第四次重生记录。
苏雨晴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轮回。老爷子咳出血块,有人在操控...
院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我透过窗缝看见顾霆从跑车上跳下来,手里拎着个黑色皮箱。
苏雨晴的指甲掐进我手臂：他不是在澳门...箱打开的瞬间,我看清里面装的是——和前世家祠堂失窃的那尊青铜像一模一样。
黑色皮箱啪地弹开,青铜像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绿光。
顾霆的手指刚碰到雕像,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供桌的黄布上。
别碰那个！我冲过去想抢箱子,胃部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衬衫,视线里顾霆的脸扭曲成狰狞的鬼影。
苏雨晴的尖叫刺破耳膜：沈墨！她扑过来扶住我摇晃的身体,手掌按在我腹部时沾了满手温热。低头看,深色西装渗出暗红。
胃出血...我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和前世第一次大出血时一模一样。
顾霆冷笑着举起青铜像：看来不用我动手了。他的皮鞋碾过玉镯碎片,苏雨晴,你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老爷子突然抄起香炉砸过去：畜生！青铜像当啷落地,滚到苏雨晴脚边。她盯着雕像底座刻的古怪符号,瞳孔猛地收缩。
这是...她颤抖的手指抚过那些纹路,上辈子我在你书房见过...
我眼前阵阵发黑,血腥味涌上喉咙。
9
顾霆趁机揪住苏雨晴头发：贱人！要不是为了苏家的...
放手！我拼尽力气撞过去,和他一起栽倒在供桌前。香灰迷了眼睛,听见苏雨晴在翻老爷子那本重生日记。
顾霆的膝盖顶在我胃部,剧痛让视野变成血红色。他凑近我耳朵：你以为重来就能赢腥臭的呼吸喷在脸上,每次轮回记忆都会残缺...
苏雨晴突然尖叫：日记第三页！她疯狂摇晃老爷子,爷爷,这上面说青铜像会吸收...
我趁机咬住顾霆手腕,他吃痛松手。翻滚间衬衫扣子崩开,露出胸前狰狞的疤痕。苏雨晴的哭声突然停了。
这道疤...她跪着爬过来,指尖悬在伤疤上方不敢触碰,是救顾霆时留下的
顾霆的表情瞬间扭曲：胡说！明明是他...！老爷子用拐杖猛敲地面,墨儿当年把你从车轮下推出来,自己断了三根肋骨！
苏雨晴的眼泪砸在我裸露的皮肤上,滚烫得像熔岩。她突然撕开我整件衬衫,那道贯穿胸膛的伤疤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我记得...她哽咽着抚摸疤痕凸起,缝了二十八针,医生说你活不过...
顾霆突然狂笑起来：精彩！他捡起青铜像,那你们记不记得,上次轮回就是这东西...
老爷子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苏雨晴慌忙去扶,重生日记掉在地上摊开。我挣扎着爬过去,看见扉页写着第四次轮回,记忆缺失率37%。
不对...我抓住苏雨晴的手,我们可能被...
顾霆的皮鞋踩住日记：猜对了。青铜像在他手里泛着幽光,每次重生都会丢失关键记忆,比如...
他突然把雕像砸向供桌。
木屑飞溅中,我看见苏雨晴无名指的戒痕突然渗出血珠。她盯着血珠愣了两秒,突然扑向顾霆：你对我下药！
我胃里翻江倒海,吐出的血染红了地上的玉镯碎片。
老爷子艰难地爬过来,往我嘴里塞了颗药丸：含着...止血...
顾霆拽着苏雨晴头发往墙上撞：贱人！要不是为了苏家的传家宝...青铜像擦着她耳朵砸进墙面,裂纹里渗出暗红色液体。
小心！我拼命撑起身体,那东西会...
苏雨晴突然安静下来。她看着手上沾的暗红液体,眼神变得陌生：我想起来了...上辈子你用它杀过...
顾霆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松开手后退两步：不可能！记忆消除剂明明...
老爷子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我爬过去扶他,听见他气若游丝地说：祠堂...地砖下...话音未落,瞳孔已经开始扩散。
苏雨晴疯了一样刨开供桌下的地砖。顾霆举着青铜像冲过来时,她挖出个生锈的铁盒。盒盖弹开的瞬间,青铜像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果然在这里...她抖着手取出半块玉佩,上辈子你找的就是这个
顾霆的脸色变得惨白：你怎么会知道...他突然转向我,是你告诉她的不可能！那次轮回你明明...
我咳着血沫笑起来：记忆...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10
眼前阵阵发黑,最后看见的是苏雨晴把玉佩按在青铜像上,裂纹里迸出刺目的白光。白光消散后,我发现自己躺在满是消毒水味的病床上。
窗外雨声淅沥,玻璃上的水痕扭曲了霓虹灯的光影。
醒了苏雨晴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她手里捏着半杯凉透的中药,腕间的玉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我试着撑起身子,胃部的剧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她立刻按住我的肩膀：别动,刚做完胃穿孔手术。
床头柜上摊着几份文件,最上面那张离婚协议书的签名处还空着。我盯着她无名指上淡淡的戒痕：顾霆呢
在警局。她搅动着药汁,青铜像检测出放射性物质,他涉嫌谋杀未遂。
药汁的苦味在空气里弥漫。我伸手想拿水杯,却碰倒了文件夹。纸张散落一地,露出底下胃癌晚期的诊断书。
苏雨晴突然蹲下去捡,发梢扫过我的手背：董事会全票通过了清算决议。她声音闷闷的,林夏作证顾霆挪用公款。
你信她了我看着她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的阴影。
她给我看了这个。苏雨晴从包里掏出手机。视频里顾霆醉醺醺地指着摄像头：那傻子肯定不知道,重生实验需要活体祭品...
我胃部突然痉挛,冷汗浸透了病号服。她慌忙按呼叫铃：疼得厉害
没事。我攥紧床单,老爷子怎么样
她眼神闪烁：转到ICU了。突然抓住我的手,沈墨,祠堂地砖下为什么会有半块玉佩
护士推门进来换药,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苏雨晴退到窗边,撕碎的离婚协议在她手里簌簌作响。
要签字吗我指着床头柜上的文件。
她猛地转身,碎纸片从指缝漏下：你明知道我不会！
雨点拍打着窗户。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如果没重生,你现在应该和顾霆复婚了。
如果没有重生,她突然掀开我的病号服,手指轻触那道疤,你也不会死在那条巷子里。
心跳监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医生冲进来时,苏雨晴被挤到墙角。她攥着玉镯的手在发抖,我看见镯子内侧刻着歪歪扭扭的晴字。
血压太低！医生掀开我的被子,绷带已经被血浸透。
苏雨晴的尖叫被关在门外。麻醉剂推入血管时,我听见她在喊：这次你必须活着...你说过要娶我的...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深夜。苏雨晴趴在床边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腕间的玉镯滑到手肘,露出内侧新刻的墨字。
我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她立刻惊醒：疼不疼
比上辈子好。我试图微笑,至少这次...你在我身边。
11
她突然把脸埋进我掌心：祠堂的玉佩...是爷爷从青铜像上撬下来的。
难怪顾霆要杀他。我摩挲着她腕间的玉镯,这东西到底...
医生说你能活。她突然抬头,眼泪砸在我脸上,胃癌没有转移。
雨声忽然变大。我望着她身后飘落的碎纸片,那是离婚协议最后的残骸。
苏雨晴。我哑着嗓子唤她,等出院了...
我们去领证。她打断我,手指抚过我干裂的嘴唇,这次换我求婚。
心跳监测仪的节奏突然乱了。她笑着把玉镯褪下来戴到我手腕上：上辈子你临死前...就戴着这个。
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倒映着床头那束枯萎的百合。
我突然想起白光中看到的最后一幕——顾霆举着青铜像,而苏雨晴扑向他时,口袋里露出半支注射器。
雨晴。我收紧手指,那支肾上腺素...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人轻轻敲了三下门。
门开了,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病号服下露出缠满绷带的胸口。他身后跟着两位穿制服的警官,手里捧着那个熟悉的红木匣子。
结案了。老爷子把匣子放在床头,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青铜像里提取出记忆干扰剂。
苏雨晴的指甲掐进我掌心。
警官打开匣子,里面是碎成两半的玉佩：顾霆承认这十年一直在进行非法实验。十年我猛地撑起身子,胃部的缝合线崩开也浑然不觉。
苏雨晴慌忙按住我渗血的绷带,却听见老爷子说：他第一次重生是在2013年。
雨声忽然变得遥远。
我盯着玉佩裂缝里暗红的痕迹,突然想起前世最后那个雨夜,顾霆手套上沾着的就是这种暗红。所以我们都只是...苏雨晴的声音在发抖。
实验品。老爷子重重坐下,他用青铜像收集重生者的记忆能量。
警官递来平板电脑,监控画面里顾霆正在审讯室狂笑：那个蠢女人永远不知道,每次轮回都在消耗她的生命值！
苏雨晴的玉镯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我抓住她冰凉的手：生命值根据供述,警官翻动笔录,普通人的重生次数上限是三次。病房的白炽灯突然闪烁起来。
老爷子从匣子底层抽出张照片：年轻的顾霆站在青铜像旁,身边是穿白大褂的苏雨晴母亲。
妈苏雨晴夺过照片,指腹摩挲着那个模糊的日期,这是她车祸前一天...不是车祸。老爷子咳嗽着打开病房保险柜,取出一份泛黄的实验日志,你母亲发现了青铜像的秘密。
日志最后一页贴着张便签,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晴儿,玉佩能阻断记忆抽取——妈妈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