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认亲宴,太子朝我伸出慈父之手。
前世我信了,为他斗垮宿敌白夜,最终却被他剜心入药。
金簪落地,我当众割发:此贼弑妻灭女,不配为父!
满殿哗然中,我扑向阶下囚白夜:女儿愿助爹爹登极!
亲手将死对头爆改成新帝后,我功成身退。
新帝却将我囚于龙榻:雨儿,教教为父...
如何让逆女变作皇后
1
心口剜裂般的剧痛尚未散去,冰冷的绝望还冻结着四肢百骸,时雨猛地睁开眼。刺目的光线伴随着丝竹喧嚣和浓腻酒香,狠狠撞入感官。她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雕梁画栋、宾客如云的华美殿堂——东宫,认亲宴!
记忆如毒蛇噬咬。前世,就是在这里,她满心孺慕,将手递给了那个身着明黄蟒袍、笑容温煦的男人——她血缘上的生父,当朝太子。从此,她成了他手中最锋利也最愚蠢的刀,为他鞍前马后,替他铲除异己,甚至不惜与威名赫赫却身陷囹圄的镇国将军白夜为死敌。直到最后,价值榨干,他为了所谓的长生秘药,亲手剖开了她的胸膛,取走那颗还在跳动的心!那剜心之痛,比死亡本身更刻骨铭心!
雨儿,到父王这里来。熟悉得令人作呕的声音响起。太子正端坐主位,向她伸出那只保养得宜、骨节分明的手,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慈爱与期盼。前世,她就是被这虚伪的温情蛊惑,一步步踏入深渊。
胃里翻江倒海,恨意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几乎要冲破理智。时雨的目光掠过太子那张伪善的脸,瞬间锁定在宴席最末端、阴影笼罩的角落。那里,一个高大的身影被精铁锁链束缚着手脚,即使沦为阶下囚,即使满身血污尘土,那挺直的脊梁和鹰隼般锐利冰冷的眼神,依旧如出鞘的绝世凶兵,带着睥睨的孤傲与不屈——正是她前世的死敌,白夜!
就是现在!
在太子即将触碰到她指尖的刹那,时雨动了。她猛地挥臂,狠狠打落那只象征父爱的手!动作快如闪电,在满殿惊愕死寂的目光中,她反手拔下髻中那支沉甸甸的赤金凤簪。
青丝如瀑滑落肩头。
寒光乍现!
嗤啦——
一缕乌黑的发丝应声而断,被时雨决绝地掷在太子脚下光洁的金砖上,如同一条僵死的墨蛇。
此贼——!少女清冽的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微微颤抖,却清晰得如同冰锥,刺破所有浮华的喧嚣,弑妻(生母)灭女(前世我),禽兽不如!不配为我父!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太子脸上的慈爱瞬间碎裂,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怒和狰狞。满殿宾客如同泥塑木雕,惊骇欲绝地看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时雨再不看他一眼,提起繁复沉重的裙摆,在无数道惊悚、疑惑、幸灾乐祸的目光交织下,在太子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中,一步步,坚定地走向那个被所有人视为洪水猛兽的角落。
裙裾拖过冰冷的地面,她停在白夜面前。无视他周身萦绕的浓重血腥气和能将人冻毙的森寒,时雨毫不犹豫地屈膝,对着这个满身枷锁、形容狼狈的男人,深深叩首。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女儿时雨,愿认将军为父!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玉石俱焚的决绝,声音响彻死寂的大殿,倾尽所有,助爹爹踏平东宫,登临帝位!
时间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个角落,钉在叩首的少女和囚笼中的猛虎身上。白夜低垂的眼睫缓缓抬起,那双深不见底、如同寒潭古井般的眸子,终于落在了时雨身上。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沉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暗。
良久,一个低沉沙哑,却带着铁石般质感的单字,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砸落:
成。
2
金簪断亲的惊雷余波未散,时雨就被太子以忤逆失心,需静思己过的名义,粗暴地丢回了东宫最偏僻阴冷的蘅芜苑。重门深锁,形同囚笼。太子那伪善的面具彻底撕下,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恶意。
太子妃柳氏,那个前世就视她如眼中钉的女人,率先带着一群趾高气扬的仆妇闯了进来。刺耳的嘲讽和刻薄的刁难如同冰雹砸下,字字句句都在戳她认贼作父、自甘下贱的伤疤。时雨只是安静地坐在窗边,仿佛未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一枚冰冷坚硬的物件——那是昨夜,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潜入,无声无息留在她枕边的一枚玄铁令牌,令牌背面,刻着一个凌厉的夜字。白夜的回应,比她预想的更快,也更危险。
妹妹这清减了,可是下人伺候不周姐姐特意让人做了你素日爱吃的杏仁酥,快尝尝。柳氏假笑着,示意贴身嬷嬷端上一碟精致的糕点,眼神里淬着毒。
杏仁酥时雨心底冷笑。前世她就因误食掺了花生粉的糕点差点丧命,此事隐秘,唯有太子身边心腹知晓。柳氏这是要她的命!
多谢姐姐美意。时雨抬眼,眸中一片澄澈无辜,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懦。她伸手拈起一块糕点,在柳氏期待的目光下,忽然哎呀一声,手一滑,整块酥饼不偏不倚,正巧砸在柳氏华贵的裙裾上,碎屑沾了满身。
放肆!柳氏大怒。
姐姐息怒!是妹妹手笨!时雨慌忙起身,状似手忙脚乱地去拂拭,指尖却飞快地掠过柳氏腰间悬挂的荷包,将一点无色无味的粉末弹了进去。那粉末,是她前世偶然得知柳氏极其忌讳的桃花瘴花粉,沾之肌肤便会奇痒难忍、红疹遍布。
混乱中,柳氏怒骂着被簇拥离去,时雨垂首,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
当夜,更深露重。时雨和衣而卧,屏息凝神。窗户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一道黑影已如鬼魅般立在床前。浓重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狭小的空间。来人身材高大挺拔,正是白夜!他竟亲自来了!
黑暗中,他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时雨的脸颊。
令牌,收到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却字字如冰珠砸落。
是。时雨坐起身,毫不避讳地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爹爹要的情报,女儿带来了。她压低声音,吐出一个名字和一个地点,兵部侍郎张珩,其独子三年前在江南为争花魁打死一商贾之子,苦主老母如今被秘密囚在京郊田庄,张珩为掩盖此事,挪用了三万两军饷填补苦主封口和上下打点。
白夜的眼神在黑暗中骤然锐利如鹰隼,紧锁着她。空气凝滞,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他没有问消息来源,只是沉默地审视着她,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许久,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哼笑,身影一晃,已如融入夜色般消失无踪,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铁锈与血腥混合的气息,还有一句飘散在风中的低语:
很好。继续做我的……眼睛。
3
白夜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短暂涟漪后消失无踪。但时雨知道,暗流已然汹涌。柳氏因突发恶疾浑身红疹,闭门不出,太子暂时无暇对她施以更狠毒的报复。蘅芜苑的看守看似严密,却总有微小的缝隙,足以让一些关键信息悄然传递。
时雨成了白夜深埋在东宫心脏的一枚活棋。凭借前世记忆,她将太子党羽的隐秘、朝堂势力的微妙平衡、乃至京畿防卫的薄弱环节,通过白夜留下的隐秘渠道,源源不断地输送出去。每一次传递都如履薄冰,每一次等待都焦灼万分。
时机终于成熟。
在一个朔风呼啸的深夜,白夜再次潜入。这一次,他身上的血腥气更浓,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杀伐戾气,眼神却亮得惊人,那是猛兽锁定猎物、即将发动致命一击前的光芒。
张珩已除。他言简意赅,声音里带着铁血浇铸后的冰冷,三万军饷亏空坐实,其子罪证昭然,张氏满门下狱。太子断了一臂。他盯着时雨,那目光带着审视,更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探究,你,还能给本座什么
时雨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恐惧,而是复仇之火熊熊燃烧的亢奋。她知道,决定性的时刻到了。她深吸一口气,迎着白夜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吐出:
太子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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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瞳孔骤然收缩,周身气势瞬间变得极其危险。
证据何在
证据在他书房暗格第三层,一枚不起眼的乌木印章。印鉴本身无奇,但印泥特殊,遇火显影,乃北狄王室密信专用。时雨语速飞快,脑中前世那场因太子通敌而引发、最终由白夜艰难平定的边关血战历历在目,此外,女儿还知一处天赐之地——西郊落鹰涧深处,埋藏着前朝废弃却未被发现的巨大铁矿!储量惊人,足以支撑爹爹锻造十万精甲!
这两条情报,一条足以将太子钉死在叛国的耻辱柱上,万劫不复;一条则是逐鹿天下、问鼎帝位的雄厚资本!价值无可估量!
白夜沉默了。暗室中,只有烛火噼啪作响和他沉重如擂鼓的心跳。他看着眼前少女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那双眼中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他一同点燃。这已不仅仅是情报,这是一份足以撬动整个帝国根基的惊天权柄!
铁矿…坐标。他声音嘶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时雨毫不犹豫,流畅地报出一连串复杂精准的地理标记,仿佛早已镌刻在灵魂深处。
接下来的日子,风暴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了整个京城。白夜的动作快得令人窒息。先是太子通敌的铁证被神秘人呈于御前,虽被太子党羽拼死辩驳为构陷,但猜忌的种子已深种帝心,太子声望一落千丈,被勒令闭门思过。紧接着,西郊落鹰涧被白夜以雷霆手段秘密控制,源源不断的铁矿石被开采出来,运往秘密据点,化为冰冷的刀枪剑戟,武装起一支日益壮大的、只属于白夜的铁血之师!
太子彻底疯狂了。困兽犹斗,他集结了手中最后的死士力量,策划了一场针对白夜的绝杀。地点,选在了一场看似寻常的皇家秋狝猎场。
密林深处,杀机四伏。伪装成猎户和侍卫的刺客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出,目标直指策马行于队伍前方的白夜!箭矢如雨,刀光如雪。
混乱中,时雨一直策马紧跟在白夜侧后方不远。当一支角度刁钻、裹挟着凄厉破空声的淬毒弩箭,自树冠阴影中直射白夜后心时,她几乎是凭借着前世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猛地一夹马腹,整个人飞扑过去!
嗤!
箭头撕裂皮肉的声音令人牙酸。剧痛瞬间从肩胛处炸开,蔓延至四肢百骸。时雨闷哼一声,重重撞在白夜坚实的后背上,温热的血液迅速濡湿了她的骑装。
白夜猛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少女瞬间失血的惨白面容和她肩头那支兀自颤抖的、泛着幽蓝光泽的毒箭!他眼中万年不化的寒冰,在这一刻,轰然碎裂,迸射出骇人的惊怒与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恐慌的厉色!
时雨——!他低吼一声,反手揽住她软倒的身体,另一只手长剑如怒龙出渊,瞬间将偷袭者斩为两段!鲜血喷溅在他脸上,更添几分修罗般的狰狞。
护驾!格杀勿论!他厉声咆哮,抱着怀中气息微弱的少女,如同地狱归来的杀神,指挥着迅速反应过来的心腹亲卫,展开了冷酷无情的反清洗。
伏击被血腥镇压。时雨被安置在临时营帐,御医手忙脚乱。箭毒虽烈,幸而救治及时,未伤及心脉。白夜屏退左右,高大的身影立在榻前,阴影将时雨完全笼罩。他盯着她苍白紧闭的眼,指腹无意识地擦过她因失血而冰凉的唇瓣,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暗流。良久,他俯身,在她耳边烙下一句低沉如铁石、却带着不容错辨重量的话语:
这一箭,本座记下了。从今往后,你时雨的名字,便是我白夜心上最深的烙印。
4
猎场刺杀失败,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太子彻底疯狂,不再顾及任何后果。皇帝在惊怒交加中一病不起,朝堂大乱。太子悍然发动宫变,以清君侧、诛奸佞白夜为名,率东宫卫队及部分倒戈禁军,悍然攻入皇城!
承天门火光冲天,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濒死的惨嚎声撕裂了京城的夜空。金砖玉阶被鲜血浸透,雕梁画栋溅满污秽。太子一身金甲,状若疯魔,亲自提剑督战,指挥叛军猛攻最后的堡垒——象征帝国最高权力的太和殿。殿内,残余的忠臣和禁军拼死抵抗,皇帝已被秘密转移,殿门摇摇欲坠。
白夜的大军如同黑色的怒潮,在关键时刻撞开了宫门!他一身玄甲,浴血而来,手中长槊所向披靡,如虎入羊群,生生在叛军中撕开一道血路。两股洪流在太和殿前广阔的白玉广场上轰然相撞,展开了最惨烈的厮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时雨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宫女服饰,在混乱中如同游鱼般穿梭。她对这座皇宫的熟悉,源于前世作为太子利刃时无数次踏足的隐秘角落,更源于生母临终前留下的、关于前朝密道的只言片语。她避开了主战场,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和对危险的直觉,沿着一条废弃的宫人汲水暗道,潜行到了太和殿后方一处堆满杂物的耳房。
她刚推开通往大殿侧廊的小门,一股大力猛地袭来!冰冷的剑锋瞬间贴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贱人!果然是你这妖孽在背后捣鬼!太子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恶鬼,死死盯着时雨,脸上是扭曲的疯狂和刻骨的恨意。他显然也是通过某条密道逃到了这里,正欲寻找机会挟持皇帝或突围。
时雨被迫仰着头,颈间的刺痛让她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冰冷。然而,她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嘲讽。
妖孽她轻轻嗤笑,声音在震天的喊杀声中异常清晰,比起弑君杀父、引狼入室、将祖宗江山拱手送予外敌的畜牲,女儿这点微末道行,算得了什么她一字一顿,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太子最恐惧的隐秘,通敌卖国的印信,北狄可汗许诺你的幽云十六州,可还作数
住口!你这妖孽!我杀了你!太子心神剧震,目眦欲裂,握剑的手因狂怒而剧烈颤抖!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
咻——!
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劲弩,如同死神的叹息,精准地贯穿了太子持剑的右腕!
啊——!太子惨嚎一声,长剑脱手坠地。
与此同时,一道玄甲身影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带着凛冽的杀意和血腥风暴,瞬间冲至眼前!白夜!他看到了被挟持的时雨!
没有任何犹豫,白夜手中染血的长槊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如同怒龙出海,直刺太子心窝!快!准!狠!带着积压已久的滔天怒火和必杀的决绝!
噗!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太子的狂吼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滴着血的槊尖,又艰难地抬起头,死死瞪着白夜,最后怨毒的目光落在时雨脸上。
你……你们……鲜血从他口中狂涌而出,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埃。那双曾经伪善、最终被疯狂吞噬的眼睛,至死都圆瞪着,凝固着无尽的怨毒与不甘。
广场上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太子伏诛,叛军群龙无首,纷纷跪地投降。东方天际,第一缕晨曦刺破厚重的阴云,洒落在被鲜血浸透的宫阙上。
白夜抽出长槊,看也未看地上太子的尸首。他大步走到时雨面前,染血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浓重的血腥气和属于他的、铁与火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他拉着她,转身,迎着初升的朝阳,一步步踏上太和殿前那沾满血污却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汉白玉阶。下方,是跪伏一地、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和残余的禁军将士。残破的旌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白夜停下脚步,立于丹陛之巅。他松开时雨的手,缓缓抬起染血的玄铁臂甲,指向脚下这片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巍峨宫城,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响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即日起,乾坤易主!
他侧过头,目光如同实质,落在身旁脸色苍白、肩伤未愈却挺直脊背的时雨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掌控,更有一丝不容错辨的、宣告所有权般的灼热。
而你,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清晰地传入时雨耳中,是我踏破这东宫囚笼,最锋利的刃,亦是我……唯一的战利品。
那战利品三字,如同烙印,烫得时雨心头一颤。新帝的目光扫过阶下众生,带着无上威严,最终定格在远方初升的朝阳之上。
5
尘埃落定,乾坤鼎革。白夜以铁血手腕迅速整肃朝纲,清除太子余孽,在百废待兴中坐稳了那张以无数鲜血和白骨铺就的龙椅。时雨因护驾有功,被封为明懿郡主,赐住离紫宸殿最近的昭阳宫,赏赐如流水般涌入宫门。在外人看来,这是新帝对功臣之女的莫大恩宠。
然而,昭阳宫雕梁画栋,锦衣玉食,却形同另一座华美的牢笼。宫人恭敬却疏离,侍卫林立,明为保护,实为监视。时雨很清楚,她助白夜登顶的使命已然完成。那声爹爹是权宜之计,是复仇的阶梯。如今仇雠伏诛,她该走了。这深宫,这龙椅旁的位置,从来不是她的归处。
在一个暮色四合的傍晚,时雨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裙,屏退宫人,独自踏入象征帝国权力核心的紫宸殿。殿内烛火通明,白夜身着玄色常服,正伏案批阅堆积如山的奏章,侧脸在烛光下显得冷硬而专注。那份掌控天下的威仪,已浑然天成。
陛下。时雨敛衽行礼,姿态恭谨而疏离。
白夜笔尖一顿,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何事
臣女时雨,特来叩谢陛下隆恩。她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今大仇得报,乾坤已定,臣女心愿已了。恳请陛下恩准,允臣女离宫,归隐山野,了此残生。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烛火噼啪的声响被无限放大。白夜缓缓放下朱笔,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龙椅中,阴影笼罩了他大半张脸,只余下那双眼睛,如同寒潭深渊,牢牢锁住殿下站立的纤细身影。
离宫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低沉得听不出喜怒,归隐山野
是。时雨垂眸,避开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玩味。白夜站起身,玄色衣袍在烛光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他一步步走下丹陛,步伐沉稳,带着无形的压力,最终停在时雨面前一步之遥。
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属于帝王的威压和男性强烈的侵略气息扑面而来。时雨下意识地想后退,手腕却猛地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扣住!力道之大,不容丝毫挣扎。
朕,准你走了么他俯视着她,距离近得能看清她长睫的颤动,能感受到她瞬间绷紧的身体。那眼神不再是朝堂上的帝王威仪,而是剥去了所有伪装后,赤裸裸的、带着浓烈占有欲和征服欲的幽暗火焰,几乎要将她吞噬。
陛下……时雨心头警铃大作,挣扎着想要抽回手。
白夜非但不放,反而猛地用力一扯!时雨猝不及防,整个人踉跄着跌入他怀中,被他另一只手臂牢牢禁锢在胸前!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龙涎香和一丝未散的血腥气,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
乖女,他低下头,灼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那声曾经带着讽刺意味的称呼,此刻却浸满了令人战栗的暧昧和危险,戏,该演够了。
他的手指带着薄茧,强硬地抬起时雨的下颌,迫使她仰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眸。指尖的温度烫得吓人。
教教为父……他刻意停顿,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滚烫地砸在她的心尖,如何让这助我得天下的‘逆女’……
他的手臂收紧,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坚实的胸膛,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
……变作与我共享这万里江山的皇后
最后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时雨脑中轰然炸响!她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瞬间沸腾!震惊、荒谬、挣扎、一丝隐秘的悸动……无数情绪在眼底翻涌。
不……她下意识地抗拒,声音却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由不得你。白夜的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掠夺一切的霸道,如同宣告所有权的烙印,狠狠地、不容分说地落了下来,封住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话语。
烛火摇曳,将两人紧密相拥、如同搏斗又如同缠绵的身影,长长地投射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玄黑的龙袍与素色的裙裾,在光影中死死纠缠,如同宿命编织的网,再也无法分离。
殿外,是万里锦绣河山;殿内,是龙榻之畔,新生的囚笼,亦是……共掌的乾坤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