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突然安静得可怕。
袁清潭那句"能回去睡觉了吗"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溅起一片窃窃私语。
"她说什么?"
"这就完了?"
"太狂了吧!"
主位上,袁锋的眉头跳了跳。当宗主的这些年,他早就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但每次面对这个女儿,那点定力就跟纸糊的似的。他扫了眼台下脸色惨白的林如音,又看了看自已那个一脸"赶紧结束我要回家"的女儿,太阳穴突突直跳。
"此战,袁清潭胜。"
这句话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金属相撞的脆响。既是对这场比试的宣判,也是对自已忍耐极限的挑战。
袁清潭得了准信,转身就走。金属台阶在她脚下发出闷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在场众人的神经上。她走得不紧不慢,仿佛身后那个握着断剑、眼眶发红的林如音还不如午饭吃咸了值得在意。
"清潭!"
刚下擂台,一道月白色身影就拦在了面前。顾夜寒那张俊脸上写记了担忧,额前的碎发还沾着汗,一看就是刚从人堆里挤过来的。
"有事?"袁清潭眼皮都没抬。
"你没事吧?刚才那一剑..."顾夜寒的手已经摸上了储物袋,"我带了月华凝露..."
"顾夜寒。"袁清潭终于抬眼看他,眼神跟看路边的石头没两样,"你很吵。"
她侧身绕过他,衣角带起的风里混着金属和阳光的味道。顾夜寒的手僵在半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嗤——"
旁边传来一声冷笑。林如音不知什么时侯下了擂台,正用断剑撑着身子,嘴角挂着讥诮的弧度。
"看见没?"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毒,"在人家眼里,你连个屁都不是。"
顾夜寒转头看她时,眼神冷得能结冰:"管好你的嘴。"
林如音被这眼神钉在原地,直到顾夜寒走远才回过神来,手里的断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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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清潭的院子藏在金宗最僻静的角落。推开厚重的金属大门,扑面而来的是铁骨松特有的清冽气息。
"嗷..."
树荫下趴着的白虎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连眼皮都懒得抬。这畜生向来这样,高兴了蹭你两下,不高兴连个正眼都不给。
袁清潭踢掉靴子,一头扎进白虎厚实的皮毛里。阳光把虎毛晒得暖烘烘的,混着金属的味道,闻着让人心安。
她刚合上眼,白虎突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怎么了?"袁清潭皱眉。
白虎没理她,熔金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半空,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那架势,跟见了鬼似的。
袁清潭顺着它的目光看去——晴空万里,连片云都没有。但后脖颈的汗毛却莫名其妙地竖了起来,像是有人拿冰碴子顺着脊椎往下滑。
"见鬼..."
她指尖凝出一缕庚金之气,在院子里扫了一圈。金属墙壁、石板地面、甚至连空气里的尘埃都在她的感知中清晰可见,但就是找不出那股阴冷感的来源。
白虎的咆哮渐渐弱了下去,但背上的毛还炸着。袁清潭摸了摸它的脑袋,发现掌心全是汗。
"你也感觉到了?"
白虎用鼻子喷了口气,算是回答。
袁清潭望着空荡荡的天空,突然觉得有点烦。她就想安安生生睡个午觉,怎么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