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刺耳警报:警告!绑定目标霍衍病娇值SSS+,极度危险!请宿主立刻脱离!
江晚吟却盯着柴房阴影里锁链缠身、眼神如淬毒刀刃的阴鸷少年,唇角疯狂上扬。原主哭求:妹妹,这疯批真不是人驾驭的,求你换我逃命!她拨开柴门蛛网,笑出小虎牙:巧了,姐姐就好这口——疯批,专业对口!
1
浓重的霉味混杂着铁锈和淡淡的血腥气,狠狠灌入江晚吟的鼻腔。她扶着冰凉潮湿的土墙,指尖下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腾。脑中,另一个女声凄厉的哭嚎如同魔音灌耳,震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妹妹!妹妹你醒醒!快逃!霍衍他…他不是人!是疯子!是恶鬼!弑亲、残暴、毫无人性!家族把他当弃子锁在这里,现在却要推我去填这个火坑!呜呜…妹妹,这疯批你驾驭不了,真的驾驭不了!换你来!求你换我逃命!我不想死啊——!
属于原主江晚吟的恐惧和绝望,潮水般冲刷着江晚吟的意识,最终在那句撕心裂肺的换你来!中戛然而止,只留下冰冷的余悸。与此同时,一个冰冷的电子音在她脑海深处尖锐鸣响:
【警告!警告!绑定目标霍衍病娇值突破SSS+阈值!毁灭倾向极高!极度危险!请宿主立刻放弃初始任务‘安抚目标’,启动强制脱离程序!重复!立刻脱离!】
脱离江晚吟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恶心感和原主残留的惊悸,指尖用力,狠狠掐了自己掌心一下。尖锐的疼痛让她混沌的头脑瞬间清明,也点燃了她眼底深处一丝近乎疯狂的兴奋火苗。
安抚不。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心脏在胸腔里以一种奇异的、带着刺激感的频率狂跳起来。SSS+的病娇这开局…简直太对她胃口了。
引路的婆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指着前方那扇摇摇欲坠、布满蛛网的破败柴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二…二小姐,就…就是这里了…您…您自己进去吧…老婆子…老婆子实在不敢…说完,连滚带爬地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江晚吟没理会那逃走的背影,她抬手,毫不犹豫地拨开垂挂的蛛网,指尖沾上黏腻的灰尘。腐朽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被她缓缓推开。
浓重的黑暗扑面而来。唯一的光源是高处一个狭小的气窗,吝啬地投下一束惨淡的月光。灰尘在光柱中狂乱地飞舞。
在那光束无法完全照亮的、最浓稠的阴影角落里,一个身影被粗重的玄铁锁链死死禁锢着。
锁链的另一端,深深嵌入背后的石墙。他蜷坐在肮脏的草堆上,破烂的衣衫几乎无法蔽体,裸露的皮肤上交错着狰狞的鞭痕和干涸的血痂。听到开门声,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月光吝啬地勾勒出他下颌冷硬的线条,滑过高挺的鼻梁,最终落在那双眼睛上。
江晚吟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一瞬。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空洞,死寂,仿佛万载寒冰下的深渊,没有丝毫属于活人的温度。然而在那死寂的深处,却又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淬了剧毒般的阴鸷与嘲弄。像被逼到绝境、舔舐着伤口的凶兽,带着要将整个世界连同自己一起拖入地狱的疯狂戾气。他的视线穿透昏暗,精准地钉在江晚吟身上,冰冷黏腻,如同实质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带来一股刺骨的寒意。
【警告!目标危险感知锁定宿主!病娇值持续飙升!宿主生命体征出现波动!强制脱离倒计时10、9……】
系统的警报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江晚吟却在这足以冻结血液的目光注视下,奇异地平静了下来。所有的试探、犹豫都在那双深渊般的眼眸中被焚毁殆尽,只剩下一种近乎本能的、面对顶级掠食者的亢奋与挑战欲。
她甚至轻轻勾起了唇角,一个与这阴森环境格格不入的、带着点小虎牙的浅笑在她苍白的脸上绽开。她无视脑海中系统疯狂的倒计时,迎着那双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向前踏了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柴房的死寂:
霍衍我是江晚吟,她顿了顿,舌尖尝到一丝铁锈般的兴奋,你未来的…夫人。
回应她的,是锁链骤然绷紧的刺耳摩擦声,以及一声从少年喉间挤出的、嘶哑扭曲的嗬嗬冷笑。那笑声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与毁灭欲,仿佛在嘲弄她的不自量力,预告着她即将到来的悲惨结局。
2
柴房里的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霍衍那声嘶哑的冷笑余音未散,带着冰碴子般的恶意,刮过江晚吟的耳膜。锁链因他刚才瞬间绷紧的身体而微微晃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江晚吟脸上的笑容却纹丝未动,甚至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又弯起了几分弧度。她像是没感受到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目光坦然地扫过角落里那个被世界抛弃的野兽。
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面无人色的小丫鬟低着头,几乎是用扔的,将一个粗陶碗和一个劣质小瓷瓶放在门口污秽的地面上。碗里是几个干硬的窝头和一碟看不出原貌的咸菜,瓷瓶里大概是些劣质的伤药。小丫鬟放下东西,连头都不敢抬,像被鬼追似的跑掉了。
柴房里只剩下锁链轻微的晃动声和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
江晚吟瞥了一眼地上那堆散发着馊味的慰问品,眼底闪过一丝冷嘲。她抬脚,裙裾拂过地面,毫不犹豫地走向那堆东西。在霍衍冰冷、探究,如同毒蛇般黏腻的注视下,她抬起脚——
啪嗒!
粗陶碗被踢翻,干硬的窝头滚落尘埃,沾满污秽。
咔嚓!
劣质的瓷瓶被她一脚踩碎,里面灰褐色的药粉溅开,混入泥土。
做完这一切,她仿佛只是拂去了什么碍眼的灰尘,这才重新转向阴影中的霍衍。系统在她脑中尖叫:【宿主!你在激怒他!病娇值波动剧烈!危险!危险!】
江晚吟置若罔闻。她脸上那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她缓缓地,从自己宽大的袖袋里摸索着——那动作带着点神秘,又带着点孩童展示心爱玩具般的郑重。
然后,一抹冷冽的寒光,被她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
那是一柄小巧的匕首。乌木的柄,被打磨得温润,而刀刃却薄如蝉翼,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慑人的锋芒。它小巧得可以轻易藏匿,却又锋利得足以瞬间割断喉管。
她向前几步,无视了霍衍骤然收缩的瞳孔和周身瞬间暴涨的戾气,无视了系统几乎要破音的警报。她弯下腰,以一种近乎献祭的姿态,将那柄危险的凶器,轻轻地、稳稳地,塞进了霍衍那只未被锁链完全禁锢、布满伤痕和污垢的右手之中。
冰凉的金属触感贴上滚烫的皮肤。
霍衍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江晚吟抬起眼,目光亮得惊人,像燃烧的星辰,直直撞入霍衍那双死寂深渊般的眼眸里。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般的兴奋,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
吃那些做什么她朝地上那堆秽物努了努嘴,语气轻蔑。随即,目光又落回霍衍紧握着匕首的手上,唇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
拿着,杀人要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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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歪头,笑容甜美又致命,如同引诱凡人堕落的魔女。
看谁不顺眼,告诉我,她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丝丝缕缕的蛊惑,我帮你递刀。
霍衍的指尖,猛地攥紧了那冰凉的匕首柄。粗糙的木纹深深嵌入掌心。他那双死水般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身影。不再是模糊的、即将被碾碎的蝼蚁,而是一个……主动将凶器递到他手中的、无法理解的、危险的异类。
锁链,发出了更加沉闷的摩擦声。
3
匕首冰冷的触感还残留在掌心,霍衍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那双死寂的眼眸锁在江晚吟身上,翻涌着惊疑、探究和一丝被彻底冒犯的暴戾。柴房里的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下一刻就要断裂。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霍衍的身体猛地一僵!
不是源于愤怒,而是一种从骨髓深处骤然爆发的、无法抑制的痉挛。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到极致的闷哼。额角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沿着他苍白俊美的脸颊滑落,砸在脏污的衣襟上。他死死咬住下唇,齿缝间渗出猩红的血丝,试图对抗那席卷而来的、蚀骨钻心的剧痛。原本紧握匕首的手,此刻却因剧痛而痉挛着松开,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草堆里。
【警告!警告!目标体内‘蚀骨’奇毒爆发!生命体征急速下降!伴随剧烈痛苦将极大刺激其毁灭欲!黑化临界点!极度危险!请宿主立刻远离!重复!立刻远离!】系统的警报尖锐得几乎要刺穿江晚吟的脑仁。
江晚吟瞳孔骤缩。她看清了霍衍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和眼中迅速弥漫开来的、失去理智的猩红血丝。那不是愤怒,是纯粹的被痛苦折磨到极致的疯狂!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脏狂跳。
就在此时!
咻——!
一道细微却致命的破空声,撕裂了柴房的死寂!从气窗外,一道乌黑的寒芒,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却又迅疾无比地射向因毒发而蜷缩颤抖、毫无防备的霍衍后心!
时机歹毒到了极点!
小心!江晚吟的惊呼脱口而出,身体却比思维更快一步!
没有权衡利弊,没有计算得失。在系统【宿主不可!】的尖啸声中,她像一道扑火的飞蛾,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向霍衍!
噗嗤!
一声沉闷的利器入肉声响起。
江晚吟只觉得右肩胛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冰冷的金属瞬间穿透皮肉,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她狠狠撞在霍衍身上。温热的液体迅速浸透了她的衣衫,浓重的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呃…她痛得眼前发黑,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向下滑去。
剧痛和突然撞入怀中的温软躯体,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彻底引爆了霍衍体内狂暴的毒性和濒临崩溃的神经!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如同受伤濒死野兽般的嘶吼从霍衍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眼中最后一丝清明被彻底吞噬,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毁灭一切的猩红!剧毒疯狂侵蚀着他的理智,唯有最原始的本能驱使着他——缓解痛苦!撕碎眼前的一切!
他像一头彻底失控的凶兽,猛地将撞入怀中的江晚吟死死箍住!巨大的力量勒得她几乎窒息。剧痛和血腥味刺激着他混乱的感官,他低头,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滚烫的呼吸喷在江晚吟纤细脆弱的脖颈上。
下一秒,尖锐的剧痛从手腕传来!
霍衍竟一口狠狠咬在了她之前递匕首的、靠近腕骨的手腕上!牙齿深深陷入皮肉,带着一种同归于尽般的疯狂撕咬、吮吸!温热的血液涌入口腔,带着铁锈的腥甜,似乎真的能稍稍麻痹那蚀骨的痛苦。
【警报!警报!目标彻底失控!进入嗜血狂暴状态!宿主血液流失加速目标黑化进程!强制脱离程序启动失败!能量不足!重复!能量不足!宿主!快挣脱!否则你会死!】系统发出绝望的乱码杂音,面板上一片刺目的血红。
剧痛从肩膀和手腕两处同时袭来,失血的眩晕感阵阵上涌。江晚吟疼得浑身冷汗,脸色惨白如纸,意识在剧痛的边缘摇摇欲坠。她看着眼前霍衍扭曲痛苦到极致的面容,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被痛苦支配的兽性。
挣脱不。
一个疯狂的念头压过了所有的恐惧和疼痛。
她艰难地抬起那只未被撕咬的左手,指尖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地、极其温柔地,落在了霍衍汗湿凌乱、沾着血污的头发上。
一下,又一下。
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炸毛、却又遍体鳞伤的凶兽。
同时,她忍着喉头翻涌的血腥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干涩疼痛的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哼唱起一首调子古怪、不成曲调,却带着奇异韵律的…摇篮曲。那是她记忆深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哼唱声中,她甚至主动将那只正被霍衍疯狂撕咬、血流如注的手腕,更近地、近乎纵容地,往他染血的唇边送了送。
乖…她的声音虚弱得如同叹息,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献祭般的温柔,清晰地传入霍衍混乱狂暴的意识里,…咬这里…我血甜…
别怕…
霍衍狂暴撕咬的动作,在她温柔的抚摸和那不成调的、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哼唱中,猛地一滞!他抬起头,沾满鲜血的唇齿间还滴落着属于她的血珠,那双被痛苦和疯狂占据的猩红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巨大的茫然和无措。他呆呆地看着她惨白却异常平静的脸,仿佛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4
江晚吟的哼唱声如同风中残烛,越来越微弱。失血的眩晕和肩背处锥心的剧痛彻底吞噬了她的意识,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在彻底坠入虚无的前一秒,她感觉身体被一股冰冷僵硬的力量小心翼翼地环抱住,阻止了她滑向冰冷的地面。
那怀抱没有丝毫温度,像一块浸透了寒气的玄铁,箍着她的力道却带着一种笨拙的、不容置疑的禁锢感。是霍衍。
混乱狂暴的气息似乎因她濒死的状态而出现了一丝短暂的凝滞。她费力地掀起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条和紧抿的、沾染着她血迹的薄唇。
【警报!宿主生命垂危!生命体征低于安全阈值!强制脱离程序…启动…能量…严重不足…启动失败…进入休眠…】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最终彻底沉寂下去,只留下一片死寂的黑暗。
最后一点力气从指尖流逝。江晚吟用尽最后一丝清明,染血的指尖极其轻微地、颤抖着,碰了碰霍衍那冰冷紧绷的下颌线。
触感粗糙,带着未干的血迹。
霍衍…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如同叹息,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残存的生命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钻入霍衍混乱的意识深处。
…别…她艰难地喘息着,瞳孔开始涣散,…别变成…
…他们想要的…
…怪物…
话音未落,那只沾血的手无力地垂下,她头一歪,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霍衍的身体,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僵硬得如同石雕。箍着她的手臂,却无意识地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这具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怪物…嘶哑破碎的声音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重复着那两个字,空洞死寂的眼眸深处,翻涌起滔天的巨浪。是滔天的恨意还是被那濒死箴言刺穿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楚
柴房外,终于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交击的呼喝。霍府的护卫姗姗来迟。
接下来的日子,对霍府某些人而言,如同坠入了无声的血色地狱。
江晚吟被安置在一间勉强算得上整洁的厢房里,昏迷不醒,气息微弱。霍衍如同她床边一尊沉默的、散发着血腥气的守护石像。他肩背的伤口崩裂,毒发后的身体虚弱不堪,却固执地守在那里,寸步不离。府医战战兢兢地前来诊治江晚吟,每一次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只因那个浑身浴血、眼神幽深的少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能将人刺穿。
而府中那些曾对江晚吟这个替死鬼冷嘲热讽的下人,那些参与过囚禁霍衍、或是对这次刺杀睁只眼闭只眼的旁支族人…在一个个死寂的黑夜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没有惨叫,没有求饶。只有第二天清晨,在庭院角落、废弃水井边发现的一滩滩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以及空气中若有似无、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霍衍处理这些杂音时,动作精准、冷酷、高效。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拂去尘埃。唯有回到江晚吟床边,他那双幽深得如同古井的眼眸,才会长久地、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眼底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偏执和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
仿佛守护着世间唯一的珍宝,任何试图靠近或染指的,都将被彻底抹杀。
【系…系统重启…成…功…】微弱的电子音在江晚吟沉寂的意识深处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卡顿感,【数…数值监测恢复…目标霍衍…病娇值:SSS(稳定)…黑化毁灭倾向:0%…病态占有守护值:MAX……数…数据逻辑冲突…无…无法解析…】系统看着那诡异到极点的数值面板,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和死机般的沉默。
守护这铺天盖地的血腥气,这令人窒息的偏执独占…这真的是守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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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是从深不见底的寒潭里一点点挣扎着浮出水面。沉重的眼皮仿佛黏连在一起,每一次试图掀开都耗尽了力气。最先恢复的是嗅觉——浓重的、苦涩的药味中,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却绝对无法忽略的…冰冷铁锈般的血腥气。
这气息近在咫尺。
江晚吟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线缓缓聚焦。
昏暗的光线下,一张苍白却依旧俊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近在眼前。霍衍。
他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背脊挺得笔直,眼下是浓重的、化不开的青黑,昭示着长久的未曾合眼。他整个人的气息依旧危险,像一柄收入鞘中却寒气四溢的凶刃,但那种随时要毁灭一切的狂暴感却奇异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沉甸甸的阴郁。
而此刻,他那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正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柄小巧的匕首——正是她当初塞进他手里的那柄。冰冷的刃锋在他指尖灵活地翻转,寒光流转,映着他幽深得如同古井的眼眸。那目光,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紧紧地锁着她刚刚睁开的眼睛。
贪婪,专注,带着一种近乎要将她拆吃入腹的、令人心悸的独占欲。但在那幽暗的最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不可查的…松懈像是跋涉过无尽荒漠的旅人,终于看到了唯一的绿洲。
【宿…宿主!你醒了!】系统的声音带着哭腔,【生命体征稳定!但是…目标他…他一直在这里!数值…数值太奇怪了!病娇值SSS没变,毁灭值归零,守护值爆表…这…这算成功阻止黑化了吗还是…更危险了!】
江晚吟没有理会系统的语无伦次。她涣散的瞳孔彻底聚焦,清晰地接收着霍衍眼中传递出的所有复杂信息。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房间比她昏迷前整洁了太多,空气中药味虽浓,却没有一丝尘埃。窗外一片死寂,连鸟鸣声都听不到,只有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笼罩着整个院落。那是无数血腥清洗后留下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知道了。他清理了环境。
视线落回霍衍脸上。他依旧沉默,只是把玩匕首的动作停了下来,冰冷的刃尖无意识地抵着他自己的指腹。他在等。等她醒来后的第一个反应。是恐惧是逃离还是…别的什么
江晚吟苍白的唇瓣微微动了动,牵扯到肩背的伤口,带来一阵细密的疼痛。她没有呼痛,反而极其缓慢地,对着那双紧锁着她的、深渊般的眼睛,绽开了一个笑容。
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不是委曲求全的讨好。
那是一个极致灿烂、纯粹、甚至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露出了她标志性的小虎牙。像阴霾密布的天空骤然撕裂,投入一束耀眼的阳光,带着一种近乎嚣张的生命力,瞬间刺破了房间内沉甸甸的阴郁和血腥气。
霍衍的瞳孔,因这猝不及防的、毫无阴霾的笑容而猛地一缩!抵着指腹的刀刃微微陷入皮肉,沁出一粒细小的血珠。
就在他因为这笑容而心神剧震的瞬间,江晚吟动了。她伸出那只未被咬伤、尚能活动的左手,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慵懒和掌控感,径直探向他放在膝上的、握着匕首的那只手。
纤细的指尖,轻轻勾住了他冰冷、沾着血污的食指。
肌肤相触的刹那,霍衍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江晚吟却仿佛毫无所觉。她勾着他的手指,轻轻晃了晃,像在做一个顽皮的约定。随即,她的指尖顺着他的指腹滑下,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近乎挑逗的痒意,轻轻挠了挠他冰冷的手心。
霍衍的呼吸骤然一窒!
江晚吟仰着脸,笑容依旧灿烂,眼底却闪烁着狡黠而恶劣的光芒,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挑衅:
成交,霍衍。
她顿了顿,看着他瞬间幽深得如同漩涡的眼眸,唇角的弧度加深,恶劣地补充道:
不过,下辈子…她指尖微微用力,在他掌心又挠了一下,…换我锁你。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霍衍脑中彻底炸开!他眼底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风暴——是难以置信,是滔天的占有欲被彻底点燃,还有一种…被这直白而疯狂的挑衅所激起的、近乎毁灭般的兴奋和满足!
他死死地盯着她带笑的眼睛,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禁锢起来。
下一秒,他猛地反手!
不再是勾缠,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仿佛要将她骨血都揉碎的力道,狠狠地将她的手攥紧!十指强硬地挤入她的指缝,紧紧扣住!冰冷的掌心与她温热的肌肤紧密相贴,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烙下永恒的印记。
一抹近乎妖异的、带着无尽满足和疯狂占有欲的笑意,终于缓缓地、缓缓地爬上了霍衍苍白而紧绷的唇角。那笑容冰冷而偏执,却亮得惊人,如同地狱深处开出的最艳丽的花。
【核…核心任务:‘阻止目标彻底黑化毁灭世界’…状态扫描…】系统看着眼前紧紧交握、仿佛要纠缠至世界尽头的手,看着一个笑得像偷吃了全天下糖果的猫,一个满足得像终于将唯一珍宝彻底占有的恶龙,数值面板上代表病态守护的曲线一路飙红冲破天际,旁边还闪烁着诡异的粉红桃心乱码…它彻底放弃了思考,【…状态:已完成(方式:高危共生/绑定成功)】。
一缕稀薄却异常执着的阳光,终于艰难地穿透了窗外厚重的阴云,斜斜地照射进来,恰好落在两人紧紧交扣、骨节都因用力而泛白的手上。
那柄曾象征危险与试探的匕首,安静地躺在霍衍身侧的阴影里,刃锋上,一点猩红的血珠正缓缓滑落,坠入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