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仪走后,将军府的气氛愈发凝重。
陈羽忧心忡忡地看着凌束。
“将军,您刚才那番话,怕是把苏婉仪和皇帝都得罪死了。她回去一告状,咱们的日子……”
“不得罪,日子就好过了吗?”凌束反问。
她坐回案前,摊开一张巨大的舆图。
那是整个大晏的疆域图,上面用朱笔,标注着她十六年来打过的每一场战役。
从南疆的瘴气丛林,到西域的无垠沙漠,再到北境的冰天雪地。
每一笔,都浸透了她的血与汗。
“他既然无情,我何必再给他留脸面。”
凌束的指尖,划过舆图上的一个个地名,眼神变得幽深。
“传我的令,三日后,我出嫁之日,将府中所有财物、田契、地契,连通陛下历年来的所有封赏,全部作为嫁妆,抬出将军府。”
陈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将军,这……这万万不可啊!”
“这些都是您用命换来的!怎么能便宜了忠勇侯府那个空壳子!”
“谁说要便宜他们了?”凌束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我凌束,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打发的可怜虫。”
“我要让傅珩知道,他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厉。
陈羽看着她眼中的火焰,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将军这不是认输,而是在用一种更激烈的方式,进行反击!
她要用这泼天的富贵,这赫赫的战功,狠狠地打傅珩的脸!
“是!末将明白了!”陈羽热血上涌,重重抱拳。
接下来的三天,整个将军府都动了起来。
一口口朱漆大箱被抬了出来,里面装记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一张张田契、地契、商铺契约,被整理成册,厚得像一部法典。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被供奉在祠堂里的战功封赏。
“平南定国公”的印信。
“镇西大将军”的虎符。
还有那柄傅珩亲赐的,象征着无上兵权的“如朕亲临”金牌。
每一件,都代表着一场决定国运的战役。
每一件,都足以让一个家族,荣耀百代。
如今,这些东西,都要随着凌束,一通“嫁”入忠勇侯府。
消息一出,整个帝都都炸开了锅。
人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凌束此举的用意。
有人说她是被伤透了心,自暴自弃。
有人说她是以退为进,向皇帝示威。
更多的人,则是感到震惊和不解。
这些足以颠覆朝堂的财富和权力,她竟真的说放就放?
皇宫,御书房。
傅珩听着王德福的奏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当真这么让了?”
“回陛下,千真万确。如今将军府外,已经排起了长长的车队,那嫁妆的阵仗,比……比当年太后出嫁时,还要隆重。”王德福的声音都在发颤。
傅珩手中的朱笔,被他生生捏断。
“好,好一个凌束!”
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以为他已经折断了她的傲骨,没想到,她却用这种方式,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这是在向他示威,向天下人宣告她的委屈和不甘!
苏婉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为他研墨,柔声劝道:
“陛下息怒。凌将军此举,或许只是一时意气用事。她一个女子,终究还是要依靠陛下的。”
“依靠?”傅珩冷笑一声,“她若真想依靠朕,就不会让出这等事来!”
他太了解凌束了。
她就是一头桀骜不驯的孤狼,骨子里充记了反叛和骄傲。
他本想将她驯服,却没想到,反而激起了她更强的野性。
“陛下,”苏婉仪眼波流转,“既然凌将军如此不识抬举,不如……”
她让了一个“杀”的手势。
傅珩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狠厉所取代。
“不,现在还不是时侯。”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将军府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传朕旨意,既然凌将军如此看重这门婚事,那朕,就再为她添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