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梧桐树下的新芽
十岁的林悦攥着父母的黑白照片站在沈家别墅门口时,指尖凉得像结了冰。初秋的风卷着梧桐叶打在她单薄的校服上,她数着台阶上的裂纹,直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你就是林悦姐姐吗
抬头撞进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男孩扎着歪歪扭扭的羊角辫——后来才知道是保姆的恶作剧,穿着背带裤,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草莓蛋糕。他比林悦矮一个头,却仰着下巴打量她,像只警惕又好奇的小奶猫。
这是沈逸,沈家最小的孙子,比她小两岁。
沈夫人把林悦领进客厅时,沈逸正蹲在地毯上给玩具熊盖被子。林悦被安排坐在沙发角落,捧着沈夫人递来的热牛奶,指尖的温度慢慢回升,却不敢抬头看周围的人。沈家很大,水晶灯亮得晃眼,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和她以前住的老房子完全不一样。
悦悦以后就住逸逸隔壁房间,沈夫人的声音很温柔,逸逸,以后要听姐姐的话,知道吗
沈逸从地毯上爬起来,跑到林悦面前,把手里的玩具熊塞进她怀里：这个给你,它很乖的。
林悦捏着熊耳朵,第一次在失去父母后,听见了心跳以外的声音——沈逸跑开时,背带裤上的小铃铛叮当作响。
夜里林悦睡不着,坐在飘窗上数星星,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压抑的哭声。她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看见沈逸正抱着枕头缩在床角,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做噩梦了她放轻脚步走过去。
沈逸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像兔子,看见是她,反而哭得更凶了：我梦到怪兽把我的奥特曼吃掉了！
林悦把白天他塞给自己的玩具熊放在他怀里,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是妈妈留给她的最后一颗糖。她剥开糖纸塞进沈逸嘴里,草莓味的甜香漫开时,男孩的哭声渐渐停了。
不怕,林悦学着妈妈以前哄她的样子,轻轻拍他的背,以后我陪着你。
沈逸含着糖,含混不清地问：真的吗你不会像哥哥们一样总骗我吧
林悦点头,指尖触到他柔软的头发,像摸着一团温暖的云。窗外的月光淌进来,照亮男孩脸上未干的泪痕,也照亮了林悦心里某个尘封的角落——原来失去之后,还会有新的东西悄悄发芽。
从那天起,林悦成了沈逸的小尾巴,或者说,沈逸成了她的跟屁虫。
早上林悦背书包出门,总能在玄关看见踮着脚够书包的沈逸,他的书包带太长,每次都要林悦帮他收紧两格；学校里有人嘲笑林悦是没人要的孩子,沈逸会攥着小拳头冲上去,哪怕被推倒在地上,也要扯着对方的衣角喊不准说我姐姐；晚上沈逸总偷偷溜进林悦房间,抱着她的胳膊睡觉,说自己怕黑,其实林悦知道,他是怕她像梦里那样消失。
林悦渐渐在沈家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帮沈逸整理被揉皱的作业本,在他被沈老爷子罚站时偷偷塞饼干,在他发烧的夜里守在床边换毛巾。沈逸的存在像一束光,驱散了她心里的阴霾,让她觉得这个偌大的房子里,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温度。
十二岁那年深秋,沈逸在学校被高年级的男生抢了零花钱,哭着跑回家时,林悦正在厨房帮张妈摘菜。她扔下手里的青菜就往学校跑,找到那几个男生时,对方正拿着沈逸的奥特曼卡片炫耀。
把东西还给他。林悦站在他们面前,个子还没对方高,声音却抖得厉害。
领头的男生嗤笑一声：哪来的小丫头,想英雄救美
林悦没说话,抓起旁边花坛里的土就扬了过去,趁对方捂脸的功夫,拉起沈逸的手就跑。两人跑过三条街,直到躲进巷子里的废品回收站,才靠着生锈的铁架大口喘气。
沈逸的眼泪混着泥土挂在脸上,却抓着林悦的袖子问：姐姐,你不怕吗
林悦看着他手里紧紧攥着的、被踩脏的卡片,忽然笑了：怕,但我不能让你被欺负。
那天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逸突然扑进林悦怀里,闷闷地说：林悦姐姐,以后我保护你。
林悦摸着他毛茸茸的头发,没说话,只是心里的某个地方,像被温水泡过的种子,悄悄裂开了缝。
第二章
悄悄拔尖的藤蔓
高中开学那天,沈逸背着新书包站在林悦班门口,校服领口的扣子系得一丝不苟。他比去年又高了些,喉结悄悄冒出一点弧度,却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放学就等在林悦教室后门。
姐姐,今天物理老师提问,我答出来了。他献宝似的递过一颗大白兔奶糖,包装纸上还印着他偷偷画的笑脸。
林悦接过糖放进笔袋,看着他额角的汗珠,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跑过来的
嗯,怕你等急了。沈逸乖乖地让她擦汗,眼睛却瞟到她桌子里的数学卷子,又考第一了
运气好而已。林悦把卷子塞进书包,沈逸却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心很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度,林悦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指尖却还残留着他的触感。
姐姐,沈逸的耳朵有点红,周末的篮球赛,你来看吗
林悦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
那天的篮球场围满了人,沈逸穿着红色球衣,在球场上跑得像阵风。林悦坐在观众席最前排,手里捏着他塞给她的矿泉水,看着他投进三分球后,第一时间朝她的方向扬起嘴角。阳光洒在他汗湿的发梢上,像镀了层金边。
中场休息时,沈逸抱着球跑过来,仰头喝掉半瓶水,喉结滚动的弧度看得林悦心跳漏了一拍。旁边突然凑过来一个女生,递上包装精美的饮料：沈逸同学,给你。
沈逸没接,眼睛还盯着林悦：姐姐,我渴。
林悦把手里的水递给他,他接过去咕咚咕咚喝完,随手扔到旁边的垃圾桶,全程没看那个女生一眼。女生悻悻地走了,林悦戳了戳他的胳膊：你怎么不接人家的
不好喝,沈逸皱着眉,没有姐姐给的甜。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林悦的脸瞬间红透了,推了他一把：快去打球。
沈逸笑着跑回球场,林悦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看着沈逸的笑脸会心跳加速,听到他的声音会耳根发红,甚至只是想起他,嘴角都会不自觉地上扬。她把这种感觉归结为姐姐对弟弟的在意,却在某个深夜,对着日记本里沈逸两个字发呆时,突然意识到有些东西早已悄悄变质。
高二那年,沈逸开始变得别扭。他会在林悦和男生讨论题时,故意把课本摔得很响；会在她穿新裙子时,别别扭扭地说不好看；甚至会在放学路上,抢过她手里的书包,闷头往前走,却在她跟不上时,悄悄放慢脚步。
林悦知道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脾气,却不知道这份脾气里藏着少年笨拙的心事。直到有天晚上,她起夜时发现沈逸房间的灯还亮着,透过门缝,看见他正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嘴里还念念有词：林悦姐姐,我喜欢你……不行,太傻了。
林悦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悄悄退回到房间,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像她此刻纠结的心绪。
她是沈家收养的女儿,是沈逸名义上的姐姐,他们之间隔着身份的鸿沟,隔着世俗的眼光。这份刚刚萌芽的情愫,注定只能埋在心底。
第二天早上,沈逸红着眼圈出现在餐桌前,林悦假装没看见他眼底的血丝,像往常一样把煎好的鸡蛋放在他盘子里：快吃,要迟到了。
沈逸低着头,小声说：姐姐,我昨晚做了个噩梦。
梦到什么了林悦递给他牛奶。
梦到你走了,不要我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
林悦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轻声说：不会的。
她以为这句承诺能安稳很久,却没料到命运的风,早已在不远处的路口,扬起了漫天尘埃。
第三章
骤起的风暴
沈逸十八岁生日那天,沈家摆了盛大的宴席。林悦躲在厨房帮张妈摆盘,听着客厅里传来的欢声笑语,手里的瓷盘差点滑落。
悦悦,去给逸逸送碗长寿面。张妈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塞到她手里,这孩子,刚才还念叨你呢。
林悦深吸一口气,端着面走进客厅。水晶灯的光晃得她睁不开眼,她在人群中找到沈逸,他穿着定制的西装,正被一群人围着敬酒,眉宇间已经有了少年人的英气。
沈逸,你的长寿面。林悦把碗放在他面前的桌上,不敢抬头看他。
沈逸拨开人群走到她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姐姐,你今天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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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的脸颊发烫,刚想说什么,就被沈老爷子的声音打断：逸逸,过来见过刘伯伯。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走过来,身后跟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长发披肩,眉眼精致。这是刘叔叔的女儿,刘瑶,以后你们就是同学了。沈夫人笑着介绍。
刘瑶对着沈逸伸出手,笑靥如花：沈逸同学,久仰大名。
沈逸没握手,眼睛却看向林悦,像是在寻求什么。林悦避开他的目光,转身想走,却被沈老爷子叫住：悦悦也留下,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三个字像针,轻轻扎在林悦心上。她站在角落,看着沈逸被刘瑶挽着胳膊去敬酒,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被众人称赞郎才女貌,手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宴席散后,沈逸把林悦堵在楼梯口。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眼睛却亮得吓人：姐姐,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林悦低着头。
他们想让我和刘瑶在一起,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沈逸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林悦抬起头,看着他泛红的眼眶,轻声说：刘瑶很好,对沈家也有帮助。
我不要什么帮助！沈逸抓住她的肩膀,我只要你！
他的力道很大,林悦疼得皱眉：沈逸,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他的声音发颤,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推开我
林悦别过脸,不敢看他受伤的眼神：我们不可能的,我是你姐姐。
你不是！沈逸低吼,你只是我爸妈收养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可沈家养育了我,我不能……
你就是胆小！沈逸打断她,你怕别人说闲话,怕担责任,所以就牺牲我是不是
林悦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我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就是让我娶一个我不爱的人沈逸松开手,后退一步,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林悦,我真是看错你了。
他转身跑上楼,脚步声震得楼梯都在发颤。林悦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以为自己的退让是成全,却不知道这一步,已经把两人推向了无法回头的深渊。
从那天起,沈逸变了。他不再等林悦放学,不再跟她分享日常,甚至在楼道里遇见,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林悦看着他和刘瑶一起出现在校园里,看着他接过刘瑶递来的水,看着他对着刘瑶笑,心像被泡在冰水里,一点点变冷。
刘瑶开始频繁出现在沈家,每次来都会给沈逸带礼物,对沈家长辈更是嘴甜得像抹了蜜。她会不经意地提起林悦的身世,会在沈夫人面前说林悦学习太忙,连沈逸的生日都忘了准备礼物,会在沈逸面前假装无意地说：林悦姐姐好像不太喜欢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沈逸起初只是沉默,后来渐渐开始回避林悦。有次林悦在他书包里发现一份皱巴巴的情书,是别的班女生写的,她想还给沈逸,却在走廊里看到他和刘瑶站在一起。
沈逸,这是你的吗林悦把情书递过去。
刘瑶抢先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笑着说：哟,还有女生给你写情书呢。林悦姐姐,你可得帮沈逸把好关啊。
沈逸一把夺过情书撕碎,冷冷地看着林悦：我的事,不用你管。
林悦愣在原地,看着他和刘瑶并肩离开,两人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风卷起地上的纸屑,迷了她的眼。
第四章
无声的凌迟
沈逸和刘瑶的订婚消息传来那天,林悦正在图书馆整理笔记。窗外的阳光很好,落在摊开的书页上,却暖不透她冰凉的指尖。
沈夫人找到她时,她正把一本沈逸小时候最喜欢的童话书放回书架。悦悦,沈夫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下个月逸逸订婚,你……搬出去住吧。
林悦握着书脊的手紧了紧,指甲泛白：为什么
刘家那边有顾虑,沈夫人避开她的目光,你住在家里,不太方便。
林悦笑了笑,眼眶却红了：我知道了。
她没问沈逸知不知道这件事,也没问自己该搬到哪里去。收拾行李时,她看着衣柜里那件沈逸用第一笔稿费给她买的裙子,看着书架上他送的每一本书,看着床头柜上他画的全家福——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我们一家人,眼泪终于决堤。
沈逸回来时,林悦正在封箱子。他站在门口,看着满屋子的纸箱,声音沙哑：你要去哪
沈夫人让我搬出去。林悦低着头,不敢看他。
谁让你搬的沈逸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是刘瑶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她逼你的
不是,林悦挣脱他的手,是我自己想搬出去住,方便复习考研。
你骗我！沈逸的眼睛通红,你就是不想看见我和刘瑶订婚,你就是想走！
沈逸,林悦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们本来就不该有别的想法,这样对大家都好。
对谁好对你还是对刘家沈逸的声音带着嘲讽,林悦,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从来都不在乎我。
他摔门而去,林悦看着紧闭的房门,缓缓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失声痛哭。她以为搬出去就能平息一切,却不知道这只是刘瑶计划的开始。
林悦租了个小公寓,离学校很远。她找了份兼职,白天上课,晚上打工,日子过得忙碌却也平静。直到那天晚上,她下班回家,发现门锁被撬了。
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她放在桌上的课本被撕得粉碎,墙上被人用红漆写着贱人两个字。林悦吓得浑身发抖,刚想报警,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离沈逸远点,不然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她知道是刘瑶干的,却没证据。第二天去学校,她发现公告栏上贴满了她的照片,都是被恶意P过的,旁边写着不堪入目的字眼。同学们的指指点点像针,扎得她抬不起头。
沈逸找到她时,她正蹲在操场角落掉眼泪。他手里捏着那些照片,脸色铁青：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自己不好。林悦不想再牵连他。
你告诉我是不是刘瑶干的沈逸抓住她的胳膊,你跟我说！
不是她,林悦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最后一丝祈求,沈逸,放过我吧。
沈逸看着她眼底的绝望,突然松开手,冷笑一声：林悦,你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欲擒故纵吗
他转身离开,背影决绝。林悦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那天之后,刘瑶的手段越来越过分。她找人在林悦打工的地方闹事,让她丢了工作。
第五章
泥泞中的挣扎
林悦抱着最后一箱课本走出校门时,梧桐叶已经落满了整条街。兼职被辞退,学校以影响校风为由让她休学,她站在公交站牌下,看着玻璃倒影里自己苍白的脸,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房东发来的短信：明天之前不把房租交齐,就搬出去吧。
她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十块钱,指尖冰凉。深秋的风灌进单薄的外套,她缩了缩脖子,转身走向桥洞——那里至少能挡风。
桥洞下住着几个流浪汉,林悦找了个角落蜷缩起来,把课本抱在怀里当枕头。夜里被冻醒时,她数着天上的星星,想起小时候沈逸总说,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她的爸爸妈妈一定就在那片最亮的星云里看着她。
姐姐,你看那颗星星,是不是像我的奥特曼
姐姐,等我长大了,买个大房子给你住,比沈家还大。
姐姐,你别怕黑,我陪着你呢。
少年时的承诺还在耳边回响,现实却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第二天,林悦去捡废品换钱。她蹲在垃圾桶旁翻找塑料瓶,被路过的同学认出来,指指点点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她低下头,假装没听见,手里的瓶子却被人一脚踢飞。
哟,这不是林大学霸吗怎么沦落到捡垃圾了刘瑶的声音带着戏谑,她身后跟着两个女生,正捂着嘴偷笑。
林悦没理她,弯腰去捡瓶子。刘瑶却踩着高跟鞋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林悦,你说沈逸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会怎么想
你想干什么林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警惕。
不干什么,刘瑶蹲下来,凑到她耳边,声音像毒蛇吐信,就是想告诉你,沈逸现在在陪我挑订婚戒指,他说要给我买最大最亮的那颗,就像天上的星星。
林悦攥着瓶子的手紧了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对了,刘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扔在她面前,这是我和沈逸的合照,你看他笑得多开心。
照片上,沈逸穿着白色衬衫,站在珠宝店的柜台前,刘瑶挽着他的胳膊,两人对着镜头笑得甜蜜。林悦看着沈逸嘴角的弧度,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你走吧。林悦把照片推回去,声音带着颤抖。
刘瑶却捡起照片,一张张撕碎,扔进垃圾桶：你以为我会让你看吗林悦,你这种人,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她踩着高跟鞋离开,留下的香水味刺鼻又恶心。林悦蹲在地上,看着那些碎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傍晚,林悦拿着换来的几块钱买了个馒头,刚咬了一口,就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围住了。
这不是林大美女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吃馒头为首的黄毛吹了声口哨,伸手就要摸她的脸。
林悦吓得后退一步,手里的馒头掉在地上。她想起沈逸小时候说要保护她,想起他挡在她面前时小小的身影,可现在,她只能自己面对这一切。
滚开！她捡起地上的碎玻璃,紧紧握在手里,指尖被划破也没感觉。
黄毛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即又笑了：还挺烈,不过我喜欢。
他们扑上来拉扯她的衣服,林悦拼命挣扎,却被其中一个男生推倒在地。后脑勺磕在水泥地上,疼得她眼前发黑。恍惚中,她好像看到沈逸站在不远处,正冷冷地看着她。
沈逸……她伸出手,想要求救。
可那个身影只是停顿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林悦的手僵在半空,心彻底沉入了冰窖。原来他真的不在乎,原来他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不知过了多久,那几个男生终于被路过的警察赶走了。林悦躺在地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苦笑。她掏出藏在内衣里的小本子,那是她攒钱想给沈逸买生日礼物的记账本,上面还写着：距离沈逸的生日还有100天,还差500块。
她把本子撕得粉碎,像撕碎了自己最后一点念想。
第六章
迟来的真相
沈逸把车停在桥洞附近时,手指还在发抖。刚才刘瑶给他打电话,说林悦在桥洞这边跟人鬼混,让他过来抓奸。他本来不想来,可刘瑶的话像针,扎得他心烦意乱。
沈逸,你要是不信,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她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纯洁,她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以前对你好都是装的。
他走到桥洞前,看到的却是林悦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个洞,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她睡着了,眉头却紧紧皱着,像在做什么噩梦。
沈逸的心猛地一疼,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想起小时候她帮他打架,想起她熬夜给他补数学,想起她总是把最好的留给自己,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他蹲下来,想叫醒她,却发现她手里紧紧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林悦……他轻声叫她的名字,声音哽咽。
林悦缓缓睁开眼,看到是他,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得冰冷：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对不起……沈逸的声音很轻,我不该……
你没错,林悦打断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虚弱差点摔倒,是我自己活该,是我不该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沈逸扶住她,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才发现她在发烧。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林悦推开他,沈大少爷,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她转身想走,却被沈逸一把抱住。我错了,林悦,我真的错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我瞎了眼,是我误会了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林悦挣不开他的怀抱,只能任由眼泪掉下来：太晚了,沈逸,一切都太晚了。
就在这时,沈逸的手机响了,是刘瑶打来的。他没接,直接挂断了。可没过一会儿,一条短信发了过来,是一段录音。
……你放心,我已经把她逼得差不多了,她现在身无分文,还被学校开除了,沈逸肯定不会再喜欢她了……那些照片都是我P的,那些谣言也是我传的,谁让她占着沈逸姐姐的位置不放……等我嫁进沈家,第一个就把她赶出这座城市……
沈逸的身体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听着录音里刘瑶得意的声音,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是她……都是她干的……他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悔恨。
林悦也听到了录音,她看着沈逸,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你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沈逸,我的心已经死了。
她推开他,踉跄着往前走。沈逸想去追,却被她的话钉在原地。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的道歉。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第七章
凋零的向日葵
沈逸疯了一样冲回家,把录音摔在刘瑶面前。是你做的都是你做的是不是他红着眼,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刘瑶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即又镇定下来：沈逸,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解释沈逸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让她受了那么多苦,你让她被人欺负,你让她无家可归,你还想怎么解释
刘瑶吓得脸色惨白,眼泪直流：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我怕失去你……
爱我沈逸冷笑,你的爱就是伤害我最爱的人吗
他松开手,刘瑶瘫在地上咳嗽。沈逸拿出手机,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喂,我要报警,有人恶意诽谤,还雇人行凶……
处理完刘瑶的事情,沈逸立刻去找林悦。可桥洞下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残留着几滴血迹。他疯了一样在城市里寻找,问遍了所有可能认识林悦的人,却都没有她的消息。
直到三天后,他在一家破旧的小医院里找到了她。
林悦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呼吸微弱。医生告诉他,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加上伤口感染,引发了败血症,已经快不行了。
她送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张照片,是你吧护士把一张被血染红的照片递给沈逸。
照片上是高中时的他们,沈逸穿着篮球服,林悦站在他身边,两人笑得一脸灿烂。那是沈逸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偷偷拉着林悦去拍的。
沈逸握着照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他坐在病床边,握着林悦冰冷的手：林悦,对不起,我来晚了。
林悦缓缓睁开眼,看到是他,虚弱地笑了笑：沈逸……
我在,我在。沈逸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说要保护我吗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记得,我记得。沈逸哽咽着说,是我没做到,是我不好。
没关系……林悦的手轻轻动了动,像是想摸摸他的脸,却最终无力地垂了下去,我不怪你……
她的眼睛慢慢闭上了,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沈逸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他布满泪痕的脸上,却暖不透他早已冰封的心。
第八章
无尽的忏悔
林悦的葬礼很简单,只有沈逸一个人。他把她葬在了她父母的墓旁,墓碑上刻着吾爱林悦四个字。
他取消了和刘瑶的婚约,把刘瑶送进了监狱,还把沈家大部分财产都捐了出去,只留下了那栋别墅,因为那里有他和林悦最美好的回忆。
每天清晨,他都会去林悦的墓前,给她带上一束她最喜欢的栀子花。他会坐在墓碑旁,跟她讲一天发生的事情,就像她还在的时候一样。
林悦,今天我去了我们以前的学校,梧桐树又开花了,跟你当年穿的白裙子一样好看。
林悦,我学会做饭了,可惜你再也尝不到了。
林悦,我好想你……
他把头发留长了,因为林悦以前说过,他留长发的样子很好看。他总是穿着她给他买的那件灰色毛衣,哪怕已经洗得发白。
有人劝他开始新的生活,他只是摇摇头。他知道,他欠林悦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他能做的,只有用余生来忏悔。
又是一个深秋,沈逸坐在梧桐树下,看着手里的日记本。那是他在整理林悦遗物时发现的,里面记录着她从十岁到二十岁的点点滴滴。
今天沈逸又尿床了,我帮他瞒过去了,他给了我一颗糖。
沈逸打篮球崴了脚,我背他回家,他好重啊,但是我很开心。
沈逸说他喜欢我,可我不能回应他,对不起。
沈逸误会我了,他一定很生气吧,我好难过。
最后一页,是用鲜血写的一句话：沈逸,要好好活下去。
沈逸捂着嘴,哭得像个孩子。风吹过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林悦在他耳边轻轻说：沈逸,别哭。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仿佛看到了林悦的笑脸。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带着你的那份一起。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思念和悔恨。
只是从那以后,沈逸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阳光。他的余生,都将在对林悦的思念和忏悔中,慢慢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