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镜面迷宫里的裂痕
齐夏撞开玻璃门时,肩胛骨的伤口正往外渗血。马哲的砍刀在身后呼啸着劈碎了走廊灯,碎玻璃像星子砸在他颈后。他踉跄着扑进眼前的建筑,门内突然涌来的冷香让他打了个哆嗦
——
满墙的镜子把他切成无数个残躯,连血珠滴落的轨迹都被折射成细密的网。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精油混合的味道,甜腻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像是某种精心调制的迷药。
新客人
女人的声音从镜子深处飘出来,带着几分慵懒,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齐夏猛地回头,看见按摩床尽头坐着个穿蕾丝旗袍的女人,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旗袍开衩处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脚踝上拴着细银链,链坠是只猫爪,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的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给那张略显清冷的脸增添了几分柔和。
温欣按摩店,
女人站起身,镜子里的影子突然叠成重影,仿佛有无数个她在同时注视着齐夏,按按我手法不错,能让你想起些……
忘了的事。
她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齐夏身上扫来扫去,似乎想从他紧绷的神情和渗血的伤口中看出些什么。
齐夏摸向腰后藏着的刀片,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了些。这地方太像乔家劲的手笔
——
那些镜子边缘泛着青灰,分明是镜像密室特有的金属质感。他见过这种把戏,有人在里面对着镜中的
爱人
缠绵,转身就被乔家劲用录像逼成傀儡,从此沦为他操控的棋子。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刀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怕了
温欣轻笑一声,按下墙上的按钮。按摩床缓缓升起,露出底下的网格状金属板,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精油香气。躺吧,算我赔罪。刚才外面那位,是冲你来的
她的语气随意,仿佛只是在闲聊,但齐夏能感觉到,她对外面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齐夏盯着她的手。那双手纤细,指节却有薄茧,虎口处有道淡粉色的疤
——
是常年握精油瓶磨出来的。他突然想起余念安给病人做康复按摩时的样子,她的手也有着类似的薄茧,那是常年累月照顾病人留下的痕迹。心像被镜子碎片扎了下,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混杂着思念与不安。
马哲的女儿,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在镜像密室里‘意外’死了。他认定是我告密。
说出这句话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疼痛,更是因为那份被冤枉的委屈和对马哲女儿的愧疚。
温欣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时,齐夏差点跳起来。那力道很轻,拇指却精准地按在他第三根脊椎的缝隙里
——
那里是他当年被追债的人打断过的旧伤。暖流顺着骨头缝往上爬,眼前突然炸开白光,像是有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
镜像密室的穹顶在旋转。余念安穿着他送的那条蓝裙子,背对着他坐在陈俊南腿上。陈俊南的手搂着她的腰,侧脸埋在她颈窝,而她……
在笑。那笑容刺眼得让齐夏几乎窒息,他想冲过去撕碎这画面,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陈俊南转过脸,冲镜外的他比了个口型：她早想换个人了。
那口型清晰无比,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齐夏的心脏。
呃！
齐夏猛地弓起背,冷汗瞬间浸透衬衫,后背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再次裂开,疼痛如潮水般涌来。温欣收回手,递过条热毛巾：疼这是‘溯忆手法’,能勾出镜像残留的记忆碎片。不过嘛……
她指尖敲了敲镜子,镜子发出清脆的响声,碎片是会骗人的,就像这镜子,你看它是裂痕,说不定是别人故意画的线。
她的眼神意味深长,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齐夏攥紧毛巾,布料上的猫爪印蹭过掌心,带来一丝粗糙的触感。他想起刚才在走廊,马哲嘶吼着说
余念安都跟陈俊南睡了,你还护着她,那时他只当是疯话,是马哲因为失去女儿而陷入癫狂后的胡言乱语。但此刻,那记忆碎片中的画面却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
‘欲望联盟’,
温欣突然说,往精油碗里滴了滴琥珀色的液体,香味浓得发苦,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乔家劲搞的玩意儿。说什么共享记忆能攒积分,出去就能见家人。其实啊,是拿那些‘亲密片段’当把柄。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说一个天大的秘密。
齐夏的刀片抵在了她喉咙上。镜子里的他眼神狠戾,像头被逼到绝路的狼：你怎么知道
他的声音冰冷,充满了戒备。他不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敌是友,在这个充满谎言和欺骗的世界里,任何人都可能是乔家劲的爪牙。
温欣没躲,反而往他怀里靠了靠。旗袍领口蹭过他的手背,冰凉的银链硌着他的虎口,带来一种奇异的触感。我给他们按过摩啊。有个穿红裙子的姑娘,每次来都要我按她的后颈,说那里疼。后来才知道,乔家劲在她颈椎里埋了微型芯片,一按就会播放她女儿的哭声。
她抬眼看他,睫毛上沾着精油的光,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那姑娘叫余念安,你认识吗
刀片
当啷
掉在地上。齐夏后退半步,撞在镜子上,冰凉的玻璃贴着他的后背,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想起余念安总说后颈疼,想起她夜里抱着他发抖,说梦见女儿在哭
——
他们根本没有女儿。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串联起来,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包裹,让他喘不过气。
她不是自愿的。
温欣捡起刀片,用纸巾擦干净递还给他,刀片上的寒光映出她平静的脸庞。这是她托我给你的。
她从抽屉里拿出张卡片,上面印着只橘白相间的猫,爪子踩着个歪歪扭扭的
安
字。卡片的纸质有些粗糙,显然是手工制作的。
齐夏的指腹抚过猫爪印,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废墟里捡到的猫。那家伙左眼是琥珀色,右眼是浅蓝,跟卡片上的一模一样。当时它正叼着块碎镜片,镜片里映着余念安被绑在椅子上的样子,她的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那一刻,他的心都揪紧了。
它叫大猫喵,
温欣望着窗外,马哲的吼声已经远了,周围渐渐恢复了平静。镜像密室的老住户。乔家劲的人抓了它好几次,都让它跑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别信马哲。他女儿的死,是老鬼干的。
齐夏猛地抬头。老鬼是密室的维修工,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平时沉默寡言,谁也没在意过他。没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竟然藏着如此大的秘密。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重新梳理这一切。
按摩结束。
温欣按下按钮,按摩床恢复原状,记着,镜子会撒谎,但猫不会。
她转身时,旗袍的开衩扫过镜子,齐夏瞥见她后腰有道纹身
——
是个被锁链捆着的
欣
字。那纹身的线条扭曲,仿佛在诉说着某种痛苦的经历。
他抓起卡片冲出门,身后传来温欣的声音：对了,陈俊南在找他的存储卡,就在大猫喵窝里。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齐夏心中的迷雾,他知道,那存储卡里一定藏着重要的秘密。
齐夏拐进巷口时,听见墙头上有猫叫。大猫喵蹲在排水管上,嘴里叼着个黑色的小方块,见他来了,甩甩尾巴跳下来,把东西丢在他脚边。存储卡的外壳上,沾着根蓝色的丝线
——
是余念安裙子上的料子。他捡起存储卡,紧紧握在手心,仿佛握住了希望,也握住了揭开真相的钥匙。
第二章：存储卡里的獠牙
陈俊南踹开第三间废弃公寓的门时,皮鞋底碾过碎玻璃的声音像磨牙,尖锐刺耳,在空旷的公寓里回荡。他摸出枪往天花板上放了一枪,巨大的声响惊得墙角的老鼠吱哇乱叫,四处逃窜。齐夏！把老子的卡交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愤怒和焦躁,在房间里来回冲撞。
没人应声。公寓的窗户破了个大洞,风灌进来卷起地上的报纸,报纸哗啦啦地作响,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狈。头版照片上乔家劲笑得一脸慈善,那笑容虚伪得让人作呕,标题写着
共享记忆,共筑新生。陈俊南啐了口唾沫,用枪柄戳了戳照片
——
这老东西,用
积分换自由
骗了多少人,转头就把他们的龌龊事刻进存储卡,谁敢反水就公之于众,手段卑劣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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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摸了摸口袋,那里空空如也,存储卡不见了踪影。那里面不仅有他为乔家劲做事的证据,还有一些他自己私下里收集的把柄,万一落到齐夏手里,后果不堪设想。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找什么呢
甜甜突然从衣柜里钻出来,嘴里含着颗糖,粉色的糖纸粘在嘴角,看起来甜美无害。乔哥说你丢了要紧东西,让我来看看。
她的声音娇嗲,眼神却像毒蛇一样,在陈俊南身上扫来扫去。
陈俊南皱起眉。这女人总像没骨头似的,说话时尾音拖得老长,让人心里发毛。他见过她处理叛徒的样子,笑得越甜,下手越狠,手段残忍得让人不寒而栗。他强压下心中的厌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没什么,就是点私人东西。
不关你的事。
他转身想走,不想再和这个女人纠缠,甜甜却突然贴上来,胸脯蹭着他的胳膊,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让他有些窒息。
别装了嘛,
她的指甲划过他的枪套,带着一丝挑逗,又带着一丝威胁。是不是存了余念安的‘好东西’我听说啊,齐夏看见你们在镜像里……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观察着陈俊南的反应。
闭嘴！
陈俊南推开她,手心里全是汗。他不怕乔家劲,却怵齐夏那双眼睛
——
那小子阴沉沉的,像藏着把淬了毒的刀,让人摸不透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一想到齐夏可能看到了那些视频,他就浑身不自在。
甜甜咯咯地笑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在空旷的公寓里显得格外诡异。她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巧的按摩仪：乔哥让我给你按按,说你最近火气大。
她按下开关,仪器发出嗡嗡的低鸣,不过我这台,能让人说真话哦。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陈俊南的后颈突然一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想起上周在按摩店,温欣的手按在他同一个位置时,他差点把自己挪用联盟资金的事说出来。那感觉和现在一模一样,他知道,这按摩仪绝非凡物。他的身体瞬间僵硬,想要后退,却被甜甜死死按住。
滚。
他举枪指着甜甜,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告诉乔家劲,卡我会找到的。
他试图用枪来威慑甜甜,但他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甜甜耸耸肩,转身时故意撞了下他的胳膊。陈俊南没留神,枪
啪
地掉在地上。就在他弯腰去捡的瞬间,甜甜突然踹向他的膝盖,同时抓起枪顶在他太阳穴上：陈俊南,你当乔哥不知道你偷偷录他和老鬼的对话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之前的甜美荡然无存。
陈俊南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衣领。他确实录了
——
乔家劲让老鬼往镜像里掺
料,把正常的记忆改成乱伦、弑亲的画面,有人受不了刺激,当场就疯了。那些画面惨不忍睹,他每次想起都觉得心惊肉跳。他没想到,自己做得如此隐秘的事,竟然还是被乔家劲发现了。
那卡……
他声音发颤,带着一丝哀求,我给你,放我走。
他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晚啦。
甜甜咬碎嘴里的糖,舌尖舔过他的耳垂,那触感让陈俊南一阵恶心。乔哥说,留着你,迟早是祸害。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没有丝毫犹豫。
枪声闷响时,陈俊南看见窗外有个橘白相间的影子闪过。大猫喵蹲在窗台上,琥珀色的左眼里映着他倒下去的样子,浅蓝的右眼里,却映着甜甜把枪塞回他手里的动作
——
她要伪造成自杀。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陈俊南心中充满了悔恨和不甘,如果当初没有加入这个联盟,或许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大猫喵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仿佛在为这个可悲的人哀悼。它甩了甩尾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它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它去做,它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齐夏。
第三章：猫爪下的真相
**
齐夏抱着大猫喵冲进废弃工厂时,铁锈味混着机油味呛得他直咳嗽。工厂深处传来锅炉的轰鸣声,像是某种巨兽在喘息。大猫喵突然从他怀里挣脱,踩着满地的螺栓螺母往前窜,尾巴尖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橘色的弧线。
等等！
齐夏紧随其后,靴底碾过张泛黄的报纸,上面印着镜像密室的施工公告,落款处有个模糊的签名
——
老鬼的字迹他在维修单上见过,笔画像蛇一样扭曲。
锅炉底座的缝隙里透出微光。大猫喵正用爪子扒拉块生锈的铁板,铁板边缘卡着几根猫毛,显然它已经在这里折腾很久了。齐夏蹲下身帮忙,手指触到铁板的瞬间,一阵电流般的刺痛窜过手臂
——
这金属和镜像密室的墙面是同一种材质。
你早就知道在这里
齐夏摸了摸猫的脑袋,它舒服地呼噜起来,前爪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往铁板下按。齐夏恍然大悟,将整个手掌贴上去,铁板竟像水一样泛起涟漪,露出个黑盒子,钥匙孔形状正好是猫爪的样子。
大猫喵抬起爪子拍了拍盒盖,琥珀色的左眼突然闪过红光。齐夏想起温欣说的
猫不会撒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印着猫爪的卡片,卡片边缘的锯齿竟和钥匙孔完美契合。咔哒一声轻响,盒子弹开了。
里面除了陈俊南的存储卡,还有个绣着猫爪的布袋。齐夏打开布袋的瞬间,呼吸骤停
——
里面是半枚断裂的银链,链坠是他送给余念安的婚戒,断裂处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余念安……
他喃喃自语,大猫喵突然咬住他的裤脚往锅炉里拽。炉膛深处有团黑影在蠕动,齐夏举起打火机,火光中映出个蜷缩的身影,后颈上赫然有个芯片接口,和温欣描述的一模一样。
燕知春
齐夏认出那是联盟里的医生,他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燕知春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看见齐夏的瞬间突然剧烈挣扎,铁链子在锅炉壁上撞出哐当巨响。
别碰那个盒子！
燕知春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那是乔家劲的陷阱！他故意让陈俊南丢卡,就是为了引你过来！
齐夏的手指悬在存储卡上方,突然想起陈俊南死前的眼神
——
那不是愤怒,是恐惧。他迅速将卡塞进终端,屏幕亮起的瞬间,余念安的哭声像针一样扎进耳膜。
视频里的审讯室惨白如纸。余念安被绑在特质的椅子上,手腕勒出的红痕渗着血。乔家劲戴着白手套,举着针管在她眼前晃悠,针管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荧光。
小安啊,
乔家劲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只要你在镜像里‘陪’陈俊南一次,我就把齐夏的解毒剂给你。你也不想他变成只会啃食记忆的怪物吧
余念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嘴唇咬得发白：他根本没中毒！乔家劲,你骗我！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椅子腿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是吗
乔家劲突然笑了,打了个响指,旁边的显示屏亮起,马哲的女儿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脸色青灰得像块抹布。那这孩子呢她爸爸不听话,就得她来偿。老鬼调的‘记忆毒素’,能让她在梦里反复经历被镜像吞噬的痛苦,直到变成白痴。
齐夏的指关节捏得发白,终端外壳被按出裂纹。他终于明白马哲为什么疯了
——
那天在走廊里,他闻到马哲身上有股杏仁味,那是记忆毒素挥发后的气味。老鬼给那孩子注射时,马哲肯定就在门外。
视频突然切换画面。燕知春跪在地上,白大褂被扯得歪歪扭扭,面前的病历本上印着个女孩的照片,眉眼和他有七分像。乔家劲用皮鞋踩着病历本,鞋跟碾过女孩的脸。
你妹妹的心脏病,
乔家劲慢条斯理地擦拭眼镜,镜像密室的特殊磁场能暂时缓解,但离开这里……
他故意停顿,看着燕知春的肩膀剧烈颤抖,她活不过下个月。
燕知春突然朝齐夏扑过来,铁链子绷得笔直：删了它！快删了！
他的指甲在齐夏手臂上划出血痕,眼神里的疯狂让人心惊,乔家劲说只要我把你引到锅炉里,就给我妹妹换心脏！
齐夏侧身躲过,终端却脱手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大猫喵面前。猫爪踩在播放键上,画面切到肖冉被绑在手术台上的场景,韩一墨正往她静脉里推药水,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说不说
韩一墨的声音像冰锥,乔家劲在镜像核心里藏了什么
肖冉的嘴唇翕动着,齐夏凑近屏幕才听清：他……
他把所有参与者的记忆……
压缩成了晶体……
藏在猫……
话音未落,她的眼睛突然翻白,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瘫下去。
韩医生,
乔家劲的声音从画外传来,给她用‘溯忆剂’,我要知道老鬼把青龙的指令藏在哪了。
锅炉突然剧烈震颤,齐夏抬头看见通风管在往下掉铁锈。燕知春的铁链不知何时被磨断了,他正举着根铁棍往齐夏头上砸：都是你！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妹妹就能活了！
大猫喵突然扑上去咬住燕知春的手腕,浅蓝的右眼射出蓝光。燕知春像被施了定身咒,保持着挥棍的姿势僵在原地,嘴里开始喃喃自语：妹妹别怕……
哥哥这就带你离开……
镜像里的花是假的……
别碰……
齐夏趁机捡起终端,发现屏幕上多了段新视频
——
是老鬼在维修镜像控制台,他的工装口袋里露出半张图纸,上面画着个猫爪形状的凹槽,旁边写着
青龙之眼,唯猫能开。
燕知春,
齐夏拍了拍医生的脸,你妹妹在哪我们还有机会救她。
燕知春的瞳孔渐渐聚焦,突然抓住齐夏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在三号实验室！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乔家劲说今天就要给她做记忆移植！用……
用马哲女儿的记忆碎片！
锅炉顶突然传来巨响,韩一墨的脸出现在通风口,手里的枪正冒着烟。齐夏拽着燕知春扑倒在地,子弹在锅炉壁上炸出火星,溅起的铁屑烫穿了他的袖口。
齐夏,好久不见。
韩一墨狞笑着跳下来,皮靴踩在燕知春的背上,乔家劲让我带份礼物给你
——
你老婆在镜像里跟陈俊南的高清版,要不要欣赏一下
大猫喵突然撞向韩一墨的膝盖,趁他踉跄的瞬间,齐夏抓起地上的铁链缠住他的脚踝。韩一墨摔倒的同时扣动了扳机,子弹擦着齐夏的耳朵飞过,打碎了黑盒子里的存储器。
不！
韩一墨发出绝望的嘶吼,齐夏这才注意到存储器里闪着红光
——
那是自毁装置。他立刻拽着燕知春往锅炉外冲,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热浪掀飞了他的帽子。
跑出工厂时,齐夏听见怀里的终端在响。是条陌生短信,发信人显示
猫爪：肖冉在地下停车场,她知道老鬼的秘密。短信末尾附着张地图,标记处画着只舔爪子的猫。
大猫喵突然对着天空叫了两声,齐夏抬头看见只信鸽掠过,脚环上有个熟悉的标记
——
是温欣按摩店的猫爪
logo。
第四章：镜像深处的獠牙
地下停车场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把齐夏的影子拉得老长。空气中弥漫着轮胎烧焦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
肖冉是护士,她身上总带着这种味道。
大猫喵突然停在辆救护车旁,车身上印着
镜像密室医疗组
的字样。齐夏记得这辆车,那天余念安说要去给病人送药,坐的就是这辆车。他拉开后车门的瞬间,冰冷的枪口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把终端交出来。
肖冉的声音在发抖,她穿着件沾血的白大褂,口罩拉到下巴,露出嘴角的淤青。齐夏注意到她的左手藏在身后,指缝里露出张折叠的纸。
韩一墨给你注射的是什么
齐夏没有动,目光落在她发颤的肩膀上,溯忆剂的副作用是神经麻痹,你现在连握枪的力气都快没了吧
肖冉的枪突然掉在地上,眼泪混着血珠砸在脚垫上：他逼我的……
我妹妹还在乔家劲手里……
她瘫坐在地上,怀里掉出个录音笔,上面贴着个猫爪贴纸。
齐夏按下播放键,乔家劲的声音带着电流声响起：老鬼,青龙那边催得紧,把齐夏的记忆碎片和余念安的缝合到一起,我要让他亲眼看见‘自己’杀了余念安。
可是乔哥,
老鬼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齐夏的记忆有防火墙,是你当年亲手设的。
那就用他女儿的记忆当钥匙。
乔家劲轻笑,那个夭折的孩子,不是他心里最大的刺吗
齐夏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确实有过个女儿,出生时因为缺氧夭折了,这件事他只告诉过余念安。乔家劲怎么会知道
肖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那张折叠的纸塞给他：这是老鬼的维修记录,他在镜像核心里藏了台备用服务器,所有被篡改的记忆都存在那里！
纸上画着幅地图,终点处标着
猫爪电梯。
大猫喵突然对着电梯口嘶嘶叫,齐夏抬头看见甜甜站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串钥匙,钥匙扣是个微型摄像头。齐夏,乔哥请你去喝杯茶。
她的旗袍开衩处露出把匕首,刀柄上缠着蓝布条
——
是余念安裙子上的料子。
余念安在哪
齐夏将肖冉护在身后,大猫喵弓起背,毛发根根倒竖。
在镜像里等你啊。
甜甜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她说要亲手……
杀了你这个骗子。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齐夏拽着肖冉滚了进去,大猫喵精准地按下了负五层的按钮。甜甜扑过来的瞬间,电梯门正好合上,她的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负五层是禁区,
肖冉的声音发颤,老鬼说那里关押着‘镜像失控者’——
就是那些发现自己记忆被篡改的人。
电梯突然失重下坠,齐夏死死抱住肖冉,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移位。大猫喵却异常兴奋,在轿厢里跑来跑去,爪子踩在控制面板上,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余念安的脸。
齐夏,你这个混蛋！
屏幕里的余念安泪流满面,手里的刀插在陈俊南胸口,你说过永远不会骗我的！
齐夏的心脏像被攥住了,他想大喊
那不是真的,喉咙却像被堵住。肖冉突然指着屏幕角落：看那里！她的瞳孔在闪烁！是老鬼的记忆编码！
电梯猛地停在负五层,门开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走廊两侧的牢房里挤满了人影,他们的脸都在扭曲变形,时而变成齐夏的模样,时而变成余念安的。
他们在同化！
肖冉捂住嘴,镜像正在吞噬他们的本体！
最里面的牢房传来铁链声。齐夏走过去,看见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后颈的芯片闪着红光
——
是余念安！
念念！
齐夏抓住栏杆,大猫喵突然跳上钥匙孔,整个身体趴了上去。栏杆像冰块一样融化了。
余念安缓缓转身,眼神空洞得像口深井,手里的刀滴着血,刀刃上映出齐夏惊恐的脸。你来了。
她的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容,女儿说……
想你了。
齐夏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的身后站着个小女孩,穿着他买的第一条连衣裙,脸却像被水泡过一样浮肿
——
是他夭折的女儿！
不……
这不是真的！
齐夏后退半步,撞到墙上的水管,冰凉的水浇在头上,让他清醒了几分。小女孩的眼睛里闪过红光,和乔家劲办公室里的监控器一模一样。
大猫喵突然扑向小女孩,利爪撕开了她的脸
——
里面露出的是台微型投影仪！余念安的刀哐当落地,眼神恢复了清明：齐夏……
快走！这是陷阱！
牢房的墙壁开始渗血,乔家劲的声音从通风管传来：齐夏,恭喜你触发了终极镜像。现在,你女儿的记忆和余念安的生命绑在了一起,你选哪个
余念安突然抱住他,在他耳边急促地说：服务器在猫爪电梯的天花板里！密码是女儿的生日！
她的后颈突然喷出鲜血,芯片爆炸了。
念念！
齐夏抱住倒下去的妻子,大猫喵突然咬住他的手腕往电梯口拖。肖冉挡在他们身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手术刀：你们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电梯上升时,齐夏看见肖冉被涌来的镜像人淹没,她最后做的手势是个猫爪的形状。
第五章：阳光下的猫影
镜像核心的机房像个巨大的蜂巢,无数根光纤从天花板垂下来,末端连接着闪烁的记忆晶体。大猫喵在晶体间灵活穿梭,尾巴扫过处,晶体表面浮现出人脸
——
都是被囚禁的参与者。
找到服务器了！
齐夏踩着猫爪形状的踏板爬上电梯顶,果然发现块松动的天花板。大猫喵跳进去扒拉了几下,露出台闪着绿光的机器,上面有个猫爪形状的密码锁。
他输入女儿的生日,服务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开始飞速闪过被篡改的记忆：马哲的女儿其实是自愿进入镜像寻找母亲,燕知春的妹妹早就接受了心脏移植,肖冉的妹妹根本不在乔家劲手里……
不！
乔家劲的吼声从身后传来,他举着枪冲进来,白大褂上沾着血迹,你毁了我的一切！
齐夏突然明白过来：你根本不是为了青龙做事,你是想利用镜像统治这个世界！
服务器屏幕上弹出份文件,是乔家劲的日记,第一页写着
我要创造个没有谎言的世界,从齐夏开始。
大猫喵突然扑向乔家劲的脸,齐夏趁机按下删除键。记忆晶体开始炸裂,碎片像流星雨般落下,每个碎片里都映出真相：老鬼其实是余念安的父亲,他一直在暗中保护女儿；温欣是镜像的创造者之一,因为反对青龙的计划被囚禁；马哲的女儿现在很安全,正在协助外面的人摧毁入口。
乔家劲疯了似的射击,子弹擦过齐夏的胳膊,打在服务器上。火花四溅中,齐夏看见最后一个记忆晶体里的画面
——
乔家劲的女儿和他的女儿死于同一家医院,那天他本该去签字捐赠心脏,却因为诈骗被抓了。
原来如此……
齐夏喃喃自语,你恨的是你自己。
乔家劲的枪掉在地上,他抱住头蹲下去,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大猫喵走过去蹭了蹭他的腿,浅蓝的右眼映出他年轻时的样子
——
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和燕知春一样的徽章。
机房开始坍塌,齐夏背起昏迷的余念安往出口跑。大猫喵叼着块记忆晶体跟在后面,晶体里映出阳光明媚的公园,一个小女孩正抱着只橘白相间的猫,旁边站着年轻的乔家劲,笑得温柔。
跑出镜像密室的瞬间,齐夏看见温欣站在阳光下,身边站着马哲和燕知春。马哲手里的照片上,他的女儿正和个陌生女人笑得灿烂。
她找到了她妈妈,
温欣说,递给齐夏一杯热茶,在镜像的另一边。
余念安在他怀里动了动,睁开眼的第一句话是：女儿说,她很喜欢那只猫。
大猫喵突然跳到余念安怀里,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齐夏注意到它浅蓝的右眼变成了黑色,和余念安的眼睛一模一样。
三个月后,齐夏在温欣的按摩店帮忙。那天阳光很好,大猫喵趴在窗台上打盹,尾巴尖偶尔扫过玻璃上的猫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