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吱呀作响的二手电脑椅上,看着手机银行APP里刚刚到账的六位数余额,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屏幕还停留在我那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直播间界面。
弹幕还在疯狂滚动,快得几乎看不清。
卧槽!主播真神了!
刚才那大哥真去桥洞底下捡到钱了
主播快看看我!看看我今年能不能脱单!
前面的别挤,先排队刷跑车!
我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干涩发胀的眼睛,胃里空得发慌,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谁能想到呢
就在一个月前,我还是个差点被房东扫地出门、连续投了三百份简历都石沉大海的倒霉蛋。
大学毕业即失业,说的就是我。
专业冷门,性格内向,除了会看点祖上传下来的旧书,啥也不会。
那几本发黄发脆、竖排繁体、连个标点都没有的破书,是我姥姥临走前硬塞给我的,说是我们顾家祖上吃饭的家伙什,让我千万别丢了。

我当时穷得连下一顿饭在哪都不知道,唯一值点钱的旧手机都差点被我卖了换泡面。
要不是实在没辙,在一个饿得前胸贴后背、刷手机看到满屏都是各种直播带货的深夜,我也不会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创建直播间的按钮。
直播啥
唱歌跳舞没那才艺。
打游戏手残。
聊天社恐晚期。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几本被灰尘覆盖的旧书上。
《麻衣相法》、《玉匣记》……名字听着挺唬人。
死马当活马医吧。
于是,我的直播间名字就叫:顾见春,在线看相。
没有美颜滤镜,没有声卡,背景是我那堵掉漆的墙。
开播第一天,直播间人数:1。
是我自己。
第二天,人数:2。
一个是路过的,另一个大概是我网卡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想着明天还是去工地搬砖更现实的时候,一个顶着系统默认头像、昵称叫知夏的人进来了。
没说话,就静静地挂着。
过了好一会儿,弹幕才飘过一行字:主播,能看看吗
声音很好听,温温柔柔的,带着点不确定。
我打起精神:行啊,你想看什么
就……看看我最近怎么样吧。
我让她露个脸,或者给个清晰点的侧脸也行。
她犹豫了一下,打开了摄像头。
镜头里出现一张很清秀的脸,二十多岁的样子,眉眼间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愁绪,脸色也有些苍白。
我盯着她的脸,脑子里那些拗口又模糊的词句开始翻腾。
你……我斟酌着开口,最近是不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跟钱有关,而且……是被亲近的人坑了
屏幕那边的女孩眼睛猛地瞪大了,嘴唇微微颤抖。
弹幕飘过她的回应:……是。
数额不小,对吗对方是你很信任的人,甚至可能是……家人
是我堂哥。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说有个稳赚不赔的项目,我把我爸妈留给我结婚的钱,还有我工作几年攒下的,一共八十多万,都给他了……现在他联系不上,项目也是假的……
我看着她眉间那道明显的悬针纹,还有鼻梁侧面隐约的暗色。
钱没全丢。我肯定地说,你堂哥现在应该没跑远,就在本市。他是不是属蛇或者名字里带‘巳’、‘蛇’、‘弓’之类的偏旁
对!他属蛇!名字里有个‘弓’字旁!女孩的声音激动起来。
去找。往东南方向,有水的地方找。码头、河边、或者名字带‘水’字的酒店旅馆。他身边应该还带着个女人,那女人左眼角有颗痣。
我完全是凭着脑子里那点模糊的印象和一种莫名的直觉在说。
弹幕炸了。
卧槽剧本吧
这也能编
主播有点东西啊!
那个叫知夏的女孩没再说话,头像直接灰了。
我以为她被吓跑了,或者觉得我是骗子。
心里那点刚燃起来的火苗又灭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准备下播。
就在这时。
直播间突然被一片炫目的特效刷屏。
一艘、两艘、三艘……整整十艘梦幻城堡!
一个梦幻城堡平台标价一万块。
十艘,就是十万!
送礼物的ID金光闪闪:知夏。
附言:找到了!在东南码头旁边的‘临江宾馆’!人赃并获!谢谢主播!救命之恩!
整个直播间,彻底疯了。
弹幕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卧槽卧槽卧槽!十万!
真找到了
主播神了!!
大师!求看!
主播快开价!多少钱一卦!
我看着那还在不断跳动增长的礼物金额,手心里全是汗,心脏咚咚咚地快要跳出嗓子眼。
十万……
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钱!
知夏又发了一条弹幕:主播,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后续可能还有法律问题想请教。
我晕乎乎地把我的工作号发了过去。
当天晚上,我失眠了。
不是因为那十万块——虽然它确实让我激动得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
那些书……那些拗口的、我半懂不懂的句子……是真的
姥姥说的吃饭的家伙什,原来不是哄小孩的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开播。
直播间人数:5237。
而且还在飞速上涨。
弹幕瞬间淹没了屏幕。
大师早!
十万姐事件后续呢
主播快抽我!我刷火箭!
大师看看我!我老公是不是出轨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大家好,我是顾见春。昨天……是个意外。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看相算命,信则有,不信则无。大家当个乐子看就行,别太当真。
这话我自己都不太信。
今天还是老规矩,随机连麦,免费看三个。我定了定神,看完了大家就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我可不想被捧太高,摔太惨。
很快,第一个连麦接通了。
画面里是个满脸油光、眼神闪烁的中年男人,背景像是在某个嘈杂的饭馆。
大师!久仰久仰!他嗓门很大,您帮我看看,我最近财运咋样是不是要发大财了
我看着他那张脸。
额头窄,鼻头大而红,眼神飘忽不定。
你最近是不是在跟人合伙搞什么项目投了不少钱进去我问。
对对对!大师真准!男人一拍大腿,是个大项目!稳赚!大师您看我啥时候能回本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脸上那层虚浮的红光,还有奸门(眼角)位置明显的青暗。
我劝你,立刻停手。我语气严肃,你那个合伙人,不可靠。这项目本身就有问题,是违法的边缘。再投下去,不是破财那么简单,恐怕有牢狱之灾。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变得有些恼怒:大师!话不能乱说啊!我这项目好好的,手续都全!你是不是看不得别人发财
弹幕也分成了两派。
大师说有问题那肯定有问题!
这人看着就不像好人。
主播不会是嫉妒人家吧
张口就咒人坐牢过分了!
男人骂骂咧咧地断开了连麦。
我叹了口气,没解释。
这种事,点到为止,信不信由人。
第二个连麦的是个愁眉苦脸的年轻妈妈。
主播,能帮我看看吗我儿子才三岁,最近老是半夜惊醒哭闹,说床底下有‘黑黑的叔叔’,去医院检查啥毛病没有,我都快崩溃了……
她眼圈乌黑,整个人透着疲惫和焦虑。
我让她把镜头对着孩子的房间扫了一圈。
房间不大,收拾得还算整洁,但孩子的小床正对着卧室门。
把床换个方向,不要对着门。我说,另外,孩子是不是特别喜欢一个蓝色的小汽车玩具那个玩具,收起来,或者扔掉,别给他玩了。
年轻妈妈愣住了:是……是有个蓝色的合金小车,他走哪带哪,睡觉都攥着。可是……为什么
那玩具不干净。我尽量委婉,上面沾了点……不太好的东西。可能是捡的,也可能是别人送的。收走,床挪个位置,今晚应该就能睡安稳。
年轻妈妈将信将疑,但还是道了谢。
第三个连麦接通,画面一片漆黑,只有个刻意压低、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
主播,我……我就想问个问题。
你说。
如果……如果一个人做了很大的错事,伤害了别人,还有……机会吗那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
我沉默了几秒。
有没有机会,不是我说了算。我看着那片黑暗,但只要你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心里还有善念。去弥补,去承担。无论结果如何,总比逃避强。
那边沉默了更久。
然后,一个价值不菲的嘉年华特效在屏幕上炸开。
连麦断开。
弹幕又炸了。
黑屏大佬!
这又是哪位
主播金句啊!去弥补,去承担!
今天这三卦,信息量都好大!
下播后,我瘫在椅子上,感觉比搬了一天砖还累。
脑子里各种信息混杂,嗡嗡作响。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知夏发来的消息。
顾小姐,昨天真的非常感谢。我堂哥已经被控制住了,钱也追回了一部分。另外,想跟您预约一个时间,我有个朋友……遇到了点麻烦,想请您帮忙看看,费用好说。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又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跳了进来。
顾见春是吧我是下午跟你连麦那个!妈的!真让你说中了!我那合伙人卷款跑了!项目就是个空壳骗局!现在警察在找我!我怎么办啊大师!求您指点条明路!多少钱都行!
我看着两条信息,心情复杂。
这钱……真不是那么好赚的。
名气,像野火一样烧了起来。
我的直播间人数稳定在几万,礼物就没断过。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质疑和攻击。
有人把我直播的片段剪出来,配上耸动的标题:
惊!某平台新晋神棍,靠话术敛财百万!
起底‘玄学大师’顾见春:无业游民的惊天骗局!
警惕新型网络诈骗!情感操控与冷读术的结合!
我的私信和评论区彻底沦陷。
骗子!死全家!
装神弄鬼,迟早遭报应!
举报了!有关部门赶紧封了她!
更有甚者,开始人肉我。
我的毕业院校、曾经租住过的破旧小区地址、甚至我姥姥的老家信息,都被扒了出来,挂得到处都是。
压力像山一样压下来。
我关了手机,拉上窗帘,在黑暗里蜷缩着。
怀疑的念头疯狂滋生。
也许……真的只是运气
也许温知夏和她堂哥的事,就是个巧合
也许那些书,真的只是封建糟粕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敲得很急,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道。
我心头一紧,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是那些疯狂的网友找上门了
我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顾见春!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一个清亮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女声响起。
不是想象中的凶神恶煞。
我犹豫着,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的女生,扎着利落的马尾,穿着剪裁得体的米白色风衣,眉眼精致,但此刻眉头紧锁,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男人,像是保镖。
我完全不认识她。
你是谁我隔着门问,声音有点抖。
温知夏的朋友。女生言简意赅,她介绍我来的。我叫林晚。
温知夏
我稍微松了口气,但警惕心没放下。谁知道是不是冒充的
有事吗我今天……不太方便。我婉拒。
少废话。林晚的语气很不客气,我时间很紧。你开不开门不开我让人撬了。
她身边的黑衣男人上前一步,气势迫人。
我心里骂了一句,这都什么事儿!
权衡了一下,我咬咬牙,打开了门。
林晚像进自己家一样,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挑剔地打量着我这间狭小、简陋的出租屋。
黑衣男人守在门口,像一尊门神。
说吧,多少钱能解决我的问题林晚在屋里唯一还算干净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开门见山。
林小姐,你总得先告诉我是什么事吧我尽量平静。
林晚从随身的爱马仕包里掏出一个平板,点开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
照片上是一个做工极其精美的古董首饰盒,紫檀木的,镶嵌着螺钿和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个盒子,是我奶奶的遗物。自从她去世后,这盒子放在我家,怪事就没断过。林晚的语气冷了下来,先是家里的老佣人半夜听到我奶奶房间有哭声,接着是我妈莫名其妙从楼梯上摔下来,骨折了。然后是我爸,公司重要的项目接连出问题,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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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我,眼神锐利:最邪门的是我。我睡觉,总感觉有人站在我床边,是个穿旗袍的女人,看不清脸,但感觉……很哀怨。而且,我最近开始频繁做同一个噩梦,梦里我穿着旧式的嫁衣,坐在一个花轿里,外面在吹唢呐,但吹的是丧乐!
我找过所谓的‘高人’,做了法事,屁用没有!钱花了不少,该出事还出事。温知夏把你吹得神乎其神,说你是真有本事的。我就最后信这一次。她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压迫感,你直说,能不能搞定要多少钱
我看着照片上的首饰盒。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一股阴冷、怨怼的气息缠绕在上面。
尤其是盒盖上镶嵌的那块椭圆形的、像是某种玉石的东西,颜色沉暗,隐隐透着不祥。
我脑子里那些关于阴物、怨气附着、冲撞的零碎描述蹦了出来。
这盒子……是你奶奶的陪嫁我问。
林晚挑眉:你怎么知道
感觉。我含糊道,而且,这怨气……不是冲你们家所有人来的,是冲你。
林晚的脸色变了变。
为什么
因为梦里穿嫁衣的是你。我指着照片上盒子中心那块暗沉的玉石,关键在这里面。这盒子本身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里面曾经装过的东西,怨气浸染了这块玉,或者说……这块玉把怨气锁住了。现在,它缠上你了。
林晚沉默了,眼神变幻不定。显然,我说中了。
能解决吗她再开口,语气凝重了许多。
能。我点头,但需要去你家,亲眼看看那个盒子。而且,我需要准备点东西。
钱不是问题。
不是钱的事。我摇头,处理这种东西,光靠嘴说没用。需要特定的时间和方法。
林晚盯着我看了几秒,似乎在评估。
好。她站起身,现在就走。需要什么,列单子,我让人立刻去买。
坐在林晚那辆低调奢华的宾利里,我还有点恍惚。
这经历,太魔幻了。
车子驶入城西一片闹中取静的别墅区,停在一栋气派的中式庭院前。
林家的宅子很大,古色古香,但一走进去,就感觉一种沉沉的压抑感,空气都好像比外面凉几度。
林晚直接把我带到了二楼一个单独的房间,这里是林家专门存放老太太遗物的房间。
那个紫檀木的首饰盒,就放在房间正中的红木案几上。
实物比照片更精美,也更……邪性。
那股阴冷怨毒的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丝丝缕缕地缠绕在盒子周围,尤其是中心那块暗沉的玉石,像一只冰冷的眼睛。
我带来的东西很简单:一包新买的粗盐,一瓶高度白酒,还有一沓全新的、没沾染任何个人气息的黄裱纸,一支小楷毛笔,以及朱砂墨。
林晚和她父母都站在门口,紧张地看着我。她父亲林建业是个面相威严的中年男人,此刻眉头紧锁,母亲周雅则脸色苍白,紧紧抓着丈夫的手臂。
你们在外面等,关上门。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进来。我交代。
林晚想说什么,被她父亲拉住了。
门被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首饰盒。
我定了定神,按照脑子里那些模糊却又清晰的指引行动。
先用白酒混合着朱砂墨,在黄裱纸上快速地画下几道歪歪扭扭、但蕴含某种韵律的符文——我自己都不知道具体什么意思,但手仿佛有自己的记忆。
画完符,我将其中一张贴在首饰盒正上方。
然后,将粗盐均匀地洒在盒子周围,形成一个圈。
最后,点燃了剩下的符纸。
橘黄色的火焰跳跃着,映照着那暗沉的玉石。
就在符纸即将燃尽的瞬间!
呜——
一声极其凄厉、怨毒的女人哭声,毫无征兆地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
尖锐得仿佛要刺破耳膜!
同时,那首饰盒猛地剧烈震动起来!盒盖上那块暗沉的玉石,骤然闪过一道刺目的、血红色的光!
一股冰冷刺骨的阴风平地卷起,吹得符纸灰烬乱飞!
门外传来林晚和她母亲惊恐的低呼。
我头皮发麻,心脏狂跳,但动作没停。
强压着恐惧,我抓起那瓶高度白酒,拧开盖子,对着那块闪烁红光的玉石,狠狠泼了上去!
滋啦——!
一阵仿佛冷水浇在烧红铁块上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更加凄厉、充满痛苦的尖啸!
玉石上的红光剧烈闪烁了几下,像是垂死的挣扎,然后猛地黯淡下去!
那股冰冷刺骨的阴风,也瞬间消散。
房间里恢复了死寂。
只有白酒顺着案几滴落的声音,以及我粗重的喘息。
首饰盒静静地躺在那里,那股缠绕其上的阴冷怨气,消失了。
我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走过去,拿起那个盒子。
入手温润,再无之前的邪异感。中心那块玉石,颜色似乎也清透了一些。
我打开门。
林晚一家三口紧张地围上来。
怎么样林晚急问。
解决了。我把盒子递给她,怨气散了。以后不会再有事了。
林晚接过盒子,仔细感受了一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真的……那种阴冷的感觉没有了!
林建业和周雅也明显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一样了,那种沉甸甸的压抑感消失了。
顾小姐,太感谢你了!周雅激动地抓住我的手。
林建业神色复杂地看着我,郑重地说:顾小姐,你是我们林家的大恩人。以后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
林晚直接拿出支票本,唰唰签了一张,塞到我手里。
我看着上面的数字,眼皮跳了跳。
五十万。
这是你应得的。林晚语气不容置疑,还有,你最近网上的麻烦,交给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又补了一句:对了,我有个朋友,叫徐临川,他最近也挺邪门的,回头我让他联系你。
林家的事,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
表面上,风平浪静。
但暗流汹涌。
几天后,网上那些铺天盖地抹黑我的帖子、视频,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几个蹦跶得最欢、人肉我信息的大V,齐刷刷地发博道歉,说自己未经核实,传播不实信息,然后账号直接停更了。
风向瞬间逆转。
我就说大师是被冤枉的!
林家都出面了,谁还敢黑
大师牛逼!深藏不露啊!
求大师开播!我要刷火箭!
我的直播间人气再次暴涨,礼物收到手软。
温知夏也联系了我,再次表示感谢,并把她那位麻烦朋友的联系方式推给了我。
正是林晚口中的徐临川。
徐临川,这个名字在本地商界和八卦圈都挺响。
徐家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出了名的桀骜不驯,玩世不恭。跑车、名表、绯闻,是他的日常标配。
他加我微信好友的方式都透着一股子吊儿郎当。
顾大师林晚介绍的。听说你很神
我回了个简单的你好。
他直接甩了个时间地点过来:明天下午三点,蓝山咖啡馆,见面聊
语气里没什么尊重,更像是好奇或者找乐子。
我答应了。职业素养。
第二天,我提前到了咖啡馆。
刚坐下没多久,门口的风铃响了。
一个身形高挑、穿着骚包印花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鼻梁上架着副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但露出的下颌线很优越。走路带风,气场很强,引得咖啡馆里不少女生偷偷看他。
他扫视一圈,径直朝我这边走来,大咧咧地在我对面坐下,摘下墨镜。
嚯。
确实帅。
是那种带着点痞气和攻击性的帅,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角习惯性带着点玩味的弧度。但此刻,他眼下有明显的乌青,脸色也有点不正常的苍白,透着一股被什么东西缠磨久了的疲惫和烦躁。
顾见春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带着审视,比直播里看着还小。真能行
行不行,徐少试试不就知道了我回敬。对这种公子哥,不能太软。
徐临川嗤笑一声,身体往后靠在沙发背上,长腿交叠。
行,够直接。那我也不废话。他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火气,我撞邪了。
具体点
具体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具体就是,我他妈快被一个‘梦’折磨疯了!
他端起桌上的冰水猛灌了一口。
连续一个多月了,只要一睡着,就做同一个梦!一个古代……或者民国背景很模糊的大宅子,天井里,一个穿着旧式衣服的女人在唱戏!咿咿呀呀的,听不清词,但调子特别悲,听得人心里发毛!唱完,她就吊死在天井那棵老槐树上了!舌头伸得老长,眼睛死死瞪着我!
徐临川的描述很生动,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每次都是这样!一模一样的场景!我试过安眠药,没用!睡着了还是梦!而且……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难以置信,我醒来后,发现我脖子上……真的有勒痕!
他烦躁地扯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脖颈。
一道淡淡的、青紫色的淤痕,清晰地横亘在他喉结下方。
我瞳孔微缩。
这不是普通的噩梦。
除了梦,还有什么我问。
还有什么徐临川冷笑,倒霉事算不算开车差点撞护栏,新谈的项目莫名其妙黄了,跟朋友打高尔夫球杆都能莫名其妙断了崩自己脸上!喝水都塞牙缝!
他越说越气:我去庙里烧香,找大师看,都说我冲撞了东西,做了法事,屁用没有!钱花得像流水,该倒霉还倒霉!
他盯着我:林晚说你不一样,是真有本事。你说吧,怎么弄要多少钱
我看着他那张帅脸。
面相其实很好,天庭饱满,鼻梁挺直,典型的富贵相。但此刻,印堂处笼罩着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青黑之气,像一团污浊的墨。
尤其是他眉心的位置,隐隐透着一丝……粉红色的、带着淫邪气息的暗影。
这跟吊死鬼的怨气不太一样。
徐少,我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你确定……你梦里的那个唱戏的女人,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徐临川一愣,随即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不自然: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看着他眉心那抹粉色暗影,除了那个‘吊死鬼’,你是不是还招惹了别的……东西比如,某些‘风流债’
徐临川的脸色瞬间变了。
从恼怒、烦躁,变成了一种被戳穿秘密的震惊和……心虚。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看来我说中了。我靠回椅背,那个唱戏的女鬼,怨气虽重,但缠你缠得没那么深。真正让你霉运缠身、甚至差点要你命的,是另一个。而且,跟男女之事有关,对吧
徐临川的表情像被人打了一拳。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咖啡都快凉了。
再开口时,他声音干涩,带着点颓然。
……是。他承认了,大概……两个多月前吧,在朋友的一个私人会所里,认识了个女的。挺漂亮的,很有风情,玩得开。就……那啥了。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后来她缠上我了,想让我给她资源捧她出道,我没答应。给了笔钱想打发,她不依不饶。我嫌烦,就拉黑了。后来听说……她好像自杀了吃安眠药还是割腕记不清了。
他语气里带着一种富家子弟对生命的漠然。
她死了之后没多久,我就开始做那个噩梦,然后就开始倒霉。
我看着他眉心那抹愈发明显的粉色怨气,心里一阵发冷。
她叫什么或者,有什么特征吗
徐临川皱着眉回忆:好像……姓柳还是刘真名不知道,场子里都叫她……‘小桃红’对,小桃红。她左肩后面,纹了一朵很小的桃花。
小桃红。
桃花纹身。
因情自杀。
所有的线索都连上了。
那就对了。我叹了口气,那个唱戏的女鬼,可能只是引子,或者你时运低的时候恰好撞上的。真正要找你索命的,是这位‘小桃红’。她因你而死,怨气深重,又带着桃花煞,直接锁定了你。她不想你死得那么痛快,所以让你不断梦见最恐惧的场景,再用霉运一点点消耗你的气运,等你气运耗尽……
我顿了顿,看着徐临川瞬间惨白的脸:就是她真正要你命的时候。你脖子上的勒痕,就是警告。
徐临川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之前的桀骜不驯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师……顾大师!救我!他声音都变了调,多少钱都行!你一定要救我!
救你可以。我看着他,但你要按我说的做,一步都不能错。
你说!我都听你的!徐临川现在乖得像只鹌鹑。
第一,找到她的骨灰安置地。她这种怨气,骨灰不会随便撒掉,肯定有地方存放。找到地方,问清楚她真正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第二,准备三牲祭品(后来换成了三样她生前喜欢的昂贵水果和点心),全新的香烛纸钱,要最好的。还有,买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盯着他的眼睛,你需要诚心忏悔。对着她的牌位,把你做过的混账事,一五一十地说清楚,真心实意地道歉,承诺为她做功德超度。这不是做样子,你的心诚不诚,她感受得到。如果你敷衍……
我没说下去,但徐临川打了个寒颤。
我……我明白!他连连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徐临川动用了所有人脉和钞能力。
很快,他查到了。
那个女孩真名叫柳青青,骨灰寄存在城郊一座不太起眼的寺庙里。
徐临川亲自去,花了很大功夫,才从寺庙一个老僧人口中问出了她的生辰八字。
东西也备齐了。
选定了一天阴气最重的子夜时分,我带着徐临川,还有他两个绝对信得过的保镖(主要是帮忙搬东西和壮胆),开车去了那座寺庙后面的僻静山坡。
按照方位,找到了柳青青骨灰存放的大致区域。
保镖在远处守着。
我在地上铺开一块干净的白布,摆上准备好的水果点心(苹果、进口车厘子、精致的和果子),点燃了香烛。
火光在寂静的夜里跳跃。
气氛肃穆得有些诡异。
我把写有柳青青名字和生辰八字的黄纸压在香炉下,又将那块温润的羊脂白玉放在供品中间。
开始吧。我对脸色发白、强装镇定的徐临川说。
徐临川深吸一口气,对着那堆供品和黑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声音有些发抖,但努力维持着清晰:
柳青青……对不起。
是我混蛋。是我仗着有钱有势,玩弄感情,不负责任。
我不该那样对你,不该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把你推开,更不该……害你走上绝路。
他一条条地细数自己的过错,语气从开始的僵硬,慢慢带上了真实的悔意。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混蛋,我该死……
我不敢求你原谅。只求你……放过我。我会为你供奉牌位,请高僧做法事超度,让你能往生极乐。我还会以你的名义,捐一笔钱给孤儿院……我会赎罪的……
夜风吹过,烛火摇曳。
四周安静得可怕。
徐临川说完,额头抵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
摆放在供品中间那块羊脂白玉,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
一道细细的裂纹,从玉石的中间蔓延开来!
同时,一股冰冷刺骨的阴风打着旋儿吹过,卷起地上的纸灰,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徐临川吓得差点跳起来。
我按住他肩膀:别动!成了!
那股阴风绕着供品盘旋了几圈,最终,消散在夜色里。
压在香炉下的黄纸,无风自动,轻轻飘落在地。
香烛的火光,也慢慢恢复了平稳。
我拿起那块裂开的羊脂白玉。
玉质依旧温润,但内部多了一道清晰的裂痕,里面似乎还沁入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红色。
她的怨气,散了大部分。我将玉递给徐临川,这道裂痕,是警示。你答应她的事,必须做到,一件都不能少。否则……
我明白!我一定做到!徐临川如蒙大赦,紧紧攥着那块玉,像抓着救命稻草。
回去的路上,徐临川像变了个人,沉默寡言。
快到我住处时,他突然开口:顾见春,谢了。这次,是真心的。
他递给我一张支票,数额比林晚给的还夸张。
以后,你就是我亲姐!有事说话!
徐临川的事,成了圈子里又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我的名字,在某个特定的、非富即贵的圈层里,彻底传开了。
预约的私单排到了几个月后。
价格没有明码标价,但随缘的结果,往往丰厚得让我心惊。
当然,直播间依旧是主业。
只是现在,我有了底气,也有了选择权。
不再是什么单都接。
看相,更多是看个运势起伏,指点个方向,坚决不碰生死大事。
处理特殊事件,也只接那种真正有需要、且情况可控的。
日子变得忙碌而充实。
我搬出了那个破旧的出租屋,在一个安保很好、环境清幽的小区租了套宽敞的公寓。
直播间设备鸟枪换炮,高清摄像头,专业声卡,背景也布置得雅致舒适。
但我依旧是那个顾见春。
说话不拐弯,能怼就怼。
这位‘爱喝奶茶的喵’,你男朋友不是正缘,赶紧分,下一个更好。
ID‘努力搬砖’的大哥,你最近财运在东南方,多留意身边姓马或者属马的人。
那个刷火箭让我看股票的,不看!股市有风险,算命不背锅!
直播间人气稳定在平台头部,礼物不断。
质疑的声音偶尔还有,但掀不起风浪了。
温知夏成了我的常客,时不时来我直播间刷个礼物,聊几句家常。她走出了阴霾,整个人开朗了很多,还开玩笑说要给我介绍对象。
林晚依旧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范儿,但对我态度好了很多。林家旗下的一个高端商场开业,她还特意邀请我去做风水顾问,报酬丰厚。
徐临川……这货画风比较清奇。
他真把我当姐了。
隔三差五就微信轰炸我。
姐!我新买的那个度假村风水咋样发你图纸看看
姐!帮我瞅瞅这个合作方老板面相!照片发你了!
姐!我最近认识一姑娘,感觉挺对眼,你给掌掌眼
活脱脱把我当成了他的御用风水玄学顾问。
不过,他答应柳青青的事,倒是真的一件不落去做了。寺庙供奉,法事超度,大笔捐款。人也收敛了不少,花边新闻几乎绝迹。他爸徐董对此表示非常欣慰,连带着看我都顺眼了许多。
生活似乎在朝着人生巅峰稳步前进。
直到那个晚上。
我下播后,照例复盘后台数据,处理一些预约信息。
一条新的私信引起了我的注意。
ID是一串乱码,头像全黑。
内容只有一句话,透着绝望:
主播,救救我。我不想死,但‘它’说时间到了。三天后,凌晨三点,南江大桥,我必须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种带着强烈死志和诡异气息的信息,不是第一次收到。
但这条,格外不同。
它是谁
为什么是南江大桥凌晨三点
我立刻回复:你是谁遇到了什么事能详细说说吗或许我能帮你。
消息石沉大海。
无论我怎么问,对方都没有再回复。
我尝试点开他的主页,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动态。
像个幽灵账号。
接下来的两天,这个ID再没出现。
但我心里总悬着这件事。
第三天晚上,我开播时,有些心不在焉。
弹幕也察觉到了。
主播今天状态不对啊
是不是累了
大师注意休息!
快到凌晨十二点,我准备下播。
突然!
那个乱码ID进入了直播间!
没有发言,只是静静地挂着。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直播间人数慢慢减少。
凌晨两点半。
那个ID依然在。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克风说:各位,今天先到这里,大家早点休息。
我下了播。
电脑屏幕暗下来。
房间里一片寂静。
我坐在黑暗里,盯着那个依然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直播平台的私信界面。
那个乱码ID,还亮着。
凌晨两点五十分。
手机突然震动!
是那个乱码ID发来的新消息!
只有两个字:
救我。
后面附了一个实时定位。
地图上闪烁的红点,清晰地标注着——南江大桥中段!
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来不及多想!
我抓起手机和车钥匙,套了件外套就冲出门。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
我一路狂飙,闯了几个红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南江大桥的轮廓出现在夜色中。
远远地,我就看到大桥中段的护栏外,站着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是个很年轻的女孩,穿着单薄的白色连衣裙,长发被江风吹得凌乱飞舞。
她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护栏!
随时可能掉下去!
我猛踩刹车,车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停在桥边。
推开车门,我疯了一样朝她跑去!
别跳!我声嘶力竭地大喊。
女孩似乎听到了,身体微微一顿,缓缓转过头。
路灯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一张极其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眼神空洞麻木,像被抽走了灵魂。
没用的……她声音飘忽,带着哭腔,‘它’在等我……时间到了……
什么‘它’没有‘它’!你看清楚!只有你自己!我一边喊,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
不……‘它’就在下面……在叫我……女孩的眼神又变得涣散,身体再次向外倾去!
等等!我急中生智,猛地大喊,你不想知道是谁害你变成这样的吗!你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女孩的动作停住了。
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波动。
是……是谁她喃喃地问。
是那个‘它’在骗你!我抓住机会,语速飞快,它是不是告诉你,你活着没意义告诉你死了就能解脱告诉你下面有人在等你
女孩茫然地点点头。
它在说谎!我斩钉截铁,你死了,它就赢了!你活着,才能知道真相!才能摆脱它!你想想你的家人!想想在乎你的人!
家人……女孩的眼神剧烈挣扎起来,泪水涌出,我爸妈……他们……
对!他们还在等你回家!我慢慢挪到她侧后方几米远的地方,想想他们!抓住栏杆!慢慢退回来!
女孩似乎被触动了,抓着护栏的手紧了紧,身体有往回缩的趋势。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一股极其阴冷、带着浓烈恶意和诱惑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桥下漆黑的江面翻涌上来!
直冲那女孩而去!
女孩身体猛地一僵!
刚刚恢复的一丝清明瞬间被空洞和绝望取代!
不……‘它’生气了……‘它’在催我……
她的手,松开了!
身体像一片落叶,朝着漆黑的江面倒去!
不——!我目眦欲裂!
几乎是本能!
我脑子里那些关于镇煞、驱邪、凝神的符文瞬间闪过!
来不及思考!
我咬破自己的舌尖!
剧痛传来!
一股带着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
我猛地将舌尖血混合着唾液,朝着女孩坠落的方向和那股阴冷气息的来源,狠狠啐了出去!
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一个我自己都不懂、但仿佛刻在骨子里的音节:
吽——!
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
在寂静的江面上荡开!
那股翻涌的阴冷气息,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烫到,发出一声无形的尖啸,猛地缩回了漆黑的江底!
而那个已经坠落的女孩,身体在空中奇异地滞了一下!
就这一下!
足够了!
一直潜伏在附近阴影里、穿着便装的安保人员(徐临川知道这事后,不放心,硬塞给我跟着的)像猎豹一样扑出!
一个精准地抓住了女孩扬起的手臂!
另一个迅速抱住她的腰!
两人合力,硬生生把女孩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女孩瘫在冰冷的桥面上,失声痛哭。
我双腿一软,也瘫坐在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
舌尖火辣辣地疼。
但我顾不上。
我看着被安保人员紧紧护住、放声大哭的女孩,看着远处桥头闪烁的警灯(安保人员通知了有关部门),看着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边……
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暖意,涌遍全身。
后来才知道,女孩叫苏晓。
一个普通的大三学生。
长期被一个伪装成知心网友的PUA组织精神控制,被不断贬低、洗脑,最终精神崩溃,被诱导自杀。
那个所谓的它,就是那些藏在网络背后、吸食他人生命的魔鬼。
苏晓被送医,接受了心理治疗。
那个邪恶的PUA组织,在有关部门介入下,被连根拔起。
新闻没有报道我的部分。
但顾见春这个名字,在南江大桥救下轻生女孩的故事,还是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这次,不再是玄乎的神算,而是带着点见义勇为的光环。
我的直播间,人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心态,却不一样了。
温知夏、林晚、徐临川他们知道这事后,都第一时间打来电话。
温知夏后怕不已:见春!你太冒险了!下次不能这样!
林晚言简意赅:干得漂亮。需要律师或者公关随时找我。
徐临川最夸张:姐!你是我亲姐!以后你就是我偶像!太猛了!啥也别说了,我在‘云顶’给你弄了个工作室,风水我看过了,绝对旺你!钥匙和地址发你了!就当弟弟我孝敬你的!
我看着手机上发来的地址和照片。
云顶,本市最顶级的写字楼之一。
照片里,是一个宽敞明亮、装修雅致的工作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景观。
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崭新的、刻着顾见春三个字的黄铜名牌。
我摩挲着手机屏幕,笑了笑。
三个月后。
云顶大厦A座28楼。
见春斋工作室。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工作室布置得简洁舒适,绿植点缀,没有神龛香炉,更像一个高级的咨询室。
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新中式套装,坐在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后。
电脑屏幕上,是精简过的预约后台。
助理小杨(一个机灵踏实的小姑娘)推门进来:顾老师,下午三点,林氏集团的林晚女士约了咨询新商场二期的布局。四点,徐临川先生想请您看看他新看中的一块地皮。
知道了。我点点头。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温知夏发来的微信:晚上‘春和宴’林晚和徐临川都来,给你庆祝工作室正式开业!不许说不!
我笑着回了个好。
放下手机,我看向窗外。
楼下是车水马龙,远处是连绵的城市天际线。
从破旧的出租屋,到这里的距离,好像很远。
又好像,只是命运拐了个弯。
姥姥留下的旧书,安静地躺在我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
我很少再翻它们。
那些曾经晦涩难懂的句子,如今仿佛已经融入了我的骨血。
它们不再是唯一的依仗。
更多的,是这一路走来,看过的众生百态,经历过的人心鬼蜮。
玄学是工具。
直播是媒介。
而脚下这条路,终究要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
我靠的,从来不只是玄学。
敲门声响起。
请进。
门开了。
阳光勾勒出一个挺拔的身影。
顾老师,没打扰吧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抬起头。
不是客户。
是那个在苏晓事件后,负责后续跟进、帮了我不少忙的有关部门工作人员,陆沉。
他今天没穿制服,一身简单的休闲装,笑容温和。
陆警官你怎么来了
路过,正好看到你工作室开业,上来道个喜。陆沉走进来,环顾了一下,环境不错。
托朋友的福。我笑了笑,起身,喝点什么
不用麻烦。陆沉摆摆手,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点探究和真诚的欣赏,那天晚上在南江大桥……很勇敢。
本能反应。我给他倒了杯水。
不仅仅是本能。陆沉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地碰触了一下,你很特别,顾见春。
他的眼神很清澈,也很直接。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
窗外阳光正好。
楼下传来隐约的车流声。
直播间里还有无数人在等着顾大师上线。
温知夏她们的聚会信息在手机屏幕上闪烁。
陆沉的目光带着温和的笑意。
生活喧嚣而充实。
未来,像窗外那片广阔的天空。
充满了未知。
也充满了可能。
我端起自己的水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沿。
谢谢。我说。
声音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玄学带我走出深渊。
而真正走向人生巅峰的路,每一步,都踏踏实实踩在人间烟火里。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