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窗外的雨下得像老天爷在泼洗脚水,哗啦啦的,吵得人心烦。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这条香槟色的吊带裙,丝绸的,滑溜溜贴着皮肤,凉飕飕的。
啧,三年前他多看了两眼橱窗里的模特,随口说这颜色衬人。就这一句,我记了三年,傻逼似的在衣柜里供着,就等今天——我们结婚三周年的大日子——穿上它,妄想能得他一句好看。
镜子里那张脸,妆容是精心描摹过的,眼线拉长,唇釉是时下最火的斩男色。
可眼神呢像蒙了层灰的玻璃珠子,里面那点可怜的期待,摇摇欲坠,自己看着都嫌磕碜。
苏晚晚,你可真他妈是当代活体‘恋爱脑’标本。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啐了一口,试图把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卑微压下去。
餐桌上铺着新买的米白色桌布,摆着我折腾了四个小时的成果：他据说爱吃的惠灵顿牛排（失败两次,第三次勉强能看）,奶油蘑菇汤（希望没糊）,还有一瓶醒好的红酒。烛光摇曳,氛围拉得挺足。可惜,观众大概率要缺席,或者迟到。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备注是狗男人。
【今晚有事,晚归。你自己吃。】
看吧。精准踩点,连个标点符号都透着敷衍。
我指尖冰凉,划掉那条信息,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噗一声,彻底灭了。行,有事。除了陪他的心头白月光林薇薇,还能有什么事
2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响起时,我正麻木地用叉子戳着那块已经冷掉的牛排。心里有个小人儿在尖叫：别回头！别犯贱！可身体比脑子快,我还是像个傻X一样,带着点可笑的期待转过了身。
门开了。
一股混合着高级香水味（骚里骚气的白花香）和浓烈酒气的风先灌了进来。
然后,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半搂着林薇薇,踏进了我们的家门。
林薇薇,他那传说中的白月光,柔弱无骨地靠在他怀里,一身白色连衣裙,清纯得能掐出水。看见我,她呀了一声,像是受惊的小鹿,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声音又软又嗲：顾生哥哥,姐姐在家呀我们是不是打扰姐姐了
顾生,我的法定丈夫,连个正眼都没给我。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怀里那朵小白花身上,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没事,不用管她。
他随手脱下被雨水打湿的昂贵西装外套,看都没看,直接扔在地上,好死不死,正好盖住了我掉在地上的、包了一下午的礼物——一条我自己设计的、蠢得要死的星空项链。
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闷得喘不过气。我站在那里,像个格格不入的傻逼观众。
林薇薇的目光扫过餐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然后哎呀一声惊呼,脚下一个不稳,纤纤玉手不小心拂过那碗我熬了俩小时的奶油蘑菇汤。
滚烫的汤汁瞬间泼洒出来,大半浇在我的手背上。
嘶——
钻心的疼让我倒抽一口冷气,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薇薇！你没事吧！
顾生的反应快得惊人,一把抓住林薇薇的手,紧张地检查,语气焦灼,烫到了没有疼不疼
林薇薇眼里迅速蓄起水光,泫然欲泣：没、没事的顾生哥哥,就是吓了一跳……姐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她看向我,那眼神里的歉意,假得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顾生这才像是刚发现我的存在,皱着眉扫了一眼我被烫红的手背,眼神里只有被打扰的不耐烦：苏晚晚,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快去冲冷水杵在这儿碍什么事！
我……
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又干又痛,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委屈愤怒都抵不过那股灭顶的荒谬感。我的手被烫了,他嫌我碍事
林薇薇适时地拉了拉顾生的衣袖,声音甜得发齁：顾生哥哥,别怪姐姐了。对了,你不是有礼物要给我吗
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满脸期待。
顾生脸上的不耐瞬间被一种近乎宠溺的笑意取代。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上面印着那个闪瞎人眼的顶级珠宝品牌宝格丽。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刹那间,整个昏暗的客厅仿佛都被盒子里折射出的光芒点亮了。
那是一条项链。
主石是一颗切割完美的、深邃如星空的蓝钻,周围镶嵌着细密的碎钻,如同众星捧月,璀璨得夺人心魄。
是宝格丽的镇店之宝系列,挚爱星空。
价值……我这种垃圾不配知道。
生日快乐,薇薇。顾珩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专注地看着林薇薇,眼神是我从未得到过的珍视,我说过,只有‘挚爱星空’才配得上你。就像……当年一样。
轰——！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就像当年一样。
替身文学照进现实我是他妈的劣质平替结婚三年,抵不过他白月光一个生日抵不过一句当年
林薇薇捂着嘴,惊喜地尖叫,随即又假惺惺地看向我：天啊！这太贵重了！顾生哥哥,今天还是你和姐姐的纪念日呢,这……
顾生嗤笑一声,那笑声像冰锥,狠狠扎进我心脏。他终于舍得把目光吝啬地分给我一丝,带着赤裸裸的轻蔑和嘲讽：纪念日她她也配用‘纪念’这个词不过是个……
3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冲上太阳穴的轰鸣。
我的眼睛死死钉在那条璀璨夺目的挚爱星空上。
不是因为它有多美,多昂贵。
而是因为……在那颗深邃蓝钻的背面,镶嵌托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借着吊灯的光线,我看到了一个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刻印标记——
一个抽象的、展翅欲飞的小小凤凰轮廓。
那是我！苏晚晚！大学时代参加全国珠宝设计新锐大赛获得金奖的作品——涅槃的专属标记！是我一笔一划设计出来,刻在原始设计稿右下角,代表浴火重生的灵魂烙印！
当年我把那设计稿当成宝贝捧到他面前,满心欢喜地分享我的梦想。他是怎么说的
他当时正忙着看文件,头都没抬,语气轻飘飘地带着施舍般的点评：嗯小孩子的玩意儿,想法还行,就是太稚嫩,不够商业化,没什么价值。
后来,那份凝聚了我无数心血的设计稿,就莫名其妙地丢失了。
原来……不是丢失了。
是被他！顾生！这个我掏心掏肺爱了三年的男人！像个小偷一样,偷走了！偷走了我的才华,我的心血,我的梦想！拿去,献宝一样,献给了他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用我的涅槃,去点缀林薇薇的挚爱星空！
呕——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我死死捂住嘴,才没当场吐出来。
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像泡在冰窖里。愤怒恨意不,那太浅了。是一种被彻底碾碎、践踏、连灵魂都被剽窃的灭顶绝望和……滔天的恨！
顾生还在对林薇薇说着什么甜言蜜语,林薇薇还在矫揉造作地推辞,他们俩的身影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扭曲、变形,像两个披着人皮的恶心怪物。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味,直冲肺管。刚才被烫伤的手背火辣辣地疼,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冰冷刺骨。
我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扫过顾生那张曾经让我痴迷、此刻却无比陌生的俊脸,再落到林薇薇那副年度鉴茶指南没你我不看的虚伪表情上。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我自己都陌生的、淬了冰的平静,一字一句,砸在奢华的瓷砖地上：
原来,你不止眼瞎,心也脏。
我指着那条璀璨的蓝钻项链,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却稳得可怕：
偷来的东西,也配叫‘挚爱星空’
4
客厅里瞬间死寂。
顾生脸上那虚假的温柔和轻蔑的嘲讽僵住了,变成了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林薇薇的假笑也裂开了一道缝,眼神闪烁。
苏晚晚,你发什么疯！顾生率先反应过来,厉声呵斥,试图用他一贯的强势压住这失控的局面。
发疯对,我是疯了。被你们这对狗男女活活逼疯的！
我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挺直了因为愤怒和寒冷而微微颤抖的脊背,一步一步,无比坚定地走向书房。
拉开抽屉,那份我打印好、摩挲过无数次、却始终缺乏最后一丝勇气拿出来的《离婚协议书》,静静地躺在那里。旁边,是一支笔,还有……一把锋利的美工刀。
我拿起协议和笔,转身回到客厅。那对狗男女还僵在原地,表情精彩纷呈。
我径直走到餐桌旁,看也没看那精心准备的、此刻却无比讽刺的晚餐。我唰地一下,在协议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苏晚晚。笔迹力透纸背,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
然后,在顾生和林薇薇震惊、不解、甚至带着一丝看戏的目光中,我做了一件更疯狂的事。
我伸出左手,那只刚刚被烫伤、还红肿着的手。右手,拿起了那把冰冷的美工刀。
你干什么！顾生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惊怒和……恐惧
干什么
我冲他咧开一个极其惨淡、却异常灿烂的笑容,眼里是燃尽一切的疯狂和恨意。刀锋,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对着自己左手手腕内侧,不算太深但足够见血的口子,划了下去！
呃！
剧痛让我闷哼一声,冷汗瞬间布满额头。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滴落,像一串断线的红玛瑙,正好落在刚刚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上——我的签名旁边,晕开一朵朵刺目、妖冶的血花。
苏晚晚！！！顾生的怒吼变了调,他冲过来想夺刀。
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手腕上的血还在流,滴滴答答,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疼痛尖锐,却让我的大脑异常清醒,甚至有种病态的畅快。
我抬起流血的手腕,任由那刺目的红刺激着他们的眼球,另一只手抓起那份染血的离婚协议,狠狠摔在顾生那张写满震惊的脸上！
签了它！顾生！我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和命令,用我的血签！不然,下一刀,我保证划得更深！你看我敢不敢死在你面前,让你的‘挚爱星空’变成‘凶宅诅咒’！让全城都知道,顾氏总裁是怎么逼死他老婆的！
5
顾生的脸色彻底变了,煞白一片。他看着那份染血的协议,又看看我流血不止的手腕和我眼中毫不作伪的疯狂与恨意,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完全脱离掌控的苏晚晚。
林薇薇更是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了顾生身后,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索命的厉鬼。
疯子！你他妈就是个疯子！顾生咬牙切齿,眼神复杂地在我流血的手腕和协议之间游移,最终,在可能闹出人命和更大的丑闻面前,他妥协了。
他几乎是颤抖着,捡起地上的笔,看都没看协议内容,在乙方签名处,仓促而用力地签下了他的名字——顾生。
满意了！他把笔狠狠摔在地上,像一头被激怒又无可奈何的困兽。
满意
我扯了扯嘴角,感觉不到一丝笑意。左手手腕的伤口还在流血,濡湿了袖口,黏腻冰冷,但这疼痛比起剜心之痛,简直不值一提。
我弯腰,用没受伤的右手,从自己无名指上,褪下那枚戒指。一枚很普通的铂金素圈戒指,内圈刻着歪歪扭扭的S&G,是他当年创业初期,穷得叮当响时,在地摊上花了两百块钱买的定情信物。我曾把它视若珍宝,戴了三年,磨得边缘都有些发亮。
此刻,它在我沾着血的手指间,冰冷,廉价,像个巨大的讽刺。
我捏着这枚廉价的戒指,走到客厅那个昂贵的、光可鉴人的大号垃圾桶旁边。顾生和林薇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我。
我举起手,目光扫过顾生惊疑不定的脸,再掠过林薇薇那张写满幸灾乐祸和鄙夷的脸。
然后,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我手指一松。
叮——
一声清脆又微弱的声响。
那枚代表了我三年愚蠢爱情和婚姻的破戒指,像个真正的垃圾一样,精准地落进了垃圾桶深处,和那些果皮纸屑、还有他刚才扔在地上的脏西装作伴。
垃圾,
我盯着垃圾桶,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彻骨的寒意,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说完这句,我再也没有看身后那对狗男女一眼。手腕上的血还在流,顺着指尖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但我感觉不到疼,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伴随着冰冷的恨意,席卷全身。
我挺直脊背,带着一身狼狈和决绝,拉开那扇沉重的、曾经被我视为家的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外倾盆的、冰冷的暴雨之中。
身后,是顾生气急败坏的怒吼和林薇薇假惺惺的惊呼,都被狂暴的雨声瞬间吞噬。
雨水疯狂地砸在脸上、身上,混合着眼泪和手腕流下的血水,冰冷刺骨。
身上的丝绸裙子瞬间湿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我一步步走进雨幕深处,身后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像一座巨大的、金碧辉煌的坟墓,埋葬了我死去的爱情和眼瞎的过去。
顾生,林薇薇,你们给我等着。
我在心里,对着这瓢泼大雨和漆黑的夜空,无声地嘶吼,老娘流过的血,受过的屈辱,要你们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雨更大了,仿佛要将这肮脏的一切彻底冲刷干净。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血水,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6
暴雨像无数冰冷的针,扎透湿透的丝绸裙子,直刺骨髓。手腕上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边缘外翻,火辣辣地疼,反而成了支撑我清醒的唯一锚点。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离那个地狱越远越好！
顾生的怒吼和林薇薇做作的尖叫被雨幕彻底吞没。我没回头,一次都没有。回头就是认输,就是给那对狗男女递刀子捅自己第二回。老娘不伺候了！
我像个无头苍蝇,赤着脚（高跟鞋早他妈不知道甩哪儿去了）,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冰冷的雨水灌进鼻腔、喉咙,呛得我直咳嗽,肺管子火烧火燎。
去哪身无分文（手机、包都落在别墅了）,举目无亲,还带着个血淋淋的自杀未遂现场在身上。
报警告他念头一闪就被我掐灭。顾生在本地势力不小,我现在这疯婆子样,证据呢搞不好反被扣个精神失常、家暴诬陷的屎盆子。
唯一能去的地方——
我凭着最后一点残存的记忆和方向感,跌跌撞撞冲进一个老破小社区。雨水糊住了眼睛,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摸到一栋单元楼下,用尽全身力气砸门。
谁啊！大半夜的催命啊！
门内传来暴躁又熟悉的女声。
乔乔……是我……晚晚……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咯咯打架。
门唰一下开了。
乔露,我大学时睡上下铺、一起骂过渣男、啃过同一包辣条的钢铁闺蜜,顶着一头炸毛的粉色短发,穿着印着巨大富婆字样的T恤和花裤衩,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看到门外水鬼一样、手腕还在渗血的我,她嘴里的糖啪嗒掉地上,眼睛瞪得像铜铃。
卧槽！苏晚晚！你他妈被雷劈了还是被丧尸啃了！
下一秒,她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国骂,我日他顾生祖宗十八代！那狗东西干的！
7
乔露二话不说,一把将我拽进屋,力气大得惊人。她这狗窝……哦不,温馨小公寓,瞬间成了我的战地急救站。
别他妈跟老娘说废话！先止血！
乔露骂骂咧咧,动作却利落得要命。翻箱倒柜找出医药箱,酒精、棉球、纱布,手法粗暴但有效。酒精淋上伤口的瞬间,我疼得眼前发黑,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叫出声。
嘶……轻点！乔哥！
我疼得直抽气。
轻个屁！现在知道疼了为个渣男玩自残苏晚晚你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你的设计稿呢被狗吃了！当年系里谁不夸你是天才就为了个眼瞎心盲的狗男人,把自己糟践成这样！
乔露一边给我包扎,一边火力全开,唾沫星子喷我一脸,每一句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体无完肤,却也奇异地让我那颗冻僵的心开始回温、泵血。
包扎好手腕,她甩给我一套干爽的旧睡衣和一条毛巾：赶紧给老娘换了！别把晦气带进来！
等我擦干头发,换上带着淡淡洗衣粉味的旧睡衣,蜷缩在乔露那张堆满玩偶的破沙发上时,捧着一杯她硬塞过来的、滚烫的速溶红糖姜茶,那口一直憋在胸腔里的、混杂着血腥味的浊气,才终于长长地、颤抖地吐了出来。
眼泪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不是委屈,是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滔天的恨意。
乔乔……
我声音哑得像破锣,顾生……他把我的‘涅槃’……偷了……给林薇薇做了‘挚爱星空’……
我把那个雨夜的屈辱、剽窃的真相、割腕的疯狂、扔戒指的决绝,一股脑倒了出来。没有哭哭啼啼,只有冰冷的陈述,每一个字都淬着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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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露听着,脸色从愤怒到铁青,再到一片冰封的杀意。她手里的姜茶杯咔嚓一声,杯柄被她生生捏断了！
草(一种植物)
她猛地站起来,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在狭小的客厅里转圈,剽窃狗！杀千刀的！老娘现在就提刀去剁了他喂狗！
别！
我一把拉住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和清醒,剁了他太便宜。我要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我要他把偷我的、欠我的,连本带利吐出来！我要他看着,他弃如敝履的垃圾,是怎么站在他永远够不到的地方,俯视他这摊烂泥！
乔露停下脚步,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咧嘴笑了,带着一股狠劲：行！苏晚晚,你总算把脑子里的恋爱脑水倒干净了！说吧,怎么干姐们儿奉陪到底！
8
接下来的日子,我在乔露的狗窝里开始了销号重练。
第一步,物理消失+信息抹除。
用乔露的备用机,火速联系了一个有点灰色手段的大学同学（欠我人情）,花了笔钱（乔露咬牙垫的,我打了欠条）,把我从顾生能查到的所有关联信息里暂时抹掉。新手机号,匿名邮箱,社交账号全部注销重开小号。
顾生果然疯了一样找我。电话轰炸（乔露手机被打爆,她直接开骂然后拉黑）、派人蹲点（被乔露拿着扫把赶跑）、甚至动用关系查我消费记录（屁都没有）。
他大概以为我会躲去酒店或者娘家,做梦都想不到我会缩在乔露这个贫民窟。
第二步,搞钱+激活天赋。
搞钱:手腕伤口结痂后,我重操旧业。不是设计珠宝（太显眼）,而是——画图。我大学辅修过游戏原画,功底还在。
靠着乔露的关系,接了一些小工作室的廉价外包,画武器、画场景、画二次元萌妹,钱少活多,但能养活自己。为了钱,我连擦边瑟瑟的定制单都咬牙接了（心里默念：艺术！人体之美！去他妈的顾生！）。
激活天赋：夜深人静,乔露打呼噜时,我就打开那个匿名的设计小号凤凰余烬。不再画迎合市场的商业垃圾,而是把心里那股滔天的恨意、被剽窃的屈辱、以及暴雨中浴血重生的决绝,全部倾注在笔尖。
线条凌厉,色彩浓烈到爆炸,主题只有一个——毁灭与涅槃！我把这些充满戾气和生命力的概念图,悄悄上传到一个非常小众、但汇聚了全球顶尖独立设计师和猎头的暗网风格艺术平台S.F。
不指望立刻变现,只为埋下一颗种子,证明苏晚晚没死,她的才华更没被偷走！
第三步,埋雷·给狗男人的惊喜。
我太了解顾生了。他狂妄自大,公司核心项目的数据和决策,以前为了讨好他,都是我默默帮他整理、核对、甚至在他疏忽时悄悄补救的（恋爱脑时期真他妈傻逼）。
他电脑和家里书房的保险柜密码,我都知道（纪念日礼物,呵）。
一个暴雨夜,我通过技术同学搞到的临时虚拟IP,匿名登录了顾生公司那个安全系数不算顶级的旧版内部系统(他嫌升级贵又麻烦),找到他正在全力推进、压上大半身家、志在必得的那个城东科技园区开发项目的核心预算和风险评估文件。
看着屏幕上那些熟悉的数字和顾生狂妄的必赚批注,我冷笑。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不是删除,而是极其精妙地、在几个关键的成本核算和风险评估数据后面,加上了小数点,或者微调了百分比。
改动幅度小到审计一时半会儿都难以察觉,但就像在精密的仪器里掺了一粒致命的沙子。
一旦项目启动,资金链绷紧到极限时,这些细微的误差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发连锁崩塌！
顾生,这份‘大礼’,希望你喜欢。
我敲下回车,清除了所有痕迹,像从未出现过。
心脏因为紧张和报复的快感而狂跳。这招险,但值得！
我要看着他引以为傲的帝国,从他自己埋下的基石开始,一点点裂开！而我,只是轻轻推了一把。
9
乔露的破电视整天开着,本地财经新闻成了我们的背景音。
半个月后,新闻开始出现微妙的风向。
【顾氏集团城东科技园项目突遭环保评估质疑,开工或延期！】
【内部消息：顾氏科技园项目预算疑现波动,投资者信心受挫】
【顾氏总裁顾珩近期缺席重要商会,疑因私人事务缠身】
乔露嗑着瓜子,指着电视里顾生被记者围堵时那张明显憔悴、眼下乌青、强打精神的帅脸（现在看只觉得油腻）,幸灾乐祸：哟呵,顾总这是纵欲过度呢还是焦头烂额呢活该！晚晚,你看他那衰样！像不像被掏空了
我盯着屏幕上那张曾经让我迷恋的脸,心里一片冰湖,毫无波澜。只是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才刚开始呢,狗男人。
更让我心里爽到飞起的是乔露带回来的小道消息。她有个姐妹在顾氏当行政,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姐妹说,顾生最近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助理都换仨了！乔露模仿着八卦腔,说他天天找东西,胃药找不到,重要文件找不到,连他最喜欢的那支破钢笔都找不着！开会对着PPT都能走神,喊他三遍才应！
有一次林薇薇那个绿茶去公司找他,娇滴滴地问‘顾生哥哥你怎么啦’,你猜怎么着
怎么我配合地问,心里毫无波动甚至想笑。
顾生当着全办公室的面,吼了她一句‘滚！别烦我！’哈哈哈哈哈哈！乔露拍着大腿狂笑,姐妹说,当时林薇薇那张脸啊,绿的跟她裙子似的！当场就哭着跑了！顾生也没追！啧啧啧,塑料爱情,经不起考验啊！
听着这些,我只觉得讽刺。以前我把他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觉得理所应当。现在离了我,他连基本生活都成问题废物。
还有更绝的！乔露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姐妹说,她亲眼看见,顾生……在翻总裁办公室那个超大号垃圾桶！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扒拉了半天,最后黑着脸,手里好像捏着个什么小玩意儿出来了……你说,他是不是在找……
乔露的眼神飘向我空荡荡的无名指。
我嗤笑一声,晃了晃手腕上丑陋的纱布：找那破戒指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不嫌脏他喜欢捡垃圾,就让他捡回去供着呗。
10
在乔露狗窝里苟了快两个月。手腕的伤好了,留下一条粉色的、扭曲的疤,像一条狰狞的蜈蚣。我摸着它,不觉得丑,只觉得是刻在骨子里的勋章。
靠着画廉价外包和乔露的接济,我攒了点钱,搬出了乔露的狗窝,在她隔壁租了个更小的单间。依旧穷,但呼吸自由。
凤凰余烬那个小号,一直没动静。就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天真,把复仇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才华上时,一封邮件,像闪电一般,劈进了我那个简陋的匿名邮箱。
发件人：罗温
头衔：宝格丽首席艺术顾问
/多家新锐珠宝品牌创始人
邮件内容言简意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
致
凤凰余烬：
＞
我在
S.
F
看到了你的‘涅槃’系列概念稿。狂暴的生命力,毁灭与新生的极致张力,令人震撼。这不是设计,是灵魂的嘶吼。
＞
宝格丽下月将在魔都举办一场名为‘破界’的新锐艺术展。我需要一件能压轴的、独一无二的珠宝艺术作品,作为‘重生’主题的核心载体。你的‘涅槃’概念是绝佳蓝本。
＞
有兴趣将它从概念变为现实吗预算无上限,材料任选（包括顶级稀有宝石）,署名权完全归你。我提供顶级工坊和技术支持。
＞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请于
48
小时内联系我。期待你的凤凰浴火展翅。
＞
——
罗温
罗温他的认可和邀约,是多少设计师梦寐以求的终极跳板！
我握着鼠标的手,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剧烈颤抖,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
机会！千载难逢的复仇机会！
用我的设计,我的涅槃,在顾生和林薇薇最引以为傲、最常出没的顶级艺术圈,狠狠打他们的脸！还有比这更完美的舞台吗！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没有狂喜,只有一种冰冷的、蓄势待发的战意。我回复邮件的手指稳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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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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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凤凰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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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是我的故事。我很荣幸能将它呈现于‘破界’。
＞
我接受您的邀请。何时何地,面谈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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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待与您合作,让世界看到真正的‘重生’。
点击发送。
看着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我走到狭小的窗户边。外面阳光刺眼。我抬起手腕,看着那道粉色的疤痕,眼神锐利如刀。
顾生,林薇薇,我会用我的‘涅槃’,送你们下地狱！
11
罗温约见的地方,不是什么顶级会所,而是魔都郊外一个堪比精密实验室的顶级工坊。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矿物和某种昂贵木料的冷冽气息。
我穿着唯一一套能撑场面的黑色西装套装（乔露咬牙赞助的战袍）,踩着不太合脚的高跟鞋（也是借的）,努力挺直脊背走进去。
紧张有一点。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手腕上的疤痕在衣袖下隐隐发烫,像无声的催促。
工坊中央站着一个人。
罗温本人。
和网上那些模糊的财经版照片完全不同。真人很高,肩宽腿长,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配深灰色长裤,勾勒出利落的线条。
银灰色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是混血特有的深刻轮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冰蓝色的,像西伯利亚冻土下封存的寒冰,锐利、冷静,不带一丝多余的温度。
他正俯身看着工作台上散落的几颗未经切割的顶级红宝石原石,专注得像在审视宇宙的奥秘。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瞬间锁定了我。没有审视,没有评估,只有一种纯粹的、对可能性的探究。那目光像手术刀,精准地剥开我强装的镇定。
凤凰余烬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点英伦腔。
罗温先生。
我点头,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我是。
他没寒暄,直接指向工作台上一张巨大的、我发过去的涅槃核心概念手稿——一只浴火挣扎、羽翼残破却眼神不屈的凤凰,线条凌厉,色彩是用红黑两色渲染出的近乎暴烈的痛苦与渴望。
解释它。
他言简意赅,冰蓝的眸子紧盯着我,用你的灵魂,而不是设计术语。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张手稿前,指尖拂过凤凰浴火的羽翼。手腕的疤痕在衣料下灼痛。
这不是设计,
我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力量,这是我的自毁与重建。
火,烧掉了我过去所有愚蠢的幻想、廉价的依赖、和被人施舍的爱。疼吗疼得要死。
我的指尖重重戳在凤凰被火焰吞噬的利爪上,但只有烧干净了,才能看清自己骨头里刻着什么。
这残破的羽翼,
我移到那支离破碎却依旧奋力张开的翅膀,是被剽窃的才华,是被践踏的尊严,是流过的血和泪。它们残了,但没断！只要还有一根骨头连着,就要撕开这囚笼！
而这眼睛！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近乎狰狞的恨意和决绝,指向凤凰那双在烈焰中依旧燃烧着冰冷怒焰、直视前方的瞳孔,是复仇！是永不低头！是告诉那些把我当垃圾踩在脚下的人——
我猛地抬头,迎上罗温那双冰封般的蓝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从地狱爬回来了！你们欠我的,我要亲手,连本带利,烧！成！灰！
工坊里一片死寂。只有我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回荡。
罗温没有立刻说话。他那张仿佛冰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蓝色的眼睛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了一圈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涟漪。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指向那颗他刚才在看的、鸽血般浓艳、内部仿佛蕴藏流动火焰的顶级无烧缅甸红宝石原石。
它,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兴奋的震颤,将是凤凰的心脏。只有它能承受你灵魂里燃烧的火焰。
他冰蓝的眸子转向我,第一次,里面似乎有了一丝……温度
凤凰余烬,或者说,这位带着一身硝烟味的小姐,
他微微颔首,欢迎加入‘破界’。你的战场,准备好了。
12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被抽干了所有杂念的机器,一头扎进罗温的顶级工坊里。罗温兑现了他的承诺,资源无上限。
材料：
那颗鸽血红宝石被命名为焚心,是凤凰浴火重生的核心。羽翼主体采用特殊的、带有天然冰裂纹理的黑钻,边缘镶嵌细小的、火彩异常凌厉的橙色和黄色钻石,模拟火焰舔舐与飞溅的火星。
凤凰的喙和利爪,则用冷冽坚硬的铂铑合金铸造,泛着寒光。
工艺：罗温请来了隐居多年的国宝级珠宝大师陈老亲自坐镇。陈老看到我的设计稿和那颗焚心,浑浊的老眼爆发出精光,只说了三个字：有骨头！
在他的指导下,我们摒弃了传统的镶嵌方式。凤凰的羽翼采用一种近乎自残的熔焊工艺,将黑钻余烬如同真正被烧融的骨骼般,强行焊接在特制的钛合金骨架上,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残缺美。
每一片羽毛的扭曲角度,每一道裂纹的走向,都经过无数次推敲,力求将那种在毁灭中挣扎重生的痛苦与力量凝固在方寸之间。
焚心的囚笼与释放：最核心的结构,是禁锢那颗鸽血红宝石焚心的镶嵌托。它不是温柔的捧托,而是一个扭曲的、荆棘般的铂金笼子,尖锐的刺几乎要扎进宝石内部！
象征着曾经被束缚、被偷窃、被禁锢的才华与灵魂。然而,笼子的底部却是巧妙镂空的火焰纹路,当光线从下方穿透时,焚心的光芒会如同真正的火焰般喷薄而出,仿佛凤凰即将冲破牢笼,焚尽一切！
我几乎住在了工坊。手上被工具烫伤、划破是家常便饭,新伤叠着旧伤。
累到极致时,就趴在满是金属碎屑的工作台上眯一会儿。但我的精神却异常亢奋。每一次锤击,每一次焊接,每一次小心翼翼的镶嵌,都像是在亲手锻造复仇的利刃！
顾生和林薇薇的脸,成了我熬过每一个枯燥痛苦环节的燃料。
罗温经常无声地出现在工坊,像一道沉默的影子。他不常说话,但每次开口,都精准地切中要害,提出匪夷所思却又妙到毫巅的解决方案。
他看我处理那些伤痕累累的钻石和金属的眼神,带着一种近乎欣赏的……共鸣好像他完全理解这种将痛苦转化为艺术的行为。
有一次,我焊接一片极其细小的羽翼尖端时,高温焊枪的火星猝不及防地溅到手背上,烫起一个水泡。我嘶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一块浸着冰凉药膏的纱布就递到了眼前。
抬头,是罗温。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冰蓝色的眸子扫过我手背的伤,又落回我脸上。
浴火的凤凰,不需要怜悯。
他淡淡地说,声音没什么起伏,但工匠需要保护好她的手。
我愣了一下,接过纱布：谢谢。
心里有点异样。这个男人,像一台精密冷酷的机器,却又偶尔泄露出一点难以捉摸的人性微光。
13
破界艺术展的预热宣传铺天盖地。作为压轴神秘作品的涅槃,更是吊足了胃口,只放出了一张极度抽象、充满力量感的局部设计剪影,配文：浴火重生,焚尽过往。神秘设计师凤凰余烬的名字也开始在小范围顶级圈层里流传。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精准地飞进了正在焦头烂额应付项目危机、并且疯狂寻找苏晚晚下落的顾生耳朵里。当然,也飞进了时刻关注顾生、想重新巩固地位的林薇薇耳中。
林薇薇坐不住了。
一个下着细雨的午后,我正和陈老在工坊做最后的微调。罗温的前台打来内线电话,语气有点无奈：凤凰余烬老师,有位自称是您‘老朋友’的林薇薇小姐,执意要见您,说是……有重要的、关于您设计灵感来源的事情想和您‘交流’
老朋友林薇薇灵感来源呵,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冷笑一声,对着话筒说：告诉她,我不认识什么林薇薇。我只跟作品对话,没空理会闲杂人等。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本以为这朵小白花会知难而退。没想到,我低估了她的茶艺水平和厚脸皮。
没过多久,工坊外面传来一阵刻意拔高的、娇滴滴又带着委屈的喧哗。
哎呀！你们怎么这样呀！我真的是凤凰余烬老师很重要的朋友！我有急事！关乎她名誉的！
林薇薇那辨识度极高的、能齁死蜜蜂的声音穿透了隔音门,你们再拦着我,我就……我就只好在这里等她了万一被媒体拍到,说她欺负人,对你们影响多不好呀！
陈老皱紧了眉头。罗温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工坊门口,他冰蓝的眸子扫了一眼监控屏幕,屏幕上正是林薇薇一副泫然欲泣、仿佛被全世界欺负了的绿茶标准表情。
麻烦。
罗温薄唇吐出两个字,眼神冰冷,处理掉。
我放下手中的工具,眼神也冷了下来：我去。这种垃圾,不亲自扫,她以为别人都怕沾手。
我拉开工坊沉重的门。
林薇薇正对着两个拦着她的安保人员表演她的柔弱无助,一看到我出来,眼睛瞬间亮了,随即又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变脸速度堪称影后。
凤凰余烬老师！
她惊喜地喊,声音甜得发腻,踩着高跟鞋就想扑过来,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她上下打量着我。我穿着沾满金属碎屑的工作服,素面朝天,头发随意扎着,手上还带着伤和工具留下的油污。但她眼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震惊和……嫉妒
因为我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专注、冰冷、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是她用十层粉和名牌包装也堆砌不出来的。
林小姐,
我抱着手臂,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们认识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更甜更假的笑：哎呀,老师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之前在一个慈善晚宴上见过的呀！我还特别崇拜您的才华呢！
她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故作神秘的亲昵,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提醒您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关于您这次参展的作品‘涅槃’……
她故意停顿,观察我的反应。
我面无表情：说。
我听说……
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声音更低了,带着蛊惑,您这作品的灵感,是不是……借鉴了之前顾氏集团总裁顾先生送给他未婚妻的一件礼物呀就是那条挚爱星空我见过那条项链的设计稿,跟您这个‘涅槃’,某些元素……真的好像呢！
她故意拖长了好像呢三个字,暗示意味十足。
我差点气笑了。贼喊捉贼还升级成碰瓷了！
哦
我微微挑眉,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针,直直刺向她,林小姐的意思是,我,剽窃了顾生送给‘未婚妻’的项链设计
我刻意加重了未婚妻三个字。
林薇薇脸一红,随即又理直气壮：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太巧了！怕您不知道,万一被人误会了多不好呀！毕竟顾生哥哥他……
她一副我是为你好的绿茶标准表情。
林薇薇,
我打断她的表演,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清晰地回荡在走廊里,收起你那套茶香四溢的把戏。这里不是你的选妃现场。
我向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
第一,顾生算什么东西他也配定义灵感
第二,那条偷来的、用剽窃的设计稿做的破项链,给我设计的‘涅槃’提鞋都不配！
第三,再敢拿你那脏嘴碰瓷我的作品,我不介意用这双手,我举起戴着工作手套、沾满金属碎屑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亲自帮你‘重塑’一下你那过度整容的下巴！
林薇薇被我眼中毫不掩饰的戾气和杀气吓得倒退一步,高跟鞋一崴,差点摔倒,花容失色,指着我的手都在抖：你……你粗鄙！你怎么敢……
滚。
我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对安保说,以后这位林小姐和任何姓顾的,再出现在这里方圆百米内,直接报警,告他们骚扰和商业间谍嫌疑。
说完,我砰地一声关上了工坊厚重的门,将林薇薇那副又惊又怒又怕的扭曲表情彻底隔绝在外。
工坊内,陈老摇摇头：晦气。
继续埋头干活。
罗温靠在门边的阴影里,冰蓝色的眸子看着我,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像错觉。他淡淡点评：处理得不错。钛合金钢板,专治碰瓷。
14
林薇薇碰瓷失败,哭哭啼啼添油加醋地跑去找顾生告状,自然又引发了一场风暴。
顾生的豪华办公室里,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凤凰余烬……苏晚晚……凤凰余烬……
顾珩像一头困兽,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烦躁地踱步,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神赤红。
林薇薇带来的消息,像一道惊雷劈中了他！那个神秘的设计师,那充满恨意与力量的作品风格……还有林薇薇描述的,那个女设计师冰冷狠戾的眼神和话语……
太像了！像极了那个雨夜,拿着刀、染着血、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垃圾的苏晚晚！
是她！一定是她！
顾生猛地一拳砸在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苏晚晚！她没死！她换了个名字躲起来了！她还攀上了罗温！
嫉妒和一种被愚弄的暴怒瞬间吞噬了他。他的女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以如此耀眼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还是和罗温那样的人物在一起！
顾生哥哥,那个女人好可怕！她威胁我！还骂你……
林薇薇还在抽抽噎噎,试图博取同情。
闭嘴！
顾生猛地回头,眼神凶狠地瞪着她,把林薇薇吓得一哆嗦,都是你！要不是你当初……
他话没说完,但眼里的怨毒和迁怒显而易见。林薇薇委屈地扁着嘴,心里把苏晚晚和顾生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顾生喘着粗气,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慌而嘶哑：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凤凰余烬的真实身份给我挖出来！
我要知道她所有的行踪！她和罗温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她和苏晚晚,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立刻！马上！
挂了电话,他颓然坐回宽大的皮椅里,双手插进头发,用力揪着。
眼前不断闪过苏晚晚最后看他的那个冰冷、疯狂、充满恨意的眼神,还有林薇薇描述的、那个在工坊里眼神淬毒、气场强大的女设计师……
如果真的是她……如果她真的攀上了罗温,带着那样的作品在破界亮相……
一股寒意,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恐慌,顺着顾珩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比他公司项目接连出问题时,更让他感到窒息和……恐惧！
15
破界艺术展开幕前夜。
涅槃终于完成。
它被安置在展厅最核心的独立展柜里。展柜经过特殊设计,底部是隐藏的光源,顶部是聚光灯。当灯光亮起——
那颗名为焚心的鸽血红宝石,在荆棘囚笼的禁锢下,爆发出惊心动魄的血色光芒！如同凤凰被撕裂的心脏,在绝望中泵出最炽烈的生命力！
黑钻余烬构成的残破羽翼,在冷光下折射出如同真正灰烬般暗哑却又凌厉的光泽,冰裂纹路如同烧焦的骨骼。橙色与黄色的劫火钻石在羽翼边缘疯狂跳跃,模拟着永不熄灭的烈焰！铂铑合金的喙与爪,寒光凛冽,带着撕碎一切的决绝！
整件作品,充满了狂暴的美感、极致的痛苦与毁灭,以及从灰烬中挣扎而出的、不屈的、冰冷的、燃烧着复仇火焰的重生力量！它静静地伫立在展柜中,却仿佛在无声地咆哮！
罗温、陈老、还有策展人,都静静地站在展柜前,被这用痛苦和才华浇灌出的怪物深深震撼。
它……是活的。
策展人喃喃道,声音带着敬畏。
陈老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又复杂的笑容：这丫头……把骨头和血都融进去了。
罗温冰蓝色的眸子凝视着涅槃,又转向站在展柜旁、同样沉默的我。他的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句简洁的肯定：明晚,它会燃烧整个艺术圈。
我伸出手指,隔着冰冷的展柜玻璃,轻轻触碰那只浴火的凤凰。指尖传来一种奇异的共鸣,仿佛那凤凰就是我,我就是那凤凰。手腕上的疤痕在隐隐发烫。
明天,就是审判日。
顾生,林薇薇。
洗干净你们的狗眼。
老娘要你们亲眼看着——
你们偷不走、踩不烂的垃圾,是如何在万众瞩目下,
焚尽你们的傲慢,
照亮你们的卑劣！
火葬场的门,
老娘亲手为你们推开！
16
破界艺术展开幕夜。
展厅灯火通明,宛如水晶宫殿。
衣香鬓影,名流云集。空气里浮动着金钱、艺术与顶级社交圈特有的浮华气息。闪光灯此起彼伏,捕捉着每一位重量级嘉宾的身影。
我站在二楼VIP休息室的单向玻璃后,俯瞰着下方喧嚣的展厅。身上是罗温亲自挑选的礼服——一条深V领的哑光黑色长裙,没有任何多余装饰,只有肩部线条利落如刀锋,后背大胆地镂空至腰线,露出那段曾经被丝绸遮掩、如今却带着粉色疤痕的、挺直的脊梁。
脖子上空空如也,唯有耳垂上缀着两粒小小的、如同凝固血滴般的劫火钻石耳钉,与即将展出的涅槃遥相呼应。
镜子里的人,陌生又熟悉。不再是那个雨夜绝望的疯婆子,也不是躲在乔露狗窝里画瑟瑟图的廉价画手。我是凤凰余烬,浴火重生的复仇者。
紧张
罗温无声地出现在我身侧。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午夜蓝丝绒礼服,银灰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冰蓝色的眸子扫过我紧绷的侧脸。
紧张
我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内侧那道凸起的疤痕,我只怕他们……看得不够清楚。
我的目光像精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展厅入口处那两个刚刚出现的身影——顾生和林薇薇。
顾生依旧是一身高定西装,努力维持着昔日霸总的体面,但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憔悴和强撑的紧绷感,如同华服上洗不掉的污渍。
他身边的林薇薇,则像一只极力开屏的孔雀,穿着一身刻意模仿清纯却掩不住艳俗的白色羽毛礼服,脖子上戴着那条在灯光下璀璨夺目的——挚爱星空蓝钻项链！
呵！偷来的赃物,也敢戴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一股冰冷的怒焰瞬间席卷全身！手腕的疤痕像通了电般灼痛！好！很好！省得我一个个找了！
目标入场。
我声音冰冷地通知罗温,更像是在通知自己,好戏开场。
17
开幕仪式由罗温亲自主持。他站在聚光灯下,言简意赅,气场却压得全场寂静。
……真正的艺术,是灵魂的破界。今晚,我们将见证一只浴火凤凰的重生。
他冰蓝色的眸子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藏身的二楼方向,有请我们今晚的压轴艺术家,凤凰余烬小姐,以及她的灵魂之作——‘涅槃’！
追光灯猛地打向二楼露台！
沉重的帷幕缓缓向两边拉开！
整个展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展柜中,涅槃在精心设计的灯光下,爆发出无与伦比的视觉和精神冲击力！
那颗焚心红宝石在荆棘囚笼中燃烧,血光冲天！黑钻余烬的羽翼残破却充满力量感,冰裂纹路如同在无声控诉！橙黄劫火钻石疯狂跳跃,铂铑利爪寒光凛冽！一股狂暴的、痛苦的、不屈的、毁灭与新生的力量感,如同实质般穿透玻璃,狠狠撞击在每个人的视网膜和心脏上！
我踩着十厘米的黑色细高跟,如同踏着烈焰与骸骨铺就的红毯,一步一步,从二楼拾级而下。追光灯牢牢锁定着我。黑色长裙包裹着清瘦却挺直如标枪的身躯,苍白的面容在强光下如同冰雪雕琢,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与涅槃如出一辙的冰冷怒焰！
我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剧毒的冰刃,穿越人群,精准无比地钉在了顾生和林薇薇的脸上！
顾生在看到涅槃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那熟悉的、充满恨意的风格,那被荆棘禁锢的红宝石心脏……一股寒意瞬间攫住了他！而当追光灯打在我身上,我走下楼梯的那一刻——
轰！
顾生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真的是她！苏晚晚！那个被他弃如敝履、以为早已碾入尘埃的前妻！她不仅活着,还以如此耀眼、如此强大、如此……让他恐惧又渴望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攀附着罗温这样的存在！她身上的气场,冰冷,强大,带着毁灭性的力量,陌生得让他心胆俱裂！
林薇薇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她死死抓住顾珩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她脖子上那条挚爱星空蓝钻项链,在涅槃那狂暴的生命力面前,显得如此廉价、如此可笑、如此……像个小偷挂着的赃物！
我无视了所有惊艳、探究、震撼的目光,径直走到展柜前,站在罗温身边。他冰蓝色的眸子给了我一个极淡的、却充满力量的支持眼神。
主持人将话筒递给我。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我拿起话筒,冰冷的目光依旧锁定着顾珩和林薇薇,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遍展厅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寒意：
‘涅槃’,是我的故事。
它诞生于一场彻底的幻灭,诞生于背叛的灰烬,诞生于被剽窃的屈辱和流血的伤口。
我缓缓抬起左手,黑色手套滑落至小臂,露出了手腕上那道粉色的、狰狞的疤痕！在聚光灯下,如同一个无声的、血淋淋的证物！
全场哗然！镜头疯狂地对准那道疤痕！
顾生如遭雷击,踉跄一步！林薇薇更是尖叫出声,下意识地想捂住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而今天,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狠厉,手指猛地指向脸色惨白的林薇薇——更准确地,是指向她脖子上那条璀璨的挚爱星空！
我很‘荣幸’地看到,激发我创作‘涅槃’最初灵感的‘素材’,也来到了现场！
就是这条——由顾氏集团总裁顾生先生,偷窃了我的设计稿‘涅槃’雏形,剽窃我的创意,献给他身边这位林薇薇小姐的——
我停顿一秒,在死寂中,一字一顿,如同重锤砸下：
‘挚爱星空’项链！
轰——！！！
整个展厅彻底炸了！如同滚油泼进了冷水！
什么！偷窃设计稿剽窃！
顾生他剽窃的设计稿！
那条天价‘挚爱星空’是赃物！
林薇薇脖子上的项链是偷来的！
记者疯了！闪光灯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顾生和林薇薇！无数道目光如同利箭,瞬间将他们钉死在耻辱柱上！
林薇薇尖叫一声,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去扯脖子上的项链,却慌乱中扯断了链子,那颗巨大的蓝钻啪嗒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地板。滚了几圈,璀璨的光芒此刻却像最恶毒的嘲讽！
她捂着脸,崩溃大哭,妆容糊成一团,哪里还有半分白月光的清纯活脱脱一个当众现形的跳梁小丑！
顾生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暴怒、被当众扒皮的羞耻、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和……绝望！他想冲过来,想怒吼,想否认,却被蜂拥而上的记者和无数道鄙夷、探究的目光死死堵在原地！他引以为傲的身份、地位,此刻成了禁锢他的牢笼！
你……你血口喷人！苏晚晚！
顾生目眦欲裂,声音嘶哑地咆哮,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你有什么证据！你这是报复！
证据
我冷笑一声,如同看一摊烂泥。罗温适时地抬手示意。
展厅巨大的环形屏幕上,瞬间投影出一张高清图片——正是我获得金奖的涅槃设计稿原稿！右下角,那个展翅欲飞的凤凰专属标记清晰无比！紧接着,另一张图片并排出现——是挚爱星空项链的官方设计图稿,在蓝钻背面镶嵌托的隐蔽角落,一个被刻意缩小、变形、却依旧能辨认出的凤凰标记被红圈醒目地标出！
铁证如山！
嘶——
全场再次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我的设计稿三年前在顾生家中‘丢失’,
我的声音冰冷如刀,字字诛心,而林薇薇小姐脖子上这条‘挚爱星空’,恰好出现在设计稿丢失之后,由顾生先生亲自‘设计’并赠送。
顾总,请问这是巧合,还是您‘慧眼识珠’,连我随手丢掉的垃圾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杀人诛心！字字见血！
顾生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屏幕上那无可辩驳的证据,看着周围如同看垃圾一样的目光,看着身边崩溃大哭、丑态百出的林薇薇,再看看展柜中那只浴火重生、光芒万丈的凤凰,以及站在凤凰旁、如同复仇女神般冰冷强大的我……
一股灭顶的绝望和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名声、地位、骄傲……都在这一刻,被他自己当年的贪婪和卑劣,被眼前这个他亲手推向地狱又浴火归来的女人,彻底碾碎！
火葬场的大门,轰然洞开！
18
身份揭露的震撼余波尚未平息,破界艺术展的重头戏——慈善拍卖环节正式开始。而作为压轴拍品,正是那件刚刚震撼全场、话题度爆表的涅槃！
拍卖师的声音都带着激动：各位尊贵的来宾！接下来,是我们今晚最受瞩目的拍品——由神秘设计师凤凰涅槃带来的灵魂之作,‘涅槃’！起拍价——1000万！
1500万！
2000万！
3000万！
竞价声此起彼伏,如同沸腾的油锅！顶级富豪、收藏家、艺术基金代表争相举牌！这件承载着传奇、痛苦与重生的艺术品,价值早已超越了材质本身！它象征着一种精神,一种力量！凤凰余烬的名字,一战封神！
价格一路飙升,很快突破了5000万大关！
就在这时,一个嘶哑、带着孤注一掷疯狂的声音响起：
6000万！
全场瞬间一静！目光齐刷刷聚焦——是脸色惨白、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疯狂的顾生！他死死盯着展台上的涅槃,又死死盯着站在罗温身边、面无表情的我。
他在赌！赌用天价拍下这件作品,或许能挽回一丝颜面或许能……离她近一点他无法忍受这件由她灵魂铸造的作品,落入他人之手！这疯狂的行为,是他濒临崩溃前最后的挣扎！
顾生先生出价6000万！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
短暂的寂静后,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来自罗温身边的另一位低调的亚洲面孔富豪：7000万。
7500万！顾生几乎是吼出来的,额角青筋暴跳。这个价格,已经逼近他目前能调动的极限现金流！公司的危机……他顾不上了！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之际——
1亿。
一个熟悉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是我国最有名的收藏家,王千老先生。
只要是他看上的藏品,无论多高的价格,他都会拿下！
全场震惊！
轰——！顾生瘫软在地,这是他付出全部身家也掏不起的价格。
王先生出价1亿！还有更高的吗拍卖师的声音都有些抖了。
无人应答。
1亿一次！
1亿两次！
1亿三次！
成交！恭喜王先生！
槌声落下的瞬间,我无视了顾生那副如同被抽走了灵魂、摇摇欲坠的惨状,对着拍卖师和全场,露出笑容：
感谢各位成全。这件作品的善款,我会全额捐给反剽窃艺术基金会和女性独立创业基金。希望它能真正帮助到那些,才华不被偷走、梦想不被践踏的灵魂。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这是对艺术的致敬,更是对复仇者的加冕！
我款款走向展台,从礼仪小姐手中接过装有涅槃的丝绒盒子。经过顾生身边时,他如同濒死的野兽,猛地伸手想抓住我的手腕,声音破碎嘶哑：晚晚……苏晚晚……我错了……我……
我脚步未停,甚至没有低头看他一眼。黑色的高跟鞋尖,精准地踩在了那颗滚落在地、无人问津的挚爱星空蓝钻上！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那颗曾经价值连城、承载着谎言与剽窃的蓝钻,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被我的鞋跟碾出了一道刺眼的裂痕！
垃圾,
我低头,看着脚下那颗破碎的钻石,声音不大,却如同冰锥刺入顾生的心脏,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19
顾生的公司,在城东科技园项目因预算严重超支和风险评估重大失误（那粒沙子的威力终于爆发）而彻底崩盘、银行断贷、投资者集体撤资、加上他本人深陷剽窃丑闻的多重打击下,迅速滑向破产的深渊。
墙倒众人推,昔日风光无限的顾氏集团,转眼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烂摊子。顾珩本人负债累累,声名狼藉,被列入行业黑名单。
林薇薇在破界当众出丑、被证实佩戴赃物、且被顾珩迁怒吼骂的视频传遍网络后,她精心营造的白富美人设彻底崩塌。被扒出整容、学历造假、多次插足他人感情的茶艺大师黑历史,成了全网笑柄和表情包素材。据说躲去了国外,销声匿迹。
乔露抱着平板,在我新租的、带落地窗的明亮公寓里,刷着顾氏集团宣告破产清算的新闻头条,拍着大腿狂笑：哈哈哈！晚晚！快看！顾狗的骨灰都被你扬了！痛快！太他妈痛快了！
我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繁华的城市夜景。手腕上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像一道愈合的印记。心里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只有一片尘埃落定的平静。那个雨夜流的血,受的屈辱,终于用最璀璨、最解恨的方式,百倍千倍地讨了回来。
门铃响了。
乔露跑去开门,瞬间噤声,挤眉弄眼地溜回了房间。
门口站着的是罗温。他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只是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挺括的白衬衫,袖子随意挽到小臂,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人间气息
罗温冰蓝色的眸子深深地看着我,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丝极淡的、近乎温柔的笑意：苏晚晚小姐,那么,你未来的设计,是否需要一个……眼光还不错的合伙人
他伸出手,掌心躺着的不是戒指,而是一份设计精美的合作意向书。
我看着那份意向书,又看向他深邃的眼睛。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如同铺开的星河。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端起那杯温热的咖啡,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手腕上的疤痕在玻璃的倒影中若隐若现。
顾生,林薇薇。
我的火葬场,烧得很旺。
你们的骨灰,我就不收了。
太脏。
我微微侧头,对身后那个如同冰封深海又暗藏暖流的男人,举起咖啡杯示意,笑容在城市的灯火中明亮而清晰：
合作愉快,罗温先生。
新生的凤凰,总要飞向更高的地方。
窗外,夜色正浓。而属于苏晚晚的黎明,才刚刚开始。
我迎着光,再也没有回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