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婚礼上的凶手 > 第一章

第一章:血色婚纱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婚礼当天,亲手杀死新郎。
那天阳光明媚,酒店的落地窗洒下温柔的金光,把整间婚礼大厅照得像天堂一样明亮。
红地毯铺得整整齐齐,两侧的百合花一如我小时候梦中的模样。
人群穿着艳丽,笑声不绝,所有人都以为,我即将迎来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
他们不知道,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我站在化妆镜前,化妆师正为我细心地补妆。
林小姐,您真美,今天一定是全场最耀眼的新娘。她笑着说,手里的粉扑轻轻拍在我下颌。
是吗我轻声问,嘴角的笑比哭还难看。
她没注意我眼底的红血丝,也没察觉我的双手在膝盖上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其实,我怕他今天不来。
新郎不可能啊,今天他早早就到了,还说要给你个惊喜。
惊喜
对呀,我听他说,他准备了好大一个礼物,说要让你永远记住这个婚礼。
呵呵,我当然会记得。
我盯着镜子,望着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人,眼神冷得像一把刀。
她哪里像个新娘分明像个行刑人。
婚礼在下午三点举行。
二点五十七分,新郎来了。
他穿着一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胸口别着我最喜欢的蓝色鸢尾。他朝我笑的时候,脸上的酒窝还是那么迷人。
我曾无数次幻想,这张脸贴着我的额头,说着老婆,我爱你。
可现在,我只想把那句我爱你活活撕碎。
老婆,紧张吗他走到我面前,捏了捏我的手指,温柔如昔。
我差点就信了。
紧张。我笑,眼神却看着他身后——一个我熟悉的影子一闪而过。
是她。
是那个死去的女人。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停了。
欢迎各位嘉宾,来参加林安和周骁的婚礼——
司仪的话我听得模糊,像隔了一层玻璃。
我的目光追随着那个身影,步履机械地走上红毯。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周骁低声说。
没事我抬头,目光穿透他的眼睛,仿佛看见他内心深处藏着的黑色泥沼。
你是不是……后悔了
你呢我反问,声音压得极低。
他一愣。
我笑了笑,脚下却多迈了一步。
这一刻,我知道,我要的不是后悔,是报复。
第二章:尸体下的婚纱
周骁牵着我的手,站在红毯尽头,主持人已经开口。
新娘林安,是否愿意——
我没有听清后面的话。
我的目光牢牢锁在角落——那是个不起眼的位置,距离舞台足有十多米。
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安静地坐着,低着头,头发盖住了脸。
可我认得她。
那是……我三个月前亲眼目睹被下葬的人——苏瑾。
我的好闺蜜,我的命定姐妹。
而她——曾经是周骁未婚妻。
也是——死在我面前的人。
她不该出现的。
可她就那么坐在那儿。
活生生的、呼吸着的。
我差点要发疯。
安安周骁的手握紧了我,你怎么了
我……有点头晕。
你是太紧张了。
他笑着凑近我耳边,没事,等仪式结束,我有个礼物要给你。
礼物。
就是那个礼物。
他要给我的,不是钻石,不是车子,而是——一段视频。
我看过的。
他曾在睡梦中喃喃梦呓,说那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作品。
我偷偷打开过他的电脑。
那段视频里,是一个女人的惨叫,和血泊里被扒光的身体。
我呕吐了整整三天。
可我没有报警。
我忍了下来。
我告诉自己,要忍,要等,等到他最不设防的时候——比如,今天。
婚礼进入尾声。
就在主持宣布礼毕的瞬间,我从裙摆中抽出那把匕首。
周骁根本没反应过来。
我——
他只说了一个字。
噗——
锋利的刀刃扎入他的腹部,血瞬间染红了我的婚纱。
台下惊叫声四起,有人尖叫,有人冲上台,有人吓傻了。
而我,站在血泊中央,手还紧紧攥着刀柄。
林安!!你疯了!
周骁痛苦地跪倒在我面前,嘴角溢出血丝。
你知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我蹲下来,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
我在为苏瑾报仇。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你……你知道了
呵,我笑,不止知道,我还知道,你杀了她之后,把她的尸体埋在了你父亲后院的狗窝里。
那段视频里,你说‘狗食的味道,要加点新鲜的’,是不是
你……
他张口要说什么,却只咳出一口血,脸色瞬间灰白。
而那一刻,我看到那个黑裙女人,缓缓起身,朝我走来。
她没有喊,也没有哭,只是站在我面前,冲我笑了笑。
你……回来了。我低声说。
她点点头。
谢谢你,林安。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三章:活人替身
我从未真正理解什么叫灵魂出窍,直到那一刻。
苏瑾站在我面前,嘴角扬起一点弧度,笑得温柔又古怪。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拉了拉我的手腕。
走吧。
我愣在原地,大脑还停留在刚刚周骁倒下的画面里。
他死了。
我杀了他。
所有人都在惊叫、奔跑、报警,而我像被吸进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只有苏瑾和我。
我跟着她穿过后台,走进宴会厅侧门,绕过惊慌失措的宾客,来到酒店后门的安全通道。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拦住我们。
仿佛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直到电梯里我们面对面站着,苏瑾才开口:你不问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不敢问。我声音颤抖,我怕听到的是……鬼话。
她咯咯笑了两声,那笑声带着说不清的诡异。
我没死,但比死了更可怕。
我屏住呼吸,不敢眨眼。
那天,周骁把我灌醉,我醒来的时候,身上缠着透明胶带,嘴被堵住,双手被反绑……他在我面前拿着手机,一边笑,一边拍。
她说着,把裙子往上提了一截。
我倒吸一口冷气。
她的腿上,是密密麻麻的伤疤,有些像烟头烫出来的,有些是深可见骨的刀痕。
皮肤被缝合过,线口粗糙,像是用工业线缝上的。
他不是一个人。苏瑾咬牙,他还有一个兄弟,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疯子。你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吗他们把我藏在一个狗窝下面,三天喂一次饭,两次让我……活着演死给他们看。
我感觉胃一阵痉挛,几乎跪倒在电梯间。
后来我装死,他们以为我真断气了,把我装进麻袋准备扔。是个流浪汉路过救了我。他以为我被拐卖,带我回他窝棚……直到有一天,他看见我胸前那个胎记,才敢问我:‘你是林安的朋友吗’
我的心狠狠一震。
你还记得我爸以前收养过一个孤儿阿哲。她看着我,是他救了我。
我愣住了。
苏瑾说话的时候,电梯已经到达地下三层。她按了一道隐藏门,门嗒地一声开了。
里面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小灯。
我迟疑地迈进去,看到房间正中间,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那是——我自己。
或者说,一个我。
不,是一个和我一模一样、脸型、眉毛、连发梢长度都完全一致的女人。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鼻梁上夹着呼吸管,眼皮未动,却活着。
我大脑嗡地一声炸了。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林安
苏瑾看着我,露出一丝说不清的冷笑。
你是第三个。
第四章:第三个林安
我僵在原地,大脑像是断电了一样,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我喃喃问,什么叫……第三个
苏瑾没有回答我,只是走到那张病床旁边,轻轻摸了摸那女人的额头。
她叫林安。也就是……你。她抬头看我,眼神清晰得可怕,准确地说,是原版林安。
可我是林安。
不,你是林安的备份。她轻轻吐出这句话。
我忽然觉得呼吸不过来,心跳像是被人用手攥住。
周骁的父亲,是个神经科医生,同时也是个私立脑科学实验室的投资人。
苏瑾慢慢说,他们在五年前启动了一项‘记忆转移’计划,专门寻找年轻健康的女性,进行非自愿植入测试。林安,就是他们的第一个‘记忆母本’。
我往后退了一步,腿一软,靠在墙上。
你应该还记得,三年前你醒来时,躺在一家私人医院,医生告诉你‘车祸导致记忆丧失’——对吧
我点点头,感觉冷汗一滴滴顺着脊椎滑下。
你是被‘造’出来的,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伤疤,都是仿制的。但记忆,是林安的。你并不是她的替代品,而是她的一部分——被抽离出来的‘记忆复制体’。
我无法思考了。
但他们失败了。苏瑾冷笑,你的性格和林安有太多不同,尽管记忆一致,但你有独立的意识。他们想销毁你,但你醒得太快,逃出了实验室。他们编造了车祸的故事,安排你重新生活,然后让周骁‘观察’你。
观察我
是,他是你的‘监护者’。可惜啊,狗改不了吃屎,他控制不住对‘试验品’的欲望,就像对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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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她呢我颤抖着指着病床上的那个我。
她早就已经脑死,只剩下基础反应。但只要你还活着,他们就能用你‘修复’她。苏瑾冷冷道。
也就是说,我活着,是为了让她‘完整’
没错。
我瘫坐在地上。
我不再知道我是谁了。
我是林安还是谁都不是
我曾经以为,我在为朋友报仇。
现在才知道,我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
苏瑾蹲下身,握住我的手。
你还想报仇吗
我抬起头,看着她。
我们现在不只是为我报仇。她目光坚定,我们要为那几个永远没能活着走出实验室的‘你’,讨个公道。
几个
总共七个。你是第七个复制体。
前面六个呢
苏瑾冷笑一声。
都死了。他们把失败的身体切成组织样本,冷藏在地下五楼的‘生化分离舱’里。
我们要毁了它。她握紧了我的手,毁了整个项目,毁了这个疯子家族。
我闭上眼,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感到一种冰冷的清醒。
不是林安也没关系。
我叫不叫林安都不重要了。
他们用我造了一个人。
那我就用这个人,毁了他们所有人。
第五章:地下五楼的尸库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穿着染满血的婚纱,潜入一个秘密实验基地。
更没想过,我会带着一个死过的女人,一起去偷尸体。
可我知道,如果今天不做点什么,我这一生都只会是别人脚下的影子。别人造我,我反造命。
这里就是地下五楼的通道。苏瑾带我来到酒店员工通道尽头的消防门前,这家酒店只是表面,整个地下一到五楼,都是他们的研究区域。
那这里没人守吗我警惕地左右看。
他们不会想到有人敢回来。更何况你刚刚才在婚礼上杀了人,现在整栋楼的人都在楼上慌成一团。
我点点头。
她刷了一张卡,门咔哒一声开了。
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楼梯是钢铁结构,脚步声在里面咚咚回荡。我提着裙子跟着她往下走,心跳和呼吸都压得极低。
到了五楼,一个巨大的铁门挡住去路,门上贴着红色警示牌——生化实验区:无授权不得进入。
后退一点。苏瑾说完,从包里拿出一把随身改造的小型爆破器。
三十秒后,铁门缓缓地开了。
里面是长长的冷藏通道,整整齐齐两边摆着透明舱体。
我一个舱一个舱地看过去,心脏像被揪住。
第一个,编号
L-001,女性,黑发,眉眼像我,胸口一道横切口。
第二个,L-002,头发被剃光,脖子插着呼吸管,面色苍白但完好无损。
第三个,L-003……她的眼睛睁着,眼珠浑浊,却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她们都……死了吗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有两个脑死,有四个直接被毒死的。苏瑾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是第七个。也是唯一活着逃出来的。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竟是七个林安里唯一还站着的人。
她们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我。
或者说——我只是她们之一。
走吧。苏瑾拉了我一把,终点还没到。
我们绕过冷藏区,进入了一间带有巨大玻璃观察窗的房间。里面,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老头,正背对我们,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那是……周骁的父亲
不。苏瑾眼神阴沉,他才是真正的老板,项目的设计者,也是——你‘诞生’的创造者。
吴志恒。我吐出这个名字,像吐出一口毒血。
那是我在周骁电脑资料夹里,唯一被标记为最高权限的名字。
我们悄无声息地潜入实验室。
苏瑾从腰间拔出一支注射器:你想亲手来吗
我接过来,点了点头。
放心,不会立刻死。只是让他醒着看我们毁掉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
我走到吴志恒身后,毫不犹豫地把针扎进他脖子。
他猛地转身,眼神惊恐。
你是……L-007
我冷笑:不。我是终结你这场疯子游戏的‘版本’。
玻璃舱体一个接一个地爆开。
冷气涌出,尸体在地上缓缓摔倒,如同一场沉默的哀悼。
苏瑾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燃烧弹。
等火一烧,所有证据都会清零。
那我呢我望着那堆尸体,低声问。
你想怎么办她反问。
我沉默良久。
我想活下去。但不是以林安的名字。
她笑了笑:那就重新起一个。
我点头。
火焰从舱体蔓延到实验台,再蔓延到主机电脑。
吴志恒挣扎着想爬向出口,被我一脚踹了回去。
记住我不是你造的。我是我自己。
然后,我们转身离开。
身后,火焰咆哮着吞噬了一个时代的疯癫。
第六章:真正的名字
我们在黎明前离开了那座城市。
不带行李,不带身份证,不带任何能证明我曾经是我的东西。
苏瑾带我去了她藏身的地方——一座偏远山村废弃的林场工棚。
她曾在这里藏了整整三个月,等身体恢复后,又偷偷潜入城市,打听我的消息。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她一边烧水,一边低声问。
因为我命硬
不。她抬头看我,是因为……你比其他‘林安’,少了一块记忆碎片。
什么意思
她没有马上解释,而是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破旧U盘。
这是我从周骁书房偷出来的。他有个加密系统,能用指纹和视网膜解锁。我跟踪了他两年时间,才复制出他的指纹膜。
她把U盘插进老旧笔记本。
屏幕亮起,一段视频弹出。
画面中,是一间白色手术室,一个女孩躺在手术台上,头上插着密密麻麻的导线,嘴角微微抽动。
那是我。
不,是L-007号实验体。
声音响起,是吴志恒的。
林安本体情绪波动过大,不适合植入全套记忆,必须做一次精确删减。
删除时间段:2019年5月14日——她杀人的那一夜。
我全身一震。
……杀人
苏瑾静静看着我:你不只是复制体,你是唯一一个‘完成进化’的版本。因为你被删除了那段记忆——杀人那晚的记忆。
可我没杀过人……我喃喃。
是你亲手杀了林安。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
你才是‘原版’。只是他们将你重新建模,用自己复制出的身体,把你塞进了编号L-007,并把你‘替换’回去。
林安早在五年前,就被你杀了。
不,不是我……那不可能……
我瘫坐在地上,脑海中闪过一帧帧模糊不清的画面:
深夜雨中,林安捂着脖子,血顺着指缝流出;
我拿着剪刀,满手是血;
苏瑾跪在角落里大喊我的名字;
然后,我的世界一片空白。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喃喃。
苏瑾没有说话,只是把电脑推给我:你想知道,就自己看。
我颤抖着点开另一个文件夹,名为【Red_Origin】。
视频里,一个女人跪在地上哭着喊:我才是林安!她是假的!你们弄错了!
镜头转过去,是另一个我,表情冷静,一言不发地拿起桌上的剪刀,走向那女人。
别过来……你不是我!你是复制的!你根本不是真正的我!
然后,镜头晃动,尖叫、挣扎、血溅在墙上。
画面定格在她的眼睛睁得老大,惊恐至死的瞬间。
我呆滞了很久。
终于,我开口:她……真的不是我
苏瑾说:你要想清楚。如果你选择相信你是复制的,那你就永远摆脱不了‘造物’的身份。
但如果你承认你是真正的林安,那你就必须接受——你杀了另一个自己。
你愿意承认吗
我缓缓站起来。
我叫林安。
不,我不要这个名字了。
我看向窗外,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
从今天起,我叫——唐知微。
我不是实验体,不是复制人,不是别人造出来的。我是……我自己。
我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三天后,苏瑾失踪。
留下的,只有一张纸条:
第八号,回来了。她不是我们任何一个。
她是进化失败后的变异体。
第七章:第八号苏醒
我是在第三天凌晨四点醒来的。
窗外雾很浓,林子一片死寂,狗不叫,鸟不鸣。
苏瑾不在床上。
炉火也灭了,水壶冰冷。
我知道出了事。
她不会离开我,更不会留下那种纸条。
第八号,回来了。她不是我们任何一个。
我反复读着这行字,直到手指发麻。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起她说过的地下实验体总共有七个——我以为我是最后一个。
可那时,她没说实话。
第八号,一直都存在。
只是他们把她藏得更深。
她不是失败品,而是连人都不配叫的存在。
我拨通了一个号码——是阿哲的。
苏瑾给过我这个号码,她说:
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就去找他。他知道一切。
十分钟后,阿哲出现在门口。
依旧是那张带着刀疤的脸,冷漠、沉静,像山里的石头一样。
她去哪了我劈头问。
他没有回答,只递给我一份文件。
是拍立得照片。
一张张,都是女人的脸。
而所有脸,都和我一模一样。
有的笑得癫狂,有的满脸是血,有的被捆在病床上、嘴巴裂开、眼神空洞。
最下面一张,背面写着三个字母——X-08
她是林安的第一次记忆失败试验。阿哲说,你是记忆的提取者,她是记忆的‘累积者’。
什么意思
她承载了所有失败版本的记忆,七次植入,七次失败,七次被清除。每一次,她都‘记得’自己被毁灭。
她疯了。
我脑中浮现出那张照片里那女人的眼神——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为什么没人杀了她
因为没人能靠近她。阿哲声音低沉,她会模仿你,模仿你爱的人,说出你从未说过的话……她会让你以为,她才是真正的你。
那苏瑾呢
他沉默一秒,从怀里拿出一块血迹斑斑的婚纱布角。
那是苏瑾的。
我差点冲过去抓住他质问:你什么意思她死了吗
他摇摇头:她没死。X-08把她带走了。
为什么
她想见你。她说——她终于找到自己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穿过树林、怎么带着满心怒火进入那片早已废弃的厂房。
只记得门口有一排用血写的字:
你杀了我七次。现在,轮到我杀你一次。
我推开门,看到苏瑾被绑在椅子上,嘴被封着,眼神警惕地盯着我身后。
我还来不及转身,就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跟我的声音一模一样。
你来了。林安。
我缓缓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破旧病号服的女人,从阴影中走出来。
她的头发乱成一团,眼角贴着生物电极片,双瞳泛白,脸却和我没有一丝差别。
你……是第八号。
她歪头一笑:你不记得我了
我们可是‘一体双生’。
我盯着她:你想干什么
她慢慢伸出手,手上拿着一颗冷光闪烁的记忆芯片。
这是你的记忆。杀林安的那晚,真正的真相。
你敢不敢看
我盯着那芯片,咽了口唾沫。
你要我看这个,目的是什么
她笑得癫狂:
我要你亲眼看见,谁才是怪物。
我到底是你复制的,还是你……是我残留的失败人格
第八章:杀了谁
我坐在那把椅子上,芯片插进我后颈的接口时,冷得像冰。
没错,我的身体被改造过。
就像苏瑾说的那样,我不是完整的自然人。
但我至少还保有选择的自由。
开始吧。我盯着第八号,让我看看你口中的真相。
她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按下按钮。
整个世界瞬间扭曲。
记忆芯片直接将我拉进那晚的录像——不再是录像带的视角,不再是旁观者。
我是林安。
是那一夜的我。
【记忆同步中……5%,30%,60%,100%】
时间定格在:2019年5月14日,晚上11点17分。
我站在老别墅的楼梯口,手上沾满了血。
林安——另一个我,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满脸惊恐。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才是你……
我没有说话。
苏瑾在身后大喊:停手啊!安安,那不是她的错!是他们设计的!她以为她是你——她只是个替代程序!
可我记得我是我啊。我喃喃。
你不是她,她不是你!你们两个都——
苏瑾还没说完,另一个林安朝我扑了过来,尖叫着想抓住我的脸。
我下意识抬起手中的手术剪。
噗——
剪刀穿过她的脖子,血喷了我一脸。
她倒下了,眼里还残留着一丝不甘。
然后,我大口喘气,发疯一样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实验台。
……我杀人了……
我杀了她……
苏瑾冲上来一把捂住我的嘴,眼睛发红:我们没有选择……如果不杀她,她就会杀你——她已经疯了,她不是你了,听到没有!
我颤抖着跪在原地。
然后,一道白光扫过,是扫描仪。
接着,我听见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L-007号备份成功。准备格式化情感模块。
新载体即将植入。
苏瑾朝控制台冲过去,疯狂地拍打屏幕:不!她是本体!你们搞错了!她才是真的——你们不能再剥夺她一次了!
安安,记住我……
如果你再醒过来,我可能就不在了。
白光吞噬了一切。
我猛地从记忆舱中弹起来,喘着气。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满脸。
原来如此。我喃喃。
第八号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
你承载了七次死亡,所以你疯了。
而我,是第八次重生。
所以……我们都不是完整的林安。
她咧嘴笑了笑,表情诡异:那你现在要杀我吗就像你杀了她那样
我站起来,摇头。
不。我要带你出去。
她愣住。
你还记得苏瑾吗我问。
她眨了眨眼,露出短暂的迷茫。
她救过你,也救过我。我们谁都不完整,但我们都被同一个人拼起来过。
所以,这一次……我不想杀你。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良久之后,轻轻说:
……她还活着,对吧
我点头:还活着。她在等我带你回去。
她说,她不相信他们造出来的怪物。
但她相信,我们自己,可以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她抬头,眼里泛起一丝不属于疯子的情绪。
那就……试试吧。
第九章:清算日
我们出发那天,是一个雨夜。
第八号坐在副驾驶,一路沉默。
她换了件干净的衣服,不再穿着那件破烂的病号服。头发也剪短了,露出白皙却带着细疤的脖颈。
你有名字吗我问她。
她扭头看我,眼里带着点戒备,最终摇了摇头。
我想了想:那我叫你‘简’吧,简单的简。
她怔了怔,忽然轻轻笑了一声:第一次有人给我起名字,不是为了编号。
我们这趟的目的地,是一处位于境外的离岸研究岛,名为东泽岛。
那里曾是L项目真正的主服务器所在。
苏瑾从前在周骁那里查到部分坐标,阿哲那边搞到了临时通行证。
那地方现在不对外开放,只接待‘董事’级人员和核心研究者。阿哲交给我一枚银色指环,戴上它,芯片会识别你为项目合伙人之一。
如果被识破呢
他看了我一眼:那你们活不过三分钟。
我们上岛时,是清晨五点。
雾气浓得像是有人往天上撒了面粉。
通行岗的守卫扫了我们几眼,见指环通过验证,便放行了。
简的芯片在进入那一刻短暂震颤了一下,我扶住她。
还好吗
她咬牙:它在试图连接我……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服务器还在运作……很强。
你能进去吗
她点头:只要给我终端口,我就能入侵。
别出声。我们开始。
我们进入主楼后,在一楼控制大厅见到了那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骁。
他竟然还活着,而且,看起来比我记忆中的他更年轻了。
皮肤光滑,身姿挺拔,脸上的岁月痕迹似乎被某种技术抹平。
你竟然敢来。他笑着朝我走来,L-007,或者现在该叫你‘唐知微’
我拔出腰间的枪,指着他眉心。
我不是来跟你废话的。
他却丝毫不慌,缓缓抬起双手,露出掌心的两个金属接口:
你以为你毁了数据不,所有主干服务器,都在我身体里。
我才是最后的‘备份’。
我后退一步。
你想干什么
让一切归零。他看向简,包括你,X-08。你本不该存在,你是所有失败的情绪与死亡的产物。
现在,重启吧。
他说完,背后响起一声巨响。
主服务器舱门打开,一根根银色管道伸出,正准备强行将简拉入中央神经系统。
别让它接触我!简尖叫。
我扑过去,砰砰两枪打断两根机械臂。
简趁机冲向主台,双手插进接入端口。
正在同步所有副本数据……
正在释放第1至第7代植入体意识记录……
正在解锁隐藏日志:L计划终止条件。
一串串代码在眼前狂飙。
简痛得浑身抽搐,口中却低语着:我能……控制它……我们一起……
周骁怒吼一声冲上来。
我拦住他,一枪击穿他小腿。
他跪下,满脸是血。
你以为……你能赢
简的眼睛亮起银白光,像是另一个她在接管身体。
L-007,授权确认。
X-08,自主权限确认。
合并权限——成功。
简转头看我,声音空灵:你还记得你杀人的那晚吗
我点头。
现在,给我五分钟——我就让所有‘杀人的夜晚’,都从世界里被清除。
五分钟后,所有L项目服务器自毁程序启动。
楼体开始震动,火花从地板下涌出。
我背起已经脱力的简,一路往外跑。
身后,整个岛屿像地狱开裂,黑夜终于落幕。
终章:谁是我
我们从东泽岛逃出来那天,海上正起台风。
风暴带走了岛上的一切数据,也带走了周骁的永生。
我抱着简躲在一艘废弃的补给艇里,她昏迷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她醒了,第一句话是:我们成功了吗
我点头:你干得漂亮。
她笑了笑,眼神却没聚焦:我……梦见了所有‘我’。她们有的在火里尖叫,有的在冰里哭,有的……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什么话
‘我是谁’
我看着她,忽然也想不出答案。
简不是我。我也不是她。
可我们都曾是林安的片段。
都承载过爱、痛、疯与救赎。
也都曾经历被制造、被抛弃、被唤醒。
六个月后,L项目的真相被阿哲在暗网公布。
消息像病毒一样传播开来。
人造人格记忆剥离意识编辑替代者实验……所有听起来像科幻小说的词语,成为了新闻头条。
最震撼的,是那一段段失败者的影像日志。
公众第一次看到,那些曾在试验舱里无声尖叫的我们。
这不是人类的进步,是一场文明的背叛。
不是AI毁灭人类,是人类先毁了人类。
你能确定,现在你身边的恋人,不是‘植入’的吗
社会陷入了信任崩溃。
政府紧急叫停一切与记忆植入相关的项目,原L集团被全球通缉。
苏瑾则在地下频道上发布了她自己拍的一部短片,名字叫《第八号的梦》。
结尾是一段采访,我问简:你现在,觉得你是谁
她盯着镜头,沉默了很久,说了四个字:
我在活着。
那天之后,我们一起搬到了北方的一个小镇。
简喜欢花,每天都在阳台种些乱七八糟的植物。
我开始写小说。
第一本书叫《婚礼上的凶手》,开头是: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婚礼当天,亲手杀死新郎。
出版社的人说太惊悚,不敢发。
我笑笑没解释。
毕竟,那天,我确实杀了一个过去的我。
一天简问我:你后悔醒过来吗
我说:不醒来,就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点点头,靠在我肩上。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我看着远方飘雪的山林,轻声说:
我是唐知微。
我曾是林安,也曾是L-007。
我杀过人,也爱过人。
我不是完美的,但我,是自由的。
简笑着说:那我呢
我牵住她的手:
你是简。一个重生的灵魂。
故事结尾,没了血和火,只有两个人在雪地上慢慢走远。
可我知道,那些试图控制我们命运的系统,从未真正死去。
只是被我们打碎,藏进世界的角落。
但也正因为此,我才更加坚定地告诉自己:
只要我还有思考的能力,就无需他人告诉我,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