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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林晚。
他的声音嘶哑得陌生。
无论你信不信,我都没有背叛过你,也没有真的想过和你离婚。
我把离婚协议书收进包里。
我当然知道,因为......你都没有出轨的能力啊。
我从包里掏出一张五年前的诊断书。
轻飘飘地丢在他的脸上。
从前怕伤害他的自尊心,我才从没有跟他提起过。
已经褪色的检查报告上,赫然写着:
无生育能力!
随着年岁渐长,不止无生育能力,现在连同房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我俯身到他耳边,低声说:
哦对了,你那个一母同胞的哥哥,会不会和你得一样的病呢。
我听医生说,有个孕妇怀孕九个月但强行要剖腹产,骗家里人是十月怀胎,为什么在怀孕时间上造假好难猜啊。
周琛怔住,似乎在努力消化我说的话。
霎时间,他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弹起来。
扑上去就要厮打孙娇娇。
你让我们老周家养别人的种!
孙娇娇莫名挨了几个嘴巴,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见已经没了瞒的必要,狠狠朝着周琛脸上唾了一口:
你们周家从上到下都找不出一个真男人,都是活太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进来守了活寡!你那个娘还逼我给她生长孙,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孙子了!
你们周家绝后了哈哈哈哈哈哈。
周琛狠狠摇晃着她的胳膊,目眦欲裂。
我和我哥都待你不薄!
孙娇娇尖锐的笑声回荡:待我不薄一个死了没给我留一分钱,一个说给我房子现在鸡飞蛋打,你一个月三千块还在我面前装阔,我在你们兄弟俩身上一点好处都没讨到!
说罢就伸出十根尖利的指甲去抓周琛的脸。
周琛无力抵挡,被抓得满脸血痕。
已经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我没再理会厮打成一团的两个人,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过户手续和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
我把从赵哥那里借的钱连本带利地还了回去。
还多加了五万块,就当是他帮我处理蟑螂蛀虫的辛苦费了。
听从前共同的朋友谈起周琛,说他那条胳膊落下了终身残疾,连每个月两千多的工作都保不住了。
索性回了乡下的老家。
孙娇娇死皮赖脸地也跟了回去。
赖在孙家不走。
孙母是个十里八乡都有名的泼辣性子。
每天对孙娇娇非打即骂,她都不肯走,只求孙母给她们娘俩施舍一口饭吃。
朋友说,她路过孙家大门时还能听到孙母的唾骂。
克死我的大儿子还不够,又把你那野种带回来祸害我的小儿子!我们老周家事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破鞋!
骂完孙娇娇,又转过头来骂周琛:还有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连个不下蛋的女人都管不住!让他骑到头上拉屎!几亿啊!那可是几亿!就这么飞了!
听她学的绘声绘色,我扑哧一笑。
三个月后。
设计部的灯光总是亮到最晚。
我伏在满是设计稿的工位上。
手中的笔在画稿上飞快地勾勒。
只有勤奋才能补齐我的差距。
陈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林,还没走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画稿上,眼中满是赞许:很有灵气,比混了十几年的人都强。下季度的新品企划,你也准备一下,跟大家讲讲你的构思。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怕,从零开始,你有底子,我看得出来,加薪是早晚的事!
我几乎热泪盈眶。
被认可原来是这种感觉,比周琛当年的我养你,要踏实一百倍。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卡下班。
心里却十分充盈。
迎面走来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粘腻的长发趴在额前。
满脸脏污,身上传来一阵阵垃圾桶里的臭味。
你的瓶子还要吗
我看了看手里的矿泉水瓶,随意地递给了他。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
我们认出了彼此。
是周琛!
他接过咖啡杯时残臂剧烈地颤抖。
看着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留给我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下一秒,我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入账1500元。
备注:欠你的钱我会慢慢还完。
依旧是熟悉的那张银行卡,熟悉的1500元。
可此时此刻我们却身份对调,物是人非。
我卖掉了从前那套房子,换了江景大平层。
躺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抱着新养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