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心跳间的第七道弦 > 第一章

水晶灯的光芒像被打碎的银河,泼洒在星幕塔顶层的云端之境。每一片棱镜都在吞吐着琉璃色的光晕,将宾客们的脸照得半明半暗——有人举着香槟杯的手指泛着珠光,有人领结上的钻扣折射出冷光,而最亮的那束,正钉在餐厅中央的防弹展柜上。
展柜里,海妖之泪在特制灯箱下翻涌着幽蓝的浪。那不是宝石该有的光泽,更像被困在玻璃里的深海,每一道折射都藏着暗流。苏夜坐在钢琴前时,指尖划过琴键的第一个音,就精准地踩在了展柜安保系统的声波感应间隙里。
她的红裙拖在地毯上,像一尾刚从火焰里游出来的鱼。肩颈的线条被灯光切成两半,一半是红唇边扬起的完美微笑,一半是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影——阴影里,她的瞳孔正以0.5秒一次的频率扫过全场:三号立柱后保安的步频是72步/分钟,西北角通风口的格栅间距刚好能容下她的肩宽,就连侍者托盘里冰块碰撞的脆响,都被她拆解成了计算时间的刻度。
肖邦的夜曲从她指缝间淌出来,像融化的铂金,温柔地漫过每个人的耳膜。但在乐曲的掩护下,她袖口的微型吸盘正顺着琴腿往下滑,吸盘边缘的荧光剂在暗处亮得像颗野心勃勃的星。
距离展柜还有三步时,她的高跟鞋跟在地毯上碾出半个浅痕——那是给藏在袖口的鱼线定的起点。鱼线的另一端缠着根碳纤维丝,只要搭上展柜顶部的传感器,三秒内就能让安保系统的电流倒灌。
就在鱼线即将脱手的瞬间,一股香槟的甜香突然撞进鼻腔。
苏夜的指尖在琴键上错了半拍,一个不合时宜的重音刺破空灵。她眼角的余光里,一个侍应生正端着托盘朝她撞来,托盘倾斜的角度刁钻得像把手术刀——既不会真的撞上她,又刚好能让她的鱼线偏离轨迹。
是林昼。他的白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质领针,针面刻着个极小的天平,在灯光下闪了一下就隐进阴影里。苏夜看见他的拇指在托盘边缘蹭了蹭,那里藏着枚餐刀,刀背正对着展柜的方向。
抱歉,女士。他的声音像浸过冰水,每个字都带着精准的停顿。
苏夜的回应藏在转身的动作里。她的右手看似扶住琴盖,实则已将吸盘弹向展柜——但林昼的脚比她快了0.1秒,皮鞋跟精准地碾在鱼线上,鱼线瞬间绷直,勒得她手腕发麻。更糟的是,那枚餐刀突然反射出一道强光,像根冰锥扎进她的瞳孔。
视野空白的刹那,苏夜听见自己发间的琴弓滑了出来。那弓尖淬着的麻痹剂,是她用三种兰花提炼的,沾着就能让肘部以下失去知觉。她的手腕转了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琴弓像条受惊的蛇,直扑林昼的麻筋。
叮的一声脆响,托盘挡住了琴弓。林昼的左手扶了扶眼镜,耳后的微型装置发出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蜂鸣——那是展柜内部的磁场被强行扰乱的声音。苏夜突然明白,这人不仅要拦她,还要毁了她的计划。
警报系统启动倒计时:10秒。林昼的声音裹在夜曲里,像句诅咒。
苏夜猛地掀翻钢琴凳。凳子撞向展柜的瞬间,她借着反作用力冲向落地窗。窗沿下的备用吸盘挂钩弹出来,带着她往外坠的瞬间,她看见林昼正弯腰捡她掉落的半块铭牌——铭牌上的螺旋符号在他掌心亮得像团不肯熄灭的火。
夜风吹得她的红裙猎猎作响。苏夜摸了摸腰间的空缺,那里原本刻着螺旋的另一半。她望着星幕塔顶层透出的灯光,突然笑了——那灯光里,林昼正站在展柜前,指尖捻着那半块铭牌,指腹摩挲符号的动作,像在触摸一个危险的秘密。
三天后的晨星中学,香樟树的影子在课桌上爬得很慢。
苏夜站在讲台上,校服裙的裙摆扫过脚踝,露出的皮肤白得像没被阳光晒过。她的头发扎成马尾,发尾别着枚普通的黑色发卡,但发卡的金属芯里,藏着那天没来得及用的麻痹剂。
班主任的介绍声还没落地,她的目光就撞上了靠窗第三排的那个身影。
林昼正低头翻着物理课本,阳光从他耳后溜进来,给那截白皙的脖颈镀上了层金边。他的校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皮肤上有块淡粉色的疤——那是被她的琴弓划的,现在却被他用支黑色水笔画成了个小小的对勾。
察觉到她的注视,林昼抬起头。他的眼镜片反射着窗外的光,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但苏夜看见他捏着书页的手指动了动——那是他们在星幕塔交手时,他准备按耳后装置的起手式。
秩序之尺的小崽子,倒会装乖。苏夜在心里冷笑,脸上却扬起个温顺的笑,像株刚被浇过水的含羞草。
接下来的日子,校园成了他们的新战场,只是武器换成了课本和校规。
学生会竞选辩论会上,林昼站在台上,西装袖口的纽扣扣得一丝不苟。他手里的演讲稿打印得整整齐齐,连页边距都精确到毫米:我认为考勤应采用精准计时制,误差不得超过十秒。
苏夜坐在台下,指尖转着支钢笔。钢笔帽上的漆被磨掉了一块,露出里面的金属——那是她用星幕塔的鱼线磨的。轮到她发言时,她没带稿子,只是歪着头笑:林主席见过凌晨五点的操场吗有个女生总在那里练长跑,因为她妈妈的夜班要到五点十分才结束。十秒的误差,对她来说是等妈妈的温度。
掌声响起时,苏夜看见林昼捏着演讲稿的手指松了松,页角被他捏出个浅浅的折痕。
校运动会的击剑决赛上,林昼的对手突然变得异常亢奋,出剑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近三成。苏夜坐在观众席的阴影里,手里翻着本《植物图鉴》,但书页间夹着张纸条——是她用显微镜观察到的,那对手运动饮料里的肾上腺素结晶。
她把纸条折成纸飞机,趁裁判转身时弹了出去。纸飞机擦着林昼的剑鞘飞过,落在他脚边。林昼弯腰捡纸飞机的瞬间,对手的剑刺空了,剑尖扎在地板上,发出声沉闷的响。
比赛结束后,林昼在走廊拦住她。他的击剑服还没换,护面挂在肩上,露出的锁骨处有颗汗珠正往下滑。那女生后来呢他突然问,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
她现在在跑八百米决赛。苏夜指了指操场,林主席要去给她掐表吗精确到十秒那种。
林昼的喉结动了动,没再说话。但第二天,学生会的公告栏里,精准计时制的方案旁多了行小字:特殊情况可申请弹性误差,误差值由班主任与学生共同商定。
苏夜路过公告栏时,看见林昼正站在那里,用修正液涂掉共同商定四个字,改成了学生自主申报。阳光落在他的笔尖,修正液的白在阳光下亮得像句道歉。
私人博物馆的穹顶很高,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地板上拼出块破碎的彩虹。
苏夜蹲在古希腊雕塑展柜前,假装研究雕塑的肌肉线条,指尖却在展柜底部的密码锁上划着。密码锁的齿轮声很轻,但她能听出里面有三个齿轮是假的——那是暗影舞会的标记,说明这里藏着和海妖之泪有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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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昼就站在她身后三米处,手里拿着本导览册,册页里夹着个微型扫描仪。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件展品,扫描仪的绿灯每亮一次,就代表那件展品里藏着秩序之尺的追踪器。
当扫描仪在一幅油画前急促地闪起红灯时,苏夜的指尖也停在了密码锁的第三个数字上。
油画里画着片海,海浪翻涌的形状像极了海妖之泪的内部纹路。更诡异的是,画框的角落刻着半朵玫瑰——那是三长老的私人标记。
看来我们找的是同一个东西。林昼的声音突然从头顶落下。他的扫描仪正对着油画的签名处,那里的颜料下藏着个芯片,芯片的纹路和苏夜母亲笔记本里的草图重合了三分之二。
苏夜没抬头,指尖继续在密码锁上动:‘秩序之尺’的人,也对老东西感兴趣
总比某些人偷了东西还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强。林昼的扫描仪突然发出声短促的蜂鸣,三长老的人来了,在西翼楼梯口,带着电磁枪。
苏夜的指尖停住了。密码锁的齿轮突然卡住,发出声刺耳的摩擦声。她猛地站起身,发间的发卡弹了出来,在空中划了道银弧——那是枚微型烟雾弹,落地的瞬间就能笼罩半径五米的范围。
但烟雾弹还没落地,就被林昼用导览册拍飞了。西翼的通风管道通往后院,他拽住她的手腕往楼梯口跑,烟雾会触发火警,把我们和他们一起关在里面。
他的手掌很热,攥得很紧,苏夜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枪和击剑磨出来的。跑到通风管道口时,她反手抽出藏在腰带里的匕首,刀鞘撞在林昼的腰侧,发出声轻响。
里面有三道红外线。林昼低头看着管道口,波长400纳米,用你的匕首能挡住。
苏夜挑眉,匕首出鞘的瞬间,寒光映在林昼的眼镜片上:林顾问对我的武器很了解
彼此彼此。林昼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金属球,声波干扰器,能让红外线的传感器失灵七秒。七秒内,你能爬过去吗
赌一把苏夜的匕首在管道口划了个圈,火星溅起来,像串挑衅的星。
七秒后,苏夜从通风管道的另一端摔出来,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疼得她倒吸口冷气。林昼紧跟着跳下来,落地时稳稳地扶住她的胳膊。他的衬衫被管道里的铁锈蹭脏了,嘴角却带着点笑意:6.8秒,比我预计的快。
彼此彼此。苏夜甩开他的手,却在转身时看见颗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打进身后的砖墙里。
她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把他按在地上。子弹的硝烟味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水味,钻进鼻腔里,有点呛人,却奇异地让人安心。左边三个,火力点在东南角立柱后。她贴着他的耳朵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
林昼的手按在她的后背上,能感觉到她衬衫下的肌肉在紧绷。通风管道在西北方向,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颈窝,三分钟,我能拆了他们的枪。
不用。苏夜突然笑了,从靴筒里摸出两枚震荡弹,我带了新玩具。
震荡弹落地时,发出的嗡鸣像群愤怒的马蜂。苏夜拽着林昼往安全通道跑,身后传来枪落地的脆响和人的闷哼。跑到通道口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弹片划开了道口子,血正顺着指尖往下滴。
林昼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块手帕。手帕上绣着个小小的天平,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刚学刺绣的人缝的。他按住她的伤口时,指尖很轻,像在处理件易碎的瓷器。
为什么救我他的声音很低,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片阴影。
欠你的。苏夜别过脸,看着通道外的月光,星幕塔那天,你本可以让我被保安抓住。
林昼的指尖顿了顿,手帕上的天平被血染红了一角。‘海妖之泪’里的秘密,比你想的危险。他突然说,三长老在找的不是钻石,是里面的基因序列。
苏夜猛地转头,伤口的疼突然变得尖锐。她母亲的笔记本里,也有过基因序列这四个字,旁边画着个螺旋,和她铭牌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你母亲的名字,是不是叫苏清颜林昼的声音像块投入深潭的石头,三长老的实验室里,有她的档案,编号是0713。
0713是苏夜的生日。
废弃仓库的破窗漏进半轮月亮,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夜坐在个生锈的油桶上,看着林昼用镊子夹出她手臂里的弹片。镊子碰到骨头时,她疼得抽了口气,却看见林昼的手也在抖。
三长老和我父亲有勾结。林昼突然说,镊子当地掉在地上,我父亲……他一直在偷偷卖‘潘多拉计划’的资料。
潘多拉计划苏夜的声音发紧。
用基因序列改造人体,林昼捡起镊子,继续清理伤口,我母亲就是因为反对这个计划,才……他没说下去,但苏夜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
仓库外传来风声,卷起地上的灰尘,扑在两人脸上。苏夜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那半块铭牌,扔给林昼。合作她问,声音里带着点豁出去的野,不过先说清楚,我不信任‘秩序’的人。
林昼接住铭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螺旋。月光落在他的侧脸,把他的睫毛照得像把小扇子。彼此彼此。他说,嘴角却扬起个极淡的弧度,‘暗影’的小耗子。
苏夜看着他手里的铭牌,突然发现那螺旋的缺口,刚好能和林昼领针上的天平合上。就像两个残缺的齿轮,终于找到了能让彼此转动的刻度。
她的手臂还在疼,但心里某个地方,却突然变得很暖。像被月光晒过的石头,温温的,带着点让人踏实的重量。
期末考试的铃声响到第二遍时,苏夜才在物理试卷的最后一题上画了个句号。
她的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了道长长的线,把坐标系里的受力轨迹分成了七段——那是林昼教她的方法,像拆解击剑动作那样,把每个力都拆成进攻和防守的姿态。
走廊里的风带着香樟叶的味道,吹得她的试卷边角微微发卷。林昼靠在栏杆上,白衬衫的袖子挽着,露出的手臂上,那块被她画成对勾的疤已经淡了很多。最后一题用了我的方法他问,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借鉴。苏夜把试卷塞进书包,书包侧袋露出半截琴弓,弓尖的麻痹剂已经被她换成了橡皮,毕竟‘秩序’的优等生,解题思路比你的托盘战术靠谱。
林昼递给她瓶冰可乐,瓶身上凝着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像串透明的泪。下周去星幕塔旧址他突然问,指尖在瓶身上划着圈,我查到三长老的秘密实验室在地下三层。
苏夜的手指顿了顿,可乐的凉意透过玻璃瓶传到掌心。她想起母亲笔记本里的最后一页,画着星幕塔的剖面图,地下三层的位置被圈了个红圈,旁边写着:平衡钟的齿轮,藏在麦穗里。
去。她说,抬头时正好撞上林昼的目光。他的眼睛很亮,像落满了星星的海。
那天的阳光很好,香樟树的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像个被拉长的拥抱。苏夜喝着冰可乐,听着林昼讲他查到的实验室布局,突然觉得,那些关于秩序与暗影的纷争,那些藏在基因序列里的秘密,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七月七日的暴雨把星幕塔旧址浇成了座孤岛。
苏夜踩着积水往地下三层走,靴底的防滑纹里嵌满了碎玻璃。每走一步,都能听见玻璃被碾碎的脆响,混着雨点击打铁皮屋顶的噼啪声,像在敲着某种倒计时的鼓点。
她的背包里装着母亲的笔记本,笔记本的金属封面被雨水泡得发烫——那是内置的定位器在响,说明离三长老的实验室越来越近。
林昼走在她身后半步,黑色作战服的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缠着道绷带,绷带渗着血,在积水里拖出淡淡的红痕。那是昨天为了抢在三长老前面找到实验室,他硬生生从围墙上跳下来时摔的。
楼梯转角有红外感应。林昼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根生锈的水管后。他的掌心湿漉漉的,混着雨水和汗水,却攥得很紧,频率是每秒三次,我们只有0.3秒的间隙能过。
苏夜的指尖在水管上划了划,管壁的锈蹭在指腹上,像层细沙。你父亲的办公室里,是不是有个齿轮钟她突然问,眼睛盯着转角处的阴影,钟摆上刻着0713。
林昼的呼吸顿了顿。那是他母亲留下的钟,每天下午三点十七分准时停摆,因为三点十七分是她离开家的时间。你怎么知道他问,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
我母亲的笔记本里画过。苏夜从背包里摸出个小小的金属球,是声波干扰器的升级版,她说那钟里藏着‘平衡’的秘密。
说话间,她把金属球往转角处一抛。金属球落地的瞬间,发出阵高频嗡鸣,墙角的红外感应器突然闪了下红光,灭了。
走。林昼拽着她冲过转角,动作快得像道影子。
地下三层的实验室比想象中整洁。白色的实验台擦得锃亮,上面摆着一排排玻璃罐,罐子里漂浮着半透明的胚胎,胚胎表面的血管像蛛网,在特制灯光下泛着蓝幽幽的光。最里面的操作台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老人,背对着他们,正在调试台机器。
是三长老。他的白大褂上沾着点褐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
你们来得比我想的早。三长老转过身,手里把玩着个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林昼,你果然和你母亲一样,总爱坏我的事。
林昼的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那是把改装过的击剑,按下机关就能弹出三棱刺。我母亲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他问,声音像结了冰。
三长老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荡开,撞在玻璃罐上,发出嗡嗡的回响。她太碍事了,他说,指尖点了点最近的个玻璃罐,她发现‘潘多拉计划’的真正用途,就想毁掉所有数据。
玻璃罐里的胚胎突然动了动,撞在罐壁上,发出闷闷的响声。苏夜的目光落在胚胎的胸口,那里有个小小的螺旋印记,和她铭牌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这些都是失败品。三长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容里带着点残忍的得意,但你不一样,苏夜。你是苏清颜最成功的作品——用她自己的基因,加上‘海妖之泪’里的序列,造出来的完美容器。
苏夜的手指猛地攥紧背包带,背包里的笔记本硌得她肋骨生疼。她想起母亲最后次通话时的声音,背景里有玻璃破碎的脆响,还有句没说完的话:小夜,别信……
别信什么三长老突然逼近一步,注射器的针尖几乎要碰到她的皮肤,别信你母亲是好人还是别信你只是个实验体
林昼突然拔剑,三棱刺划破空气,带起道冷风,精准地挑飞了三长老手里的注射器。她不是容器。他说,剑尖指着三长老的咽喉,手稳得像块石头,她是苏夜。
三长老的脸色变了变,突然按下操作台的个按钮。实验室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激光网,网格越来越密,边缘泛着红光,像张烧红的网,要把他们困在里面。
激光每七秒有个0.3秒的间隙。林昼的声音贴着苏夜的耳朵响起,带着点温热的气息,对应西南角的第三根柱子,那里有共振点。
苏夜的目光扫过激光网,果然在西南角看到根锈迹斑斑的柱子。柱子上有个小小的凹痕,像被什么东西砸过——那是暗影舞会的标记,说明她母亲来过这里。
我去撞柱子。苏夜说,手已经摸到了背包里的震荡弹。
不行。林昼抓住她的手腕,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慌,柱子里有炸药,三长老想同归于尽。他突然扯下脖子上的玉佩,塞进她手里,这是紧急信号发射器,启动后‘秩序之尺’的人五分钟就能到。你拿着它,去地下三层,那里有真正的样本和数据。
玉佩是温的,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天平,和林昼领针上的图案一样。苏夜突然想起校园里的那个下午,他站在公告栏前,用修正液涂改方案时的样子,原来他早就不是那个只会按规则办事的秩序之尺继承人了。
你怎么办她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抖。
林昼笑了,是那种极淡的笑,像雨后天晴时露出的第一缕阳光。我是学生会主席,最擅长拖延时间。他说,突然推了她一把,快走!记得吗0713,你母亲的档案编号,也是打开地下三层的密码。
苏夜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回头时,看见林昼正冲向激光网,故意触发警报,吸引三长老的注意力。激光网的红光映在他脸上,把他的侧脸照得像尊倔强的雕像。
地下三层比上面冷很多,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福尔马林味。苏夜用0713打开门时,指尖都在抖。门后的景象让她倒吸了口冷气——墙上挂满了监控屏幕,上面全是潘多拉计划的实验记录,而最中央的屏幕上,是她母亲的照片。
照片里的苏清颜穿着白大褂,站在台机器前,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她的胸前别着枚铭牌,上面的螺旋符号完整无缺,旁边还刻着个小小的天平。
她和我父亲是同事。林昼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疲惫的沙哑。苏夜回头,看见他拄着根钢管,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钢管往下滴,他们一起研发‘潘多拉计划’,本来是想治愈遗传病的。
苏夜的目光落在屏幕下方的个金属盒上,盒子上有个螺旋锁孔,刚好能放进她的半块铭牌。她把铭牌放进去,盒子咔哒一声开了,里面躺着份文件,封面写着潘多拉计划最终版。
文件里夹着张照片,是苏清颜和林昼父亲的合影。他们站在片麦田里,苏清颜手里拿着株麦子,笑得像个孩子,林昼的父亲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个齿轮,齿轮上刻着个小小的螺旋。
这才是‘潘多拉计划’的真正用途。林昼的声音有点哽咽,用基因序列改良农作物,让沙漠长出麦子。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三长老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个引爆器,脸上的皱纹因为愤怒挤在一起,像块揉皱的纸。你们毁了我的一切!他嘶吼着,手指就要按下引爆器。
苏夜突然举起那份文件,声音清亮得像雨后的风铃:你从来就没明白过‘潘多拉’的意思。她指着文件里的基因序列图,这不是武器,是希望。
三长老的动作顿住了,目光落在文件上,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上。引爆器从他手里滑落,滚到林昼脚边。
林昼弯腰捡起引爆器,按下了关闭键。实验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外面的雨声还在敲打着屋顶,像首温柔的歌。
苏夜走到林昼身边,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突然笑了。林顾问,她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下次别再把自己当诱饵了。
林昼的耳根红了红,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块手帕,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掉脸上的灰。手帕上的天平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但在苏夜眼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外面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像串流动的音符。苏夜看着窗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边露出道淡淡的彩虹,把实验室的玻璃照得五颜六色。
我们接下来去哪她问,声音里带着点期待。
林昼的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又看了看苏夜,突然笑了。先去补个高三的期末考试,他说,伸手牵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暖得像春天,然后,去种麦子。
苏夜回握住他的手,感觉心里某个地方,像被阳光晒过的种子,悄悄发了芽。她知道,不管是秩序还是暗影,不管是基因序列还是齿轮,都比不上此刻身边这个人的温度重要。
就像母亲说的那样,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会成为新的刻度,在平衡的钟摆上,种出属于自己的麦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