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十年,我是丈夫陈默的影子写手。
他捧起文学最高奖杯那晚,直播镜头扫过观众席里的我。
主持人笑问:陈老师,听说您太太才是真正的天才
他对着话筒深情回应:她是我灵感的缪斯。
下一秒我走上台,将泛黄的手稿残页甩向大屏幕——
那是他亲手烧毁的我第一部小说,焦痕旁留着我的笔名。
音响突然播放他昨晚的录音:那个哑巴女人,稿子烧了也死无对证……
全场死寂时,侧门被机车撞碎。
头盔摘下,露出沈焰疤痕交错的脸——我弄丢十年的少年。
他当众吻过我手腕烟疤:陈太太当够了
来当我的版权所有人。
1
陈默的获奖感言正说到动情处。
直播镜头精准地捕捉着台上那张被无数读者誉为文坛神颜的脸。聚光灯下,他眉眼深邃,薄唇轻启,每一个吐字都带着精心打磨过的诚恳与谦逊。水晶吊灯的光碎落在他手中那座沉甸甸的金梧桐奖杯上,折射出刺眼又虚幻的光芒——华语文学的最高殿堂,多少人皓首穷经也触不到的云端。
感谢我的妻子,林溪。他的声音透过顶级的音响设备,在富丽堂皇的颁奖大厅里温润地流淌,带着恰到好处的、能熨帖到人心底的深情,没有她十年如一日的陪伴、牺牲,没有她如同缪斯女神般赐予我的灵感与宁静,就没有今天的陈默,更没有这部《无声之河》。
镜头猛地一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精准地钉在了观众席角落里的我身上。
强光毫无预兆地打过来,刺得我眼睛生疼。巨大的屏幕瞬间被我的脸占据——苍白,疲惫,眼下的乌青即使用最贵的遮瑕也盖不住,像两团洗不掉的墨迹。身上这件为了撑场面咬牙买下的过季礼服裙,此刻在镜头下显得廉价又局促。我下意识地想蜷缩,想躲开那无数道探究的、好奇的、甚至是带着隐秘优越感的目光。
主持人恰到好处地接过话头,笑容可掬,带着圈内人惯有的圆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哇,真是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陈老师,坊间一直有个有趣的传闻,说您太太林溪女士才是真正的文字天才,甚至……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胃口,说您这部震撼文坛的《无声之河》,最初的灵感火花,是来自林溪女士某个未完成的构思这是真的吗您太太才是您背后真正的‘缪斯’
问题像一把裹着糖霜的毒刃,轻飘飘地抛出。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片低低的、含义不明的笑声和议论。所有的目光,台上的,台下的,屏幕外的,都带着灼人的温度,聚焦在我身上,等着看这个影子女人如何反应。
陈默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破绽,甚至更柔和了几分。他微微侧身,目光穿越舞台的距离,深情地凝望着我,那眼神足以让任何不明真相的人溺毙其中。
溪溪当然是我唯一的缪斯。他对着话筒,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每一个字都敲在我早已麻木的心弦上,却只发出沉闷空洞的回响,她的才华,如同幽谷深泉,纯净而深邃。没有她在我身边,我的笔会干涸,我的世界会失去色彩。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对谣言的无奈与宠溺,至于那些捕风捉影的猜测……溪溪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写作是极其耗费心血的事,我怎么舍得让她劳累她只需要在我身边,做她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和灵感源泉了。
做我自己
呵。
胃里猛地一阵翻搅,熟悉的恶心感汹涌而上。我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浓郁的铁锈味,才堪堪压住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呕吐欲。
十年了。
十年隐婚。十年活在他光芒万丈的阴影里。十年,我像一个幽灵,一个没有名字的工匠,在无数个死寂的深夜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将我的灵魂、我的血肉、我的悲欢,熬煮成墨,倾注在纸上,最终署上他陈默的大名,成为他登顶文坛的阶梯。
《无声之河》那里面流淌的,哪里是河分明是我的血,我的泪,是我被他一寸寸碾碎、又被他弃如敝履的青春与梦想!
主持人满意地笑了,带头鼓起掌来。台下掌声雷动,是对深情丈夫的赞美,是对神仙爱情的艳羡。没有人看到,角落里那个苍白如纸的女人,指甲是如何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渗血的伤口。
我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僵硬地坐在那里。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闷的震动。
不是电话。是提示音。来自一个我从未想过会再次使用的加密邮箱。
我颤抖着手指,在无人注意的阴影里,点开了屏幕。邮箱里静静躺着一个匿名发来的音频文件,附件名称只有冰冷的几个字:昨晚书房,听。
心脏骤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直觉像毒蛇的信子,嘶嘶作响。书房……昨晚……陈默确实在书房待到很晚……
鬼使神差地,我插上了耳机。指尖冰凉,几乎按不住那小小的播放键。
短暂的电流噪音后,一个熟悉到刻骨、却又陌生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得意洋洋的油腻腔调,清晰地刺入我的耳膜:
……王制片,您放一百个心!版权的事儿板上钉钉!林溪呵,那个蠢女人,早被我拿捏得死死的!她写的那些破烂玩意儿值钱值个屁!
是陈默!声音里充满了对合作伙伴的谄媚和对我的极致轻蔑。
2
耳机里,另一个男人(大概就是王制片)的声音带着点猥琐的笑:陈老弟,艳福不浅啊!听说你那小助理薇薇,水灵得很在《无声之河》剧组里,没少给你‘灵感’吧哈哈哈!
陈默发出一声志得意满的嗤笑:那是!年轻嘛,有活力,不像家里那个……跟块死木头似的,看着就倒胃口。要不是看她还能写点东西……
胃里的翻腾再也无法抑制。我猛地捂住嘴,喉间发出压抑的干呕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陈默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灵感缪斯王哥您真幽默!她也就这点用处了。等这次版权金彻底到手,她也该‘功成身退’了。放心,她翻不出浪花!以前写的那堆废纸,早八百年就被我烧干净了,连灰都没留下!死无对证!她一个哑巴似的东西,除了认命,还能怎么着
烧干净了……死无对证……
哑巴似的东西……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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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声音瞬间被抽离。耳机里那恶毒的笑谈变成尖锐的蜂鸣,疯狂地冲击着我的耳膜和大脑。眼前华丽的会场、璀璨的灯光、陈默那张虚伪深情的脸,全都扭曲、旋转,变成光怪陆离的色块。
烧干净了
他指的是什么
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带着血腥和焦糊味的画面,如同被强行撬开的潘多拉魔盒,轰然炸开!
——逼仄昏暗的阁楼。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和绝望的气息。少年陈默扭曲疯狂的脸,手里挥舞着一叠厚厚的、写满娟秀字迹的稿纸,纸张的边缘被点燃,橘红色的火焰贪婪地吞噬着那些字句,像在焚烧一个活生生的灵魂。他歇斯底里地吼叫:写!让你写!林溪,你这辈子只能给我写!你的名字,只配出现在我的垃圾桶里!烧!都烧了!滚烫的烟头,狠狠地摁在我拼命去抢稿纸的手腕上……
滋啦——皮肉焦糊的味道似乎穿越了十年的时光,再次弥漫在鼻端。
手腕内侧那个早已变成淡粉色、却依旧狰狞的圆形疤痕,在这一刻骤然灼烧起来,痛得钻心!
那是我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小说手稿。是我在无数个夜晚,躲开所有人,偷偷写在最便宜的笔记本上,承载着我全部热望和勇气的故事。扉页上,还笨拙又珍重地签着我稚嫩的笔名——溪声。
被他发现了。被他夺走了。被他付之一炬。连同我刚刚萌芽的、以为可以挣脱泥潭的微光。
原来,他从未改变。从十年前那个阁楼里焚烧我梦想的恶魔,到今天台上衣冠楚楚的文学大师,骨子里流淌的,始终是掠夺和毁灭的毒液!
死无对证
一股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力量,猛地从我身体最深处炸开!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眩晕、恶心和软弱。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像沉寂多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裂口。
我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目光穿透喧嚣的掌声和虚伪的赞美,如同淬了冰的利箭,死死钉在台上那个正享受着万丈荣光的男人身上。
陈默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带着胜利者姿态扫向观众席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我的视线。
他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几不可查的僵硬。镜片后的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惊疑和……警告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
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被巨大情绪冲击后的虚浮。但每一步踏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都仿佛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又像踩在十年婚姻堆积的尸骨上。
3
周围的喧嚣似乎低了下去。有人注意到了我的异样,窃窃私语声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般荡开。镜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幕,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陈默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握着奖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里的警告变成了冰冷的威胁,死死地盯着我。
我无视一切。目光只锁定着台上那个窃取了我半生、此刻还妄想将我踩入尘埃的男人。
一步,一步。
高跟鞋踩在通往舞台的台阶上,发出空洞的嗒、嗒声,在突然变得有些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敲响了丧钟。
终于,我站定在他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他额角因为紧张而渗出的细密汗珠,能闻到他身上那昂贵香水掩盖不住的、灵魂腐朽的味道。
主持人显然没预料到这一幕,脸上的职业笑容有些挂不住:林溪女士您这是……
陈默猛地反应过来,试图上前一步挡住我,脸上瞬间切换回温柔丈夫的面具,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急迫:溪溪你怎么上来了是不是不舒服快,我让人送你回……他伸出手,想抓住我的胳膊,像往常无数次那样,强行把我拖离他掌控之外的场合。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我的瞬间——
我猛地扬手!
动作快得如同闪电,带着积攒了十年的恨意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不是打他。
我手里攥着的,也不是什么凶器。
是几张泛黄、脆薄、边缘焦黑卷曲的纸片!像是从一场大火中侥幸逃生的残骸,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上面布满了被火焰舔舐过的焦痕,但依旧能辨认出上面密密麻麻、力透纸背的娟秀字迹。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几张承载着我被焚毁的过去、承载着陈默滔天罪证的残破手稿,狠狠地甩向舞台后方那块巨大的、正直播着他光辉形象的LED屏幕!
啪!
脆弱的纸片撞击在光滑冰冷的屏幕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随即如同折翼的枯蝶,无力地滑落。
然而,就在它们滑落的轨迹中——
嗡——!
一声沉闷的电流音突兀地响起!
紧接着,整个会场最顶级的环绕立体声音响系统,像是被无形的恶魔之手操控,猛地爆发出巨大的、清晰无比的声浪!那声音,正是几分钟前,在我耳机里循环播放的、来自地狱的录音!
陈默那油腻、得意、充满恶毒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林溪呵,那个蠢女人,早被我拿捏得死死的!她写的那些破烂玩意儿值钱值个屁!】
【年轻嘛,有活力,不像家里那个……跟块死木头似的,看着就倒胃口。要不是看她还能写点东西……】
【等这次版权金彻底到手,她也该‘功成身退’了……以前写的那堆废纸,早八百年就被我烧干净了,连灰都没留下!死无对证!她一个哑巴似的东西,除了认命,还能怎么着!】
每一个字!每一句恶毒的嘲讽!每一丝对掠夺的得意和对我的轻蔑!都如同淬毒的钢针,被这顶级的音响设备无限放大,狠狠地、精准地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扎进所有直播镜头前观众的心里!
轰——!!!
整个金梧桐颁奖大厅,如同被投入了核弹!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空气凝固成冰。所有人都像是被瞬间石化,维持着上一秒的姿势,脸上只剩下极致的震惊、茫然和难以置信。连呼吸都忘记了。
巨大的屏幕上,还定格着陈默那张骤然褪去所有血色、因为极致的惊恐和暴怒而扭曲变形的脸!如同一个被剥去所有伪装的、丑陋至极的小丑!
他手里的那座象征着无上荣耀的金梧桐奖杯,哐当一声,沉重地砸落在光洁的舞台上!金色的梧桐叶扭曲断裂,发出刺耳的悲鸣!
不——!!!关掉!快给我关掉!!陈默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发出野兽般的、歇斯底里的咆哮!他像疯了一样冲向舞台边的控制台,眼睛赤红,完全失去了理智,假的!这是伪造的!诽谤!是林溪这个贱人陷害我!!!
然而,晚了。
音响里,他亲口承认的罪行,如同最响亮的耳光,已经响彻云霄。
4
镜头疯狂地捕捉着他此刻的失态、狰狞和疯狂,与刚才那个深情款款、温文尔雅的文学大师形成了最惨烈、最讽刺的对比!
就在这时,更让所有人头皮炸裂的一幕发生了!
那几张被我甩在屏幕上的、脆弱泛黄的焦黑纸片,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被舞台上方某个摇臂摄像机的高清镜头,猛地推了一个巨大的特写!
清晰地投射在陈默身后那块巨幕上!
焦痕累累的纸张上,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开篇几行依旧能辨。更刺目的是,在纸张最下方,靠近焦黑边缘的地方,一个被火焰燎过却顽强存留的、娟秀而稚嫩的签名,在特写镜头下,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上——


是我的笔名!是十年前,那个在阁楼里被焚烧的、我的第一个孩子!
啊——!!!陈默也看到了大屏幕上的特写,那签名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眼球上!他发出一声凄厉绝望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最后的理智彻底崩断!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赤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疯狂,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林溪!!我杀了你!!!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濒临绝境的凶兽,完全不顾形象,张牙舞爪地、带着同归于尽的狠绝,朝着我猛扑过来!那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浓烈的杀意!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撞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舞台桁架上,剧痛袭来!混乱中,不知是谁的脚狠狠踩在我穿着高跟鞋的脚踝上!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钻心的剧痛瞬间从脚踝炸开,席卷全身!我痛得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歪倒!
而旁边,正是舞台边缘!离地足有一米多高!下面,是坚硬无比的大理石地面!
失重感猛地攫住了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我的身体即将重重摔下高台的瞬间——
呜嗡——!!!
一声狂暴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引擎咆哮,如同地狱凶兽的怒吼,毫无征兆地由远及近,以最蛮横、最暴烈的方式,狠狠撞碎了会场侧面厚重的、镶嵌着华丽浮雕的巨大木门!
轰——!!!
木屑、金属碎片、断裂的装饰物如同爆炸般四散飞溅!强劲的气流裹挟着外面凛冽的夜风,猛地灌入这充斥着尖叫、混乱和恶臭的殿堂!
一道漆黑如墨、线条凌厉如刀锋的机车身影,如同劈开混沌的闪电,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碾过满地的狼藉碎片,引擎轰鸣如雷,直冲上舞台!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中,机车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角度,带着灼热的气浪和金属的死亡气息,精准无比地横插在我与猛扑过来的陈默之间!灼热的排气管几乎要贴上陈默昂贵的西裤!
陈默被这突如其来的钢铁凶兽和灼人的热浪逼得硬生生刹住脚步,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烟尘弥漫。
骑手利落地踢下支架,长腿一跨,动作带着一种经历过千锤百炼的流畅与力量感,从机车上下来。一身黑色的机车服,包裹着挺拔而充满爆发力的身躯。他抬手,干脆利落地摘下了覆盖着大半张脸的黑色头盔。
一头略显凌乱的黑色短发下,露出一张轮廓分明如刀削斧凿的脸。眉骨很高,鼻梁挺直,薄唇紧抿。最令人心悸的,是右额角到眉骨处,一道狰狞的、深色的疤痕,如同盘踞的蜈蚣,为他原本就野性难驯的气质更添了几分狠戾和沧桑。
是沈焰。
5
十年光阴,足以改变太多。那道疤痕是陌生的,但那双眼睛……那双深邃如同寒潭,此刻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暴怒火焰的眼睛,穿透时光的尘埃,瞬间击穿了我摇摇欲坠的防线!
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机车引擎低沉危险的余韵在嗡嗡作响,如同猛兽捕猎前的低咆。
沈焰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只在如遭雷击、呆若木鸡的陈默身上刮了一下,便带着一种近乎毁灭性的焦灼,猛地钉在了我身上!
那目光扫过我惨白的脸,凌乱的头发,被踩得变形的高跟鞋,以及那只以一个诡异角度扭曲着、剧痛钻心的脚踝……最终,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地定格在我下意识捂住脚踝、露出手腕内侧那个淡粉色圆形烟疤的手上!
他眼底那狂暴的火焰,在看到那个陈旧疤痕的瞬间,骤然凝结成冰!随即,更猛烈、更骇人的怒焰冲天而起!那怒意几乎化为实质,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没有一句话。
他猛地几步跨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山岳般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蹲下身,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和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令人窒息的痛楚
他一把抓住了我那只捂着脚踝、露着烟疤的手腕!
他的手掌宽大、粗糙、带着机车手套的硬茧和夜风的凛冽,力量极大,几乎要捏碎我的腕骨!
下一秒——
他低下头!
就在这死寂一片、无数镜头对准、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丑闻的舞台中央!
他低下头,滚烫的、带着机车引擎余温和一丝硝烟气息的唇,精准地、不容置疑地,重重印在了我手腕内侧那个淡粉色的、承载着十年屈辱和伤痛的圆形疤痕上!
轰——!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被狠狠压缩。
滚烫的触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那个早已麻木的旧疤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剧痛、酸楚、委屈和一种近乎灭顶的颤栗感,从被他嘴唇覆盖的疤痕处猛地炸开!顺着血液,疯狂地冲向四肢百骸!冲垮了所有强撑的堤坝!
十年了!这个丑陋的印记,是陈默烙下的耻辱,是我被剥夺梦想的证明,是我小心翼翼想要藏起的、最不堪的过往!
而现在,它被沈焰,用这样一种近乎暴烈的方式,当众亲吻!
周围的抽气声和闪光灯疯狂的咔嚓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剩下手腕上那滚烫的、带着奇异痛楚和抚慰力量的触感,和他低垂的、浓密眼睫投下的阴影。
他的吻,没有丝毫狎昵。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清洗,一种带着血腥味的、粗暴的救赎。
然后,他抬起头。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旧疤的气息。那道狰狞的疤痕在他眉骨上显得愈发凶悍。他的目光,如同穿透灵魂的利刃,深深地刺进我因剧痛和巨大冲击而涣散的眼底。
林溪。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砂砾摩擦般的粗粝感,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摇摇欲坠的世界里。
陈太太的位置,他的目光扫过我狼狈不堪的身体,扫过地上那扭曲的金梧桐碎片,最终落回我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讥诮、却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弧度,坐了十年,还没坐够吗
手腕被他吻过的旧疤,那早已遗忘的、深入骨髓的灼痛,混合着他唇舌带来的滚烫烙印,如同冰与火的极致刑罚,瞬间击穿了我最后一丝强撑的意志。
一直死死压抑在眼底的泪水,如同冲破闸门的洪流,汹涌而出!滚烫的液体瞬间模糊了眼前这张伤痕累累、野性难驯、却又在记忆深处无比清晰的脸庞。
呜……压抑了十年的所有委屈、恐惧、绝望、不甘,终于找到了决堤的出口。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下滑去。
沈焰眼底深处,那冰冷的寒芒似乎被这汹涌的泪水狠狠灼了一下,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波动。但他没有给我倒下的机会。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斩断过去般的决绝。那只攥着我手腕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不容抗拒地将我从冰冷的地板上狠狠拽了起来!
脚踝的剧痛让我痛呼出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却被他另一条坚实的手臂稳稳地揽住了腰,强行支撑住。那手臂的力量感,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支撑。
他不再看我,目光如同冰冷的审判之矛,刺向不远处被安保死死拦住、如同丧家之犬般脸色死灰、眼神怨毒又绝望的陈默。
林溪,他侧过头,灼热的气息喷在我被泪水浸湿的鬓角,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宣告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全新的归属,跟我走。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黑暗的狂放和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宣告般响彻整个死寂的会场:
来当我的版权所有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会场外,尖锐急促、象征着法律与审判的警笛声,终于由远及近,清晰地、不容抗拒地撕裂了这片混乱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