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血衣记 > 第一章

第三次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温黎终于确定这不是幻觉。
凄婉的戏腔混着老唱片特有的杂音,在她耳畔悠悠荡荡地飘着,婉转哀怨,如泣如诉,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温医生,您怎么了脸色好差...患者林小姐焦躁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嗯,林小姐,你刚才是不是说最近做梦总能梦到一个穿戏服的女人。温黎的钢笔尖在病历本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她强压内心的不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林小姐眼神中满是恐惧,她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颤抖地说:是啊,温医生。那个女人穿着大红色的戏服,脸上化着浓妆,在我梦里一直唱阿唱,整整一晚都不停。
每次她出现的时候,林小姐的声音越来越低,我都能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像是陈年的胭脂混着...
混着什么温黎呼吸微微一滞,手中的钢笔不自觉地握紧。
林小姐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混着血腥味。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温医生,你听到了吗那个女人...她在唱...
红烛泪尽照空房,
谁把嫁衣染血光
温黎的背脊猛地僵直。这正是她连续三次在幻听中听到的曲词。诊室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她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奇怪的形状。
林小姐,你还记得梦里那个女人的样子吗温黎努力保持专业的语气。可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一丝紧张。
她的脸...林小姐突然露出困惑的表情,很奇怪...有时候很漂亮,有时候又...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温黎身后的方向。
她...她就在你后面...
温黎感到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她缓缓转头,看见咨询室的镜子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一个穿着大红戏服的女人,水袖轻扬,正在对着镜子描眉画眼。
啊,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划破寂静。
温黎猛地回头,只见林小姐的身体突然被抛向空中,脖颈扭曲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她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惨白的脸正对着温黎。
温...医生...已经折断的脖颈里,挤出嘶哑的气音,轮到...你了...
温黎的瞳孔骤然收缩。
验尸报告显示林小姐死于颈椎折断,但监控录像清晰地显示,当时咨询室内只有温黎和林小姐两人。
警方的询问持续到深夜。在排除了温黎的嫌疑后,他们只是象征性地走了个流程,便让她离开了。
回到公寓,温黎精疲力尽地推开房门,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她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个意外...一定是某种医学上无法解释的突发疾病...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那些诡异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回——尤其是林小姐临死前念出的那两句戏词:
红烛泪尽照空房,
谁把嫁衣染血光
这到底是什么戏曲的唱段
温黎打开电脑,颤抖的在搜索栏输入红烛泪尽照空房
戏曲,页面跳出一堆杂乱的结果。
《血衣记》选段她轻声念出最相关的条目,点开一个名为民国禁戏考的冷门论坛。
屏幕上浮现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一座破败的戏台,台前挂着褪色的红绸,戏台正中,一个身着大红戏服的女子正甩着水袖,那张浓墨重彩的脸,显得格外刺目。
叮——
手机突然响起,一条陌生短信映入眼帘:
温医生,你也在听戏吗——林
温黎猛地将手机甩开。林小姐明明已经...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却看下电脑屏幕上的老照片突然自动放大。
温黎惊恐地发现,照片里的戏服女人竟缓缓抬起了头,一双没有眼珠全是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你逃不掉的...一个幽怨的女声,带着老唱片特有的杂音,在房间里回荡,每个听过《血衣记》的人,都要把戏唱完...
红烛泪尽照空房,
谁把嫁衣染血光
针线缝喉说不出啊~
一根白绫断肝肠!
啊~温黎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转身想逃,却发现房门已经锁死,怎么也打不开。
这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条彩信,自动加载出一段视频:林小姐扭曲的尸体躺在太平间,她的脖子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对着镜头露出诡异的微笑:温医生,她说...下一个就是你...
视频播放到林小姐说出下一个就是你时,温黎在镜中看到更恐怖的画面——他看到自己身后站着那个穿大红戏服的女人,惨白的双手正缓缓抬起,将一段泛黄的白绫绕上她的脖颈...
喉咙被勒得生疼,温黎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叮铃——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白绫骤然一松,镜中的红衣女子消失了,温黎跌坐在地,大口喘息。
门铃再次响起,伴随着低沉的男声:温医生我是周诚。关于林小姐的案子,有些事你必须知道。
温黎踉跄着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到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高挑男子。
我知道你刚才见到了什么。男人的声音穿透门板。
开门吧,温医生。
你脖子上现在应该有三道淤青了。等到第七道出现时,你会死的。
温黎颤抖着看向梳妆镜,果然发现脖颈处有三道青紫痕迹。
她深吸一口气,握住了门把手...
这时候,手机突然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出十几条新消息。
温黎的手指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先拿起了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未读消息全部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显示着同样的内容:
别开门!他在骗你!
别开门!他在骗你!
别开门!他在骗你!
温黎的呼吸瞬间凝固。
门外,周诚的声音变得急切:温黎!别看镜子,女鬼在镜子里!
可是已经晚了,温黎看到那个大红戏服的女子正从镜中缓缓爬出。她的戏服下摆滴着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像一朵朵晕开的梅花。
把戏唱完...否则...现在就死...女鬼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带着咕噜的气音。
data-fanqie-type=pay_tag>
眼看红衣女鬼就要走到跟前,砰的一声巨响,门被撞开。周诚冲进房间,他一个箭步上前,将手上带着的戒指按在温黎眉心。一阵剧痛中,温黎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过——
1935年的戏台...沈玉茵绝望的眼神...周世显藏在袖中的金簪...还有那件被鲜血浸透的大红戏服...
当温黎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跪坐在地,女鬼和周诚都不见了。只有脖子上新增的四道淤青,和镜面上用血写就的一行小字:
还剩三天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看到最后一条消息——
去找沈家老宅。
发件人显示:周诚。
温黎深吸一口气,迅速在搜索栏输入沈家老宅。跳出的第一条结果是一则旧闻:百年戏楼沈园即将拆除,曾为民国名伶沈玉茵驻演之所。
照片上的沈园早已破败不堪,但隐约还能看出当年的雕梁画栋。
沈园。
夜色如墨,温黎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手中的手电筒光线微弱。园内杂草丛生,戏楼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她刚踏进一步,身后的大门突然砰地关上,锁死。
周诚她低声呼唤,回应她的只有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
温黎咬咬牙,朝戏楼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枯枝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戏楼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
吱呀——
灰尘簌簌落下。戏台中央,赫然立着一件大红戏服,衣摆无风自动,仿佛有人穿着它。
温黎的心跳几乎停滞。
突然,戏服缓缓转身,袖中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朝她招了招。
来……把戏唱完……
温黎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
就在她即将踏上戏台的瞬间,一只手猛地拽住她的肩膀!
别过去!周诚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那是她的圈套!
温黎猛地回头,看到周诚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血迹。
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了!周诚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死死盯着戏台上的红衣,沈玉茵的怨魂被困在这件戏服里,她需要替死鬼才能解脱!
那为什么缠上我温黎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周沉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因为你是唯一能唱全本《血衣记》的人。
戏服突然剧烈抖动,袖口猛地伸长,朝两人袭来!
唱啊...唱出来...我就放了你...
温黎瘫坐在地,突然无意识的颤抖着嘴唇,唱出了《血衣记》的最后一段:
黄泉路上等君来~
奈何桥畔白骨哀~
今以周郎心头血~
洗我百年~恨与灾~
她看到自己在戏台上甩着水袖,看到一个酷似周诚的男人亲手将金簪刺入她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想起来了戏服发出的声音带着笑意,沈玉茵从来就不是别人啊...
温黎跌坐在地,脖子上的淤青突然全部浮现,组成一个完整的绞索痕迹。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心理医生,而是被困在这具躯壳里近百年的...戏魂。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摇着头,可是脑海里却幻灯片般涌现一些画面:水袖翻飞、锣鼓喧天、台下座无虚席...还有那个男人,那个站在后台阴影处,用冰冷目光注视着她的男人。
沈玉茵,你终于想起来了。戏台上那件戏服突然发出声音。
温黎猛地抬头,眼中噙着泪水:我不是沈玉茵!我是温黎!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借用了这具躯壳还是说,你以为转世投胎一切就结束了
温黎捂住耳朵,但那声音直接钻入她的脑海:看看你的手,温医生。
她低头看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发生变化——原本修剪整齐的指甲变得细长,指尖染上了艳丽的丹蔻。
1935年腊月初七,戏服的声音沙哑断续,你在台上唱最后一出《血衣记》,周世显亲手把金簪刺进你的喉咙...记得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温黎看到那个雨夜,戏台上鲜血飞溅,自己倒在血泊中,而那个男人冷漠地擦拭着金簪上的血迹...
啊!她抱住头尖叫起来,脖子上的淤青突然火烧般疼痛。那些淤青不是勒痕,她突然明白了,那是金簪留下的伤口在转世后显现的印记!
周诚突然上前一步,挡在她和戏服之间:够了!沈玉茵已经死了八十多年,温黎是无辜的!
无辜戏服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袖口猛地伸长,如毒蛇般缠上周诚的脖子,周世显,你以为转世就能逃脱惩罚当年你为了那本《长生谱》,不惜杀害自己的未婚妻...现在,该还债了!
温黎瞪大眼睛。周世显《长生谱》这些陌生的词汇却让她心脏狂跳,仿佛有什么被刻意遗忘的重要记忆即将破土而出。
周诚——或者现在该叫他周世显——脸色铁青,从怀中掏出一枚古朴的铜镜:沈玉茵,看看你自己!你已经不是人了,何必纠缠不休
铜镜反射的月光照在戏服上,红衣女子终于现出原形——惨白的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嘴角却撕裂到耳根,露出森森白牙。最恐怖的是她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斜着,明显是被人折断后又重新接上的。
我不是人女鬼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那你又是什么一个为了长生不老杀害未婚妻的畜生!
不...这不是真的...温黎喃喃自语,却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苏醒。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摆出一个兰花指的姿势,那是戏曲中旦角的标志性手势。
戏台上的女鬼突然安静下来,歪着头打量她:你终于想起来了,是不是我们本就是一体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周诚猛地转身抓住温黎的肩膀:别听她的!她在侵蚀你的意志!一旦你完全接受自己是沈玉茵,就再也回不来了!
温黎的眼神变得迷茫,她看着周诚,却仿佛透过他看到八十年前那个负心人:为什么要杀我我们不是...相爱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利剑刺入周诚的心脏。他的眼神闪烁,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戏台上的女鬼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整个沈园开始剧烈震动。温黎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她,而周诚死死拽住她的手。
放手吧,周世显,女鬼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却更加令人毛骨悚然,这是我们的宿命...你杀我一次,我杀你一世...很公平,不是吗
温黎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成两半——一半是冷静理性的心理医生,另一半是满腔怨恨的民国名伶。
她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挣脱周诚的手,轻盈地跃上戏台。
周诚站在台下,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温黎,快下来!她在控制你!
一阵剧痛突然从太阳穴炸开,温黎的视线被一片血红覆盖。她看到——
1935年的戏台后台,铜镜前坐着一个穿着大红戏服的女子。镜中人眉眼如画,正细细描摹着唇线。门帘被掀起,一个穿着西装的英俊男子走了进来。
世显,你看我这妆容可好镜中女子回头嫣然一笑。
玉茵,你今天真美。男子从背后环住她,却在镜子的反射中,眼神冰冷如刀。
记忆如闪电般劈开温黎的意识,她痛苦地抱住头:不...这不是真的...
戏台上的红衣女鬼突然飘到她面前,腐烂的脸几乎贴上她的鼻尖:这就是真相!他接近你,讨好你,只是为了在《血衣记》最后一幕亲手杀了你!
周诚突然冲上戏台,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符纸:沈玉茵,离开她的身体!
符纸燃烧起来,发出幽蓝色的火焰。女鬼发出一声尖叫,退后了几步,但随即发出更加刺耳的笑声:没用的,周世显。她已经记起来了,不是吗
为什么...温黎跪倒在戏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为什么要杀我...
周诚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伸手想扶起温黎,却在碰到她的一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温黎,你根本不是沈玉茵!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沈园门口传来。
温黎勉强抬头,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老妇人穿着一身素色旗袍,虽然年迈却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姿。
梅...梅姨周诚的表情变得震惊。
温黎的意识在剧烈挣扎,她感到沈玉茵的记忆正在侵蚀她的思维,但老妇人的话像一根救命稻草:我...不是沈玉茵
当然不是,老妇人缓步走上戏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你是温家的女儿,只是不幸被这个怨魂选中作为宿主。
她打开瓷瓶,一股清冽的香气弥漫开来。红衣女鬼发出痛苦的嘶吼,身形开始变得模糊。
不!她是我的转世!我能感觉到!女鬼的声音充满不甘,她记得那些事...那些只有我知道的事!
老妇人冷笑一声:沈玉茵,你忘了戏班最拿手的本事是什么了吗移魂换影,借尸还魂...你不过是把部分记忆强行塞进了这姑娘的脑子里。
温黎感到一阵轻松,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开始退潮。但脖子上的淤青依然火辣辣地疼,提醒着她与这个女鬼之间确实存在某种联系。
周诚突然跪了下来:梅姨,求您救救她。温黎是无辜的...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玉茵,但不能再连累其他人了。
老妇人看着周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周世显,你当年为了救整个戏班,不得不杀了被邪术控制的沈玉茵...这份罪孽,确实不该让无辜者承担。
温黎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抓住老妇人的手:请...告诉我真相...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记得那些事
老妇人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贴在温黎额头上:静心凝神,我让你看看真正的过去。
铜钱突然变得滚烫,温黎的眼前再次浮现出画面——
这次,她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场景:沈玉茵站在祭坛前,手中捧着一本古籍,周围跪着一圈穿黑衣的人。她的眼睛全黑,没有眼白,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长生谱》告诉我们,要想获得永生,需要纯洁的灵魂作为祭品...沈玉茵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今晚,整个戏班的人都将成为我的踏脚石!画面一转,周世显躲在柱子后,脸色惨白。他手中握着一根金簪,眼中满是痛苦和决绝...
温黎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沈玉茵...她才是凶手
老妇人点点头:她偷学了邪术,要用整个戏班的性命换取长生。周世显作为她的未婚夫,是唯一能接近她的人...那晚的《血衣记》,本就是为了完成仪式。
周诚——或者说周世显的转世——低着头,声音沙哑:我本想救她...但邪术已经侵蚀了她的心智...我只能...
戏台上的红衣女鬼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谎言!都是谎言!她的身形开始扭曲变形,戏服上的血迹如同活物般蔓延,周世显,你负心薄幸,杀妻求荣!我要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整个沈园开始剧烈震动,腐朽的梁柱纷纷断裂。老妇人脸色大变:不好!她要引爆怨气!温黎,快念这个!
她塞给温黎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奇怪的符文。
我...我不会念...温黎的手抖得厉害。
周诚一把抓过黄纸,挡在温黎面前,大声念出一段晦涩的咒语。红衣女鬼的动作突然停滞,像被按了暂停键。
老妇人趁机从怀中掏出一面八卦镜,对准女鬼:沈玉茵,尘归尘,土归土,你的仇怨该放下了!
八卦镜射出一道金光,照在女鬼身上。她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沈园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温黎瘫坐在地上,脖子上的淤青开始慢慢褪去,但那种被勒紧的窒息感却挥之不去。
结束了她颤抖着问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老妇人收起八卦镜,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暂时是。但沈玉茵的怨气已经渗入你的潜意识,她还会在你的梦里出现。
周诚伸手想扶她起来,温黎却本能地躲开了。她盯着这个自称是周世显转世的男人,脑海中两个记忆仍在打架——一个是心理医生的理性思维,一个是沈玉茵残留的怨恨。
我需要...时间。她艰难地说。
三个月后,温黎重新回到了心理咨询中心。镜子里的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自从沈园那晚后,她开始服用抗焦虑药物,但那些噩梦依然如影随形。
温医生,您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新来的助理小张关切地问道。
温黎勉强笑了笑:最近睡眠不太好。她低头整理病例,突然看到最上面那份档案上写着林小姐三个字,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是...
哦,这是上周预约的新患者林小姐。小张解释道,她说有严重的梦魇症状,点名要见您。
温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帮我取消今天的预约。她突然站起身,我突然有些不舒服。
回到家中,温黎锁好门窗,拉上所有窗帘。她打开电脑,搜索林小姐
梦魇,屏幕上跳出的新闻让她如坠冰窟:
《年轻女子离奇死亡
疑似梦中窒息》
照片上赫然是三个月前死在她诊室的那位林小姐。
温黎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继续滑动,更多相关新闻出现:
《连环离奇死亡案
死者均有梦魇症状》
《专家称或为集体癔症
警方介入调查》
每篇报道都附有死者照片,而温黎惊恐地发现,这些面孔她全都认识——都是她这几个月来接诊过的患者。
电脑屏幕突然闪烁起来,一个视频窗口自动弹出。画面中是她的咨询室,一个穿红衣的背影正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缓缓转过身来——
温医生,我们又见面了。沈玉茵那张涂着厚重油彩的脸对着镜头微笑,你以为结束了不,游戏才刚刚开始...
视频戛然而止,温黎的邮箱提示音响起。她颤抖着点开新邮件,是一份长长的名单,列着上百个名字。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
这些都是听过《血衣记》的人。温医生,你猜下一个会是谁
温黎猛地合上电脑,却听到浴室传来水声。她明明记得自己今天还没用过浴室...
推开浴室门的瞬间,温黎的血液几乎凝固——
镜子上用口红写着大大的七字,而浴缸里,漂浮着一件湿透的大红戏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