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毒枭的赎罪 > 第一章

消毒水混着劣质烟草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我正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后脑勺的钝痛像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耳边是阿力那令人作呕的嬉笑声:强子,跟坤爷做事,就得有挨打的觉悟。
我撑起身子,视线里的血渍慢慢褪去,露出墙上2008年的挂历。右手腕的蛇形纹身还泛着红肿——这是刚纹了三天的新活儿,鳞片的纹路里还嵌着没洗干净的血水。
发什么愣阿力踹了我一脚,坤爷叫你去仓库点货,再敢出错,卸你一条腿。
我盯着他年轻了十岁的脸,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上一世,就是这张脸,在我被坤爷的人按在地上时,笑着递过来一把沾着我女儿血的匕首:强哥,对不住了,谁让你挡了我的路呢。
仓库里弥漫着化学品的刺鼻气味,褐色玻璃瓶在铁架上码成小山,反射着窗外漏进来的天光。坤爷背对着我站在磅秤前,金戒指把纯度99%的标签蹭得发皱。
这批货今晚走云南线,他转过身,吐出的烟圈正好罩住我的脸,你跟阿力去对接。记住,别耍花样。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那里沾着上一世没擦干净的血。三岁的女儿暖暖倒在我怀里时,血就是这样顺着我的指缝往下滴,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溪流。她手里还攥着那支蜡笔,红色的,像极了她最后没哭出来的眼泪。
听见没有坤爷的皮鞋碾过我的影子。
听见了,坤爷。我抬起头,扯出一个跟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谄媚笑容,保证办妥。
面包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时,阿力正用计算器敲出今晚的分成。他手指上的金戒指晃得人眼晕——那是用吞了三次白粉换来的奖励。
力哥,我突然开口,声音在轰鸣的引擎里发飘,云南那边,好像不太对劲。
他手一顿,计算器啪地合上:你什么意思
我表舅在缉毒队,我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抖出两支,昨天打电话说,上面下了死命令,要搞‘百日行动’。咱们走老路,怕是要栽。
烟被点燃的瞬间,我看见他瞳孔缩了一下。上一世,他就是因为贪功,带着这批货硬闯卡点,结果被打掉半条腿。也是从那天起,坤爷开始怀疑他的忠心。
你表舅阿力吸了口烟,烟雾从鼻孔里喷出来,哪个缉毒队的我怎么没听过。
新来的,我吐出烟圈,让它正好落在他脸上,力哥要是不信,当我没说。反正钱是大家一起赚,命也是大家一起丢。
他没再说话,只是把车窗摇开一条缝,冷风灌进来,卷走了满车厢的烟味。我看着他攥紧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鱼儿,上钩了。
凌晨三点,我蹲在公用电话亭里,硬币塞进投币口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听筒里传来接线员公式化的声音时,我压低了嗓子:城郊屠宰场,今晚有批冰毒要转移,车牌号云A·67321。
挂掉电话的瞬间,后颈突然被人按住。阿力的呼吸喷在我耳朵上,像条吐信的蛇:打电话给谁呢,强子
我心脏骤停的瞬间,突然想起上一世这个时间点,他正在赌场输掉这个月的分成。原来命运的岔路,从这一刻就开始偏了。
跟家里报平安,我慢慢转过身,把烟盒递过去,我妈总担心我在外头惹事。
他接过烟,却没点燃,只是夹在指间转着圈。打火机的金属外壳在月光下闪着冷光,照亮他眼底的怀疑。
你妈他突然笑了,你不是说,你妈早死了吗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我忘了,这个年纪的我,还在跟人吹嘘自己是无牵无挂的孤狼。
骗你的,我猛地提高声音,把烟盒砸在他胸口,上次替你背黑锅挨的那三棍子,难道是假的现在跟我玩这套
他被砸得后退半步,打火机当啷掉在地上。我趁机推开车门,吼道:这活儿你爱干不干!老子不干了!
转身要走时,手腕却被他攥住。阿力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强子,我不是怀疑你。他捡起打火机,塞回我口袋,是坤爷,最近盯得紧。
我看着他眼里的算计,突然想起上一世他也是这样,用几句软话就让我放下了戒心。原来有些人,天生就长着两副面孔。
回到出租屋时,墙缝里的录音笔还在闪着红光。那是我花半个月工资买的,小巧得能藏在烟盒里。按下播放键,坤爷的声音混着电流声钻出来:……让阿力盯着点陈强,那小子眼神不对……
我把录音笔塞进鞋垫下,那里还藏着张皱巴巴的照片。暖暖穿着粉色的公主裙,站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前,缺了颗门牙的笑容能晃花人的眼。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梅姐两个字。坤爷的情妇,那个涂着红指甲,总爱用眼神勾人的女人。上一世,她把我藏货的仓库地址卖给了竞争对手,害得我差点被坤爷活埋。
强子,她的声音裹着媚气,从听筒里淌出来,坤爷让你过来一趟,有好事。
我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记忆里,就是这个时间点,她把我骗到坤爷的别墅,然后门被反锁,阿力带着人堵在客厅里。
什么好事啊梅姐,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兴奋,是不是又有大活儿
来了就知道了,她轻笑一声,记得穿体面点。
挂掉电话,我从床板下抽出那把磨尖了的钢管。上一世没机会用的东西,这一世,该派上用场了。
别墅里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坤爷坐在真皮沙发上,指间的雪茄燃着半截,烟灰摇摇欲坠。梅姐穿着红色的吊带裙,正给他剥葡萄,指甲划过他手背时,留下淡淡的红痕。
强子来了,坤爷抬了抬下巴,坐。
我刚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阿力就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捏着个牛皮纸袋。他把袋子扔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坤爷,您要的东西。
纸袋被打开的瞬间,我浑身的血都冻住了。里面是我藏在墙缝里的录音笔,还有那张暖暖最喜欢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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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坤爷的声音像淬了冰。
我盯着阿力嘴角的笑,突然明白过来。他根本不是怀疑我,他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计划,故意等着这一刻,好把我彻底踩死。
坤爷,这是误会——
误会阿力突然踹翻茶几,玻璃杯碎了一地,陈强,你当坤爷瞎吗你偷偷给缉毒队打电话,以为没人知道
我猛地站起来,钢管在袖子里滑到掌心。梅姐尖叫着躲到坤爷身后,红色的吊带裙被吓得变了形。
阿力,我死死盯着他,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点开录音,那这个,是什么
我的声音突然从手机里钻出来,清晰得可怕:……这批货藏在屠宰场的地窖里,明天凌晨三点转移……
是那天在公用电话亭里,我故意对着阿力的手机说的胡话。原来他早就录了音,就等着在这里给我致命一击。
你算计我我攥紧钢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彼此彼此,阿力笑了,强哥,你以为就你想往上爬
坤爷突然拍了拍手,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戏。雪茄的烟灰终于掉下来,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够了,他站起身,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整个客厅,你们两个,谁活谁死,自己决定。
话音刚落,阿力就从腰后摸出了匕首。寒光闪过的瞬间,我侧身躲开,钢管带着风声砸在他胳膊上。他惨叫一声,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妈的!他捂着胳膊后退,坤爷,这小子反了!
坤爷没动,只是看着我,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商品。我握紧钢管,一步步逼近阿力,记忆里的恨意正顺着血管往上涌。就是他,笑着把匕首递给坤爷;就是他,在暖暖哭着喊爸爸时,捂住了我的嘴。
强子,别冲动!梅姐突然尖叫起来,指着我的身后,坤爷!
我下意识回头,却看见坤爷手里的雪茄掉在了地毯上,火星正顺着绒毛蔓延。而阿力,正趁机捡起地上的匕首,朝我扑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侧身,他的匕首擦着我的肋骨插进了沙发里。我抓住他的手腕,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裆部。他惨叫着弯下腰,我夺过匕首,反手抵在他的脖子上。
别动!我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兴奋。上一世没报的仇,好像就近在眼前。
够了!坤爷突然吼道,声音震得水晶灯晃了晃,陈强,你要是敢动他,我让你全家陪葬!
这句话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最痛的地方。我握着匕首的手猛地收紧,阿力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坤爷,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知道林晓吗
坤爷的脸色瞬间变了。林晓,那个被他骗进毒圈,最后从十八楼跳下来的女大学生。上一世我偶然听到他跟梅姐打电话,说那是他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
你……他的声音发飘,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我继续说,匕首又往下压了压,你把她的骨灰,埋在了屠宰场的地窖里。
阿力突然挣扎起来,嘴里骂着脏话。我膝盖顶住他的后背,把他死死按在地上。梅姐已经缩到了墙角,双手捂着嘴,眼泪把妆冲得一塌糊涂。
坤爷,我看着他眼里的慌乱,放我走,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雪茄燃尽的烟蒂在地毯上烫出个黑洞。突然,他笑了:好,我放你走。
我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哒一声。梅姐手里握着把枪,枪口正对着我的后脑勺。
坤爷,不能放他走!她的声音在发抖,他知道得太多了!
阿力趁机挣脱我的控制,翻身爬起来时,嘴角还挂着血:梅姐说得对!留着他,就是祸害!
坤爷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里的算计像冰一样冷。我知道,他在等我被杀,好省下亲手动手的麻烦。
梅姐,我突然开口,声音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清晰,你儿子的学费,该交了吧
她的枪抖了一下。上一世,她儿子因为没钱交学费,在学校被同学嘲笑,最后偷偷跑出去打工,结果被车撞断了腿。
我知道你把钱藏在梳妆台的第三个抽屉里,我继续说,但那点钱,不够他做手术的。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枪口慢慢往下移。阿力不耐烦地吼道:梅姐,别听他胡说!快开枪!
我这里有二十万,我从口袋里摸出那张银行卡,扔在她脚边,够他读到大学,够他把腿治好。
梅姐盯着银行卡,又看看坤爷,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她扔掉枪,蹲在地上哭出声:我只想我儿子好好的……
你疯了!阿力想去捡枪,却被我一脚踹倒。坤爷终于动了,他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朝我砸过来。我侧身躲开,烟灰缸在墙上砸出个坑。
混乱中,我抓起地上的匕首,转身就往门口跑。身后传来阿力的怒吼和梅姐的哭喊,还有坤爷气急败坏的咒骂。
推开门的瞬间,警笛声由远及近,像催命的符咒。我愣在原地,看着红蓝交替的灯光映亮夜空——是梅姐报的警。
阿力追出来时,正好撞上冲进来的警察。他伸手去拔腰后的匕首,却被电棍击中,惨叫着倒在地上。坤爷想从后门跑,却被守在那里的警察堵个正着。他挣扎着吼道:我是被冤枉的!是陈强!都是陈强陷害我!
我站在警车的灯光里,看着他们被戴上手铐,押进车里。梅姐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儿子……我儿子……
一个穿警服的中年男人走到我面前,亮出证件:我是缉毒队的张队。谢谢你提供的线索。
我看着他的脸,突然想起上一世,就是这个张队,在法庭上出示了我贩毒的证据。也是他,在我被判刑后,偷偷告诉我,暖暖在孤儿院过得很好。
张队,我喉咙发紧,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点点头:你说。
坤爷的网络里,有个内鬼。我盯着他的眼睛,三年前,就是他把警方的行动泄露出去的。
张队的脸色变了变:你知道是谁
我不确定,我摇了摇头,但我知道,他跟阿力有联系。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谢谢你。我们会查清楚的。
审讯室的灯光亮得刺眼。张队把一杯热水推到我面前:陈强,说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看着杯壁上的水雾,慢慢开口。从第一次被坤爷逼着吞白粉,到看着林晓从楼上跳下来,再到暖暖倒在我怀里……有些记忆,就算重生一次,也还是会痛。
我想赎罪,我说,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发飘,也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张队没说话,只是递给我一张照片。屠宰场的地窖里,警察正从土里挖出个小小的骨灰盒。林晓的名字,刻在褪色的木牌上。
谢谢你,他的声音很轻,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走出警局时,阳光正好。我沿着马路慢慢走,路过一家幼儿园,里面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举着红色的蜡笔,在画板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
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梅姐的声音,带着哭腔:强子,谢谢你……我儿子,他可以做手术了。
我以为日子会就这样平静下去。
在警局做了三个月的污点证人,每天对着冰冷的审讯记录回忆那些血腥的细节,直到张队拍着我的肩膀说可以了。他们给了我一笔钱,足够我离开这座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离开前一天,我去了城郊的孤儿院。上一世,暖暖在这里住到七岁,然后因为一场流感没挺过去。我站在铁门外,看着院子里奔跑的孩子,突然听见有人喊陈叔叔。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跑过来,手里攥着支红色的蜡笔。她的眉眼像极了暖暖,只是少了颗门牙的笑容里,没有了记忆里的怯懦。
你是谁呀她仰着头问我,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蹲下来,想摸摸她的头,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院长走过来,笑着说:这是我们新来的孩子,叫念念。
念念,暖暖。我喉咙发紧,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一直带在身上的小太阳挂件,塞到她手里:送给你。
她接过挂件,突然指着我的手腕:叔叔,你的蛇好吓人。
我低头看着那片已经褪色的纹身,突然想起上一世,暖暖也是这样,怯生生地问我:爸爸,这个蛇会咬我吗
离开孤儿院时,阳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云南。
是陈强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我心里一紧:你是谁
我是老刀,他顿了顿,三年前,你救过我一命。
老刀。我猛地想起上一世,这个在云南边境做向导的男人,曾在我被追杀时,把我藏进深山里。后来他被坤爷的人抓住,活活打断了双腿。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张队告诉我的,他轻笑一声,他说,你可能需要我的帮助。
我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什么意思
坤爷在牢里,还在联系外面的人,老刀的声音压低了些,他说,要让你全家,都下去陪他。
挂掉电话,我站在原地,冷汗浸湿了后背。原来有些债,不是重生一次就能还清的。
去云南的火车上,我反复看着老刀发来的照片。坤爷在监狱的放风场里,跟一个穿囚服的男人说着什么。老刀说,那是他以前的手下,下个月就要刑满释放了。
他叫秃鹫,老刀的短信紧跟着进来,心狠手辣,最擅长伪装成普通人接近目标。
我盯着照片里秃鹫的脸,突然想起上一世,暖暖出事那天,小区门口确实有个陌生的修鞋匠。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那双盯着我家窗户的眼睛,跟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
火车到站时,老刀拄着双拐在站台等我。他比记忆里瘦了很多,裤管空荡荡地晃着,脸上却带着笑:好久不见,强子。
我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突然说:对不起。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过去的事,别提了。
老刀的家在半山腰的木屋里,推开窗就能看见蜿蜒的国境线。他给我倒了杯茶,说:秃鹫会在三天后出狱,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他了。
我看着茶杯里晃动的倒影,突然说:我想让他,永远出不来。
老刀的手顿了顿:你想怎么做
我知道他藏了一批货,我看着他的眼睛,就在中缅边境的山洞里。只要把这事捅出去,他就会被加刑,永远别想出来。
老刀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够狠。
行动那天,下着小雨。我和老刀躲在山洞对面的树林里,看着秃鹫带着两个人走进山洞。他们手里的手电筒在岩壁上晃来晃去,照亮了堆在地上的褐色玻璃瓶。
就是现在,老刀按下了手机的发送键,消息已经发给张队了。
警笛声很快从山下传来,红蓝交替的灯光穿透雨幕,在树林里投下斑驳的光影。秃鹫他们慌了神,想从后山逃跑,却被早就埋伏在那里的警察堵住。
看着秃鹫被戴上手铐的瞬间,我松了口气。老刀拍了拍我的肩膀:结束了。
我刚点了点头,就听见身后传来枪声。老刀突然扑过来,把我压在身下。子弹打在他背上,溅起的血珠落在我的脸上。
老刀!我抱住他倒下的身体,声音在发抖。
他看着我,嘴角突然扯出个笑容:这一枪,算是……还你的情了。
远处传来警察的呼喊声,我抱着老刀,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原来有些救赎,注定要以失去为代价。
老刀的葬礼上,张队递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坤爷在监狱里的单人牢房里,用牙膏在墙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
他说,这是你女儿最喜欢的东西,张队的声音很沉,他还说,你逃不掉的。
我捏着照片,指节发白。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我重生,知道我的软肋,知道我所有的计划。
离开云南那天,我去了老刀的坟前。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老刀之墓四个字。我把那个小太阳挂件放在碑前,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转身的瞬间,我看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手里握着把匕首。他的脸很陌生,但眼神里的狠劲,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坤爷让我带句话,他一步步逼近,地狱的路,不好走吧
我慢慢后退,后背抵住冰冷的墓碑:你是谁
我是阿力的弟弟,他笑了,上一世,你杀了我哥。这一世,我来报仇。
匕首刺过来的瞬间,我猛地侧身躲开。他扑了个空,转身时,我抓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在他头上。
他倒在地上,鲜血从额头流下来,染红了胸前的照片。那是阿力年轻时的照片,嘴角还带着没褪尽的稚气。
警笛声由远及近,我坐在地上,看着手里的石头,突然笑了。原来有些轮回,不管重来多少次,都躲不过去。
回到原来的城市,我去了孤儿院。念念正在院子里画太阳,红色的蜡笔在纸上划出明亮的弧线。她看见我,笑着跑过来:陈叔叔,你看我画的好不好
我蹲下来,看着她的画,突然说:念念,想不想跟我走
她愣了一下,然后用力点头:想!
离开孤儿院的那天,阳光很好。念念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攥着那个小太阳挂件,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我透过后视镜,看着越来越远的城市,突然觉得,这一世,或许真的可以不一样。
车子驶上高速时,手机响了。是张队发来的短信:坤爷在牢里自杀了。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然后慢慢松开。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念念的脸上,她的笑容里,没有了记忆里的怯懦。
叔叔,我们去哪里呀
我看着前方延伸的公路,笑着说:去一个有很多太阳的地方。
那里没有毒品,没有仇恨,没有轮回。只有阳光,和一个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