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妈啦个八子的!这个林深真他妈把自己当根葱了
赵大彪拍在办公桌上的一巴掌,震得烟灰缸都蹦了起来。
黄矿长刚迈进门槛,就被这声怒吼惊得雪茄差点掉地上。
老赵啊,你这暴脾气得改改,横是就会拿我的办公桌和茶杯撒气
他踩着满地的茶杯碎屑,慢悠悠把自己陷进真皮沙发里,雪茄烟圈在浑浊的空气里打着旋儿,像他此刻散漫又带着毒的心思。
他吸了一口雪茄,伴着嘴角漫出的烟雾,声音不高,却像钝刀子割肉,
怎么,姓林的又耍什么花样了
赵大彪脸上的横肉抽了抽,恨恨道:
王二麻子刚来电话,姓林的把农机站和农科院的人都勾来了,鼓捣什么种菜合作社,说要引进什么企业投资,还带着那帮穷鬼签了什么狗屁联名信,说是明天要去镇上找宋镇长讨说法......
赵大彪看着黄矿长,要是让这傻逼玩意儿这么折腾下去,那还得了
那肯定不行黄矿长嗤笑一声,雪茄灰簌簌抖落,
不过,就算他去镇上,一个驻村干部,带头鼓动村民闹事,这犯的是什么纪律宋国栋能给他好脸
说着,他斜睨了一眼赵大彪,你是怕宋镇长骂你,把七道弯那事儿办砸了吧
这话戳到赵大彪痛处,他挠着锃亮的脑门,秃顶上沁出一层油汗。
骂你,那是轻的。黄矿长弹了弹烟灰,连那点事都做不好,不骂你留着干什么
都怨那个姓林的小逼崽子!赵大彪一拍大腿,我这回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
黄矿长将雪茄在水晶烟缸里碾灭:光发狠有个屁用,刚才喝酒时,你不是还吹嘘你的什么‘五马分尸计’来,该怎么干,赶紧去干啊!
这话终于起了作用。
赵大彪立刻勾起粗短的手指,眼神狠戾,豁牙老六!
彪哥!豁牙老六从墙角阴影里窜出来,满眼闪着下作的兴奋。
去!让‘大喇叭’刘婶加把火,把林深和小翠仙‘搞破鞋’的事给老子往死里传!今儿天黑前,我要全村老娘们儿,连她家炕头下的耗子都得知道!
好咧,老大!老六搓着爪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您就擎好吧!我保证让这事传得比村口老王家的广播还快!
老六咧着豁牙,满脸亢奋,一溜烟跑了。
红毛!赵大彪又对着门口吼了一声。
哎,老大,您说。红毛赶紧上前。
你,也他妈别呆着!赶紧去找你表舅,让他撺掇撺掇那些高速公路拆迁困难户,就说姓林的是镇上派来给他们解决问题的。
红毛挠挠头:可,我表舅不是一直找你,想让你把他那份钱......
你他妈的,每次让你干点逼事,你就他妈要本钱!赵大彪一脚踹在他腚帮子上,
告诉你表舅,这次鼓动完了来点硬的,别光拉扯,最好动个手啥的,只要能把姓林的闹走,到时候我和宋镇长说,优先考虑他那份儿。
红毛眼睛一亮:那成,老大!我表舅那人您还不知道,只要有好处,看见邻居家母鸡屁股里有个蛋,都能撵出二里地,非要从鸡屁股里面抠出来不可。
别他妈废话,快去,快去!赵大彪不耐烦地挥挥手,
今儿太阳落山前,我要看到姓林的鼻青脸肿!
等红毛一溜烟跑了,赵大彪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小舅子包晓勇,眼神像淬了冰:
晓勇啊,昨儿七道弯那事儿,你可把老子的脸丢到姥姥家了!这次再办砸,从今往后,村里的生意就没你份儿,还特么开保时捷滚回去卖你的猪肉去!
是,是,姐夫!包晓勇摸着后脖颈子,心有余悸,
其实,那事儿也不能怪我,都是那小子太他妈狡猾。当时,我是瞄准了他的车动的撬棍,可那块大石头眼看就要砸到他的时候,这货一脚油门,愣是倒车躲过去了,结果......
行了,行了!赵大彪气得一挥手,谁他妈听你在这放屁。
包晓勇吓得一哆嗦:姐夫!您说,这回咋干我全听您的!
赵大彪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明儿一早,姓林的不是要去镇上吗你开你那辆蓝皮卡,半道上给他来个车祸......
不行!一直冷眼旁观的黄矿长突然出声打断,
他那辆蓝皮卡太扎眼,撞完怎么收场姓林的命硬,七道弯都弄不死他。
他朝赵大彪勾了勾手指,包晓勇识趣地赶紧把办公室门关严实。
两人俯身到茶几前。
黄矿长压低了嗓子,毒蛇吐信般的声音钻进两人耳朵:
你这样......我这边......正好有几辆外地拉煤的空车明天要下山......车牌嘛,挂的都是邻省临时过境的,查都没处查......那盘山路,弯急坡陡......‘意外’嘛,年年都有......
赵大彪听着,三角眼里的凶光越来越亮,最后狠狠一拍大腿:
高!黄老板,实在是高!就这么办!
......
与此同时,小翠仙家的小院却被午后的暑气蒸得有些蔫吧。
吃过午饭,小翠仙忙着收拾,叶蓁蓁带着田晓禾挨家挨户统计西红柿品种和种植情况去了。
林深蹲在院墙根那片西红柿架前,像尊泥塑。
毒日头直直晒在他只穿了件浅灰跨栏背心的脊梁上,汗水小溪般顺着紧绷的肌肉沟壑往下淌,在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却浑然不觉,手里捏着个放大镜,鼻尖都快凑到那绿油油的西红柿秧子上了,神情专注得像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
我说林大干部,小翠仙端着盆水泼在滚烫的地上,激起一片白气。
她瞄了一眼林深胳膊上结实的肌肉,嘴里揶揄道,
你这都快蹲成地里的萝卜了!咋的,真把这几个破柿子秧当你的亲儿子了
林深头也没抬,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一片嫩叶,声音带着点沙哑的兴奋:
亲儿子这何止是亲儿子!翠仙姐,这可是咱双林沟的‘红宝石’,是全村老少爷们往后过好日子的指望!是咱们的宝贝疙瘩!
他越说越起劲,索性放下放大镜,直起腰比划着:
你瞧这叶脉,这长势,纯天然的老品种!只要种好了,打出名头来......
正说得起劲,一股强烈的眩晕毫无预兆地猛冲上头。
眼前那片生机勃勃的绿色瞬间扭曲、发黑,耳边小翠仙的声音像是隔了层厚厚的棉花嗡嗡作响。
林深下意识想扶住旁边的架子,手刚伸出去,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晃了晃。
噗通!
一声闷响,他人已重重栽倒在墙根下的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