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赤裸从浴缸里醒来,眼前是陌生男人阴沉的俊脸。
你...我话音未落,他掐住我下巴的手突然滑进水里扣住了我的腰。
冰凉的戒指贴到肌肤的瞬间——我脑子轰地炸了:这变态是我结婚三年的塑料老公!
更离谱的是,他指尖撩过我小腹疤痕冷笑:失忆就赖账欠我的贴身服务该还了…
说好豪门契约婚姻各玩各的,他怎么真把睡我的日程提上来了!
【第一章】
混沌的暖意包裹着我,像被浸泡在巨大的羊水里。眼皮沉得像灌了铅,挣扎了好几下才勉强掀开一条缝。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精油甜腻的香。意识像断片的旧电影胶片,咔咔作响,却拼凑不出任何连贯的画面。我是谁我在哪儿
视线好不容易聚焦,眼前出现的景象让残留的暖意瞬间冻成了冰碴子。
不是天堂的圣光,也不是医院的纯白。
是一个男人。一个全然陌生的、只围着条浴巾站在超大按摩浴缸边的男人。
水珠顺着他壁垒分明的胸膛往下滚,流过绷紧的腹肌,最后隐没在腰间那片白色布料下缘。水汽模糊了他的轮廓,唯独那双眼睛,锐利得像浸了冰的刀锋,穿过雾霭,直直钉在我脸上。冷冽,审视,压抑着一股近乎狂暴的沉郁,能把人灵魂都刺穿。
我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冲向脚底板,又猛地涌回头顶。
一丝不挂!我像砧板上白生生的鱼,就这么大喇喇地躺在一池温水里!水波荡漾,若有若无地蹭着皮肤,激起的却不是舒适,而是排山倒海的羞耻和恐惧。
啊——!喉咙里挤出半声短促的尖叫,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环抱在胸前,指甲深陷进自己的皮肉里,留下几道清晰的月牙印。水花被我的动作带起,哗啦一声泼溅出来,打湿了男人结实的小腿,也在地面昂贵的黑色大理石上晕开一片深色水迹。心跳像失控的重锤,疯狂擂着胸腔,肋骨都跟着震得发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那男人眉峰紧蹙,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眼神里那股沉郁几乎要凝结成实体砸下来。浴室的顶灯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像冰冷的雕塑。他没动,只是视线在我赤裸的肩膀、锁骨……往下扫了一圈。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地挤出喉咙:你……你是谁这……这里是哪里每一个字都带着濒死的颤栗,出去!立刻!马上给我出去!嗓子是哑的,又干又涩,像被砂纸磨过。尾音拔高得变了调,在这空旷奢侈、只有水声回响的浴室里,显得格外凄厉又无力。
男人嗤笑了一声。那声音低沉,带着点冰碴子摩擦的质感,没什么温度,却震得我耳朵微微发麻。
江渺,他缓缓地、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字,像是咀嚼着某种早已厌弃的旧物。他朝我俯身,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峦倾轧下来,浴缸边沿的冰凉触感透过后背浸入我的骨髓。烟草味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水汽,带着一股冷硬的攻击性,铺天盖地笼罩下来。他伸出右手,指骨分明,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力度,精准地钳制住了我的下颌。
皮肤接触的瞬间,我控制不住地狠狠打了个哆嗦,仿佛被毒蛇舔舐。
躲他唇角的弧度极冷,带着一丝玩味,又像是最深的嘲弄。指腹极其缓慢地刮过我下颌敏感的皮肤,那触感又冰又硬,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成色。江渺,在我面前玩这套,你不觉得太蠢了么
屈辱和愤怒如同滚油浇进冷水,在我心里轰然炸开!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血液全冲到了头顶,烧得我眼前发黑。不管他是谁,不管这是哪里,光天化日之下,他凭什么……凭什么把我堵在浴缸里羞辱!
放开我!人渣!混蛋!我几乎是咆哮出来,身体剧烈挣扎,不顾一切地抬起一条腿,带起猛烈的水花狠狠朝着他跨立的膝盖踹去!用了十成十的蛮力。
没有预料中的撞击感。
那只钳着我下巴的手,动作快如鬼魅。在我腿抬起的刹那,原本扣着我下颌的手指,倏然收紧、向下一压,力道大得让我头晕目眩。同时,那只冰凉的手顺着我的下颌线条猛地滑了下去!滑过脖颈,滑过锁骨,像一条灵活而冷酷的毒蛇,穿透温热的水波,啪地一下,精准、强硬地攥住了我的腰侧!
巨大的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控制权,那湿漉漉的掌心紧紧贴在我赤裸的腰上,指尖几乎要嵌进皮肤里。另一只手几乎同时探入水中,猛地扣住了我另一边腰。双手一合,像两把烧红了的铁钳!
我整个人被他从水里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捞了起来,半个身子狼狈地悬空!热水顺着身体往下淌,冷空气瞬间贴上每一寸裸露的肌肤,激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我所有的挣扎被他双手锁死,腿上的动作也因这突袭的变故变成了无效的踢腾。
那是一种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完全被掌控的恐惧和羞耻。
噗——咳咳!呛进去的水让我剧烈咳嗽起来,身体被他牢牢箍住,动弹不得。
视线慌乱地垂落,只能看到他紧扣在我腰侧的双手。指节用力绷着,手背上浮出青筋的轮廓。那只扣着我右侧腰的大手无名指上,有一圈银色的冰冷光芒。
一枚男式戒指。
戒圈是极简冷厉的宽版造型,没什么繁复花纹,中心镶嵌着一颗切割锐利的黑色石头,像野兽的眼瞳,隔着晃动的水珠,折射出一点幽暗深沉的光。
那点冰凉的幽光刺进我的眼底。
——戒指!
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像有万吨炸药在神经中枢炸开!破碎的画面如同被引爆的玻璃碎片,裹挟着巨大的痛楚和无数的嘈杂信息,狂暴地冲击进脑海深处:
刺眼的车灯碎片……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身体被抛飞的失重感……最后,是弥漫开的、无孔不入的浓郁血腥气……
还有一个声音……一个低沉的、压抑着疯狂的命令,撕裂混乱的空间,直直钻入我的耳膜:
……戒指……婚戒……戴着!谁他妈的敢摘,老子弄死谁!
头……我的头像是要裂开了!尖锐的痛感像无数烧红的钢针,从太阳穴狠狠扎进去,疯狂搅动。
……纪……予舟……这个名字,带着血腥气和残暴的回音,和眼前这张压抑着风暴的俊脸轰然重合!
我猛地抬起头,身体因为惊恐而彻底僵硬,连牙齿都在格格打架。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深邃、如同寒潭风暴酝酿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出我惊恐到扭曲的面容。
冰冷的事实像一把生锈的开瓶器,强行豁开了记忆的硬壳。
他……是纪予舟。三年前……和我签下那张充满铜臭和冰冷算计的巨额豪门契约合同的男人!我的合法配偶!法律层面上的……丈夫!
天打雷劈套餐都没这么震撼!
呵。纪予舟喉间滚出一声短促的、意义不明的气音。他眼底那股沉郁的风暴似乎平息了一瞬,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幽暗难测的审视,浓得化不开。那只戴着婚戒的手,依旧死死地扣着我的腰,另一只手却慢慢地松开了些力道。
但还没容我喘过这口几乎要断绝的气。
那只松开了些的手,食指带着绝对的掌控力,突然抚上我的侧腰!冰凉而带着茧的指腹,极其缓慢地,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摩挲着我的肌肤,向下,再向下……滑落至我赤裸的小腹正中一片微微凹凸不平的区域。
那里……有一道疤。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一道浅淡的、但存在感极强的长疤痕。它静静地趴在那里,像一个被时光强行压平的秘密。
纪予舟的食指就停留在那条疤痕的最尾端。他那双深渊般的黑眸微微眯起,唇边勾起的弧度极其残忍也极其冰冷,淬着锋利的寒光。手指沿着那道隐秘伤疤的轨迹,开始向上——
指尖的触感又凉又硬,像手术刀的刀尖,缓慢地在我最脆弱的肌肤上移动、刻画。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如同强烈的电流,带着耻辱感的剧痛贯穿我的神经末梢。我绷得像一张拉满到极致即将断裂的弓弦,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腹部那几寸被迫暴露的脆弱地带。
这畜生!
一场车祸,纪予舟低沉的嗓音贴着我的耳廓响起,像淬了剧毒的薄刃,精准地刮着鼓膜,挡风玻璃碎片扎进肚子里,捅穿了肠子。医生都说你命大……他刻意顿了顿,手指指腹在那道疤痕中段的位置,恶意地重重按压了一下!
嘶——!我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浑身猛颤,眼眶瞬间红了。
失忆了他身体往前压得更近,鼻尖几乎要蹭到我的脸,那混合了烟草和水汽的浓烈男性气息压得我窒息。江渺,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却字字如刀,装得挺像。撞傻之前说的话,忘了
他那只带着戒指的手,离开了我的腰,却猛地伸入水中——那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手腕!
温热水流被他手臂的动作带出哗啦的声响。手腕上的皮肤被他冰冷的掌心包裹,激得我又是一阵哆嗦。
他的手劲大得惊人,像钢箍,强行将我紧握成拳的手掰开。
然后,一枚同样的戒指,套在了我的左手无名指上。和我昏迷醒来就莫名其妙存在的另一枚戒指成双。冰凉的金属圈住我的手指,分量沉甸甸,像个烙印。
签了就认。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我的眼睛,如同在审视一件需要重新贴标签归属的所有物。契约第三条补充款,白纸黑字,他的气息拂过我的唇角,低沉、不容抗拒,每一个字都砸在崩溃的神经上,婚姻存续期间,‘特殊贴身服务’是乙方应尽的职责。
失忆
不是赖账的理由。
欠我的……他拇指用力碾过无名指上那冰冷的戒指圈,隔着我的指骨留下压迫的痛感,连本带利,从现在起——都给我还回来!
他猛地松开钳制我的手。
力气骤然一撤,我像块被随意丢弃的破布,噗通一声狼狈地跌回浴缸的温水里。剧烈的呛咳撕扯着喉咙,浑身控制不住地狂抖。冰冷昂贵的婚戒箍在左手无名指上,沉重得仿佛要把整只手都坠断。小腹那条刚刚被他恶意触摸过的疤痕,灼热得像是要烧起来。
给你二十分钟,纪予舟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毫无感情的漠然,收拾好,滚下来吃饭。他不再看我,解下围着的浴巾随手丢在脏衣篓里,动作干脆利落得刺眼,仿佛刚才那个扼住我命门让我还债的恶魔是个错觉。
他扯过挂着的浴袍披上,带子系得随意,敞开的衣襟下依旧是那副线条壁垒分明的胸膛。
浴室门被拉开。
等等!我用尽全力朝他背影喊,声音破碎嘶哑,契约……契约里说好了的!我们只是维持表面夫妻,互不干涉!各玩各的!这几个字说出口,耗尽了我所有力气。喉咙里全是血锈味。那是最后的一点遮羞布,是这荒诞关系中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急切地想抓住它。那份充斥着甲方权利和乙方义务的冰冷合同,在这一刻,竟然荒谬地成了我灵魂深处的唯一支柱。
纪予舟拉门的动作顿住了。高大挺拔的背影在奢华而冰冷的浴室光线下显得异常压迫。他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灯光在他立体的侧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下颌线绷得极紧,像淬了火的寒铁。
沉默像一根不断绞紧的钢丝,勒得我几乎窒息,心脏狂跳。
几秒钟的死寂,煎熬如同凌迟。
他终于缓缓侧过头。光线照亮了他唇角勾起的弧度。不像笑,更像野兽捕猎前露出獠牙的残酷预警。他眼底的墨色沉得翻涌,直直对上我布满恐惧和最后一点希冀的眼睛。
各玩各的他薄唇翕动,清冷低沉的男音如同带着冰棱的回响,一字一句砸碎了我赖以呼吸的那点空气:江渺。
我现在想玩的——
就是你。
你说……算不算干涉
门在他身后,冷硬地甩上了。巨大的关门声在空旷的浴室里炸响,如同对我命运最冷酷的宣判。
我瘫在刺骨的温水里,全身的血液都被那最后一句话冻成了坚冰。
浴室里寂静得可怕,只有排水孔发出细微的汩汩声。昂贵的玫瑰精油香气腻在空气里,熏得我胃里一阵阵翻搅恶心。
塑料夫妻
名存实亡
他今天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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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冰凉的婚戒硌着手指骨节,提醒我昨晚浴室里的暴行绝非噩梦。那份天价契约和那些所谓贴身服务的可怕补充条款像淬毒的倒刺,只要一回想就钩得我肠子打结。
逃!
这个念头像岩浆一样在我被纪予舟搅成烂泥的脑子里炸开,灼热且疯狂。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爬,我也要爬出纪予舟这座镶金嵌玉的牢笼!这男人身上的荷尔蒙和压迫感混合成毒,再多待一秒我的名字大概就得印在死亡证明上了!
餐桌死寂得如同灵堂。空气沉甸甸的,压得人脊椎骨都嘎吱作响。顶上天花板巨大水晶吊灯的光打下来,纪予舟坐我对面,一身考究熨帖的衬衫西裤,慢条斯理地切着一块三分熟带血的牛排。银色餐叉插进肉里,深红汁液晕开在昂贵骨瓷盘上,像无声的暴力预告。
管家张伯像一尊沉默蜡像立在角落,眼神复杂地扫过我苍白如纸的脸和左手无名指上那圈冰冷的枷锁。
他刀叉和骨瓷碰击的轻微声响,一下一下,像尖锥钉进我的神经末梢。胃在痉挛,喉咙口堵着腥气。
手机!
它像个微型核弹藏在我睡裤口袋里。每分每秒都在向我的理智发射毁灭信号。我指尖冰冷黏腻,悄悄伸进口袋,摸到冰冷的手机边沿。
你左手在桌子底下掏什么呢纪予舟头都没抬,低沉平静的声音却像条毒蛇,嘶啦一下舔过我的耳膜。
我头皮猛地炸开!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没……没什么!声音抖得比昨晚更厉害,像漏了气的风箱,有点……冷。
手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从口袋里抽出,死死按在自己冰凉的大腿上,指甲隔着薄薄一层睡裤布料掐进了皮肉。
他搁下刀叉。金属摩擦盘面的锐声让我全身肌肉一紧。
那双深渊般的眼睛终于抬起来,视线精准地穿过桌面中央昂贵的冷鲜插花,落到我脸上。没有波澜,没有温度,只是纯粹的审视。目光在我按紧大腿的手上停顿半秒,随即下移,落在我左脚套着的、印着一个巨大黄色笑脸的棉质拖鞋上。
丑。薄唇吐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冰冷单音节。
我:……操你大爷的审美。这拖鞋是昨天醒来就在床边放着的,大概是我自己的品味。丑怎么了我乐意!
他拿起桌面一块干净的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他干净修长的手指。每一个指尖都擦过,动作矜贵又冷漠,像在处理什么肮脏的残留物。擦完最后一根手指,他将毛巾随手扔在餐盘边上,叠放整齐。
既然冷了,他站起身,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我这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明天天气,上楼换衣服,十点半司机送你去集团。
去集团当着他手下和他那个传说中势同水火的老子面前上演契约夫妻情深
我……我试图挣扎,声音卡在喉咙里像堵了砂砾。
没得商量。他截断我,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碾碎一切的力道。
他绕过巨大的餐桌,朝客厅方向走去。刚迈出一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脚步顿住。侧过脸,灯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清晰的明暗分割线。
还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隔着距离锁定我,里面翻涌着点极其恶劣的暗光。失忆……记不住家里的规矩,我不介意今晚亲自‘贴身’指导。
贴身两个字,被他咬得又低又沉,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滚过砂纸,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和某种不可言说的黑暗暗示。
嗡——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神经末梢都在尖叫!
胃液涌了上来,我猛地捂住嘴,剧烈翻腾的恶心感最终被狠狠压了下去,只留下火烧火燎的灼痛。
纪予舟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宽大的西裤裤线笔挺,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踩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餐厅只剩下我一个人。
冷汗从额角滑下,黏腻冰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再不走……今晚我大概就要成为贴身服务条款下第一个被用废的产品!
没时间了。
我猛地从餐椅上弹起来,动作大得带倒了旁边的骨瓷咖啡杯。哐当!刺耳的碎裂声在空旷餐厅里炸开。温热的咖啡泼出来,褐色的污渍在昂贵的浅色长绒地毯上迅速晕染开,像泼墨画中失败的败笔。
管家张伯瞬间出现在餐厅门口,脸上的皱纹里填满了焦灼。太太!
没……没事!我声音抖得厉害,几乎是尖着嗓子喊,手滑!我去……去换衣服!顾不上看一地狼藉,更不敢看张伯复杂的眼神,我拔腿就往楼上跑!心脏在喉咙口擂鼓。
冲回昨晚醒来那间巨大得可以开舞会的卧室。地毯吸掉了所有脚步声。门被反手甩上,咔哒一声轻响反锁,背脊抵着冰凉厚重的门板,才敢大口喘气。
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终于被我掏出来!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把手里的砖头震掉。
通讯录……谢天谢地,没设指纹密码。
指尖颤抖着飞快划过屏幕——林薇!我大学睡在下铺、比亲妈还爱唠叨的死党律师!
电话拨出去,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喂渺渺林薇那头环境音嘈杂,键盘敲击声密集如雨,大早上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没被你家里那个行走的‘冰山高压锅’气死
薇薇!一听到她熟悉的声音,我压了一整晚的惊恐和憋闷像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防线,声音带上哭腔,救命!不是玩笑!纪予舟他疯了!真疯了!他要……
砰!砰!砰!
沉重的、不带任何情绪的三声敲门声如同审判的槌音,闷雷一样砸在厚重的卧室门板上。隔音极好,但那震动感直接透过门板撞在我的后背上。
纪予舟!他怎么这么快!我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手机差点脱手!
纪太太,管家张伯刻意提高了调门的声音隔着门板透进来,恭敬平板,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促,纪先生刚打电话回来说司机已在楼下等了,让您快些。
我死死捂住手机听筒,拼命朝里面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浸透着恐惧和哀求:薇薇!听到了吗听到了吗!他派人盯着我!在门外!他要把我困死在这里!真的会死人的!帮我……
喂喂江渺你那边怎么回事谁在门口林薇的声音瞬间绷紧,充满了职业性的警惕和担忧。纪予舟真敢囚禁你
嘀!嘀!嘀——!
手机的警报声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瞬间变成血红!一行加粗闪烁的大字蹦出来:【电量过低!请立即充电!】
3%!
我脑袋嗡的一声!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渺渺快接充电器啊!林薇在那边吼。
充电器!昨天醒来浑浑噩噩,压根没见过那玩意儿!我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巨大卧室里环顾一圈!床头…梳妆台…衣帽间入口……都没有!
我……我找不到充电器!我绝望地对着话筒嘶哑低吼,同时绝望地翻着昨晚从浴室回来随手甩在床上的浴巾毛巾睡衣,还有梳妆台抽屉……手指因为恐慌而僵硬笨拙。
咔嚓……门口传来极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是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他们要进来!
啊——!惊恐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我猛地扑向离门最远的墙角,蜷缩起身体,想把自己埋进墙壁。手里还死死攥着那个催命符一样血红的手机。林薇的声音已经变成遥远的焦急呼唤。
门锁被拧动。
哗啦!几乎同时,我胡乱掀翻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璀璨的钻石、冰冷的珍珠、沉重的黄金饰品哗啦啦砸下来,在我脚边弹跳滚落,发出混乱的脆响。
在那些刺眼晃动的珠光宝气中间,我看到了救命稻草——一个被镶钻手镯压住的黑色充电头。
扑过去!抓在手里!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扑向墙壁上的插座!
吱——滋……
手机濒临关机的微弱电流声。
门被无声地向内推开一条缝隙。
插头终于怼了进去!嗡……电流输入!血红的警报数字猛地一跳,变成了闪烁的4%。
门被彻底推开。
管家张伯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制服、面无表情的女佣。三个人像是复制粘贴的冷淡表情。张伯的目光越过一地狼藉,精准地落在我身上,落在我靠着墙、狼狈地往插座里怼充电头的手上。
太太,张伯语调依旧平板无波,纪先生不喜欢等人。他身后的女佣手里捧着一整套搭配好的裙装和高跟鞋。
您这样……他看了一眼我脚边价值不菲散落的珠宝,再看看墙角蜷缩的我,不太合适。
手里的手机在疯狂震动,像一颗随时要爆掉的炸弹。林薇的来电头像在血红的充电背景上疯狂闪烁,无声却充满力量。
逃!
必须逃出去!
纪予舟的地盘像个滴水不漏的铁桶。司机老王那张常年不见表情的老脸在后视镜里一闪而过,眼神像黏在背后。这哪是送人,分明是押解囚犯。
车窗外,市中心巨型屏幕上正播放着财经新闻,纪予舟那张线条冷硬的侧脸一闪而过。我胃里一阵恶心翻搅。得自救!
王叔,我挤出一点还算平静的调子,指甲掐进手心,不好意思,有点晕车……能停一下吗就路边那个……星河商厦洗手间。心跳得厉害。星河商厦,地下三层连通着迷宫一样的地铁枢纽,是绝佳的逃生路。
老王从后视镜瞥我一眼,表情纹丝不动。纪先生吩咐直接到集团。
真不行了王叔!我捂住嘴,声音带上痛苦扭曲,弓起腰,剧烈干呕起来,呕……真……真要吐了……弄脏车里多不好……身体配合地剧烈颤抖。
老王眉头皱成川字,油门松了一点。沉默的几秒钟像是一场审判。
吱——
轮胎摩擦地面的锐响!车子在路边强制停下。
十分钟!老王硬邦邦甩出三个字,脸沉得像铁。
推开车门冲出去,冷风灌进肺叶。几乎同时反手摁亮手机屏幕。上面林薇五分钟前发来的信息像黑暗中亮起的一点微光:【B2层M区14号柱体后方安全通道!快!别坐直达电梯!有监控!】
心脏在擂鼓!冲进富丽堂皇的星河商厦大门,光鲜亮丽的人流如同潮水涌来。奢华甜腻的香水味,广播里娇嗲的促销广告……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冰冷光芒,照出一个光怪陆离又危机四伏的浮世绘。
巨大的电子指示牌就在不远处。
叮——左侧贵宾直梯门正在打开。来不及多想,身体本能地朝那个方向迈了一步!
脚步猛地钉在原地!浑身血液倒灌!
电梯锃亮如镜的金属门映出我身后几米远——老王那张刻板得像铁面具的脸!他正死死盯着电子指示牌,手指快速点着触摸屏。他追进来了!
头皮发麻!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跑!
目标——B2!
旋转楼梯和步梯入口在指示牌的相反方向,隐在卖场深处。
咬紧牙关,用尽全力猛地转身!脚步带起风,朝着标注着步梯入口的方向发足狂奔!高跟鞋底敲打着光洁如镜的地砖,一声声急促得如同丧钟催命!
让让!麻烦让让!粗鲁地推开挡路的行人,无视侧目的眼神。一口气冲下四层楼!肺部火辣辣地疼,嗓子眼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终于冲入光线昏暗的B2层。巨大的停车场冰冷而空旷,空气里弥漫着汽油和尘埃的味道。B区……M区……14号柱体!巨大的白色数字在模糊视线中晃动。
找到了!
那根粗大的承重柱。柱子后方,赫然有一扇不起眼的灰色金属门!顶部的绿色逃生标志幽幽亮着微光。
是它!
生的希望冲上大脑,麻痹了双腿的剧痛。扑过去!冰冷的门把手硌着掌心!扭动!
咔哒!
门应声弹开一条缝!
身后不远处,沉重的脚步声踏破地下层的寂静!带着催命符般的节奏逼近!该死!怎么这么快!
心脏骤停!不敢回头!
几乎是滚进安全通道!反手用尽全力狠狠甩上门!身体死死顶住门板,手抖得几乎摸不到门锁内侧——找到了!用力向上扭动安全插销!
咔!
金属插销沉重地嵌入锁扣的声音,在我耳中如同天籁!
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滑坐到同样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安全通道里只有墙壁顶端的应急灯散发着惨绿幽光,空气带着陈年尘土的腥味。
终于隔绝了外面那个冰冷的世界!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击垮了意志,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砸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洇开深色的斑点。喉咙被巨大的酸涩堵死,只能发出压抑的、破碎的抽噎声。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抱住膝盖,不住地颤抖。高跟鞋的细跟敲在粗糙地面上,发出细微的、无节奏的哒哒声。每一次敲击都像是踩在我快绷断的神经上。
刚才为了逃命脱掉了一只不记得了。
通道里只有我一个人崩溃的呼吸和抽泣声在狭窄空间里撞来撞去。
哒。
一声清晰、冷硬的高跟落地的声音。
就在我身后,隔着这道隔绝了我的门板。
极轻极轻,但在死寂中清晰得像重锤。
就在我身后的安全通道门外!
全身的血液瞬间冻住!所有的哭泣、颤抖、甚至心跳,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他……追上来了
安全通道门外是谁!
【第三章】
安全通道门后的脚步声像是踩着我的心跳。那声极轻微的哒,瞬间凝固了所有崩溃的残响。空气里的尘埃似乎都停止了浮动。冷汗沿着脊椎无声滑落。他追来了他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求生的本能在死寂中疯长。
我屏住呼吸,手脚并用,在冰冷的、布满灰尘的粗糙地面上猛地向后蹭去!肩膀撞到墙壁,黑暗中发出闷响。身体蜷缩到离门最远的墙角,死死抱住膝盖,像一只试图缩进壳里的蜗牛。耳朵竖得几乎要撕裂,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动静。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持续了足有一分钟,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濒临崩溃时的恐怖幻听。
然后——
咚咚。
两声极其标准的敲门声。
节奏清晰有力,甚至带着点公事公办的冷漠腔调,就像是收水电费的上门。在这幽闭恐怖的空间里,不紧不慢地敲在我被冻僵的神经上。
我像被毒蛇咬到,整个人剧烈一抖!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腥锈味。是纪予舟!他那种人,敲门都像在下命令。
我猛吸一口气,把尖叫和破碎的哭喊都摁回喉咙深处。身体贴着冰冷的墙壁,拼命将自己往角落里缩,减少任何存在感。不能!绝对不能被发现!被发现……会被他抓回去锁起来吗履行那个该死的贴身服务条款
门把手金属部件发出轻微的咔嚓转动声。
心沉到了谷底。他果然有钥匙。不,这门他大概有十万种方法弄开。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外面停车场渗进来的浑浊光线,将一道极其浓重且压抑的阴影投射进来,精准地落在我蜷缩成团的身上。那道影子高大,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控制力,仿佛来自某个深不见底的地狱。
下一秒,灯光骤然熄灭。不是门缝被堵住,是整个B2层的照明系统瞬间关闭!安全通道顶端的应急灯那点幽绿的光也闪了两下,彻底熄灭!
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真正的恐怖彻底攥住了我!血液倒灌进四肢百骸!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听觉在极致黑暗中变得无比敏锐!
门被推开了更多。门外的人,没有进来。巨大的压迫感如同一堵无形的墙,矗立在门口。
死寂。
时间像是被拉长的橡皮筋。
黑暗深处,男人的皮鞋底,碾过门口粗糙的水泥门槛。那轻微的、带着颗粒感的摩擦声,在死寂里被无限放大。
他终于动了。
不是朝我的方向,而是……缓慢地,以门口为中心,向安全通道的左侧踱步。
哒。
皮鞋底落下,声音在通道里带起空洞的回音。他像是黑暗中逡巡的巨兽,正在无声地丈量着它的领地边界,判断猎物的方位。
每一步都踏在我濒临断裂的神经末梢上。
哒……
他离我所在的这个角落,还有十几步的距离。我的手指死死抠进墙壁的缝隙里,指甲撕裂也浑然不觉。恐惧像藤蔓缠紧心脏。怎么办跑撞上去尖叫
右边!通道右侧,我模糊记得在刚滚进来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另一个方向更深处,好像有一道虚掩的、更小的门那是我的机会吗
来不及思考!
脚步声!那碾磨的、缓慢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骤然停了!
就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
我甚至能听到那沉重阴冷的呼吸声,裹挟着浓烈的侵略性烟草味,穿过冰冷的黑暗,缠绕上来。
呵……
一声极低的、近乎耳语的嗤笑,带着残忍的温度,贴着我的头皮炸开。玩捉迷藏,上瘾了他嗓音低沉醇厚,可每个音节都像淬了冰,钻心蚀骨。江渺,
他念我的名字,像是舌尖在品尝某件遗失后失而复得的私藏,自己滚出来。
还是等我…亲自来抓
撕拉——!
布料被大力扯开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同时,我像被捕兽夹夹到的兔子,发出最后一声濒死的呜咽,身体爆发出求生的蛮力!不顾一切地朝着记忆中右侧那黑暗深处、那道更小的门的方位扑去!
跌跌撞撞!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凸起的地面上,剧痛钻心!眼前金星乱冒!
砰!身体狠狠撞开那扇虚掩的、似乎连门轴都生锈了的铁门!浓重的粉尘混合着刺鼻的机油味扑面而来!
一个逼仄的后勤杂物间!里面堆满废弃的货架、工具桶!一个模糊的黑影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哐当!踢倒了一个金属桶!
顾不上那是什么!唯一的光源在杂物的缝隙后——
一个一人高的……还在运转的排风扇!
扇叶缓慢转动着,切割着外面透进来的、地下停车场的浑浊灯光。它旁边……是巨大的排风管道格栅!隔着我几步远,甚至能感受到扇叶搅动带来的微弱气流!
生路!
我手脚并用扑过去!滚倒在地,在散乱堆放的杂物空隙间拼命往前爬!尖锐的废金属刮破了手臂,细密的刺痛传来。只要能……
后背猛地一凉!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了我睡衣的后领!
像被拎住后颈的小兽。
身体被一股完全无法抗衡的巨力猛地拽了回来!后背重重砸在冰冷坚硬、布满油污和灰尘的地面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肺里的空气被挤出,眼前一片发黑!
咳……
喉咙里涌上铁锈味。
沉重的、带着迫人力量的膝盖,猛地抵开了我的双腿,强硬地分开了我最后的挣扎。属于男人高大结实的身躯带着浓烈的烟草气息和暴戾的侵略感,如同塌下来的山峦,狠狠压了下来!
滚烫的温度隔着衣物灼烤着我冰冷的身体,仿佛要烙下印记。
滚烫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带着灼人的热度,像是惩罚的烙印。
游戏,结束了。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点微微的喘息,不再是完全的冰冷,而是翻滚着某种即将失控的、更加深沉的欲/望和残忍。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砸进耳膜。
你的债……那只带着婚戒的、骨节分明的手狠狠扼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脸面对他。该清算了。
他的另一只手猛地探了下去!粗暴地扯开我睡裤的松紧带!
身体被挤压在冰冷脏污的地面和他灼热坚硬的身体之间,动弹不得。那只手带着不容置疑的惩罚意味,向深处探去!
不——!喉咙里爆发出濒死的嘶喊!是恐惧,也是屈辱!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灵魂!
指尖即将侵入的刹那——头顶的灯管突然滋滋地、极不稳定地闪了两下,忽明忽暗!
一束短暂的光亮恰好照亮了他的侧脸。
那张脸……不是纪予舟!
虽然同样深邃硬朗,眼神也同样充满掠夺性的凶狠和某种掌控一切的气势……但鼻梁的弧度不同,下颌的线条更加锋锐逼人,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深处,没有纪予舟那种仿佛浸透了墨色的深沉风暴,而是一种更加纯粹、也更原始冷酷的黑暗!
他是谁!我瞳孔骤然缩紧!
就在同时!一道雪白刺眼的、强力的手电筒光柱猛地从门口的方向穿透过来!像一把劈开黑暗的利剑,精准无比地打在我们两人身上!
光线强烈到足以灼伤视网膜!
……操!压在我身上的陌生男人猛地被光线刺得偏过头,动作瞬间停滞!
巨大的惊恐如冰水兜头浇下!是老王是纪家的保镖
江小姐一个完全陌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公式化的冷漠和平板,终于找到您了。
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跳!光线刺眼,我猛地用手挡住眼睛,从指缝间拼命看向门口——
不是老王!
门口站着三个穿着笔挺深蓝制服的男人。肩章在强光下一闪。为首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眼神像审讯室里的探照灯。
警察!
我彻底懵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决堤而出。巨大的混乱冲击下,身体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救……救命……嗓子嘶哑破裂。
身上的陌生男人在这强光和呼喊中,低低咒骂了一声。他那股暴戾的攻击性竟在警察面前没有丝毫收敛,扼着我下巴的手反而骤然收紧!
他的目光,越过强光,带着极度的愤怒和一种我看不懂的、近乎阴鸷的凶狠,死死钉在门口那个为首的警察脸上。冰冷的戒指硌着我的颌骨,生疼。
纪予舟的人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像是压抑着即将爆发的风暴,每一个字都淬了剧毒,带着刻骨的憎恨,他以为……叫来几条警犬,就能把咬过他的疯狗重新捡回去
那个为首的警察脸色沉得如同锅底,眼神锐利得像两把飞刀:先生,请您立刻放开这位女士!配合调查!否则……
否则怎样陌生男人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冷笑,充满了不屑和嘲讽。下一秒,他扼着我的下巴,逼我仰起头,在他强大力量的掌控下,嘴唇重重碾压上我的!一个根本不是吻、而是带着暴烈惩罚意味的侵略性标记动作!粗暴、蛮横,像野兽的撕咬!
呜!剧痛和无法形容的羞辱感瞬间将我淹没!泪水和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告诉纪予舟……他在这个令人窒息、充满血腥的短暂厮磨后,嘴唇猛地离开我的皮肤,对着门口的警察一字一句,如同宣判,他的东西……
我碰过了。
说完,他身体猛地发力!不再压制我。那只一直扼着我下巴的手骤然松开!力量瞬间卸去。
同时,强光手电筒的光线混乱地晃动!伴随着几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仿佛他在一瞬间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制造了混乱!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似乎有人的身体撞在堆积的杂物上!
光线再次凝聚时——
那个陌生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昏暗的光晕边缘!巨大的排风扇后的那片深邃黑暗中!
人呢!站住!警察的厉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立刻涌向那个方向!
没有人再关注缩在角落、满身狼藉的我。
江小姐,
为首的警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面前,语气稍缓,但依旧像审讯室里的机器,有没有受伤能自己站起来吗
我看着他那张冷漠却代表着秩序的脸,喉咙被混乱的碎片堵死。最后一点支撑身体的力量完全被抽走。我猛地弓起腰,捂住脸。压抑了一路的崩溃、绝望、愤怒和被肆意侵占玩弄的巨大屈辱再也无法控制!
唔……呜呜呜……
不是正常的哭泣。是从咽喉最深处挤压出来的、破碎到不成调的、野兽般的呜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身体随着剧烈的抽噎痉挛,被泪水浸透的脸死死埋在冰冷的膝盖里。肮脏的灰尘蹭进鼻腔,也浑然不觉。指缝间淌下的泪和唇上被咬破的鲜血混合,又苦又腥。
我到底是谁
纪予舟那个陌生男人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个契约……那条补充款的贴身服务……是不是真存在是不是……从来就不止是一个条款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旋转的万花筒,带着灼人的疼痛在脑髓深处翻滚、撞击。剧烈的头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无法呼吸。
两天后。
纪氏总裁办公室,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荒原。
纪予舟坐在宽大冰冷的黑檀木办公桌后,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钢铁森林。阳光毫无温度地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只衬得那双眸子更加幽深难测,如同风暴前的死海。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很薄,只有几张纸。
站在桌前汇报的李警官,额角挂着细密的汗珠。室内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江小姐情绪很不稳定,李警官语速很快,努力保持专业和镇定,暂时安排在警方的安全屋内。至于那位陌生男性……他消失得非常快,身手……超出常人的矫健,现场遗留的痕迹和监控比对……暂时没有结果。他似乎很熟悉星河商厦复杂的结构,特别是那个老旧的后勤通道和通风系统……
李警官的声音变得异常艰涩:他的目标……似乎从一开始就是……
他顿了顿,喉结紧张地滚动一下,才吐出那个词:
……江小姐您。
最后一个字落定,办公室陷入了令人心慌的死寂。
纪予舟依旧垂着眼皮,看着文件上那几行关于疑似针对性挟持、反抗中有激烈肢体接触的冰冷描述,手指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将那份薄薄的报告,啪的一声,随意地甩在桌面上。
像是在丢弃一张无用的废纸。
律师找好了他抬起眼,目光如同实质的冰棱,刺向李警官。
李警官被那目光一刺,脊背瞬间绷紧:纪太太已经签了协议。只要您签完字,送去法院备案,判决下来很快。后续……会有官方正式通知送达。
纪予舟的嘴角,缓缓勾出一个极浅的弧度。那弧度没有半分暖意,反而像是某种金属被强行弯折时,在冷光下闪过的凛冽寒芒。
他拉开右手边第一个抽屉。里面整齐摆放着几样东西。
一支镶嵌着整块黑钻笔杆的钢笔。
一个扁平的丝绒盒子。
还有——几根不同颜色的……数据线。
他的指尖,停顿在那堆不同品牌、粗细不一的数据线上方几毫米处。眼底的墨色翻涌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指尖最后却偏离了那些数据线,准确无误地拈起了那支沉甸甸的、价值不菲的黑钻钢笔。
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笔尖落在协议签名页的最底部。他的签名是锋利流畅的刻痕,如同他本人,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无情的、冷酷的力量。
纪——予——舟。
三个字,力透纸背。像是最终判决落下的红印。
李警官几乎是屏住呼吸看着最后一个笔画完成。紧绷的空气似乎裂开一道缝隙。他拿起文件,公事公办地微微鞠躬:纪总,那……我先去处理后续。
脚步声消失在门外沉重的木门之后。
办公室里重归一片死寂,只有中央空调发出单调低微的运行噪音。
阳光偏移,桌面那支黑钻钢笔的笔尖上,折射出一道冰冷刺眼的光斑。
纪予舟依旧端坐着。目光落在面前桌面上那只扁平的、一直安静躺着的丝绒盒子上。深蓝色的绒面在冷光下显得格外沉寂。
他伸手。
手指搭上盒盖边缘精致的金属卡扣。动作很慢。食指在光滑的金属面上摩挲了两下。
嗒。
一声极其轻细的卡扣弹开声。
盖子缓缓掀开。
盒子内里是纯黑色的丝缎。里面没有钻石,没有珠宝。
只有一样东西。
一枚男式戒指。和他手上那枚一模一样——冷硬的宽版银色戒圈,没有任何繁复的雕饰,正中镶嵌着一颗锐利切割的黑钻,像一颗被禁锢的、冰冷的暗夜星辰。
但不同的是——这一枚戒指的戒圈内侧,清晰无比地刻着一个名字:
江渺。
墨色的笔迹,深深嵌在冰冷的贵金属里,如同某种永恒的、刻入骨髓的契约烙印,再也无法抹去。
纪予舟凝视着那枚戒指内刻的名字。深不见底的眼瞳里,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那绝对不是离婚协议签完后如释重负的轻松。
更像是在风暴中心,凝望着一片刚刚被撕碎、却仍在废墟中倔强燃烧残焰的冰冷执拗。
他啪地一声合上了丝绒盒子。那声轻响在极度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身体向后陷入昂贵的真皮老板椅中。椅背托住挺拔的背脊。他没有开灯,任由窗外渐浓的暮色一层层漫进来,笼罩住他半边身体。冷硬的下颌线没入阴影,一半是锐利如刀的侧影,一半被深渊吞噬。
薄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
唇形依稀可辨:
……躲
尾音消失在寂静里,像散落的尘埃。
【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