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怪物女儿的复仇 > 第一章

我家砖厂倒闭,我爸被抓了,是我举报的。
他隔着铁窗对我嘶吼,骂我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白眼狼。
听到这话,我笑了。
我妈被他们害得疯疯癫癫后,我早就没有家了。
1
我是林家唯一的女儿,却像条狗一样被养在家里。
我考上重点医科大学那天,我爸没给我一分钱,反而大摆筵席,庆祝我继兄考上了一个三流大专。
我从田里干完活回来,一身泥水,汗味混着尘土。
我爸正在跟人吹嘘,看到我,满脸的喜悦瞬间变成了不加掩饰的厌恶。
滚回你那屋去,脏死了!
别出来给我丢人现眼。
我心里冷得像冰。
爸爸
从他把我妈送进精神病院,把外面的女人和拖油瓶儿子接回家那天起,他就不是我爸了。
我这次考上大学,就是我复仇的第一步。
果然,看我站着不动,继母刘梅就假惺惺地走过来。
微微刚干完活,累坏了吧,快去洗洗,我给你留了饭。
她在人前永远是这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把我推进那个发霉的,只有一张木板床的杂物间。
然后她端出一盘剩菜,是我继兄吃剩下的,上面还有他啃过的骨头。
她笑盈盈地看着我,眼里却全是轻蔑。
微微啊,你别怪你爸,你哥能考上大学不容易,咱们家得紧着他来。
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个……这样的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早晚要嫁人的,到时候还不是靠男人。
她说着,故意挺了挺胸,炫耀她新买的金项链。
如果不是每晚都记得我妈的哭喊,我或许真的会以为,她是个真心为我着想的好继母。
这么多年,我这个继母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希望不久以后,她还能靠着这演技,笑得出来。
2
继母刘梅,是我爸的初恋。
听说当年奶奶嫌她家穷,死活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我爸拗不过奶奶,才娶了我妈。
我妈是城里来的知青,温柔又有文化,不嫌我爸家穷,嫁过来后,帮我爸开起了村里第一家砖厂。
日子越过越好,我爸却开始嫌弃我妈古板,不懂风情。
他开始夜不归宿。
直到有一天,他带着刘梅回来了。
刘梅那时候刚死了丈夫,带着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儿子。
她扑到我妈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姐姐,我不是来破坏你们家庭的。
我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实在活不下去了,国富他……他心疼我,想帮帮我。
只要能有个地方住,有口饭吃,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爸站在旁边,一脸愧疚地看着我妈。
秀芳,你就发发善心,让她们娘俩暂时住下吧。
等我给她们找到去处,马上就走。
我妈心软,答应了。
然后,刘梅就再也没走。
她在我家住下,嘴上喊着我妈姐姐,却处处跟我妈作对。
家里的活都推给我妈干,她自己却打扮得花枝招展,在我爸面前晃来晃去。
3
我身体的秘密,是在六岁那年洗澡时被发现的。
我妈吓坏了,但她没有像村里人说的那样,把我当成怪物扔掉。
她只是紧紧抱着我,一遍遍地对我说:微微别怕,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
她偷偷带我去了城里的大医院。
医生说我这是先天畸形,可以通过手术矫正,但是费用很高,而且要等我发育成熟。
我妈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对我比以前更好了。
她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给我,晚上抱着我睡觉,给我讲故事。
她说我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可这个秘密,还是被刘梅发现了。
那天我发高烧,我妈去镇上给我买药,刘梅假惺惺地来照顾我,给我擦身子。
然后,她就看到了我的身体。
她的尖叫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怪物!你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她像躲瘟疫一样从我房间里跑出去。
我躺在床上,烧得浑身滚烫,心里却比冰还冷。
我妈回来的时候,刘梅正拉着我爸和我奶奶,在院子里大吵大闹。
国富,你们家怎么能留着这么个怪物!
她会给家里带来晦气的!砖厂的生意早晚要被她克黄了!
奶奶一听这话,脸都白了,抄起旁边的扫帚就要来打我。
我妈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把我死死护在怀里。
谁都不准碰我女儿!
她不是怪物,她是我的孩子!
那天,我妈第一次和我爸动了手。
她瘦弱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把所有想靠近我的人都推开。
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
我爸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
疯婆子!我看你才是疯了!
为了这么个不祥的东西,你连家都不要了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奶奶每天都指着我妈的鼻子骂,说她生了个怪物,是我们林家的罪人。
我爸看我的眼神,也从原来的平淡,变成了厌恶和躲闪。
刘梅更是变本加厉,当着我爸的面,她对我嘘寒问暖。
我爸一走,她就掐我的胳膊,骂我是小杂种,小怪物。
她的儿子张昊,也学着她的样子,天天欺负我。
他抢我的东西,撕我的书,往我身上扔石子。
我告诉了妈妈。
妈妈去找爸爸理论。
林国富,你到底管不管你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
微微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我爸当时正在为砖厂的一笔烂账烦心,听了这话更加不耐烦。
够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吵!
刘梅一个寡妇不容易,张昊没爹也可怜,你让着他们点怎么了
再说了,微微她自己……她自己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有人肯跟她玩就不错了!
我爸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我妈心上。
我看到我妈的眼睛,一下子就失去了光彩。
那天晚上,我妈抱着我哭了一整夜。
她说:微微,是妈妈没用,保护不了你。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妈妈带你走,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用力点头。
我以为我们真的可以离开。
可是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家里来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陌生男人。
他们说我妈疯了。
他们用绳子捆住我妈的手脚,要把她拖走。
我妈拼命挣扎,撕心裂肺地喊着我的名字。
微微!微微!别怕!妈妈一定会回来的!
我哭着去追,却被我爸死死拉住。
刘梅站在他旁边,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妈被塞进一辆车里,越开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那年我七岁,我知道,我没有妈妈了。
我妈被送走后不到一个月,我爸就和刘梅领了证。
她成了这个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我的噩梦,也正式开始了。
她把我从原来的房间赶出来,让我住进院子角落里那间又黑又潮的杂物间。
那里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墙角长满了绿色的霉斑。
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成了我的。
我要喂猪,要砍柴,要洗全家人的衣服。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一直忙到深夜。
他们吃饭的时候,我只能在旁边站着。
等他们吃完了,我才能吃他们剩下的残羹冷炙。
我经常吃不饱,饿得胃里火烧火燎的。
奶奶看着我,非但没有一丝心疼,反而骂我。
赔钱货,吃那么多干什么,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要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早把你扔了。
刘梅的儿子张昊,更是以欺负我为乐。
他会在我的饭里吐口水,把虫子放进我的被子里。
有一次,他甚至把我推到猪圈里,看着我满身污泥哈哈大笑。
我爸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
在他眼里,我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一个会给他丢脸的,不祥的怪物。
他总是用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你给我记住了,你的身体是这个家最大的耻辱。
你要是敢让外人知道半个字,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锁在屋里一辈子。
我们林家养着你,给你饭吃,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你这辈子就该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别想着出去抛头露面。
这些话,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心里。
我不敢反抗,因为我知道,反抗的下场只会是更残忍的毒打。
我只能忍。
我把所有的委屈和仇恨都咽进肚子里,拼了命地学习。
因为我知道,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
只有考出去,离开这个地狱,我才能活下去,才能找到我妈妈,才能为她报仇。
我考上大学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在家里引爆了。
我爸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震怒。
他把我的录取通知书撕得粉碎,狠狠地扔在我脸上。
谁让你去考试的!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你这个样子,还想去城里你想把我们林家的脸都丢光吗
我跪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起那些碎片,心里一片死寂。
刘梅在一旁假惺elike地劝。
国富,你别生气,微微也是想上进。
不过她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我们也不放心啊。
她转向我,语气温柔,眼神却像毒蛇。
微微,听婶儿一句劝,这大学咱不上了。
你爸的砖厂正缺人手,你去厂里帮忙,每个月给你开工资,不比上学强
等你到了年纪,婶儿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保证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我看着她虚伪的嘴脸,只觉得恶心。
把我留在家里当牛做马,再把我卖给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榨干我最后一点价值。
这就是他们为我规划好的人生。
我怎么可能认命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反抗了。
我要去上学。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我爸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
反了你了!你敢跟我顶嘴!
他抄起旁边的棍子,劈头盖脸地朝我打来。
我没有躲。
棍子落在我的背上,腿上,胳膊上,传来一阵阵剧痛。
但我一声没吭。
我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眼睛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要去上学。
我已经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的人生。
我爸被我的眼神吓到了,手里的棍子顿在半空中。
就在这时,奶奶冲了进来。
她一把夺过我爸手里的棍子,疯了一样地打我。
你这个小畜生!小怪物!
翅膀硬了是不是!还想飞出去!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离开这个家门半步!
我被打得遍体鳞伤,蜷缩在地上,意识都开始模糊。
朦胧中,我听到刘梅幸灾乐祸的声音。
哎呀,妈,您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这孩子就是犟,关她几天,饿她几顿,她就老实了。
我被他们拖回了那间杂物间,锁了起来。
7
我被关了三天三夜。
他们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
我饿得眼冒金星,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是伤,又饿又冷。
我以为我快要死了。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听到了窗外有动静。
是我小学时候的同学,李静。
她家就住在我家隔壁,是村里少数几个没有因为我的怪病而疏远我的人。
她偷偷给我送来了两个馒头和一壶水。
微微,你怎么样了
她隔着窗户,焦急地问。
我听说你考上大学了,你家里人不让你去
我狼吞虎咽地吃着馒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李静,他们想把我关在家里一辈子。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
李静沉默了一会儿。
微微,我想办法帮你。
你等着我。
第二天晚上,李静又来了。
她带来了一把钳子和她攒了很久的二百块钱。
我爸是村里的电工,这是他干活用的钳子,应该能把锁剪断。
这钱你拿着,虽然不多,但够你买一张去城里的火车票了。
你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回来了。
我握着那把冰冷的钳子和那二百块钱,心里百感交集。
李静,谢谢你。
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剪断了门上的锁。
夜色如墨,我不敢回头,一路狂奔到了镇上的火车站。
我买了最早一班去省城的火车票。
坐在拥挤的车厢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村庄,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由。
我摸了摸口袋里那张被我拼好的录取通知书。
林家,刘梅,张昊。
你们等着。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我会把我失去的一切,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大学的生活,像是一场梦。
我第一次穿上了干净的衣服,第一次吃到了热腾腾的饭菜,第一次有人用平等的眼光看待我。
我拼了命地学习。
白天上课,晚上去图书馆,周末去做家教。
我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和赚钱。
因为我知道,我没有退路。
我不仅要挣出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我还要攒钱,去找我妈妈。
大二那年,我用自己攒下的钱,请了一个私家侦探。
他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终于在邻省一个偏僻的山沟里,找到了那家精神病院。
我请了假,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又转了好几趟汽车,才来到那个地方。
那家所谓的精神病院,其实就是一个私人开的黑作坊。
院子很小,房子很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恶臭。
我看到我妈妈的时候,她正和其他几个病人一起,在院子里放风。
她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病号服,头发像枯草一样,又长又乱。
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神呆滞,空洞,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任凭苍蝇在她的脸上,手上爬来爬去。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这就是我温柔、爱干净的妈妈。
这就是那个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妈妈。
她被我爸,被那个家,毁成了这个样子。
我冲过去,跪在她面前,紧紧抱住她。
妈!妈!我是微微啊!
我来接你回家了!
她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她的眼神里,没有惊喜,没有激动,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一个护工模样的人走过来,不耐烦地推开我。
你是谁啊家属探视要先登记!
我站起来,抹掉眼泪,从包里拿出我的学生证和一沓钱。
我是她女儿。
我想了解一下我妈妈的情况,这些年她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那个护工看到钱,眼睛都亮了。
他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
你妈刚来的时候,还挺正常的,就是老想着跑。
后来……后来就不行了,时好时坏的。
这里条件就这样,你爸交的钱也只够她活着,别的就别想了。
我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林国富!
你不仅毁了她的精神,你还把她扔在这种猪狗不如的地方,让她自生自灭!
我发誓,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给了那个护工。
大哥,求求你,帮我照顾好我妈妈。
我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你寄钱,只要你让她吃饱穿暖,别让人欺负她。
护工掂了掂手里的钱,眉开眼笑。
放心吧,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道理我懂。
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那个地狱。
回去的路上,我哭得肝肠寸断。
我恨我的无能为力。
我恨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来找她。
从那天起,我学习得更加疯狂,赚钱也更加拼命。
我要救我妈妈出来。
我要让她恢复正常。
我要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跪在她面前忏悔!
本科五年,我以全系第一的成绩毕业,并且成功保送了本校最好的附属医院,硕博连读。
我的导师,是国内顶尖的外科专家,尤其擅长整形修复和生殖系统重建。
他看过我的资料,也知道我的情况。
他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
林微,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也是最努力的学生。
医学的意义,不仅在于治病救人,更在于弥补缺憾,重塑人生。
你的未来,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在导师的帮助下,我接受了手术。
手术很成功。
当我从麻醉中醒来,看着镜子里那个正常的自己,我哭了。
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这条路,我走得太苦太久了。
为了这一天,我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我不仅要克服身体上的痛苦,还要对抗心理上的自卑和恐惧。
现在,我终于可以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站在阳光下。
但这还不够。
这只是我复仇计划的第一步。
博士毕业后,我放弃了留在省城大医院的机会,选择回到我们那个小县城。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为什么回来。
我回来,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是为了让那些曾经践踏我,欺辱我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10
我回来的那天,县城下着小雨。
我没有通知任何人。
我穿着一身名牌的风衣,开着一辆崭新的小轿车,直接回了那个我逃离了八年的村子。
村子还是老样子,贫穷,落后。
只是我家那栋小楼,翻新了,变成了村里最气派的洋房。
砖厂的规模也扩大了好几倍,门口挂着林氏企业的招牌。
林国富,俨然成了村里的首富和名人。
我把车停在院子门口。
开门的是刘梅。
她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
哎呀,是微微回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外面下雨呢!
她热情地想来拉我的手,被我侧身躲开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
八年不见,她老了很多,眼角的皱纹藏都藏不住,但身上的俗气和刻薄,一点没变。
我爸和我那便宜哥哥张昊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出来了。
我爸看到我,和我开的车,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和贪婪。
微微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张昊则是一脸不屑地上下打量我。
哟,发财了啊混得人模狗样的。
在外面傍上哪个大款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冷嘲热讽。
我径直走进屋,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放在桌上。
爸,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我爸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价值不菲的名牌手表。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你……你这哪来这么多钱
我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
读博的时候,跟着导师做了几个项目,拿了点奖金。
现在在县医院上班,是外科的主任医师。
我特意加重了主任医师四个字。
果然,我爸和刘梅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他们眼里的怪物,赔钱货,如今会有这样的出息。
刘梅的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换上了一副更热情的笑脸。
哎呀,我们微微真是有出息了!
主任医师啊,那可了不得!
快坐,快坐,我去给你倒水。
张昊在一旁酸溜溜地说。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医生吗能有我爸挣得多
我爸现在可是大老板,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呢!
我爸瞪了他一眼。
你懂个屁!医生是铁饭碗,是文化人!
他转头看向我,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可以称之为和蔼的笑容。
微微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
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爸说。
我看着他这张虚伪的脸,只觉得想吐。
后盾
当年我被打得半死,被锁在杂物间的时候,我的后盾在哪里
我被逼得走投无路,连夜逃离这个家的时候,我的后盾又在哪里
现在看我出人头地了,有利用价值了,就想来跟我攀亲情了
晚了。
从你们把我妈送进精神病院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仇恨了。
我在县医院的工作很快就步入了正轨。
我医术高明,态度又好,很快就赢得了同事和病人的认可。
我爸和刘梅,也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们今天给我送鸡汤,明天给我送水果,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他们还四处跟人炫耀,说他们有一个多么出息的女儿。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从前的鄙夷和疏远,变成了现在的羡慕和巴结。
他们忘了,当年他们是怎么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是怪物,是不祥之物的。
人性就是这么现实,这么可笑。
我表面上对他们的示好来者不拒,甚至主动提出,周末回家吃饭。
这让我爸和刘梅受宠若惊。
他们以为我忘了过去的仇恨,真的把他们当成了一家人。
他们开始变本加厉地向我索取。
微微啊,你哥最近谈了个对象,女方家要求在县里买套房。
你看你能不能先借我们点钱等厂里资金周转过来了,马上就还你。
说话的是刘梅,她一边说,一边给我夹菜,笑得一脸慈爱。
我还没开口,张昊就在旁边敲边鼓。
什么借啊,都是一家人,说借多见外。
你现在是大医生,挣那么多钱,帮我买套房怎么了
我爸也帮腔。
是啊微微,你哥是你唯一的哥哥,他结婚是大事,你这个当妹妹的,理应出点力。
就当是……就当是爸以前对你不好,现在补偿你。
我看着这一家三口贪婪无耻的嘴脸,心里冷笑。
补偿
你们欠我的,欠我妈的,是用钱能补偿的吗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微笑着说。
爸,哥,买房是大事,我手头也没那么多现金。
不过,我倒是可以帮哥哥另外一个忙。
张昊眼睛一亮。
什么忙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听说哥最近身体不太舒服,经常腰酸背痛,晚上还……力不从心
张昊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这事他只跟几个狐朋狗友抱怨过,我是怎么知道的
刘梅和我爸也愣住了。
我继续慢条斯理地说。
我是外科医生,对这方面有点研究。
哥要是不介意,可以来医院找我,我给你做个全面检查。
也许是什么小毛病,早发现早治疗。
要是拖久了,影响了生育能力,那嫂子可就要跑了。
我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们心上。
张昊又惊又怕,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笑了笑,拿起包。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能治。
哥,考虑一下吧,这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铁青的脸色,转身离开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家。
张昊还是来找我了。
他偷偷摸摸地来到医院,脸上写满了不安和羞耻。
我给他安排了最全面的检查。
结果出来,他得了很严重的精索静脉曲张,已经严重影响了精子质量和性功能。
再不治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他拿着检查报告,手都在发抖。
医生……我,我这个病,还能治好吗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嚣张。
我故意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能治是能治,不过需要做个小手术。
手术虽然不大,但也有一定的风险。
而且,术后的恢复很重要,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劳累,不能饮酒,更不能……
我没有说下去,但他已经明白了。
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这种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人,让他戒掉这些,比杀了他还难受。
没……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比如吃点药什么的
我摇了摇头。
药物只能缓解症状,不能根治。
你这个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手术是唯一的办法。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快意。
张昊,你不是最喜欢欺负人吗
你不是最看不起我这个怪物吗
现在,你的命根子,就掌握在我这个怪物手里。
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嚣张。
我给他开了手术单。
回去跟你爸妈商量一下吧,尽快决定。
这个病,拖得越久,手术的成功率就越低。
张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走了。
我知道,他一定会做这个手术的。
因为没有什么,比一个男人的尊严和传宗接代的能力更重要。
而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场完美的手术。
手术那天,我爸和刘梅也来了。
他们俩在手术室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刘梅拉着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
微微啊,你哥可就全靠你了!
你一定要治好他啊!他可是我们老张家唯一的根啊!
我爸也一脸凝重地看着我。
微微,这手术,有几成把握
我装作为难的样子。
爸,任何手术都有风险。
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我走进手术室,换上手术服,戴上口罩和手套。
看着躺在手术台上,被打了麻药,不省人事的张昊,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张昊,还记得吗
小时候,你把我推到猪圈里,看着我满身污泥哈哈大笑。
你往我的饭里吐口水,把虫子放进我的被子里。
你撕掉我的课本,骂我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现在,轮到我了。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
我精准地切开,剥离,结扎。
每一个步骤,都堪称完美。
只是,在结扎输精管的时候,我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
一个微乎其微的失误。
一个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会发现的失误。
这个失误,不会影响他的健康,不会影响他的性功能。
只是,他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让任何女人怀孕了。
他会成为一个外表看起来完好无损,实际上却已经断子绝孙的废人。
这,就是我送给他的,一辈子的礼物。
张昊出院后,我爸和刘梅为了感谢我,特意在县里最好的酒店摆了一桌。
席间,他们对我极尽吹捧和讨好。
我们微微现在真是出息了,是我们林家的骄傲!
要不是你,你哥这辈子就毁了!
张昊也端起酒杯,一脸感激地对我说。
妹妹,以前是哥不对,哥混蛋,你别往心里去。
这杯酒,哥敬你,以后但凡有用的着哥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我微笑着和他碰杯,一饮而尽。
心里却在冷笑。
张昊,别急。
你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我接下来的目标,是刘梅。
这个女人,是我童年噩梦的始作俑者,是我妈妈悲剧的直接推手。
我不会让她轻易死掉。
我要让她身败名裂,让她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查她。
我知道,像她这样爱慕虚荣,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可能安分守己。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发现,她和我爸砖厂里的一个副厂长老王,关系不正常。
老王比我爸年轻,长得也比我爸帅,最重要的是,他很会讨女人欢心。
刘梅经常借口去厂里给我爸送饭,实际上是去和老王私会。
他们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
却不知道,我已经盯上了他们。
我花钱雇了人,二十四小时跟踪他们。
拍下了大量他们在一起的亲密照片和视频。
照片里,他们在我爸的办公室里拥抱,接吻,甚至……
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我只觉得恶心。
刘梅,你用这张伪善的面孔,骗了我爸这么多年。
现在,我要亲手撕下你的面具,让你无所遁形。
我把这些照片,匿名寄给了我爸。
我知道,以我爸那种大男子主义,爱面子胜过一切的性格,他绝对不可能容忍这种奇耻大辱。
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我爸收到照片的那天晚上,林家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场战争。
我没有亲眼看到。
我是听邻居李静说的。
她说,那天晚上,我爸家里传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和打砸东西的声音。
我爸像疯了一样,用皮带抽刘梅,把她的头往墙上撞。
他一边打一边骂。
你这个贱人!骚货!
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你在家里给老子戴绿帽子!
老子打死你!
刘梅被打得满地打滚,哭喊着求饶。
国富,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看在我们多年夫妻的情分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张昊想去拉架,也被我爸一脚踹开。
你这个小杂种!还不知道是不是老子的种!
给老子滚!
那场闹剧,持续了半个多夜。
整个村子的人都听到了。
第二天,刘梅鼻青脸肿地被我爸赶出了家门,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
我爸把她的所有东西都从楼上扔了下来,衣服,鞋子,化妆品,撒了一地。
他指着刘梅的鼻子,当着全村人的面,宣布要和她离婚。
刘梅彻底身败名裂了。
她哭着去找老王,结果老王的老婆早就知道了这事,带着娘家人把老王打了一顿,也把他赶出了家门。
刘梅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她没地方去,只能灰溜溜地回了娘家。
可是她娘家的人,也嫌她丢人,不肯收留她。
她最终,只能在镇上租了一间最便宜的地下室,靠打零工为生。
从一个养尊处优的老板娘,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弃妇。
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解决了刘梅和张昊,我最后的,也是最终的目标,就是林国富。
这个男人,是这一切罪恶的根源。
是他,背叛了我妈妈。
是他,把我当成怪物,对我冷漠无情。
是他,毁了我们这个家。
我要毁掉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他的砖厂,他的林氏企业。
这些年,我一直在收集他砖厂偷税漏税,违规生产,污染环境的证据。
他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
他以为他用钱打通了所有的关系。
他太自大了。
他忘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更何况,他面对的,是一个处心积虑了十几年的复仇者。
我把我收集到的所有证据,整理成一份详细的举报材料。
但我没有立刻交上去。
我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能让他永不翻身的,最佳的时机。
张昊和他女朋友的婚事,因为他身体的原因,黄了。
女方家把他不能生育的事情宣扬了出去,张昊在村里也成了笑柄。
他受不了这个打击,开始自暴自弃,整天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染上了赌博。
他输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
追债的人天天上门。
我爸没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替他还钱。
砖厂的生意,本来就因为环保政策的收紧,越来越难做。
现在又被张昊这个无底洞拖累,资金链很快就断了。
我爸焦头烂额,四处借钱,但没人肯借给他。
他想到了我。
他给我打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苍老。
微微啊,爸遇到点难处。
厂里……厂里资金周转不开了,你能不能……
我打断了他。
爸,我这里还有点积蓄,大概五十万,要不我先拿给你应急
电话那头,我爸沉默了很久。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复杂的表情。
惊讶,狂喜,还有一丝不易察官的愧疚。
微微……爸……
爸,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你把卡号发给我,我马上给你转过去。
我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
林国富,你以为这是救命的稻草吗
不。
这是我送你上路的,最后一根催命符。
我把五十万转给了我爸。
但这笔钱,对于砖厂那个巨大的窟窿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很快,就被填了进去,连个水花都没见着。
高利贷的人,依然天天上门催债。
他们砸我家的玻璃,在墙上泼红油漆,甚至扬言要砍掉张昊的手。
我爸被逼得走投无路,终于,他想到了一个铤而走险的办法。
——做假账,骗取银行贷款。
这正是我一直在等的。
我通过以前安插在厂里的眼线,拿到了他伪造假合同,做假账骗贷的所有证据。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我把这份举报材料,连同之前收集的所有证据,一起交给了市里的纪检委和税务局。
我知道,林国富的末日,到了。
我举报我爸的第二天,天还没亮,十几辆警车就呼啸着开进了我们村。
那阵仗,比过年还热闹。
警察封锁了砖厂和我家,带走了我爸,张昊,还有厂里所有相关的负责人。
我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奶奶瘫在地上,哭天抢地,骂我是白眼狼,是丧门星。
村里的人围在周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们的脸上,有震惊,有幸灾乐祸,有惋惜。
但没有一个人,对我表示同情。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出卖亲生父亲的,冷血无情的怪物。
我不在乎。
我缓缓走到警车前。
我爸被两个警察押着,戴着冰冷的手铐。
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恨意。
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疯狂地挣扎着,朝我嘶吼。
陈南颖!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老子当初就该把你溺死在尿桶里!养你这么个白眼狼!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他的咒骂,恶毒而刺耳。
我却笑了。
我走到他面前,隔着车窗,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爸,你错了。
害了林家的,不是我。
是你自己。
是你当初的背叛,是你多年的冷漠,是你无休止的贪婪和自私。
你亲手毁了妈妈,毁了我,也毁了你自己。
我顿了顿,看着他瞬间变得煞白的脸,继续说: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张昊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是我做的。
你们林家,断子绝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