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苏木青只往后错开半步,那只伸过来的手就抓了个空。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点温度都没有,就这么挨个儿扫过屋里每一个亲人的脸。
你们谁,再碰我一下试试。
屋里头,瞬间死一样的安静。
这个家,我一天都不想再多待。苏木青的平铺直叙,嗓音中听不出喜怒,往后,我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半点心。你们苏家的事,也别再来找我。
她说完,拎着包袱,转身就往外走。
你个不孝女!你给我站住!苏建国在后头气得咆哮,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再认我这个爹!
苏木青的脚下,连半分停顿都没有。
她拉开大门,外头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来,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院子里,左邻右舍早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声跟苍蝇似的嗡嗡作响。
苏木青像是没听见,也没看见。
她把脊背挺得笔直,拎着她那个寒酸的小包袱,一步,一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片刺眼的阳光里。
来到租好的地方。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那扇漆着灰漆的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苏木青拎着她那个轻飘飘的包袱,跨进了门槛。
这就是她的家了。
一个小小的院子,青石板铺的路,缝隙里长着几丛倔强的青苔。
院角有口老井,旁边放着一个掉了瓷的豁口水盆。
两间正房,一间带着个小小的灶台,算是厨房。
她把包袱往屋里那张光秃秃的床板上一放,然后就站在院子当中,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那口憋在胸口好几年的浊气,好像就这么散了。
她没歇着,挽起袖子,从井里打了水,把屋里屋外,桌子板凳,窗户门框,全都擦了个遍。
灰尘混着水,顺着抹布往下淌,就像把过去那些黏腻腻的糟心事,一点点全都洗刷干净。
忙活到傍晚,夕阳的余晖把院子照得暖洋洋的。
苏木青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可心里头,却跟那被井水洗过的石板路似的,干净又敞亮。
她从兜里摸出自己的工资,还有之前攒下的那点钱,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心念一动,手里的钱和票,连同她那个小包袱,就都进了空间。
那片黄土地又大了些,泉眼里的水咕嘟咕嘟冒得更欢了。
这才是真正的安稳。
她坐在门槛上,啃着从供销社买的干馒头,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影子被越拉越长。
没有李爱华的咒骂,没有苏建国的呵斥,也没有苏臻臻那双藏着算计的眼睛。
空气都是甜的。
安生的日子过了没两天,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
不轻不重,很有章法。
苏木青放下手里的账本,走过去拉开门栓。门口站着的人,让她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
是赵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