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摄政王的生辰宴上中毒身亡,他却跟他的小青梅被人视为郎才女貌。
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但我在京城的一座宅子醒了过来。
摄政王后悔发疯,将他深爱的小青梅送入大牢,并且还气急攻心大病一场。
而我早已跑到江南水乡,做起了我有滋有味的女掌柜,还能花痴一下往来的文俊公子。
但人过于幸福容易招来不幸,某一天我正在算钱时抬头看见了神情憔悴眼底发红的摄政王。
1
宋临的生辰快到了,我作为他的王妃,于情于理都要过问一下怎么操办。
我端了莲子羹想到书房找他,没想到被拦下了。
守门的小厮冷嘲热讽:王妃请回吧,文姑娘可在里面呢,王爷不让闲人打扰。
我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
我一直想找宋临商讨一下他的生辰该怎么置办,每次去他的书房找他要么文舒在要么都不在。
我在屋子里发愁的时候,文舒过来了。
听说王妃姐姐想找王爷问一下生辰操办的事,姐姐不用愁了,王爷说此事交给我来办。
文舒的声音得意洋洋,眼里的恶意快化为实质戳在我身上。
哪怕对宋临再失望,却也还是为了这件事气昏了头脑。
我跑去找他对质,却只得到一句:你最近身体不好,没必要为这些小事操心。小舒想要为你分担,你该感谢她。
我气得说不出话,冷冷看着宋临。
心仿佛置于冰雪中冷得不行。
我跟他据理力争,用这个他给我的王妃身份勉强争得跟文舒共同操办的权力。
在宋临的生辰宴上,我漠然看着他们觥筹交错,随意喝了侍女递上来的酒。
周围都是对宋临生辰的祝贺,还有他跟文舒与宾客谈笑风生的声音,我坐在摄政王王妃的位置上笑看他们,嘴角却溢出了鲜血。
神志逐渐涣散,暗想:不知道我死了你会不会后悔,但我终于可以离开你了。
2
我叫叶蓁,是忠烈将士的遗孤,我家满门忠烈。
十三岁时,爹爹跟娘亲战死沙场,我成为叶大将军的唯一后人,享受他们用生命带来的殊荣。
可是,能做选择的话,我宁愿为一普通家的女儿,惟愿双亲常伴身旁。
我哭闹着不愿相信,不顾叔伯们劝阻想要到边塞找他们。
他们都拉不住我。
但我还是回头了,没有犟着要去边塞。
在我的马车刚驶出京城大门时,一袭紫衣驾马立在前方。
一人一马的身后是两副棺椁。
当朝摄政王,亲自将我双亲尸身迎回。
我随着他们回去,为我爹爹娘亲守灵、扶棺。
为我双亲置办丧事的除了叔伯们,摄政王宋临也事无巨细地关心。
父母去世后,不仅叔伯们对我关心有加,宋临也隔三岔五送来东西抚慰我。
这两年,我常常行走于京城,也常常去娘亲念了一辈子却没机会去的江南水乡。
与宋临倒是没再见过几面了。
只是每每午夜梦回双亲时,总会有一袭紫衣浮入我的心绪。
他送回了我的光,好像也成了我新的光。
我常年在外面走,怎么可能没有点意外发生。
3
一次,我在返还京城的路上,遇到了一批穷凶极恶的土匪,随行的小厮被他们眼也不眨的一刀捅死。
我乖乖将钱财悉数给了出去,本想求能无虞回京。
却无意中看到了他们眼底的淫邪,心下一凛。
我悄悄把手伸进袖口,里面藏了一把匕首。
他们但凡敢欺辱我,我拼了命也会跟他们鱼死网破。
他们靠得越来越近,就在我想扬起手中匕首刺过去时,却有支飞箭从远处射来射穿了离我最近的土匪。
我再次见到宋临。
眉目俊挺,身形颀长,从天而降救我于水火之中。
心中的情愫本还是一株小嫩芽,此时却不管不顾肆意生长,缠满了我的心房。
我朝宋临盈盈一拜:叶蓁谢过王爷救命之恩。
宋临驾马来到我身旁,瞥了一眼地上被他手下制住的土匪。
对我伸出手:上来吧,我送你回家,这里让他们处理。
我视线凝在他的手上,最终伸出手搭了上去。
那日我与摄政王共骑一骑的消息很快传满了整个京城。
不知从何时起,京城里有了我成为摄政王妃的流言。
不管外面如何传,但我跟宋临的关系确实从他救了我之后突飞猛进。
我能感觉得到,宋临越来越在乎我的想法,在乎我的喜好。
我如往常一般,在京城游玩,逛完夜市才回去。
却在家门口看见了摄政王府的马车。
我心脏跳得厉害。
我按了按心口,走过去。
臣女参见王爷,不知王爷深夜至此有何要事。
我出声时瞥见驾车小厮,好像生病了,脸色白得厉害。
宋临掀开帘子,将一个油纸包递了过来。
路过这家铺子,四季说你喜欢吃,顺道买了给你送来。
我打开一看,是我最喜欢吃的芋泥鸭。
顺道吗我可不信。
据我所知,摄政王府、叶府、这家店分别在京城的三个方向,怎么会顺路。
明明就是特地送过来给我的,摄政王也这么嘴硬的吗。
谢谢王爷,臣女确实很喜欢。我眼含笑意望向他。
4
最近宋临很奇怪,且不说不再送任何吃食过来,路上遇见了也不曾理会我。
从那日之后便没有过这种时候了。
我心生沮丧,原以为宋临跟我的心情是一样的,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却在一天夜里,他命人扛了几箱珍宝过来。
似乎还有药材,我闻到了药味。
我为他的出现窃喜,却也不解。
但接下来宋临的话让我心里酸酸软软的,欢喜极了。
原来他是听了我跟户部侍郎公子同游的事,想要减少来往维护我的名声。
他说,今晚送来的珍宝,若我嫁与他人,便是我的嫁妆添妆。
如若……我嫁给了他,这便是聘礼。
堂堂摄政王,竟对我用情至此。
我不会逃避我的感情,我本就心悦他,他也喜欢我这是我梦里都不曾梦过的。
第二日他就进宫向皇上求一道赐婚圣旨。
听说求圣旨时不是很顺利,好像惹得皇上龙颜大怒。
幸好我们的赐婚圣旨还是下来了。
5
成婚当天,宾客接踵而至。
同宗叔伯将我交到了宋临手里,此时的我充满幸福与快乐。
自从父母去世后我便没再像今日这般幸福过。
夜里我端坐在新房里等待宋临掀盖头。
他今日真英俊,眼里好似溺满温柔。
褪去红裙,落下轻帐,熄灭红烛。
他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句句蓁蓁令我心动至极。
半夜,我饿醒了。
一天几乎没有进食,又经历一番高强度运动,此时真的饥肠辘辘。
可是醒来时宋临却不在旁边。
我没有惊动婢女小厮,一路摸索过去寻找他。
看见了一座别致雅静的院子还亮着灯。
我走过去却发现没有人守着。
我正想走的时候听见了宋临的声音,我绽开笑容正想喊他,院子里却又传出了一道女声。
我狐疑的探头往院子里看。
思虑再三我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却在这里听到了令我几欲昏厥的事。
小舒,本王与叶蓁不过是逢场作戏。
只有让她到明面上充当摄政王妃,你才会安全,那些蛀虫才不会伤害你。
这还是你自己提的建议,忘了吗
宋临的声音一如床上呢喃般温柔,说出的话却让我浑身血液冰冻。
叶姑娘温柔大方,你跟她相处不会喜欢上她女子的声音娇俏,透着不满。
你明知道本王对你的感情,莫要难受了,本王不会喜欢上她的。
宋临说的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不知不觉中,泪水已铺满我的脸。
我木然转身离去,看着这座夜色中的王府。
今晚之前我觉得我会半辈子都会在这里幸福下去,却原来只是一场梦。
就连梦都没让我做足一个晚上。
怎么就会是假的呢,为什么会是假的呢。
等我良久只为给我送我喜欢的芋泥鸭,怕影响我名声不跟我来往,却又因为喜欢我而给我准备的珍宝。
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宋临的逢场作戏
我浑浑噩噩回到房间,僵硬着躺下。
这可能是个梦,一觉醒来就好了。
6
自那晚后,我有些恍惚,但宋临待我一如既往的细致温柔。
我告诉自己那是我梦魇了。
我却见到了那晚的女子,听到她的声音我有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王府的婢女告诉我,这是宋临的挚友文舒,从小相伴着长大,也是一名孤女。
她现在身体虚弱,暂住王府调养。
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的时候,她却自己找上了我。
叶姑娘是吗在王府住得可还习惯
文舒佯似对我殷切关心,字里行间却将我当客,而她是主。
文姑娘还是称本宫为王妃吧,莫乱了套。
我从始至终都不是一颗软柿子任人揉捏。
她刚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忽然下一秒落起泪来。
王妃娘娘,文舒也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在这里拖累了王爷。
如果文舒的存在令娘娘这么不开心的话,文舒自会去跟王爷请辞。
您是忠烈之后,文舒自是比不得,可如果您的爹爹娘亲在相信他们也不会让您以这一点来欺压一名孤女。
我眼睁睁看着她自导自演了这一幕,最后朝我身后的宋临抹了一把眼泪提起裙子走了。
我转身,面对的是宋临一张面沉如水的黑脸。
蓁蓁,小舒只是一名孤女,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别太计较。
她身体也不好,除了王府她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他说完直接转身去追文舒。
我以为他至少会问一下我情况,没想到直接就给我定了罪。
摄政王妃进府没几天就欺压孤女,我都想象得到我的名声在京城里会有多难听了。
我沉默着回去。
身后传来婢女小厮的窃窃私语。
没想到王妃刚进府就欺负文姑娘,也太过分了。
对啊对啊,平时看着挺好的,没想到心肠这么坏。
我自嘲一笑,我才刚嫁进来几天,就面临这些事情,那以后又该怎么自处。
连续几天晚上,宋临都会宿在我这里,无论再忙都会回来找我。
我也曾动摇过,认为我跟他还是可以好好过日子的。
但有一天我听到了京城里的一个传言。
摄政王对我用情至深,哪怕我嚣张跋扈,也对我深情不改。
明面上的、伤害文舒……
原来这是你的计策吗宋临。
让全京城知道你最宠爱的是我,即使那些你所担忧会伤害文舒的人也只会把目光转移到我这里。
不得不说一声,真是好计谋,宋临。
7
既然已经知道了宋临对我只是逢场作戏,但我终归还要在王府里呆下去,还是要跟宋临明面上过得去的。
我在江南时,学做过一道腌笃鲜。
这是我幼时时常听娘亲提起的一道菜,她总说京城里做的不地道。
可她也没能再有机会去江南再品这道菜。
我在江南时就学做了这道菜,也曾想过将来会做给我的夫君吃。
却没想到会是为了这种情况而做。
我不招惹是非,是非却主动上门。
在我准备腌笃鲜的食材时,文舒也来到了庖厨。
叶姑娘是要为王爷洗手做羹汤吗叶姑娘可真贤惠。
叶姑娘知道吗,自从王爷知道我是孤女后,他对世上的孤儿都多了几分心疼。
我问他原因,他说这是爱屋及乌呢。
叶姑娘同我一般也是孤女,可真可怜。
听说王爷几次深夜找你,你都备受感动,不过你知道原因吗
我没理会她,她却越说越过分。
我听得她之后所说的话,却让我越听越心惊,我下意识想要逃避,不想承认曾经的甜蜜都是带了阴谋。
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到,王爷那天带珍宝过去找你,是有药味的。
可是那几箱东西里却没有药材,因为当时我被他的仇敌伤到了。
王爷被吓到了,为了保护我,连夜带着东向西就过去找你。
那几箱东西,是我上了伤药后,去他的库房里挑的,都是些我不喜欢的。
你不过是我的替死鬼,别期待太多,我才是王爷心尖上的人。
而你,不过是可怜你才对你有些许柔情而已。
文舒说起这些时,用涂了丹蔻的指甲佯似苦恼的扶额,神情却嬉笑轻慢,洋洋得意。
我感觉天旋地转,这个世界好像跟我和宋临成亲前的割裂了。
不然,为什么会让我感觉到这么陌生,这么冷酷。
8
我晕倒了。
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庖厨里。
我醒来之后,听候在旁边的婢女说,我怀孕了。
我愣愣地看着我的肚子,不敢相信里面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宋临刚从外面赶了回来。
看见我时他眼中的欢喜不像是假的。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像是怕把我碰碎一样。
我相信他对这个孩子是真情实感的,我很开心。
起码我的孩子会得到他爹爹的爱。
我没有提文舒到我面前说的一切,我此生无所谓了,但我要让我的孩子安全健康的诞生长大。
王爷,你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的,对吗我认真的看着宋临,要他给我做出一个承诺。
宋临看着我,声音温柔极了:我会保护好孩子的,我也会保护好你。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外面关于摄政王对跋扈的王妃也一如既往地深情地传言变淡了。
看来他做到了。
午食过后。
突如其来的腹绞痛,让我心生惊恐。
我让婢女传太医过来,太医却迟迟不来。
最后婢女传回的消息是,府上的文舒姑娘受了伤。
王爷大发雷霆,府里所有的太医都过去为她医治了。
我在床上疼得颤抖,手脚发冷。
我一字一句:一位太医都不让过来吗
那边说,王爷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太医救治文姑娘,根本不让通报。婢女急得流泪。
我渐渐松了捂紧肚子的手,泪水糊满了双眼。
不行,我决不能放弃,还有一丝希望我绝不能让的孩子就这样离我而去。
我揪着婢女的衣服:府上有没有其他人懂医理,谁都行!
所幸,府上早早的就备着稳婆,她略懂医理。
我的情况稳定下来后,余出精力问稳婆究竟怎么回事。
娘娘这症状,应是误食了麝香。稳婆嗫嚅。
这等事他们这些为官家做事的知道的越少越好。
麝香!
怎么会有麝香,每日吃食都有人严格把守。我目眦欲裂。
娘娘恕罪!今日的吃食曾经被文姑娘身边的姐姐经手过。每说一个字婢女脸色就白一分。
这时,宋临终于姗姗来迟。
他进屋后箭步冲向我,紧紧握住我的手问我现在身体如何。
我抽出手,现在被他触碰我都会有种心理性恶心。
稳婆说我误食了麝香。我喃喃。
宋临应当是真的很在乎我腹中胎儿,他排查了所有会被我接触到的东西。
最终查到文舒身边的婢女三不五时会在我的吃食上下微量麝香,短时摄入问题不大,长期摄入可致流产。
最终处置是,文舒的婢女包藏祸心谋害主家,乱棍打死。
我心下一片荒凉,一个婢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能在我的吃食上下药,谁在背后暗中出力一目了然。
他却包庇了她。
他嘴里的话到底几分真,他真的能保护好我的孩子吗。
9
这件事过后,日日都有太医为我请脉。
却又听说,文舒又受伤了,为我请脉的太医断了,日日守着文舒。
据说救了回来,但人还是虚弱的,需要精细照顾着。
据说府里死了一批人,发卖了一批人。
我心里狐疑,按理来说我跟宋临的传言在京城流传不息。
怎么还是文舒三天两头的受伤。
我不是替死鬼吗,怎么一次危险都没遇见过。
想不明白我就不继续想了,这该是宋临跟文舒该烦忧的事,总之与我无关。
我已经很多天没再见过宋临,甚至为我请脉的太医也三天两头过去文舒那里。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借出去转转松活一下心情的理由,出府打探一下我最近京城的传言。
此次留意京城里的消息,结果令我心惊发凉。
摄政王府上王爷的挚友文舒姑娘因王妃怀孕受了磋磨,王爷只是拨了太医医治,却还是一直对王妃关怀有加。
我听闻后手脚发凉,怒火中烧。
以前都还是只传对我如何宠爱有加,如今都已经变成了我与文舒之间宋临更偏爱我。
如此捏造事实,给我扣莫须有的罪名,是文舒三天两头的受伤逼急他们了。
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都要保护文舒。
宋临,我竟是彻头彻尾都看错了你。
宋临此举何止是把我摆到明面上,分明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我错了,大错特错,我从始至终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一开始就想着利用我的人的身上。
我决不能坐以待毙。
我突然想起,我父母棺椁送至京城时,皇上怜我是忠烈之后,曾允我一诺。
此诺终生有效。
宋临不想护我与我腹中孩子,只想护着他的心上人。
我要为我的孩子挣出一个可以安全存活的环境。
我让府里立马备车,我要进宫面圣。
10
我没能见到皇上,甚至连皇宫都没去到。
马车在路上发生了意外,与另一没有乘坐人的马车相撞,侧翻了。
眩晕之间我伸手用力护住我的肚子,迷糊间眼前有个人影出现。
他一脚踹向了我的肚子,我当即痛晕了过去。
昏迷前听到那人说:要怪你就怪宋临吧,他造的孽,我只是以牙还牙。
待我再醒来时,浑身疼痛。
我感觉身体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一霎间,巨大的恐慌席卷我全身。
我抓着在床边侍疾的婢女,泣不成声:我的孩子还在吗告诉我我的孩子是不是还在
婢女惶恐跪地:王妃请节哀,太医说孩子保不住了。
我恸哭不止,我现在唯一的念想也没有了。
都是宋临,都是宋临!
他为什么要招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连他的第一个骨血都不肯放过。
这时宋临才姗姗来迟,他脸上的神情似乎真的很心痛孩子没了。
我听见他说:蓁蓁,孩子没了我不比你好受,但是以后还会有的,现在养好身体要紧。
宋临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大脑有过片刻空白。
怎么会发生这些意外,他不是安排了人时刻保护蓁蓁吗,为什么还会被那些人得手。
他要马上赶回去抚慰蓁蓁,他无法想象蓁蓁现在会有多伤心。
宋临凑上来想抱住我,我用力推开他。
神情癫狂,孩子没了,我也不想继续跟他装模作样了。
宋临,你还装什么这不就是你一手促成的吗
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最爱的是我,那些跟你有仇的人都会找上我。
这样你最爱的文舒姑娘就安全了,我说得对吗
可我万万没想到,你如此狼心狗肺,自己的骨血也没放过。
这次我终于起了作用,守护了文舒的安全,你不应该很欣慰吗
宋临神情几经变换,似乎有话要说,最终只说了句:王妃小产,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11
如今宋临的话对我再没有任何束缚作用。
他于我而言再也没有任何继续停留下去的意义。
我身子养好一点后,我趁着他去上早朝,去找了一个叔伯。
伯伯,求您带蓁蓁去见皇上,当初皇上应允的承诺蓁蓁想到要求什么了。
我跪在叔伯面前,听他对我声声叹息,无言抬头。
我还是如愿见到了皇上。
我向皇上求了一个假死药,寻时机让我以假死的方式离开王府。
我知道皇上最想要的是什么,是摄政王手上的摄政大权。
如果让皇上为了一个承诺直接跟宋临对上明显不可能。
但如果摄政王府有些许混乱,对他而言反倒是有利的。
摄政王府王妃去世,哪怕我只是一个不得摄政王欢心的王妃。
都会制造出一些皇上想要看到的情况。
对皇上来说,给他提供一个机会,他能争取到更多。
而我只求能让我离开的机会,和没有后顾之忧的生活条件。
宋临后续会怎样,再与我无关
我用爹爹娘亲给我留的最后一条后路,博一个安稳的人生。
果不其然,皇上答应了。
我离开前,皇上说,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便被我身上那股韧劲打动。
见惯了官家女子,难得一见这么倔的女子。
允的诺,一半是因为我双亲为国捐躯,一半是因为我本身值得起这一诺。
他本来是不想赐婚的。
原因没说。
但我也猜得到原因,天子韬光养晦,时机不成熟不能跟摄政王起大冲突。
但从此这些与我再无关。
等我离开王府后,天高海阔,我自逍遥。
皇上对我作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让我亲自安排宋临的生辰宴,并掌握婢女小厮的调控权。
我本以为这很简单,没想到还是差点就完不成。
觥筹交错的声音响在耳边,我一饮而尽那杯酒。
血慢慢溢出嘴角,我手一松,酒杯落地。
意识慢慢涣散。
12
宴会嘈杂,无人在意我的情况,这时宋临装都不装了。
用行动明目张胆告诉众人,他最爱的人就是那位文舒姑娘。
宴会众人注意力都被他们吸引过去。
如果不是有婢女过来为我上酒,估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现我已经死了。
啊!婢女惊恐尖叫。
管家想上来训斥,却也被我口吐鲜血的样子吓住了。
颤巍着手探了探我的鼻息后,连滚带爬跑向宋临那边。
王、王爷,王妃去了!
宋临笑里藏刀看着今晚过后会被他料理掉的蛀虫。
今晚过后,他就能光明正大对叶蓁表达自己的心意,不会再有任何阻碍影响到自己和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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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猝不及防,他听到管家说我死了。
叶蓁死了怎么可能!
管家,本王的生辰宴你也敢胡说诅咒王妃罪加一等。宋临看向管家冷冷笑着。
宋临这副模样让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看了一眼身体颤抖伏地不敢再出声的管家,再侧头看了一眼我的方向,我一动不动。
宋临猛地站了起来,却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
他慢慢踱到我身边,却看见我以手抚额,眼眸紧闭。
如若不是嘴角刺眼的鲜红,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一幅美人酣睡图。
突然以杯掷地。
场上多了尖叫哀嚎,多了长剑刺肉、冷箭入体的声音。
我竟还听到一句:来人,将文舒关押。
13
最后我的丧事是由皇家接手的。
起初宋临并不同意,但皇上对他说这是我的遗愿,是我用皇上允给我的承诺换来的。
他不再执着,但是在我下葬前日日为我守灵,无人时对我说了很多以前的事。
土匪手中救下我、与我夜游护城河、戴面具与我赏花灯……
是啊,都很幸福美好,可是后来为什么变了呢
宋临,你在哭什么,后悔什么,这不是你不曾在乎的吗。
他滴滴落在我身上的眼泪我都觉得肮脏无比,极其难受。
原来你真的会后悔,可惜太迟了,我也不需要。
假死药可以让人处于濒死状态,但有意识可以感知到外界事物。
虽不会真正死亡,却也较为伤身体。
我从皇上赠予的宅子中醒来后,足足养了一月身体,才勉强恢复。
在修养的这一个月里
,我听说摄政王受王妃之死打击过大,大病一场,逐渐无心朝政,权力慢慢归拢到皇上手里。
摄政王在交权之前,为朝廷做了最后一件事。
他利用自己的生辰宴将朝廷毒瘤坑杀,手段之雷霆,满庭哗然。
正是在这一场计划中,摄政王妃被奸臣设计毒杀,正是王爷身边的文舒姑娘递的路子。
酒确实是文舒让婢女给我的,但酒中的假死药却是皇上给的。
她以为是毒药,并不知我是假死。
从始至终,文舒替皇上做事,但从没有得到过他的垂怜。
甚至在此计划中皇上已有意让她消失,递给我的假死酒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最后,摄政王府的文舒姑娘被打入了大牢,罪名是毒害摄政王妃。
最令人可惜的啊,冠绝京城的摄政王妃、忠烈遗孤的叶蓁却香消玉殒。
曾经传遍京城的,令人艳羡的与摄政王之间的故事,一时之间引无数人惋惜。
文人大叹红颜薄命,闺阁女子唏嘘命里福薄承受不起摄政王的宠爱。
对此我都付之一笑。
我休养好之后,也该下江南看看了,有许久没去走走了。
14
一年后,江南的重明食肆。
这是江南最多青年才俊的一家食肆,无他,女掌柜格外美丽。
听说老板娘并无婚嫁,若能被她看上,能享一辈子福。
在诸位才俊来我面前晃悠的时候,我也在暗暗挑选适合婚嫁的对象。
不过我挑的不是夫家,而是赘婿。
我有钱有闲有颜,虽然成过亲怀过娃,但只要对方跟了我,我是不会亏待他的。
傍晚时,我想早早歇了业去找我的小姐妹逛夜市。
听见有人进来,我正在算钱头都没抬:请客人到别处看看,我们这儿要歇业了。
对方没作声,我狐疑地抬头。
形容枯槁满脸憔悴的摄政王赫然立在我眼前。
我们在彼此的眼神中沉默下去。
最后还是我受不了那种气氛:摄政王别来无恙,近来可好
蓁蓁,我听到这有家食肆的女掌柜叫叶蓁的时候开心极了。
一年了,我终于又看见你了。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摄政王了,我主动辞官,想来江南看看你曾经喜欢的地方。
宋临看起来有点无措,不停舔湿干燥的嘴唇。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他开始呢喃般说:我没有不爱我们的孩子,我派了人在身边保护你们。
但是那天大理寺突发混乱,我分身乏术,没有发现我派去保护你的人被调走了。
我没有喜欢文舒,她是皇帝的人,我留她在身边只是为了安抚皇帝我并无心帝位。
可当时我树敌太多,如果我再跟皇帝反着来,我不敢想象你会处在多危险的环境中。
我本想着只要我替皇帝铲除了朝堂最后的毒瘤,我就交权。
从此远离权力中心,跟你过上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没想到、没想到……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让你这么痛苦。
我原以为我能处理好一切的,是我太贪心了。
幸好他还顾念你是忠烈遗孤,没有对你赶尽杀绝。
在那场
我已经让文舒得到应有的惩罚了,我会让每一个欺辱过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可是、可是,你最恨的是我啊,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让你原谅我。
宋临看起来像一个无措的孩子,想努力向我剖明他的心迹,眼角甚至还滴下了泪水。
我该原谅他吗,我为什么要原谅他。
我原谅他的话我那胎死腹中的孩子该怎么办,连我这个娘亲都放下他的话,他就真的不存在了。
我看着他,悲伤在心头盘旋,神色却越发冷漠。
公子请回吧,说完请不要打扰小店歇业。
15
自从那日,我在食肆中与宋临见过面后,他便日日来我的食肆中枯坐。
一坐便是一整日。
他坐这里自然是对我有好处的。
本来我这里来的是才俊居多,但自从他在之后,闺阁小姐也日日往我这里跑。
这些日子我的营收几乎翻了个倍,我算着利润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
他爱坐便坐,他免费在这里坐都可以。
我可以跟他过不去,但我不能跟钱过不去。
是他对不起我,他为我带来的营收权当是他补偿我的了。
自从我来了江南自己开始做生意起,才感受到靠自己赚钱有多快乐。
看着每日增加的利润,成就感油然而生。
硬是把日日坐在食肆里的宋临给看顺眼了。
时间久了,那些姑娘们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找话题和他聊天。
但就我观察得出的结果,每一位姑娘都是铩羽而归。
我脑子一转,又找到了新的赚钱法子。
当晚回去,我奋笔疾书。
第二日,《重明食肆俊俏公子喜好大全》新鲜出炉。
不出所料,此篇大著被一扫而光。
当日我准备歇业时,宋临神色黑云密布。
我虽然有点心虚,但理不直气也要壮。
如果你不满的话,出门左转,慢走不送。
但宋临却缓缓地笑了,笑得略显变态,我倏然警觉起来。
我怎么会不满,蓁蓁还记得我的喜好,我是欢喜不已的。
我瞬间哑火,此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无赖的一面。
我板着脸赶他走:公子请回吧,小店要歇业了。
16
宋临从此赖在我这里不走了,天天来我这里刷存在感。
不过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影响,但物质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
久而久之,江南处处传言重明食肆的女掌柜有一活招牌,揽客无数。
我任他在我这里扎根、徘徊,我兴起时逗他两句,其余时候当他不存在。
我依然过着我平淡如水的日子。
宋临在我的宅子附近也买了屋子,要与我比邻而居。
但常常的是,他站在屋前,看着我与各色不同的公子谈笑风生,他却连过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远在京城的皇上收权方式铁血冷酷,却是一位万民称颂的明君。
帝王心无情,却装有万民苍生。
他收权以来,清肃朝纲,各地腐败官员被他连根拔起,怨声载道的情况越来越少,百姓安居乐业。
我何尝不知道我与他之间的矛盾有皇上的手笔。
皇上促成了我被他的仇家寻仇,导致小产。
答应我假死让我脱身,亦是为了乱了宋临的心绪,助他进一步收揽权力。
而让文舒挑拨我对宋临的信任便是第一步。
帝王心计深,伴君如伴虎。
但伤过的心再黏回去不可能恢复如初,总会有芥蒂。
当时的伤心绝望我如何能尽数忘却。
他就这般与我耗着吧,一年五年十年,或许我的怨恨有被耗光的一天,他的耐心也有耗尽的时候。
看我俩谁熬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