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夫在一年前的雪山救援中牺牲了,他的孪生哥哥,那个沉默寡言的前特种兵陆承骁,便担起了照顾我的责任。他和他弟弟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我时常会恍惚,渐渐地,我将对未婚夫的爱意,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未婚夫周年祭,我终于决定走出阴霾,向陆承骁告白。
他猩红着眼将我推开,嘶哑的吼声里满是绝望和痛苦。
你看清楚,我不是他！
是我,是我亲手剪断了他的绳索,是我把他一个人留在了雪山上！你爱的,是个杀人凶手！
1
午后,我将陆承言的登山杖擦拭干净,放回角落。
那上面还残留着雪山的风霜气息,一年了,依旧冰冷刺骨。
我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一种濒死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视线开始模糊。
我本能地抓起手机,拨通了陆承骁的电话。
电话接通,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喉咙里就溢出压抑的哽咽。
哥……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过了几秒,才传来他沉郁冷硬的声音。
苏晚,人死不能复生。
明天就是他的忌日,我会过去,你不用这样。
话音落下,他便直接切断了通话。
听筒里的忙音,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狠狠敲碎了我心底最后一点希冀。
委屈和绝望混杂着巨大的悲恸,让我几乎窒息。
我蜷缩在沙发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眼泪无声地浸湿了裤脚。
他和他弟弟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他永远不会像承言那样,在我难过时,温柔地将我拥入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见陆承骁走了进来,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
他垂眸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
苏晚,我说过,你不用等我。
我的手指瞬间攥紧,他或许根本看不到我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眶。
陆承骁叹了口气,将一个保温盒放在茶几上。
起来吃饭。
这命令般的语气,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让我喘不过气。
可我还是顺从地坐直了身体,因为我知道,这是他表达关心的唯一方式。
浴室里传来水声,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
备注是：林队。
承骁,我知道你还没走出来,但队里需要你,兄弟们都在等你归队。
2
我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几秒后,我才反应过来,双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了他的手机。
没有密码。
我点开那条信息,往上翻,都是劝他归队的讯息。
承骁,别再自责了,那不是你的错。
我们都相信你,那天的决定,换做任何人都一样。
你再这样下去,是想让承言死不瞑目吗
字里行经的安慰,像一把把尖刀,将我伪装的平静撕得粉碎。
我一直以为,痛苦的只有我一个人。
可这些信息分明在告诉我,陆承骁这一年,同样活在地狱里。
我继续翻看,手指无意间点开了一个加密的相册。
密码是陆承言的生日。
我的心脏瞬间缩紧,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却让我如坠冰窟。
照片的背景是茫茫雪山,陆承骁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脸上、手上全是冻伤和血迹,他跪在雪地里,手里紧紧攥着一截被利刃切断的登山绳。
他的眼神空洞、绝望,仿佛灵魂都被抽空。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的表情,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死寂。
他真的只是像官方通报里说的那样,因为暴风雪来临,被迫放弃救援吗
看着照片里那截切口平整的绳索,我的心一阵阵刺痛。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陆承骁有事瞒着我,一件关于承言死亡真相的,天大的事。
就在这时,陆承骁裹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看见我手里的手机,脸色骤然冰封。
苏晚,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3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
我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滔天的愤怒和恐惧将我席卷。
我强忍着声音里的颤抖,开口道。
我们谈谈。
陆承骁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沉默地跟在我身后。
我走到阳台,将手机屏幕转向他,直视着他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
不知是不是因为站得太久,我的双腿发软,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这截绳子,是怎么回事
我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一般。
陆承骁站在原地,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
和你无关。
我死死地盯着他那张与承言别无二致的脸,空气中只剩下我们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陆承骁烦躁地一拳砸在墙上,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暴戾。
我说过,这件事和你无关！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才轻声开口。
你在害怕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我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逼问他。
你亲手断了它,对不对
陆承骁闻言,猛地抬起眼,猩红的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情绪。
够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盯着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
你想知道好,我告诉你。
他就是个懦夫！遇到危险,只想着自己逃命,才会失足掉下悬崖！
他根本不配做我的弟弟！
陆承骁扯了扯衣领,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在极力平复着什么。
苏晚,你不用再问了,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这就是全部的真相。
你忘了他吧。
他忽然重重地靠在墙上,眉宇间的痛苦浓得化不开。
我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无比荒唐。
懦夫
那个为了救助被困驴友,义无反顾冲进雪山的陆承言,会是懦夫
那个每次出任务前,都会抱着我说等我回来娶你的男人,会是懦夫
渐渐的,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涩得发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陆承骁缓缓向我走来,朝我伸出手,似乎想安抚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的手僵在半空,顿了顿,还是固执地伸过来,想要抹去我脸上的泪。
苏晚,别再想了。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种彻骨的寒意涌上心头。
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我真的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晚,很晚了,去睡觉。
头顶传来他疲惫的声音。
他转身的瞬间,我看见他紧握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在说谎。
4
在我质问之后,陆承骁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就掩饰过去,声音低沉。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他。
我望着他,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脱口而出。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陆承骁的神色凝滞了一瞬,语气里满是无法挣脱的疲惫。
我说过,真相就是官方通报的那样。我们结婚时,我就说过,他的职业很危险,随时都可能……
尽管我早已知道答案,可听到他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番话,我的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或许是他察觉到自己语气过重,他上前一步,将我拉进怀里。
这个拥抱并不温柔,反而带着一丝禁锢的意味,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今天的事,是我情绪失控,你别放在心上。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所有的追问和怀疑都显得那么可笑。
也许,他说的没错,真相或许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承言已经不在了。
我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怪异的呢
大概是承言的头七过后。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破门而入,将我从床上拖起来,猩红着眼对我嘶吼。
你要死,就滚远点死,别死在他家里！
我被他吼得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他眼中的暴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床头柜上我和承言的合照,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
他退缩的神情让我心脏刺痛,指尖发颤,呼吸一瞬间凝滞。
陆承骁勉强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无声地痛哭,泪水浸湿了枕头。
从那以后,他便以照顾我的名义,搬进了我的生活。
我缓缓抬起手,抚摸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声音平静得可怕。
陆承骁,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陆承骁愣住了,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垂头轻笑,满是自嘲。
他眉头紧蹙,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声音透着失望与责备。
我都解释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怎样我说过他是个懦夫,是意外死的,这还不够你为什么非要纠缠不休
我眼泪轰然决堤,惨然一笑,努力平复着呼吸。
离开这两个字,在嘴边转了好几转,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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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对承言死亡的真相已无心追问。
只觉得这一切,都挺没意思的。
5
如果我再年轻几岁,定会与陆承骁歇斯底里地争吵,非要一个水落石出的答案。
可如今,我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只剩下一身疲惫。
陆承骁的目光死死锁住我,那眼神仿佛在逼迫我接受他给出的那个荒唐的理由。
我神色平静,动作缓慢却坚定,一点一点将手从他掌心抽离,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你也别折腾了,去休息吧。
陆承骁喉结滚动,我打断他想说的话,一字一顿,清晰说道。
陆承骁,好,我信你了。
但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
还有,我们事先讲好,等我状态好一点,我就会搬走。你弟弟的房子,他留下的所有东西,我都不会带走。
我心里清楚,我和陆承骁之间这种扭曲的关系,终究要走到尽头。
即便我曾依赖他走过最黑暗的时光,可我们之间的问题,并非视而不见就能解决。
那张照片的出现,不过是加速了这一结局的到来。
陆承骁的脸色愈发阴沉,难看至极。
不准走,我答应过他,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轻叹一声,目光坦然。
陆承骁,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你可以好好考虑,互相折磨的事,做过一次就够了。
我不想自己活得像个疯子,那样太累了,你也放过你自己吧。
陆承-骁别过脸,下颚线紧绷,似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别再说了,我去睡客房,你好好休息。
6
与陆承骁不欢而散后,这一夜,我彻夜未眠。
梦境光怪陆离,时而浮现承言向我求婚时,眉眼带笑、满目温柔的模样；时而又切换到陆承骁跪在雪地里,攥着断绳,眼神空洞绝望的场景。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他对我嘶吼,说承言是个懦夫的瞬间。
我的心情随着梦境跌宕起伏,待从梦中惊醒,仍有一种空落落的恍惚感。
这时,我闻到一股淡淡的米粥香味。
我走出卧室,看见陆承骁正站在厨房里,高大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他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将一碗粥放在餐桌上。
趁热喝。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和我一样,一夜没睡。
看着他略显憔悴的脸,我的心里一阵酸涩。
要怎么告诉他,我可能已经爱上了他这个承言的孪生哥哥,这个和我同样活在痛苦里的人。
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陆承骁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我立刻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好。
就让我再贪恋一会儿吧。
大人的纷争,不该打扰逝者的安宁。
这顿早饭,似将昨日争执轻轻揭过。
陆承骁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眼神添了柔和,不时提醒我粥烫。
我也配合着,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偶尔低声应他几句。
我们之间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些平静又互相依赖的日子。
可隐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暗礁,随时可能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7
承言的周年祭,我和陆承骁并肩站在他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他笑得依然灿烂,仿佛从未离开。
陆承骁放下手中的白菊,一言不发地看着照片,站了很久很久。
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冰冷的手。
他浑身一僵,却没有挣开。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沉默。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终于下定决心。
回到家,我拦住了正要回客房的陆承骁,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一字一句地开口。
陆承骁,我知道你不是他,但这一年,谢谢你的照顾。
我好像……爱上你了。
陆承骁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直白,他愣在原地,像是被惊雷劈中。
他猩红着眼,一把将我狠狠推开,力道大得让我撞在了墙上。
后背传来剧痛,我却感觉不到。
他嘶哑的吼声里,满是压抑到极致的绝望和痛苦。
你看清楚,我不是他！
是我,是我亲手剪断了他的绳索,是我把他一个人留在了雪山上！你爱的,是个杀人凶手！
8
极为响亮的一声,是我的世界崩塌的声音。
我的嗓音嘶哑,内心的绝望和恐惧交缠在一起,仿佛要从胸口溢出来。
你……说什么
陆承骁沉默片刻,呼吸变得急促而混乱。
我说,我杀了你的未婚夫,我杀了我的亲弟弟！
他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眼中的痛苦几乎要将他吞噬。
那个小型救援只是他想完成的最后心愿,而我,是他的搭档。我只是觉得事情要有始有终,没想到你会爱上我这个刽子手！
我抬头看着他,声音又干又涩。
你觉得我是在同情你,在可怜你吗不,我只是作为一个爱你的女人,无法容忍你这样作贱你自己！
陆承骁脸色煞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我的手,被我狠狠甩开。
我眼里满是讥讽,声音冷了下来。
陆承骁,你配活得这么痛苦吗承言期待了那么久和你一起登山,结果你为了保全自己,就割断了他的绳索,让他一个人掉下悬崖！
承言曾无数次在我面前提起,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他哥哥一起,征服那座雪山。
可我没想到,他的心愿,竟成了他的绝响。
我生的痛苦,我还不了解吗他在自责,他在用惩罚自己的方式,来祭奠他的弟弟。
他答应照顾我,是因为他觉得亏欠,不想让承言死不瞑目。
可我的痛苦,又有谁在乎呢！
我死死咬着唇,压制着胸口翻涌的酸涩。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那截绳子,切口那么平整,根本不可能是意外磨断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陆承骁霍然抬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我不想让你恨我,我不想让你知道,你爱的男人,死在了他最信任的哥哥手上。
滚！你滚,这个家不欢迎你！
我的眼神里充斥着恨意。
陆承骁怔怔地看着我,好半天才开口。
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你现在不想看见我,我先走。
最后,他叹了口气。
苏晚,我从未想过要取代他,你明白吗
9
我把家里的门锁换了,拒绝接陆承骁的任何电话。
等朋友提到他的时候,我只是满含泪水地沉默。
一旦察觉到朋友眼中闪过一丝同情,我就会抱着她们哭。
朋友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安慰我,自己也跟着唉声叹气,边劝边说。
晚晚,别哭了,为了那种人不值得……
哭声刺痛了我,可我必须狠下心,利用所有人的同情,让我自己慢慢戒断对他的依赖。
次数多了,我似乎渐渐明白了什么,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这天,陆承骁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我花店的备用钥匙,直接闯了进来。
看见我,陆承骁大步朝我走来,冷着一张脸,沉声开口。
你到处和别人说我杀了他是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抬头看他。
对,那又怎么样
陆承骁垂眸,视线落在我空无一物的脖子上,那里曾经挂着承言送我的项链,一瞬间红了眼眶。
他的心隐隐作痛,缓缓朝我伸出手。
我警惕地极快后退。
陆承骁隐忍着情绪。
苏晚,我连碰你都不行了吗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拽着我的手,将我拉向他。
一进怀里,他便一把揽住我的腰,那双手紧紧箍着我,让我动弹不得。
我不顾一切地挣扎着,用脚踢他,用手捶他,可他却像疯了一样,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抱起,紧接着把我压在了花店的沙发上。
陆承骁的动作突然停住,视线落在我脸上。
他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看过眼前的人了。
他的眼底渐渐一片晦暗,声音沙哑地说。
苏晚,以前是我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拼尽全力挣开他的怀抱,手掌用力推拒着他的胸膛。
陆承骁抓住我的手,将我的手移到他的胸口。
你别怕,我会对你好的。
我想抽走手,却被他死死按住。
他目光下瞥,低下头就要吻下来。
陆承骁,你滚！我不愿意,你这就是犯罪！你如果不想以一种难堪的形式闹得人尽皆知,你现在就赶紧放开我！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像是被我的话击中了,缓缓松开了我。
我第一时间远离他,胃里泛起的恶心让我忍不住弯下腰,吐出酸水。
看着我这般难受的模样,陆承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扯动,微微下坠。
原来,他已经被讨厌至此了吗
陆承骁,我们两清了,马上！
我歇斯底里地喊道,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处理这件事,现在看着他,我只觉得恶心。
陆承骁红着眼,哑声开口。
我真的好好想过了,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们的感情没到不能挽回的地步。
他自欺欺人的本事倒是厉害,可我不想再陪他纠缠下去了。
我说。
你队里正在等你回去,别闹得太难堪,丢了你弟弟用命换来的机会。
陆承骁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
为什么又要提他
你能不能别总动不动就提他了,他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
我忍无可忍,彻底爆发。
你居然还知道他死了,那你又做了什么你是个称职的哥哥吗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这个未亡人
陆承骁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巴张了又合,呆怔在原地,眼神空洞地失神。
他拉住我。
苏晚,对不起,这些年,你辛苦了。
我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难道还要谢谢你给了我一段被凶手照顾的经历吗
陆承骁愣了一下,落寞的眼神里还有一丝期待。
对不起,之前可能是我做得不够好,但是,以后我一定会加倍对你好的。
苏晚,骂我你能舒服的话,你骂我。以往的事我都不辩解了,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不分开,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我笑了下,陆承骁满眼希冀。
我抬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陆承骁,你在期待什么,我是真的后悔了,后悔当初不应该爱上你。
要么滚,要么你就去给他陪葬。
10
陆承骁坚决不同意和我分开,为挤出时间多来找我,他甚至放弃了归队。
一有空,他便来我的花店,可我明显没了往日对他的依赖。
我看着自我感动的陆承骁满心不解,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我们之间那层虚幻的泡影被戳破后,反而依依不舍起来。
在我无数次对他失望透顶、伤心落泪之后,他竟然想要重新开始,荒谬至极。
我也曾以为我们能相伴一生,毕竟当初他放言非我不娶,我们才得以在雪山举办婚礼。
可他死后,他常不回家,我们形同陌路。
我真的受够了。
面对我的质问,他沉默以对。
我闭上眼,语气决绝。
以前爱他,我忍。后来为你,我也忍。但我真没法一辈子这样,这关系必须断,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等着我的律师函！
一声压抑哽咽从陆承骁的喉咙中逸出。
对不起,是我用自责麻痹自己,忽略问题不解决。但是苏晚,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
这都不重要。
我无声轻笑。
陆承骁,给你看个东西,承言寄存在我这的。
我拿出一个录音笔。
你看,这是你在悬崖上,他让你剪断绳子,让你活下去。
这个,是他让你好好照顾我,不要让我知道真相。
够了！别说了！
他崩溃大喊。
收到这个时,我本以为会心痛,但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不等他开口,我又说。
陆承骁,你手机里还存了偷拍我睡姿的照片,承认吧,你早就爱上我了。
这么多年,你能对我的痛苦做到视若无睹。对一个声名狼藉的杀人凶手居然起了怜悯之心,真是讽刺。
不知怎的,我笑出了声。
陆承骁好像有些喘不过气来,胸口剧烈起伏。
平复了很久,他才终于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错了,不该让你难过,在你痛苦时置身事外。我发觉自己的心思,也觉得卑劣,我不敢承认自己爱得卑劣,竟因他的死而靠近你。
说到最后,他声音沙哑痛苦。
我同意分开,今晚让我陪你最后一次好吗
我眼底满是嘲讽。
你随意,反正这也不是我的地方。
陆承骁眼神微暗。
放心,房子、存款和他的一切都给你。
于是,我放心地回卧室睡觉了。
听到反锁声,陆承骁胸腔酸涩难耐。
这一晚,他在沙发上坐到天亮。
11
日子如流水般悄然逝去,我和我的花店在没有陆承骁的世界里,渐渐筑起了属于自己的温馨小窝。
清晨,我会去市场挑选最新鲜的花材,将它们细心包扎,等待有缘人的光顾。
陆承骁依旧会来,只是频率从每天一次变成了一周一次。
他总是会给我带最新款的口红和昂贵的裙子。
这个冬天,他裹着寒气走进花店,将限量版包包放在柜台上。
我正踮着脚给玫瑰喷水,闻言只是抬头看了眼礼物,又低头继续摆弄手中的花束。
你不喜欢吗
陆承骁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喜欢。
我把剪好的花枝递给客人包扎,忽然开口。
但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少来些好。
他的睫毛像停驻的蝴蝶,在英俊的脸庞投下阴影。
你一来,我就不开心,我想让自己一直开心。
陆承骁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在礼品盒上掐出月牙形的凹痕。
暮色渐浓时,他走到门口忽然转身,眼底泛着血丝。
苏晚,我归队了,以后能每天……
陆承骁。
我轻声打断他,看着他瞳孔里摇曳的期待,一字一句道。
你知道吗我昨天画了一张全家福,里面只有我和新收养的一只小狗。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寒风卷起他大衣的下摆,像一片飘摇的落叶。
我转身关上店门,霓虹灯牌在玻璃上投下暖黄的光晕,映着他伫立在雪地里的身影,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
花架后传来小狗清脆的叫声。
我们给新来的伙伴取个名字吧
叫‘新生’好不好
我抚过花瓣上晶莹的水珠,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坚定。
有些伤口,终究要交给时间来愈合；而有些成长,终将在废墟之上开出花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