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典当了我的嗅觉。
只因上一世,我用我异于常人的嗅觉,助路怀争登上皇位。
然而陆怀争非但不感激,反而在登上皇位的第二天,将我娘家以莫须有的罪名打入死牢。
我跪在殿前喊冤,等来的却是丞相之女
姜瑶的冷嘲热讽。
沈知微,你和你娘家现在什么用都没有了,七日后,我将是大夏的皇后。
我万念俱灰,一把火烧了寝殿。
即将昏迷时,谢云逸将我背起,还可没等逃出宫门,我俩就双双中箭而亡。
1
归墟阁的烛火,吞吐着绿荧荧的光。
柜台上,掌柜无嗔的脸庞在绿光下宛如精雕玉琢的面具。
他捻着佛珠微笑:真要用嗅觉换平凡人生,嫁入凡俗家
是的。我坚定地回答。
他枯瘦苍白的手从柜台下探出,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纸。
那纸薄如蝉翼却异常坚韧,纸上墨迹蜿蜒,字迹透着一股奇异的腐败甜香,混合着铁锈与深埋地下泥土的阴湿,无声地弥漫开来,直冲我的鼻腔……
我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刺骨的匕首,毫不犹豫刺入鼻尖。
一股尖锐的锐痛炸开,直冲脑髓。
剜出的不是血肉,而是一滴凝结着所有气味的血泪,啪嗒一声砸在柜台上。
成交。无嗔脸上的微笑似乎加深了一分。
签字后,我猛然发现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死寂。
阁内那无处不在、混杂着灰尘、烛泪、木料腐朽以及无嗔身上那缕若有似无的诡异檀香……
所有气息,瞬间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抹去!
很好!
这一世,我要做个普通人。
我不要与陆怀争相遇。
更不要恋爱脑,成为陆怀争往上爬的免费梯子。
走出归墟阁,我用无嗔给我的药往伤口上一涂,伤口马上愈合。
从前听老人们说归墟阁是这世上最会保守秘密的组织,果然不虚。
不枉我苦寻至深山密林。
走着走着,前面好像有脚步声,树叶还晃动了两下。
我马上停下脚步。
如果我的嗅觉还在,这样的气息,我的嗅觉百米之外就能感知到。
可惜现在,我只能靠我的视觉和听觉了。
这荒山野岭的,可别是什么野兽呀。
我的手悄悄握紧腰间的匕首。
来的时候因为一心想着要典当嗅觉,没感到害怕。
这会事情办完,再一走这荒山野岭,没了异于常人的嗅觉,我,害怕了……
我弯腰侧身竖起耳朵听,前面没了声音。
再一走,前面又有声音了。
我再次弯腰,脚下突然一崴。
啊!
2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山间都是我的回音。
沈知微沈知微是你吗
前方传来谢云逸那熟悉的声音。
太好了!居然是云逸哥哥!
他扒开草丛匆匆跑到我面前。
知微!
谢云逸脸上阳光般的笑容,瞬间照亮了我因害怕而蜷缩的身体。
云逸哥哥,怎么是你呀
看到他,我表面抱怨,心里却乐开了花。
重生归来,看着这个上一世闯进皇宫拼命救我,最后我们双双中箭身亡的青梅竹马。
我站起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云逸,这一世我不想再辜负你了。
我是西部边疆大将沈值渊的小女儿沈知微,谢云逸是我爹副将家的小儿子,与我一起长大。
上一世,我们是青梅竹马。
如果不是陆怀争的出现和算计,当然,还有我的恋爱脑,那我和谢云逸会是幸福的一家人。
这荒山野岭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问完,一低头,就看到了答案。
只见谢云逸手里拿着纸和笔,身后背着竹篓,他当然是来这里游历和采集植物标本的。
见我盯着他手里的纸和笔,他马上收起来。
只因上一世,我是不喜欢他这个爱好的。
上一世,我希望他好好读书,参加科举,步入朝堂。
给我看看。我伸手抢过,哇,你画得真好真像啊!
因为他画的最后一个植物,就是我脚下的一株山茶花。
见我夸他,他脸上升起如少女般的潮红。
知微,这是你第一次夸我画得好呢。
谢云逸走在前面为我开道,我放心地插回腰间匕首。
来到一条小路的时候,我俩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下一秒,我俩又同时呼吸一窒。
小路上趴着一个人,看不到脸,右胳膊在流血,额头也有血。
但只一眼,我便认出这人是谁了。
路怀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理说,他应该在明天的官道树林里出现呀
3
怎么这一世,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提前了呢
这人谁啊怎么伤成这样趴在这里不会是土匪吧我假装害怕地躲开。
谢云逸其实比我更胆小,他从小就怕血。
但在我面前,他愣是装出一副男子汉的样子,走上前蹲下来小心地查看一下,又马上站起来。
不像,他穿得不像土匪,倒像是当官的。
我也假装蹲下来,小心查看,不会死了吧要不……咱们……别管了
我一边试探地说着,一边观察谢云逸的反应。
因为上一世,我是很有侠女风范的。倘若我现在弃之不管,这不符合我的性格,我怕他怀疑。
哪知谢云逸想都没想就嗯了一声。
很好,陆怀争,你今天就曝尸荒野吧。
没想到重生第一天,就能大仇得报,乐哉快哉!
我压着翘起的嘴角,刚要迈开腿,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左脚踝。
啊!我大喊一声。
救我……
路怀争缓缓睁开眼睛,救我……
我吓得浑身一哆嗦。
旁边的谢云逸一愣,害怕地上前,兄台,快放手,我来帮你包扎伤口。
你……陆怀争显然是不愿意的,可我趁机掰开他的手,把脚抽了出来。
谢云逸哪里会包扎,他从背篓里取出白布,哆哆嗦嗦地缠着,疼得陆怀争刚坐起来又躺到地上了。
我在旁边憋笑憋得辛苦,却还要假装害怕朝着旁边看。
陆怀争被谢云逸扶起来,艰难地走了几步,他疼得厉害,另一只手刚想搭在我肩膀上,我害怕地躲到了谢云逸身后。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陆怀争疼得呲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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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事不留名,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迎面一辆牛车走来,云逸哥哥,有牛车!
我刚说完,就见谢云逸将路怀争扶到牛车前,末了给了那老农二两银子。
牛车远去,我和谢云逸走在山间,凉爽的风儿吹过,我俩像两个邻家哥哥妹妹一样,默契十足地走着。
最了解我想做什么的,果然还是谢云逸。
云逸哥哥,你今天可太棒了,居然客服了怕血,给他包扎,还让牛车送他去镇里。
我伸出大拇指,表示佩服。
上一世,是我异于常人的嗅觉,发现了被人刺伤扔在草丛里的五皇子路怀争。
是我给路怀争包扎伤口,又把他带回家照顾。
一来二去,芳心暗许。
而陆怀争看到我是西北边疆大将之女,也想就此拉我爹入他阵营。
就对我许诺,将来若登皇位,我必是他的皇后,我脑袋一热,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是我娘从不让我告诉外人的:我异于常人的嗅觉。
我的嗅觉堪比军营最好的猎犬。而这不是最特别的,最特别的是,我嗅觉的感知能力,猎犬远不能及。
百米之外呼吸的气息、千米之外血腥的气息、几千米之外的杀意、几十味草药的气味,易容术背后的……我通通不在话下。
可眼下我与我谢云逸的这一番操作,直接改写上一世的剧本。
我得意地以为,这一世,我和陆怀争再也不会有交集。
可三天后,陆怀争带着大批礼物去军营找到了我爹,说三天前我救了重伤的他。
我爹将我叫到跟前,我看着脸上没有了血渍,干干净净的他,一脸尴尬地问他:你是谁呀
姑娘,你不认识我了三日前,你和一位公子在路上救了我,还好心将我送上牛车送去镇里的医馆。
我眼珠一转,装作想起来的样子。
啊,我想起来了,云逸哥哥帮你包扎还送你上了牛车。对不对
……对。陆怀争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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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旁边的谢伯伯可高兴了。
因为谢云逸从小就胆小怕血,别说继承谢伯伯的衣钵带兵打仗了,就是看打仗他都不敢看。
没想到这次却给人包扎伤口救人,救的还是五皇子,虽说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也足够给谢伯伯长脸了。
我帮你去叫云逸哥哥。
没等他回答,我就跑出我爹的营帐。
不一会儿,我就拉着谢云逸的手进来。
逸儿,你们都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每日拉着四小姐了。谢伯伯提醒着谢云逸。
谢云逸要松手时,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谢伯伯,你想拆散我们啊我娇滴滴地反问。
唉,女大不中留啊。我爹宠溺地看着我。
让五皇子见笑了。
陆怀争盯着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两天后,陆怀争在镇里的酒楼找到了了。
我有理由怀疑,他一直在跟踪我。
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沈姑娘,自第一次见你后,我就对你念念不忘,我明天就要回京了,这是我的贴身玉佩,若日后沈姑娘回京遇到事情,凭此玉佩,我定会帮助沈姑娘。
上一世,他临回京城前,也是给了我随身的玉佩,作为定情信物。
这一世,我可不要!
五皇子,救你的是云逸哥哥,你感谢他就好。至于我,我已心有所属。
陆怀争刚要坐下来与我一起吃饭,我已放下银子走人。
她刚追上来,我一个眼色,丫鬟小蓉悄然隔在我们中间。
很好,我又一次躲开了,看着他伤心离去,我潇洒走开。
坐在爹爹的军营里,我盘算着是不是要马上回京城。
上一世,路怀争将会在后天,再次来到西部边疆,平定叛乱。
本来不能陪在他身边的,可我恋爱脑上头,打扮成五皇子的随从。
用我异于常人的嗅觉,帮他识破危机,助他平定战乱,我们还一鼓作气收复失去的关州。
五皇子路怀争从此名声大噪,成了皇子中骁勇善战的楷模。
这一世,时间线变了,我的做法也变了,他还会再来西部边疆吗
如果要回京城,我又要何时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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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快点,我已经来爹爹这里一个月了,娘在京城的将军府里会想我的。
我刚想找谢云逸和他商量一下何时回京,就听我爹的随从在营帐外叫我去将军营帐。
踏进营帐,我懵了。
怀争坐在我爹的营帐里,谢伯伯和谢云逸也在。
听闻沈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每年都会来老将军这里研究兵法,与老将军和兄长共同作战,这次朝廷平定番乱,还请沈姑娘也助我一臂之力。
陆怀争来得可真快,这下我是走不了了。
但我也绝不会陪他上战场。
五皇子过奖了,我只是胆子大,仗着有爹爹和兄长的保护罢了。此次战事重大,小女子可不能去添乱。
我说完望向爹爹,我爹连忙接话:五皇子厚爱,末将感激。但是这次事关朝廷尊严,小女去战场,恐怕……
还没等我爹说完,陆怀争就语气生硬地打断:沈老将军不必自谦,此事就这么定了!
我有预感,陆怀争应该也重生了,不然他不会咄咄逼人,非让我去战场。
这一世,我是被逼着上战场的,我没有像上一世那样换上皇子随从服装,更没有寸步不离地跟在皇子身边。
这一世,我穿着普通小兵的服饰,骑着一匹温顺的小红马,跟在骑着一匹白马的谢云逸身边。
深秋的夜风裹着萧索的寒意,刮过行军路上崎岖的荒野。
我裹紧了身上那件灰色大衣,大衣拂过沾满泥泞的枯草,发出细微的窸窣声,与周围铁甲碰撞的沉重声响格格不入。谢云逸是第一次来到战场,他虽然害怕,却将我牢牢护在他身侧。
一阵熟悉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硬生生撞入这片刻意维持的距离。
陆怀争策马而来,他高大的身影在黯淡天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几乎要将我和谢云逸笼罩其中。
沈姑娘,他的声音低低的,方才斥候探路,前方地形有些复杂。你……可有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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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瞬间凝固。周围几个原本埋头赶路的士兵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惊愕地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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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小兵服饰,骑在一匹温顺的小红马上的小兵,被主帅亲询军情这荒谬感比秋夜的寒气更刺骨。
谢云逸的手臂在我腰间微微收紧,力道温和而稳定,像一道无声的堤坝,替我挡开那审视的目光和不合时宜的询问。
我的声音响起,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五皇子,军情自有参将幕僚。沈知微
只是来学习的。
是吗路怀争唇角扯出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却带着磨砂般的粗粝感,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那……沈姑娘可嗅到了什么
我浑身一僵,终于抬头正视他。
小女子子什么都没嗅到,还请五皇子和爹爹定夺。我摇头不动声色地躲开。
好,很好。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却比之前更添了几分决绝的戾气。
他猛地直起身,不再看我,视线投向那两条分叉、通往未知的山道。
左边那条,草木略显稀疏,似乎更为通畅;右边那条,则隐入更深的林莽,透着几分幽深莫测。
上一世,就是在这里,我指着左边那条路,笃定地告诉他:五皇子,此路可直捣黄龙,虽有险阻,却可出奇制胜。他信了,也胜了。
既然沈姑娘惜字如金,陆怀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尖锐,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将士耳中。那便由本王定夺!众将士听令,左行!务必在天黑前穿过鹰愁涧!
他手一指,指向左边那条路。
殿下!我父亲,沈将军,本能地皱眉出声劝阻。
他久经沙场,直觉告诉他左边那条路看似平坦,实则地形过于暴露,极易设伏。
但陆怀争此刻周身散发出的凛冽寒意和不容置疑的权威,硬生生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陆怀争甚至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率先冲上了左边那条路!
他的亲卫立刻紧随其后,大部队也继而跟了上去。
我的心,在那一刻骤然沉入冰冷的深渊。
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左路!与我上一世指引他的,一模一样!
他肯定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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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一世的我和我的家人,更危险了。
半个时辰后,前方异变陡生!
路怀争带领的先头部队刚刚冲入鹰愁涧那相对开阔的入口地带,一阵凄厉尖锐的破空之声便撕裂了山谷的寂静!
敌袭!!!
有埋伏!保护殿下!!!
惊惶的嘶吼瞬间炸响!
只见左侧原本看似平缓的山坡上,无数身影如鬼魅般骤然立起!
刹那间,密集的箭矢如同倾盆暴雨,裹挟着死亡的尖啸,铺天盖地地攒射而下!
箭雨之后,更有巨大的滚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隆隆砸落,砸向那猝不及防、拥挤在狭窄通道上的队伍!
惨叫声、马匹的悲鸣声、兵刃的撞击声、巨石滚落的轰鸣声……瞬间交织成一片地狱般的乐章!
陆怀争的战马被一支劲弩射中前腿,悲鸣着轰然栽倒!
他反应极快,在落马的瞬间躲开了一块擦身而过的巨石。
但飞扬的尘土和迸溅的碎石依旧让他显得极其狼狈。
他半跪在地上,猛地抬头,染血的视线穿过混乱的战场,如同淬毒的箭矢,精准无比地钉在了后方呆立原地的我身上!
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席卷全身。
不是这样的!上一世左路明明没有埋伏。
混乱中,我父亲已经声嘶力竭地组织着后续部队结阵防御,试图冲进去营救被困的先锋。
快撤!撤!
杀戮与呜咽中,我的小红马嘶嚎倒地,我如青蛙般被甩在地上,身旁的谢云逸一手使劲攥着缰绳,一手拼命将我拉上他的白马。
一拍马背,我们向着营地跑去。
可跑着跑着,前方不知何时多出一根绳子,避让不及,白马倒底,我和谢云逸被摔出两丈远。
知微,你怎么样谢云逸抬着流血的胳膊向我走来。
我起身,发现左脚踝一阵肿胀。
没事,咱们快走。我挎着他另一只胳膊,一瘸一拐地赶紧跑。
路上看到个挺粗的木棍,我一把捡起,当做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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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这周围都是陷阱,咱们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一拐杖杵在山路上,表情严肃。
走这里,那边有血腥味。我拉了一下谢云逸。
嗯。谢云逸点头,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拉着我。
走着走着,一丝饭香味若有若无。
这里离营地还很远,不可能是我军将士,那就是……敌军。
走这边。我小声说道。
谢云逸没有马上转身,他轻声提醒我:知微,应该是左前方。
谢云逸经常游历和采集记录植物,他的方向感一向很好。我知道他手指的方向是对的。
可眼下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
云逸哥哥,我说我能感知危险你相信吗听我的,咱们走那边行吗
没有过多的思考,行!谢云逸就坚定地跟我走了。
饭香味渐淡,我们俩一个抬手一个瘸脚,绕道翻过一个小山丘。
站在小山丘上,模糊地看到营帐里士兵们陆续归营。心里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放松了好多。
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的鼻子里充斥着阴冷的秋风,周围一股肃杀之气。
趴下!我一把将谢云逸带倒。
我俩刚趴下,就听见坡下有脚步声。
不一会,一阵叽里呱啦的外番语响起,还有兵器砍草丛的声音。
我和谢云逸虽然都会一点武功,但武功都一般,眼下又都受了伤,普通小兵我们都对付不了。
我俩不受控制地发抖,大气都不敢喘。
等了一会,杀机渐渐淡去,我的嗅觉告诉我,至少离开五六百米了。
夜色渐浓,我俩悄悄起身,向着营帐的方向爬去。
在距离营帐有两三百米时,我眼前一黑,手中的拐杖飞了出去。
再次睁眼,天光大亮。
我躺在爹爹的营帐里,身边站着爹爹、谢云逸、五殿下陆怀争。
知微呀,你总算醒了,昨晚云逸把你背回来的时候,爹快要吓死了。
我看着老泪纵横的爹爹,心疼地擦去他的泪水,爹,我没事。
陆怀争上前,紧盯我的眼睛,似乎不想放过任何可疑点。
沈姑娘,你昨晚是怎么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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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紧盯着陆怀争的眼睛,疑惑地想,我明明在归墟阁典当了自己的嗅觉,白纸黑字,肯定没错的。
可是,为什么我在逃亡时又有了嗅觉呢
然而,现在看着陆怀争,我的嗅觉又没了,周围什么气息都没有,一片死寂。
这是怎么回事
能安全回来,全靠云逸哥哥和老天爷保佑。
我害怕地扑进爹爹怀里。
十日后,将士们经过休整,又出发了。
这次,我和谢云逸谁都没有去。
陆怀争这个主将听从了爹爹这个副将的建议,顺利完成平定番乱的任务。
等他们归来时,我已经和谢云逸启程回京城了。
剧本有变,越早离开这战乱之地越安全。
马车里,我和丫鬟小蓉、云逸哥哥,一人抱着一个小暖炉。
偶尔看外面的风景,偶尔聊天,偶尔闭眼休息,好惬意呀!
但是一闭眼,我还是忍不住地想,人的嗅觉在生死攸关时,不受典当的控制吗
难道是身体发出的信号在保护我
因为此时我和谢云逸坐在一起,我完全嗅不到周围的气息。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我们吵醒,我掀开马车窗帘,身后一队快马加鞭的官兵追来,为首的正是陆怀争。
阴魂不散啊!
谢云逸本来与我坐在马车里悠哉悠哉赏沿途赏风景的,自从陆怀争出现后,他就被陆怀争连哄带吓地赶出马车。
陆怀争大言不惭地坐进马车,装作对我一往情深的样子说道:沈姑娘,我喜欢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让你爱上我。
我都表现得拒绝他于千里之外了,他还能说出这番话,我真是见识到他的没脸没皮了。
不过上一世,我不就很吃这一套,被他忽悠得家破人亡吗
这一世,我要再相信他,那我就是大脑进水养鱼跑驴了。
五皇子,民女样貌平平又才疏学浅,不敢高攀。我说完就跳下马车,顺势骑了陆怀争的马,直奔京城。
一进沈府,我就抱着我娘撒娇。
娘,女儿可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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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看着旁边的谢云逸,瞪着我道:都大姑娘了,还这么爱往娘怀里钻。
陆怀争回到京城,没有像上一世那般风光,损失惨重勉强完成任务的他,听说被皇上呵斥犯了行兵打仗的大忌:轻敌。
活该!我嘴角翘起,正悠闲地吃着云片糕时,丫鬟小蓉来报:五皇子请小姐去京汇酒楼用餐。
这又是唱的哪出
我披上披风,身旁跟着小蓉,从马车里缓缓探出头。
刚探出头,就被陆怀争的随从引领至京汇酒楼二楼的一间包厢里。
今天的陆怀争穿的是便服,但仍不掩贵气。
仔细看,他这些天瘦了很多,脸上还有刚刚结痂的伤口。
上次那一仗,着实让他元气大伤。
我刚坐下,店小二就开始上菜。
不知沈姑娘的口味,就点了这酒楼的几样招牌菜。
他夹了一块鸡肉给我,我虽不解他请我来这里的意思,却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夹起那块鸡肉时,余光中,我看见路怀争直直看向那块鸡肉。
难道……他在菜中下毒不可能,以他现在的地位,他还没这个胆量。
我不动声色地放在嘴里。
嚼了两口,我噗地吐出来。
没想到京城堂堂数一数二的酒楼,竟用馊了的食材。小二,叫你们老板过来!
我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
陆怀争看着我,霎那间一股失望的神色挂在脸上。
哦,我明白了,原来是在试探我的嗅觉。
而我刚才那自然的表现,着实令他失望。
老板很快来了,一个劲地道歉,并把责任归咎于厨师。
看着他与老板的表演,我忍不住皱眉。
饭是没心情吃了,路怀争非要给我买个发簪当做赔礼。
我不要,他就用身份压我,我也只好跟着他走。
好在店铺并不远,走两条街就到了。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这两条街好熟悉呀,这不就是上一世他带我去和武林人士接头,被皇宫暗探追杀的地点吗
上一世,我是自愿和他去的。
这一世,他是骗我去呀。
12
该死的陆怀争!老子想千刀万剐了你!
刚想喊小蓉,小蓉被陆怀争的随从给控制住了,没跟过来。
啊!就在我想着要怎么办之时,一支箭射在我脚边。
陆怀争拉着我,紧张地问:走哪边
我怎么知道我手一甩,就想挣脱他的控制。
我没了异于常人的嗅觉,剧情又不按上一世走,我当然要往回跑。
陆怀争看出我的想法,死死地拽住我,不由分说地带我冲进了上一世那充满杀机的街道。
救命啊!救命啊!我大喊,想把附近巡逻的官兵喊来。
街道上突然钻出一个蒙面人,一剑刺向陆怀争,陆怀争一躲,那剑身偏向我,我向后一偏,又一脚飞出。
我朝后方跑去。陆怀争一拽,又将我拽到前来,那蒙面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我跟着陆怀争跑的呼哧带喘的,吓得手脚冰凉,我突然想,这么生死攸关的时刻,我的嗅觉怎么没回来
要知道上次和谢云逸在一起面对这种情况时,我的嗅觉不知不觉就恢复了呀。
我被动地被陆怀争拽着跑,陆怀争见我实在不指路,就开始按照上一世的路线跑。
哐当,前方又跳下来一个黑衣人。
陆怀争不再保存实力,开始利剑出鞘,那黑衣人很快落了下风。
虽然这路线上的埋伏比较弱,但陆怀争和那武林人士接上头交换过信物后,还是口吐鲜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也两腿软了下来,跪倒在地。
我养了好几天才好些,而陆怀争被抬回去,听说差点要了半条命。
这次我娘和谢云逸说什么都不让我出门了,谢云逸更是寸步不离地陪着我。
白雪皑皑中,两辆马车踏雪而行,吱嘎吱嘎地压在雪地上。
这是我受惊吓后首次出门,要不是应召进宫,娘还不会让我出来呢。
这次奉皇后娘娘的命,我和谢云逸都来到了宫门口。
被宫人引领着入宫,到了大殿,我看到了二皇子,还有那个身体不好的三皇子,唯有经常游历的四皇子没来。
宴会大厅里邀请的全是适龄的官家小姐与公子。
看样子像是要给皇子和公主选妃选驸马。
13
一番互相夸奖互相吹捧后,每个人都都趁着赏雪景的功夫,开始往心怡的人面前凑。
谢云逸刚凑到我身边,陆怀争就状似身体一偏,将人挤了出去。
皇后娘娘也出来了,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是二皇子。
皇后娘娘使了一个眼色,二皇子就朝着我走来。
二皇子和太子都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在皇室地位仅次于太子。
二皇子客气地和我聊天,我微笑地应答着。
这时,皇后娘娘走到我跟前,和蔼地问道:沈小姐可定亲了我脑子一闪,这是要撮合我和二皇子
不要,二皇子上一世被陆怀争暗杀,我可不能和他在一起,那我岂不成了寡妇再说,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我灵机一动:有的。小女自小便与爹爹的副将之子谢云逸定亲。
我话话音刚落,陆怀争、谢云逸,两双眼睛齐齐看向我。
陆怀争看我的眼神狠狠的,能把我吃掉;而谢云逸看我的眼神,则带着惊喜。
从皇宫出来,坐上马车,我才松了一口气。
为了不让别人察觉出不对劲,我和谢云逸坐在了一辆马车里。
天色渐暗,我和谢云逸今早出来的又早,迷迷糊糊地靠在车里。
咯吱!一个急刹车,我差点被甩出去。
凛冽的寒风吹着鼻头,一股杀气充斥着鼻尖。
小姐,有刺客!车夫李伯喊着。
我迅速扒开车帘,冲过去!
驾!驾!李伯扬鞭驾马,车里使劲一晃。我顺势探出半个头。
正南方,极重的杀气。但西南方,杀气弱了很多。
李伯,西南方!我说着从坐垫底下刷地抽出佩剑。
谢云逸也抽出佩剑,勇敢地探出头来。
是错觉吗谢云逸伸出头后,杀机又变重了。
难道刺客的目标是谢云逸
一向不参与政事一心游历采集植物标本的他,也得罪大人物了
还是我的嗅觉出了问题
快进去!我一把把他推回去。
杀机弱了,我的嗅觉没问题。
穿过去,往北跑。快!往北跑,有衙门。衙门附近,白天晚上都有人巡逻,我不信这刺客这么猖狂。
14
我刚喊完,猛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一抬头,千米外的宫墙上站着一个蒙面人,那人影像极了陆怀争。
我好像明白了……
陆怀争在试探我是否像上一世一样有异于常人的嗅觉,可我的嗅觉被我典当后,就是没有了。
但离奇的是,生死攸关之时,我只要和和谢云逸在一起,嗅觉就又出现了。
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
看来,我一心藏着的秘密,还是让陆怀争发现了。
这个冬天,注定不消停。
爹爹来信,西北边疆屡有外番挑衅,战乱不断。
刚开春,京城就派出将士镇压。
可不知从何时起,狡诈的蛮夷竟然对我们投毒。
一种蛮夷奇毒忘川引,悄然侵蚀着朝廷的将士。
更可怕的是,这几天,京城也出现了这种毒。
此毒无色无味,化作烟雾弥漫京城。
中毒者五感觉尽失,如行尸走肉,任人摆布,最后饿死而亡。
忘川引来了
上一世,这是个分界线。
我嗅出了忘川引中的毒药成分,日以继夜地配制出了解药。
我赶紧让陆怀争吃解药,并让他马上向朝廷禀告,大批量配制。
可他,磨磨蹭蹭的,直到他除掉了二皇子,直到太子也中毒颇深快要不行了,他才向朝廷禀告。
但是,还不及了,太子死了,皇上也病倒了。
三皇子从小就是病秧子,全靠药吊着,四皇子和谢云逸一样,常年游历,志不在治国。
陆怀争顺利被封为太子,不久皇上驾崩,陆怀争继位。
而我的家人,在他继位的第二天被打入死牢。
我跪求他放过我的家人,他拒不相见,三天后,我等来的是宰相之女姜瑶的讽刺和即将为皇后的消息。
我心灰意冷,放火烧了寝殿,昏迷之时,谢云逸来救我,我俩双双死在陆怀争的弓箭下。
这一世,我要让结局反转!
我刚要去配药,陆怀争已经开始给宫里人发解药了。
那解药当然是上一世我研制出的配方。
我也给我府上的人和周围的人发了解药,可不知怎么的,我发现他们服用后,效果很是一般。
15
为何同样的毒,同样的解药,这一世,不灵了呢
走在街上,看着渐渐病重的百姓,我百思不得其解。
再这么下去,京城危矣……
突然,我被一块毛巾捂鼻,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再一睁眼,我躺在一间密室里。
旁边站着陆怀争,他正玩味地看着我。
上一世,我是自愿走近这间密室,一心要帮陆怀争立功而研究解药。
这一世,我却被迫被抓来。
我慌忙站起,却又狼狈地摔倒在地。
低头一看,我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知微,我来。陆怀争带着讨好的笑,轻轻地解开我手上脚上的绳子。
知微,我还是那句话,我自从第一次见你,就对你一往情深了,这辈子,我非你不娶!
眼下京城毒药弥漫,你救救老百姓吧。
看吧,一番假惺惺的告白后,还是冲着忘川引的解药而来。
陆怀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忘川引的解药不灵了,我也在想办法。我如实相告。
你放我出去,我要采集样本,我要尽快找到答案,配制解药。我说完就要走。
谁知刚迈出一步,就被陆怀争一只大手给拦住了。
陆怀争!
人命关天啊!我吼了起来。
需要什么和守卫说,就在这里研究解药。陆怀争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怀争!
第二天,陆怀争来的时候,见我傻傻地坐在椅子上,什么都没做,脸上立刻阴郁起来。
陆怀争,实话告诉你吧,我去了归墟阁,典当了我的嗅觉,我已经和常人无异。赶快放我出去!
被关了一天,我快疯了,要知道,这一天,要死多少将士和百姓啊。
现在最不能耽误的就是时间。
啪!一鞭子抽来,我没反应过来,身上火辣辣地疼。
陆怀争比我更愤怒比我更疯。
你撒谎!在我面前装,在谢云逸面前就展露,你撒谎!啪,又是一鞭子。
我鼻子上的血溅在陆怀争脸上,我咬牙恨恨地看向他。
是错觉吗我怎么感觉我的鼻血溅在他脸上时,他脸上的那个伤口瞬间就愈合了呢
16
着火了!
着火了,五殿下!
随从来报。
陆怀争扔下鞭子急匆匆出门。
我无助地坐在地上,这就是我上一世视为珍宝的男人吗真可笑!
砰!门被一脚踹开。
我下意识地捡起鞭子打算和他拼了。
结果却闯进来两个蒙面人。
还没等我啊地尖叫出声,一个蒙面人摘下面巾,云逸哥哥
快跑,老五马上就会发现。
一旁的蒙面人提醒道。
两人拉着我出门,在一众蒙面人的保护下,杀出重围,逃了出去。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拉着我的另一个蒙面人躲在拐角换衣服,他揭开蒙面巾的瞬间,我怎么感觉这人很眼熟呢
怀舒,谢谢你仗义相救。
四皇子陆怀舒那个经常和云逸哥哥结伴游历的好友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走了。
陆怀舒说完就转身引入黑夜。
两天没吃东西的我一个踉跄,差点倒地。
云逸哥哥,你怎么知道我被陆怀争抓了我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根据我的回忆猜到的。知微,这一世,我不能让你出事。
云逸哥哥,你……也重生了
谢云逸没回答,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难怪……难怪他没有发现我的反常,难怪他对我那么信任。
云逸哥哥!我哭了。
知微,别哭,眼下咱们得赶紧研究解药。
对!解药!我差点把大事给忘了。
还有,禀告太子殿下,从现在开始,守护好二殿下,严密监视陆怀争。
这次救你,就是我和怀舒求的太子殿下,那些蒙面人都是太子殿下的暗卫。
我俩正说着,远处跑来一黑衣人,太子殿下宣谢公子和沈姑娘立刻入宫。
半夜三更,可皇宫里确实灯火通明,皇上病了,需要人时刻侍候。
但看情况,还不重,属于轻微中毒。
而三皇子这边,因为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简直是药罐子里泡大的,这会儿,加上中毒,就吊着一口气了。
宫里的人鼻子上都系着白布以防传染。
整个皇宫人心惶惶的。
三殿下的母亲莲妃眼睛都哭肿了,一见到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17
娘娘快起来,民女可受不起呀。我和谢云逸赶紧将莲妃扶起来。
还有两个宫女也中毒颇深,正在房间躺着。
看着宫里和外面街道上的惨状,我一头扎进太子殿下给我准备的药房。
坐在椅子上,我没有上手配药,因为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得把事情想明白了,否则配出的药不但救不了人,还会伤人性命。
一个时辰过去了,我一动不动。
旁边的谢云逸也不打扰我,随便地看着一本医书不出动静,我刚才还以为他走了呢,没想到他在书架后面。
身旁有人陪有人懂,那种踏实的感觉真好!
一股血腥味传入鼻息,如此之近。
我一摸,是我自己的鼻梁流血了。可能刚才被鞭子抽的。
走到镜子前,血马上就要干了,伤口也马上就要愈合了。
我的鼻血
沈姑娘!沈姑娘!我家三殿下快要不行了。莲妃娘娘的侍女拉着我就往三殿下的寝宫跑。
救救我儿,求你救救我儿!莲妃紧紧地攥住我的手。
可我不是大夫,我只是略通医理。
这种情况我也懵了。
我犹豫了
知微,这个时候,你不用顾忌那么多。谢云逸提醒着我。
沈姑娘,你就死马当活马医,本宫绝不怪你!
煎药房里,我屏退下人,用锋利的刀尖在鼻尖上取了一滴血,滴在了上一世配制的解药中。
三殿下喝完,喘息立刻平稳,命,暂时保住了。
另外两位宫女我也依法炮制,因为宫女身体素质好,她们的效果比三殿下的要好得多。
我的鼻尖血竟可以治病救人我好高兴呀,可是,要如何救治更多人呢
我正想着,就听有人来报。
太子殿下,五皇子病重,想见沈姑娘最后一面。
太子殿下看过来征求我的意见。
民女此刻正在想如何制出更多解药,无心其他。民女还请太子殿下小心,陆怀争此人诡计多端,他的话,不可信。
两天后我顶着一对大大的熊猫眼,终于想出来一个好主意:用浸泡过我鼻尖血的薄荷叶熬制解药。
我包着一小包红色的薄荷叶,刚刚来到大殿,一股肃杀之气就传入鼻腔。
18
只见整个太子殿被人包围,皇上躺在地上,皇后娘娘抱着奄奄一息的皇上在哭。
那坐在上位的人,赫然是前几天病重的陆怀争。
上一世的篡位戏再次上演,难道,这一世,我又要死了吗
难怪最近我嗅觉又恢复了呢!
父皇,我劝你还是快点改立太子,否则儿臣的剑可不长眼。陆怀争的话像是深渊回响,把我拉回上一世。
老天啊,我做了这么多,还是逃不开命运的安排。
陆怀争,你这个弑君杀兄的卑鄙小人,我要和你同归于尽。我捡起脚边的剑就冲了过去。
还没等我冲到陆怀争身前,房梁上、大门口,突然涌进大批士兵和弓箭手。
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被围在角落里,谢云逸与我背对背防敌。
厮杀……
浓烈的血腥味……
惨叫声……
求饶声声……
春暖花开的季节,我与谢云逸正在路上赏花,旁边一队押解犯人的官兵路过。
沈知微,这一世,你赢了。哈哈哈……那人正是枷锁缠身被发配宁古塔的陆怀争。
他蓬头垢面,像疯了一样,哈哈大笑。笑个不停,笑得极其诡异,笑得每一个音节都扭曲变形。
陆怀争,没想到你重活一世,还是执迷不悟,死性不改!你……能怪谁呢
后来我去了归墟阁,跪求了两个时辰后,我向掌柜无嗔请教。
请问为什么我典当了我的嗅觉,可我的嗅觉却偶尔还会出现呢
姑娘请拿出契约。
只见原先聊聊几笔的契约下方,居然多出了两行字。
此契约不受天性控制。不受心性控制。
姑娘可否想过自己为何有异于常人的嗅觉这次是无嗔主动问我。
我摇头还劳烦掌柜告知。
姑娘对气味,有着近乎神异的辨别力,十里外的血腥或一丝微弱之气,都能让你瞬间警觉,尤其是在生死之时,在爱人身侧,视觉也一样,是不是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根据姑娘的生辰八字看,姑娘乃是哮天犬转世。
原来我是哮天犬转世!
难怪呢
难怪我的嗅觉异于常人,视力也出奇地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