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重生回车祸现场时,秦嗣明的断腿正压碎我左手。
前世我为他截肢挡灾,反被污蔑谋杀未遂电死在精神病院。
救我!给你五百万!他血淋淋的手指抠进我伤口。
我笑着松开他衣领:不必,您的命我早就买断了。
身后急救车鸣笛声中,我掏出手机拍下豪车残骸——
三天后,这段视频会出现在他继承权公证现场。
而泡着他断腿的福尔马林罐,正静静躺在我的洗衣房。
第一章
断骨为契
沥青味混着血腥灌进鼻腔的刹那,我左手小指传来熟悉的剧痛。
秦嗣明那条价值千万的右腿,正以和前世完全相同的角度,卡在变形的车门与我的指骨之间。
操!快拽我出去!他镶钻袖扣在我锁骨上剐出血痕,爱马仕鞋舌烫印压着我脸颊——那是专门找巴黎工匠烫的秦氏家徽,层叠的荆棘纹路正啜饮我的血。
前世记忆像锈刀捅进太阳穴:我拼命托起车门让他脱困,卡车第二次撞击时,他滚进绿化带毫发无伤,而我的左腿在车轮下爆成肉泥。后来他举着红酒对狐朋狗友笑:一条贱命换我秦家三百年运势,血赚。
骨裂声在雨夜里格外清脆。我垂眼看向正被挤压变形的左手小指,洗衣粉长期浸泡的皱皮下,关节呈现出青紫色。真巧啊秦嗣明,前世它为你断过一次,今生又要为你再断一次。
救我!给你五百万!他嘶吼着抓挠车窗,钻石划开我旧伤结的痂。前世他就是用这句承诺,骗我签字放弃索赔。后来那张支票变成精神病院的电击缴费单——他亲手给我定的罪名叫故意谋杀未遂。
卡车远光灯刺破雨幕急速逼近。
我忽然笑起来,右手摸向他被血浸透的裤袋。
不必。
车门因撞击发出最后的呻吟,在骨节彻底粉碎前一秒,我抽走了他烫金名片夹。
您的命...
带着洗衣房漂白剂味道的手指擦过他瞳孔骤缩的眼睛。
我早就买断了。
车身发出金属扭曲的哀鸣,秦嗣明那条尊贵的腿,终于在钢铁挤压下弯折成前世我截肢的弧度。惨叫声被淹没在轮胎摩擦声中时,我的小指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软绵绵地从车门缝隙滑落,露出森白碎骨。
警笛从远处传来。我蜷缩在血泊里,看秦嗣明被拖出变形的阿斯顿马丁。他扭曲的右腿像条脱骨带鱼在担架上晃动,鞋舌上秦氏家徽吸饱了血,在警灯下泛着幽光。
咔嚓。
手机镜头精准捕捉鞋舌滴落的血珠——那里混着我锁骨的血和他腿动脉喷涌的猩红。三天后,这份双色液体签名将出现在秦氏集团顶层会议室。老爷子最恨血脉不洁,而这份DNA检测报告会证明,他宝贝养子的血,早就脏透了。
姑娘别怕!救援人员撬开车门时,我颤巍巍指向马路对面的洗衣店霓虹招牌。
雨水冲开我额角假血浆包,露出结痂的烟疤。前世秦嗣明把我按在精神病院抽烟室烙下这个疤时狞笑:留个印子,省得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货色。
此刻我睫毛挂着水珠轻声啜泣:我...我是对面洗衣房的帮工...
警员记录本上周洗云三个字写得飞快。没人看见我断眉在阴影里猛地一跳——货车上坠落的保险杠滚到秦嗣明担架边,螺纹缝隙里嵌着一小片金色锡纸。
那是戒烟糖的包装,里面裹着我调制的苯丙胺。
轮椅碾过积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个保镖推着秦家老爷子停在警戒线外,驼绒毯盖着他瘫痪的下半身。前世他听完秦嗣明哭诉后,亲手签下我的强制治疗令。
老爷子受惊了。警察拦住欲上前汇报的保镖。
老人目光扫过血洼里的汽车残骸,鹰隼般的眼睛突然钉在我包扎纱布的左手。我慌忙将残指藏进染血的洗衣工制服口袋,那里面还躺着半片粘血的爱马仕鞋舌内衬——十分钟前我用牙齿把它从秦嗣明鞋上撕了下来。
可怜。老人枯枝似的手指敲了敲轮椅扶手。
保镖立即弯腰:是个洗衣工,为救少爷伤了手。
雨水顺着我的发梢滴进锁骨伤口,混着秦嗣明的血锈味和爱马仕皮具的鞣酸味。
前世他这句可怜判了我死刑,此刻却成了我的登云梯。
把姑娘送慈和医院。老人声音混在雨里听不真切,用最好的骨科大夫。
担架抬起我时,福尔马林特有的刺鼻气味鬼使神差钻进鼻腔。那是我租住的洗衣房地下室的味道,此刻秦嗣明那条断腿标本正在生锈的铁罐里缓缓舒展肌理。
救护车门关闭前,我听见警员对记者说:受害者左手可能永久残疾...
车窗倒影里,老爷子正盯着我垂落的左手,嘴角绷出冷硬直线。
嗡——
藏在纱布里的老年机在掌心震动。
匿名信息亮起在碎屏上:清洁剂已放货架第三格。
慈和医院VIP套间的消毒水味,完美掩盖了我身上残留的血腥气。护士包扎我左手时,碎骨渣刮擦纱布发出沙沙轻响。
你真走运,秦老专门打过招呼。小护士剪开我染血的工装,王主任可是手外科圣手...
我盯着电视里插播的突发新闻,秦嗣明的爱马仕鞋在镜头里不断重播——救护人员从他左脚鞋底抠出一小袋白色粉末,警犬对着证物袋疯狂吠叫。女记者语速急促:...车主血液检测显示药物反应,不排除毒驾可能...
柜门反射的光里,我看见自己勾起的嘴角。秦嗣明有严重的签名强迫症,签署重要文件前必须嗅闻特制墨水。三天后继承权公证现场,那支限量版万宝龙笔管里,灌满了融化的苯丙胺溶液。
秦少也在这栋楼。护士压低声音,他右腿粉碎性骨折,听说要截肢...
床头灯将我的影子投在窗帘上,断裂的小指在纱布包裹下微微抽动,像地狱里新生的趾爪。
窗帘突然被狂风卷起,福尔马林的气味再次浓烈爆发。电视画面跳转到车祸现场采访,警戒带后的洗衣店霓虹招牌闪烁不定。
洁衣坊三个大字碎裂的灯管后,锈迹斑斑的排风扇正在转动。
观众们永远不会知道,那里排出的刺鼻气体不是漂白剂。
而是秦家继承人正在被防腐处理的断肢。
第二章
暗涌
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里,我剪开护士新换的纱布。左手小指缺失处露出粉白骨茬,像截断的粉笔戳在掌心。前世秦嗣明派人碾碎我石膏时,骨头也是这种惨白色。
神经断裂不可逆。护士惋惜地缠上干净绷带,不过秦老安排了最好的人工指骨……
电视突然插播记者会直播。秦氏集团公关总监正敲击讲台:监控证明毒品包装是救援时意外沾上……画面切到阿斯顿马丁驾驶座特写,一枚金色锡纸黏在油门踏板凹槽里。弹幕瞬间爆炸:意外沾到驾驶位骗狗呢!
门把转动声响起前,我已切换成垂泪模式。管家捧着GUCCI礼盒进来时,正撞见我对着断指啜泣。
周小姐受惊了。他放下盒子时,丝巾角露出秦嗣明的火漆印章,少爷在手术,这围巾您先戴着避寒。
盒盖内侧有一道弧形划痕——前世搜出精神病院电击缴费单时,那张病危通知书也装在这个盒子里。我抱着盒子哽咽:少爷没事吧手指在衬布边缘摸索到微型监听器,硬得像颗老鼠屎。
截肢了。管家背对镜头抠掉监听器电池,老爷子请您去主宅养伤。
轮椅碾过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前世推我进电击室的白大褂也是这样规律的重响,直到车轮卡在我脱臼的脚踝上。
***
秦家别墅的洗衣房足有病房三倍大。三台商用洗衣机滚筒嗡嗡旋转,蒸腾的皂角味盖住了地下室飘来的福尔马林味。管家扔来一筐真丝睡衣:以后你负责少爷的衣物。
猩红睡袍像剥下的蛇皮搭在筐沿,后腰位置有块黄褐色污渍。前世我在精神病院呕吐时,秦嗣明就是把这种红酒泼在我头皮上,说:这叫82年拉菲,你这种贱胚洗十辈子衣服也闻不到的味道。
现在这块污渍沾着利多卡因药膏——他截肢伤口正在溃烂。
水温40度以下。管家敲着洗衣机面板警告,少爷讨厌褶皱。
他离开后,监控红灯在排风扇格栅后亮起。我抽出睡袍腰带卷住监控探头,将整筐衣物倒进漂白池。滚筒搅动时,撕下的GUCCI围巾烫金标正被我缝进抹布——金线在棉布上绣出秦氏家徽的荆棘图腾,正好包裹住窃听器磁铁。
废物!楼上突然传来秦嗣明的咆哮,换止痛泵都不会吗
轮椅声沿着专用电梯降下来。老爷子被推到洗衣房门口时,我正跪着擦拭轮椅轴承。管家厉喝:谁让你碰……
刹车片卡了石子。我举起镊子夹出的半粒钻石袖扣,会磨坏轨道。那是秦嗣明车祸时崩飞的扣子,现在它卡在老爷子轮椅齿轮间,像投进鳄鱼池的肉块。
管家劈手夺过袖扣,老爷子却抬手示意我继续。漂白水从我指缝渗进轮椅零件,残肢隔着纱布压住驱动杆。前世他就是用这根金属杆,在我认罪书上按下指纹。
听说你救过嗣明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抓住我手腕。
监控器红光像瞄准镜锁定我的断指。肥皂泡在指根堆积出惨白圆弧,像未融化的雪圈。
少爷说…湿抹布擦过轮椅踏板上干涸的泥渍,脏手的命只配当污渍。
轮椅把手猛地一颤。管家手背凸起青筋时,老爷子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的抽气声。落地窗夕照将我们影子投在滚筒玻璃门上,我佝偻的影子正被他枯瘦的影子完全吞没。
前世电击床绑定带勒进喉管时,我也这样窒息。
赏。老爷子突然松开手。一块祖母绿袖扣落进漂白水桶,嗤嗤腾起绿色烟雾。管家惊得上前半步,却被轮椅撞开。
排风扇轰鸣忽然停止,福尔马林气味如同实质漫进鼻腔。我的脚踝在湿滑地面打滑,染血抹布摔在轮椅轮胎上——昨晚护士擦拭伤口后遗留的酒精棉,在湿巾堆里沁出血红色。
下贱东西!管家踩住我抹布下的右手,鞋跟碾过未愈合的骨裂伤。
剧痛让我蜷缩时,监视器红光扫过老爷子的脸。他浑浊瞳孔里映出秦嗣明的睡袍下摆,那里有块不明显的油墨——昨晚我用酒精棉把毒品检测报告封面拓印在他睡衣上。
管家还在咆哮:立刻把消毒柜擦三遍……轮椅电机突然启动,金属扶手狠狠撞开他下巴。
吵。
老爷子转动轮椅撞开消毒柜门,不锈钢门板反弹到我额角。血滴进漂白水桶的刹那,地下室传来刺耳的电钻声。
什么声音管家警惕地望向地板。
洗衣机涡轮坏了。我按住额角滴血的伤口,维修工说要换德国轴承。
管家靴跟碾过我掉落在地的抹布,金线绣的荆棘图腾印在鞋底。当他推着轮椅进入直梯,那块浸透毒剂和血迹的抹布,正紧贴他裤缝内侧的应急门禁卡。
***
深夜维修单送进地下室时,福尔马林正把秦嗣明的小腿肌理浸泡成半透明。我戴着三层手套剥除腐肉,电子秤显示脂肪厚度:4.2mm。前世他嫌我石膏腿粗笨时说过:猪蹄都比你瘦。
手术台隔壁,刚组装的轮椅驱动装置闪着冷光。老爷子瘫痪前是机械工程教授,这架德国定制轮椅有十二个扭矩传感器。当我将微型轴承装进刹车阀,备用电路板突然报警——管家指纹解锁声顺着通风管传来。
通风口铁网卸得太晚。我扑向标本罐时,手电光已经刺破黑暗。
谁准你进设备间管家的警棍卡住铁门。
五桶消毒液堆在墙角,泡着维修工尸体。三小时前他拧开福尔马林桶盖说:小妹妹,这种危险品得额外收费……现在他眼球漂在消毒液上,像两颗发霉的龙眼。
在修洗衣房轴承。我举起沾满机油的德国包装盒。
警棍挑开工具箱,轴承说明书下压着张褪色照片。十六岁的秦嗣明站在法庭外,脚边跪着浑身烧伤的男人——我父亲。身后建筑挂着条幅:秦氏化工厂爆炸案终审。
保洁说消毒水用量不对。管家鞋底碾过父亲照片,你在地下室藏了什么
警棍捅向消毒液桶的瞬间,福尔马林气体报警器突然尖啸。管家捂鼻后退时,我掀开角落防尘布:旧轮椅电机漏电,必须用高浓度消毒。
布满铜锈的旧轮椅扶手有块灼痕,正是前世推我进电击室的那台。老爷子在爆炸案后摔下这架轮椅,才变成高位截瘫。
管家警棍击碎消毒桶。液体漫过父亲照片上秦嗣明的鞋印时,楼上突然传来秦嗣明撕心裂肺的嚎叫。
少爷伤口疼!对讲机炸响护士呼喊。
管家冲向暗门时,轮椅踏脚板钩住他裤管。黏在鞋底的抹布被扯落,金线荆棘图腾飘进消毒液漩涡。他咒骂着撕开裤脚,露出小腿的秦氏家徽纹身。
当暗门重新锁闭,我捞起漂浮的抹布。磁铁吸附的窃听器亮着绿灯,刚才轮椅碾压照片的声音被完整录下。通风管道滴落的福尔马林,在父亲照片上晕开秦嗣明的脸。
地下室里,备用轮椅驱动轴正渗出一缕淡黄液体。昨晚混进润滑油的苯丙胺溶液,正沿着新焊的导管涌向刹把皮囊。
三天后的股权书签名仪式上,当秦嗣明按下指纹油泥,这根金属杆将挤出足量的致幻剂。老爷子会在直播镜头前看见,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如何癫狂舔舐印泥。
窗外惊雷炸响时,我拧开福尔马林排风扇。秦嗣明那截断腿在罐中沉浮,血管像水母触须舒展。手机震动跳出新消息,发件人显示空白:
轮椅已签收,患者夸配件灵敏
而楼上的嚎叫声转为野兽般呜咽,震动顺着水管传下地下室。
第三章
血宴
八十八层宴会厅落地窗映出全城灯火,每盏灯都像未燃尽的纸钱。秦嗣明轮椅上镶着金箔雕花,盖毯下空荡荡的右腿轮廓却像褪皮的蛇。
秦老到——
全场举杯时,老爷子腕骨硌在我掌心。推轮椅进主桌时,我残指纱布刮到扶手接口。前世精神病院的约束带就捆在那里,护士笑着拧紧旋钮:电击前固定关节是规矩。
侍应生端来龙虾塔,冰雕底座嵌着遗嘱修订版草案。老爷子签字笔滑落的刹那,袖口金袖扣突然脱落——正是我缝进抹布的GUCCI标熔铸成的赝品。滚烫的金属砸进鱼子酱罐头,溅起的黑点像凝固的血。
晦气。秦嗣明酒勺敲着空杯,周洗云!换瓶马爹利。
酒窖铁门开启时福尔马林气味刺鼻。管家正将轮椅推进备用充电桩:按您要求装了德国新配件。他靴尖泥渍印在地毯,和我洗衣房操作台下踩碎的药剂胶囊同色。
托着酒瓶返回主桌时,冰雕倒映出秦嗣明颤抖的右手——昨夜我用复健师名义注射的苯丙胺正在发作。当老爷子抓起酒瓶要泼我,他突然打翻餐刀尖叫:手!我的手!
香槟杯碎在大理石地面,酒液浸透遗嘱草案。癌变基因检测报告在酒渍里浮出水面时,私生子秦昭突然踹开侧门。镁光灯聚焦他高举的密封袋,血浆在袋壁滑出DNA链条纹路。
大哥的亲子鉴定报告作假!秦昭的皮鞋碾过红酒浸染的遗嘱,鞋跟破口钻出福尔马林溶液。秦嗣明上周亲手把生母骨灰倒进我标本罐时,试管里也飘着同样的絮状沉淀物。
保镖的甩棍砸向我膝弯。跪倒瞬间,遗嘱原件从我裙摆内袋滑出。直播镜头下,继承人签名处指纹印如同断指横截面的烙印。
啪嚓——
水晶灯链绷断!三吨重的施华洛世奇坠落如冰陨石。秦嗣明轮椅猛冲撞碎香槟塔,玻璃瀑布将遗嘱草案钉在主屏。监控镜头特写签名栏——老爷子颤抖的笔迹被机械刀刮掉,新签名是断指疤痕的拓印:周洗云。
抓凶手啊!秦嗣明在碎玻璃堆里扒拉轮椅操纵杆。管家扯住他衣领嘶吼:她给您装了毒刹……
轮椅刹车阀突然炸开火苗!浸透致幻剂的电路板在燃烧中蒸腾青烟。秦嗣明抽搐着爬向老爷子,指甲抠进老人裤管抓出三道血痕:爸!她在地下室养尸!她把我的腿……
老爷子拐杖砸碎他指骨的脆响淹没在警报里。秦昭正按着我肩膀对镜头吼:我哥吸毒销毁证据!
消防喷淋系统应声启动。稀释的福尔马林雨洒满大厅,刺鼻气息裹着蛋糕残骸发酵的甜腥。前世电击室水管破裂时也飘着这味道,秦嗣明举着手机录像笑:这叫消毒治疗。
遗嘱有效吗记者把话筒捅向蜷缩的我。
当然有效。我举起湿透的文件,被液体泡发的纸上透出暗纹:秦氏专用防伪印泥里掺着福尔马林防腐剂,每处签名都由律师公证……
轮椅爆炸的火星引燃酒精凝胶。当保安扛起老爷子撤离,老人枯爪突然掐住我残肢。喷淋水流冲开纱布露出粉白骨茬,他瞳仁映着上面细小的刻字:1987-2023。
——那是我父母的死亡年份。
你到底要什么硝酸甘油瓶从他指缝滚落。
救护车鸣笛在楼下爆鸣。我俯身拾起药瓶塞进他西装口袋:讨个公道而已。
老爷子抽搐着吸入药雾,我袖口松香粉粘在他痉挛的喉结。前世他签我电击同意书时也这样喘息,钢笔尖戳穿纸张扎在我童年照片上。
***
监护车运走秦嗣明时,他截肢创面的绷带在骚动中绷开。黄绿色脓汁滴落在红毯,和我地下室标本罐渗漏的液体同步滴答。直播弹幕疯狂刷屏:截肢伤口才三天就烂成这样
洗衣房监控视频被黑客同步到主屏:上周秦嗣明坐着轮椅踹翻标本罐,福尔马林泼在我刚洗好的护工服上。弹幕尖叫:秦少腿没截肢时去过洗衣房!
这是诬陷!管家抢过消防斧砸向屏幕。飞溅的碎片划破秦昭脖颈时,血溅在轮椅残骸的电路板上。淬毒的导线冒出紫烟,管家突然掐住自己喉咙翻滚——昨夜我混进他烟草的汞粉正随血液蒸腾。
遗嘱碎片被消防水冲到我脚边,签名处的断指疤痕纹样正和秦昭脖子伤口重叠。我踩住碎纸微笑:看来新继承人见血了。
地下车库卷帘门被卡车撞裂时,熟悉的发动机轰鸣震耳欲聋——和前世碾压我左腿的渣土车同款。车厢跳下的黑衣人们举着秦氏化工受害者横幅,为首壮汉一脚踢开遗嘱投影仪:
1987年爆炸案的补偿金呢他扯开的领口露出烧伤疤痕,和我父亲尸检照片的创面如出一辙。
轮椅爆炸的浓烟裹着福尔马林水雾灌进通风管。当应急灯彻底熄灭,一双带污泥的工装靴停在我面前。前世开渣土车撞我的司机摘下面罩,递来染血的扳手:
该收尾了周小姐。
扳手纹路沾着标本罐密封圈的硅胶碎屑。我指尖抹过锈痕时,车库顶棚突然塌陷!装载遗嘱原件的保险柜从天而降,将化工受害者代表砸进血泊——那位置正对老爷子撤离通道。
消防栓水流冲开血洼里的金属牌:慈和医院骨科VIP-07。今早这间病房被搬空的医疗仪器,此刻全插在死者背脊上。
警笛响彻街道时,秦嗣明截肢部位的纱布正被护士揭开。监护仪警报声撕裂夜空——摄像头特写显示:创面腐烂的皮肉里嵌着半枚金色袖扣。管家在宴会厅丢失的那颗真品。
创口金属残留感染!医生对着镜头疾呼,必须立即手术!
记者挤爆急诊室走廊时,我推着保洁车经过消防通道。空置的危化品柜门大开,标签显示:高浓度甲醛溶液已于昨日调拨宴会厅消防系统。
货架顶层的福尔马林罐渗出最后一滴液体。秦嗣明那条断腿标本已完全白骨化,趾骨关节处卡着烧焦的遗嘱残片。缺了半页的签名栏下方,一行手写字在骨磷光里浮现:
标本持有者:周洗云
窗外救护车顶灯闪烁如鬼眼,车库废墟里突然传出敲击声。液压钳撑开变形的保险柜门,满身是血的秦昭捏着染红的遗嘱碎片爬出,指缝还夹着半块秦嗣明生母的墓碑碎块。
他染血的手指抹过遗嘱签名栏的断指拓印,在直播镜头里抖出张童年合影——六岁的我抱着父亲遗像,背景是秦氏化工厂燃烧的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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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审判场
ICU玻璃倒映着双层解剖台。上层躺着秦嗣明溃烂的右腿残端,下层福尔马林罐里的断腿标本正浮出泡沫。医生镊尖夹着袖扣举到镜头前:创口感染源已查明。
管家后颈的刺青特写投射在法院屏幕——秦氏家徽荆棘纹中央镶着同款袖扣。弹幕疯狂滚动:管家尸体在宴会厅空调管道找到!喉咙卡着袖扣!
周洗云把轮椅改装成毒气室!秦嗣明撕裂病号服露出溃烂胸膛,被腐蚀的皮肤纹着继承遗嘱公证编号。前世他往我电击床灌硫酸时笑称:编号奴隶才配刻在肉上。
法警按住他注射镇静剂时,轮椅残骸在物证台突然窜起蓝火。密封阀崩裂的瞬间,青烟在空中扭成DNA螺旋状——和我调制的苯丙胺溶剂挥发形态完全一致。
经检测,毒理成分为含苯丙胺基的甲醛溶液。法医举起试管,福尔马林液滴在秦嗣明生母骨灰鉴定书上,与遗嘱文件防腐剂同源。
旁听席哗然中,我推着钛合金轮椅穿过拱门。老爷子萎缩的腿骨在毛毯下发出轻微摩擦声,像地下室里我打磨的骨灰锉刀在运作。
被告律师质疑遗嘱真实性。法官翻动毒理报告,请证人操作秦老签字系统。
轮椅智能屏亮起秦氏图腾纹章。老爷子手指悬在确认键上,身后通风口飘来福尔马林与苯丙胺的混合气息。秦嗣明突然扯掉输液架狂吼:爸!签名页裱框是她用我腿骨做的!
法警制服他的同时,我点击轮椅触摸屏。遗嘱全息投影悬浮在法庭中央,签名栏的断指疤痕纹样突然渗出油墨——那是我用秦嗣明皮下脂肪提炼的活性颜料。
滋…啦啦…
静电声炸响!老爷子枯指抽搐着拍中确认键,毒刹导管却从扶手接口爆裂。淡黄液体顺着金属杆漫上他瘫痪的脊背,皮肤立即浮起前世我电击后的网状焦痕。
现在……老人喉管发出破风箱的抽气声,瞳孔锁定我左手残肢。
律师正宣读补充条款:…若继承人丧失行为能力,监管权移交指定代理人周……苯丙胺水雾顺空调出风口漫向陪审团,前排记者突然开始癫狂鼓掌。
我在他轮椅前跪下,指纹解锁隐藏卡槽。一张泛黄电击诊疗单弹进直播镜头,病人签名栏烙着周洗云三字的钢印凹痕——此刻正与老爷子轮椅的神经接口完美咬合。
轮到您体验我的诊疗方案了。微型电极片从轮椅头枕弹出,精准吸附他太阳穴。
法庭顶灯骤然爆裂!黑暗中有骨节扭断的脆响。应急灯亮起时,老爷子正用我安装的机械臂掐着自己脖子,指甲深陷的皮肤渗出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尸斑色。
秦嗣明撞翻法警冲来:我放弃继承权!救我爸!
他染血的绷带缠上轮椅轮胎时,我按下操控键。遗嘱页面陡然翻转到附加条款——继承人若因精神疾病失权,资产归监护人所有。秦嗣明当年塞给我的强制治疗通知书上,也印着同样的隶书字体。
秦嗣明先生。法官举起封存的标本罐,经鉴定,这截断腿的主人死于苯丙胺过量诱发的心肌…
罐中突然浮出半张遗嘱!泡胀的纸页上,秦昭的DNA报告正被福尔马林蚀出新结论:检体提供者与死者生母存在亲子关系。
全场死寂中,物证室突然传来爆炸。稀释的福尔马林溶液裹着骨灰从通风管喷涌,在法庭地面积出遗嘱作废的血浆字迹。消防门被气浪冲开,焦黑的轮椅残架滚到秦嗣明脚边,扶手上刻着两行小字:
慈和医院设备科
1987年报废
使用者:秦周氏(秦老亡妻)
记者镜头聚焦轮椅踏板夹缝——那里卡着半块烧焦的头骨,颅顶镶着秦老夫人最爱的珍珠发簪。三十年前化工厂爆炸案开庭前夜,她正是坐着这架轮椅坠下秦宅露台。
我妈是你杀的!秦嗣明抓起骨灰碗砸向老爷子。
法警盾牌格挡的刹那,福尔马林溶液触发了消防喷淋。稀释的防腐剂雨水里,我拧开标本罐底座。秦老夫人头骨被3D打印的复制品浮出液面,眼窝嵌着的摄像头正闪着红光——
她坠楼前最后一帧录像开始自动播放:年轻的老爷子俯身调整轮椅刹车片,身后站着穿化工防护服的管家。
监管权移交程序生效。法官的槌声与骨裂声同步响起。
秦嗣明折断的腕骨刺穿皮肤,血滴在遗嘱签名栏的断指纹样上。他爬向碎裂的标本罐抓出腿骨,像举着火炬嘶吼:该进福尔马林罐的是你们!
三架消防云梯撞破穹顶玻璃时,骨磷火在漫天福尔马林雨中幽幽燃起。火苗舔过老爷子瘫痪的身体,在焦糊味中凝成一行悬浮字:
监护代理人:周洗云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机械臂突然调转方向刺进自己眼眶。摄像头拍下玻璃体内漂浮的遗嘱残片,背面是电击诊疗单的收费标准表——总金额正好等于秦氏集团当日股价总值。
物证室第二次爆炸的气浪掀翻法庭吊灯。在永恒的黑暗降临前,我看见自己映在碎玻璃中的笑脸。胸前别着的慈和医院工牌背面,藏着半枚带血槽的金袖扣。
福尔马林的雨还在下,锈蚀的轮椅轴承卡在倒塌的被告席下,像口倒扣的钟。
第五章
灰烬标本
拍卖槌砸碎秦嗣明最后一块遮羞布时,泡着断腿的福尔马林罐正在镁光灯下反光。法院显示屏刷新报价:【1元成交】。塑料罐底沉淀的骨渣在震动中浮起,拼出秦氏家徽的裂痕。
匿名买家要求现场改标。法警递来镀金标签卡。
我接过笔在【秦嗣明右下肢标本】旁加注小字:救命报酬已兑付——福尔马林防腐剂1200ml,苯丙胺溶剂300cc,按市价折现。钢笔尖刺穿卡片时,秦嗣明在被告席抠烂的眼眶正滴下脓血。
法庭侧门轰然洞开,殡仪馆运尸车碾过散落的遗嘱碎片。电子屏滚动最新公告:秦氏集团破产资产第五批拍品:慈和医院骨科VIP病房设备,含定制轮椅毒刹系统专利。
专利证书特写镜头里,发明人签名处的断指纹样渗出血丝。轮椅残骸正在物证台燃烧,焦糊味混着福尔马林蒸腾的青烟,凝成我童年全家福的残影——父母烧焦的尸体背后,秦氏化工厂的毒烟囱正喷涂遗嘱草稿。
叮——
短信震动手腕:货架第三格消毒完毕。我撕碎匿名卡撒向拍卖台,纸屑落进福尔马林罐里打旋。秦嗣明突然挣断约束带扑来,腐烂的眼窝抵住防爆玻璃:
我看到了!车祸前夜你去过慈和医院冷藏库!
旁听席哗然中,我解开慈善基金会胸针。奖章背面暗格滑出半张试剂签收单——日期栏2023.7.16与拍卖品编号重叠,签收人正是秦嗣明的主治医师。
法警电棍击倒他的刹那,太平间推车撞开消防门。冷冻柜2023号格位缓缓推出,盖尸布被福尔马林浸出人形轮廓。秦昭举着手机直播大吼:我哥的截肢术前报告显示,患处早被防腐剂渗透!
投影屏切换病理报告放大图。感染源条目下三行红字:
甲醛溶液浓度超标400倍
苯丙胺代谢物沉积
污染源追溯:慈和医院危化品仓库-07号冰柜
——恰是前世冷藏我尸体的位置。
2023号买家请签收。运尸小弟递来电子板。我残指划过签字屏时,冷冻柜报警灯骤亮。柜门被骨灰盒顶开缝隙,秦老夫人的珍珠发簪刺破尸袋,簪尖挑着半片金色锡纸。
殡仪车倒车碾过散落的拍卖目录,车轮突然陷入地板裂口。福尔马林液从地缝喷涌,裹着锈蚀的轮椅轱辘冲上原告席。秦嗣明抓起轱辘砸向摄像头,在飞溅的防腐剂里嘶嚎:
用这只瞎眼看着!你骨灰里掺着我妈的DNA!
他抠下烂眼球掷向旁听席。黏糊的玻璃体在遗嘱最终版上弹跳,撞翻我手边的福尔马林罐。标本液泼在轮椅专利书,断指签名处的钢印突然熔化,露出底下灼刻的小字——标本所有权证明:编号2023
防暴盾列阵推进时,冷冻柜门被气压冲开。秦嗣明父母的并排骨灰盒在震荡中倾倒,粉尘在福尔马林雾气里凝成双螺旋。我胸针后的袖扣突然磁吸飞旋,打碎应急灯钉入骨灰堆——秦老爷子专利分红的支票存根正黏在骨灰上,支付日期为车祸当日。
轰隆!
穹顶坍塌压碎法警盾墙。钢筋贯穿秦嗣明腰椎,将他钉在拍卖台残骸上。他蠕动手指抠进断腿标本罐的裂缝,染毒的防腐剂滴进喉管:
你输……溃烂声带挤出最后诅咒,慈和医院…太平间…监控…
轮椅轱辘声在硝烟中滚向安全通道。我推开通往停机坪的消防门,拍卖成交确认单在狂风中翻飞。最后一页的附属条款被鲜血浸透:
拍品含致癌物处置费:1元
直升机桨叶刮散骨灰时,电子屏定格在太平间监控截屏——车祸前夜,秦嗣明亲手将福尔马林原液灌入危化品冰柜。柜门反光映出他手机屏幕,正在发送的邮件附件是《截肢手术风险知情同意书》。
冰岛教堂的晨钟穿透云端,手机弹出加密相册更新。慈和医院太平间实时监控显示:2023号骨灰格缓缓关闭,秦嗣明溃烂的眼球在黑暗里膨胀爆裂,如同那年化工厂燃烧的毒气罐。
教袍拂过告解室窗台,我摊开染血的轮椅专利书。阳光穿透签名处孔洞,在经文上投射出完整的断指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