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恐同校霸的悄悄话
作为附中唯一一个公开出柜的男同性恋,我的高中生活,主打一个佛系。无视、白眼、窃窃私语,这些都是日常套餐,我早已学会左耳进右耳出。
但所有套餐里,我最不想遇到的,就是江易。
江易,我们学校的校霸,一米八八的个子,常年一张老子很不爽的臭脸,以及,全校最著名、最坚定的恐同主义者。
据说,他曾把一个对他有想法的隔壁班男生吓得转学。他的口头禅是：死同性恋,离我远点。
所以,当我在体育馆后的杂物间墙角,被江易和他的两个跟班堵住的时候,我内心平静地想：该来的总会来。
我靠在墙上,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江易,已经开始在脑子里盘算,是从左边还是右边跑比较快,以及,如果挨一拳,是打在脸上还是肚子上比较不那么丢人。
江易同学,我推了推眼镜,语气波澜不惊,有何贵干
江易在我面前站定,他那标志性的不耐烦表情,今天似乎格外扭曲。他的两个跟em班,识趣地守在了巷子口,给我们留下了单挑的空间。
他比我高一个头,阴影把我完全覆盖,压迫感十足。
我等着他放出死同性恋之类的开场白。
然而,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喉结上下滚动,半天没憋出一个字。他的脸,在夕阳的余晖下,竟然有点……红
我皱了皱眉,这剧本不对啊。
你要动手就快点,我有点不耐烦了,我赶着回家看动漫新番。
他被我一句话噎住,脸更红了。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又朝我逼近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然后,他用一种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又充满了别扭和暴躁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足以让我世界观崩塌的话。
喂,他眼神飘忽,就是不看我,那个……要怎么……追一个男的
我：
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我掏了掏耳朵,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江易的脸,已经从红色变成了猪肝色。他破罐子破摔似的,吼了出来：我问你！到底要怎么追一个男生啊！你不是……你不是那种人吗你肯定懂！
整个巷子,都回荡着他这声中气十足的、关于如何追男生的呐喊。
巷口的两个跟班,一个腿软,一个平地摔。
我看着眼前这个抓耳挠腮、满脸通红、言行举止充满了割裂感的恐同校霸,大脑宕机了三秒。
然后,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浮上了我的心头。
全校最恐同的校霸,江易。
他妈的,是个深柜。
而且,还是个要求助他最讨厌的同类,去追心上人的,纯情深柜。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操蛋的高中生活,好像变得有那么一点点意思了。
Chapter
2:
情敌竟是学生会长
我花了整整一分钟,才消化掉眼前这个超现实的场景。
江易,这个能把恐同两个字刻在脑门上的男人,正用一种你要是敢说出去就弄死你的凶狠眼神,掩饰着他求求你快教教我的迫切心情。
所以,我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江易,想追一个男生
废话！他暴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然我找你干嘛
可你不是……恐同吗我故意拖长了语调。
我那是……那是……他那是了半天,最后蛮不讲理地吼道,我那是策略！你懂个屁！少废话,你就说你教不教吧！
行吧,策略。这策略够深入敌后的。
我心里已经笑翻了,面上却保持着高冷的姿态：教你可以。咨询费怎么算
江易愣了一下,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两张皱巴巴的二十块钱和一把钢镚,塞到我手里：够不够
我看着手里这堆总价值不超过四十五块的巨款,陷入了沉思。
校霸,好像比我想象的要穷。
行吧,我勉为其难地收下,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说吧,对方是谁我得先了解一下目标信息。
提到那个他,江易的表情瞬间变了。刚才的暴躁和别扭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向往、胆怯和傻气的,纯情少男的表情。
他扭捏了半天,才小声说：学生会的……顾然。
顾然。
这两个字,像一颗小石子,在我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学生会会长顾然,高三的学长,成绩优异,温文尔雅,待人接物如春风拂面。他不仅是全校女生的白月光,也是我这种小透明gay,只敢在心里默默欣赏的,天边遥不可及的温柔本身。
我承认,我对顾然学长,是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欣赏性的好感的。
而现在,我面前这个傻大个,居然告诉我,他的暗恋对象,是顾然
我看着江易,又想了想顾然。
一个像哈士奇,一个像波斯猫。
这画风,比毕加索的画还抽象。
你看上他哪点了我实在没忍住,问出了这个灵魂问题。
他……他上次运动会,我中暑了,他给我递了瓶水。江易的眼神开始放光,他对我笑了一下,还说,‘同学,辛苦了’。
我：……
就这就因为一瓶水和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校霸的爱情,也太容易开始了点吧。
我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我看着江易,这家伙虽然又蠢又暴躁,但提到顾然时那副傻样,却真实得让人无法讨厌。
而我,苏白,全校唯一公开的gay,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助这个恐同校霸,去追我名义上的情敌。
这叫什么这叫为爱发电不,这叫为竞争对手提供核武器。
喂,你发什么呆江易不耐烦地催促我,快说啊,第一步该干嘛
我看着他那张求知若渴的蠢脸,忽然起了点坏心思。
第一步,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从明天开始,每天给他买一份爱心早餐。记住,要亲手送到他手上,然后对他说,‘顾然学长,请务必尝尝我为你准备的,充满了爱意的早餐’。
江易听完,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认真分析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我强忍着笑意,看着他。
我倒要看看,你这张常年写着生人勿近的脸,要怎么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Chapter
3:
第一堂恋爱辅导课
第二天,江易果然没有胆子去送什么爱心早餐。
他一大早,就把我堵在了教学楼的楼梯拐角。
苏白！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你耍我
我怎么耍你了我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教你的,是追求的基本礼仪。是你自己,执行力太差。
江易的脸憋得通红：那句话……那句话也太奇怪了吧！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说不出口,就说明你心不诚。我摇了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惋惜表情。
我……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换一个！换一个简单点的！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再逗下去,他可能真的要当场爆炸了。
行吧,我说,既然直接告白对你来说难度太高,那我们就从侧面入手,先增加存在感。
怎么增加他立刻像个好学的宝宝,凑了过来。
第一,了解他的兴趣爱好。第二,制造‘不经意’的偶遇。第三,在他需要的时候,提供‘恰到好处’的帮助。我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三点。
为了方便教学,我们把辅导地点,定在了学校图书馆最偏僻的角落。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正式授课。
我坐在桌子前,像个真正的老师。而江易,则像个坐立不安的差生,浑身不自在。
首先,兴趣爱好。我拿出纸笔,你知道顾然喜欢什么吗
江易一脸茫然：不知道。
我：……
他平时除了在学生会,还经常去哪里
江易冥思苦想了半天：……教室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咨询费只有四十五块,不能要求太高。
行,这个问题我来帮你解决。我拿出手机,登录校园论坛,输入顾然两个字,立刻跳出来无数帖子。
看到了吗我把手机递给他,帖子说,顾然学长是校篮球队的替补后卫,喜欢听古典音乐,周末经常去市美术馆看展。
江易看着手机屏幕,眼睛都直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些
因为你只会在网上搜索‘附近哪里打架比较爽’。我在心里默默吐槽。
好了,信息有了。接下来是第二点,制造偶遇。我收回手机,他周三下午没课会去篮球场,周五放学会去图书馆,周末会去美术馆。你看着安排吧。
江易听得连连点头,掏出个小本本,开始认真地记笔记。那认真的样子,比他上数学课时要专注一百倍。
最后一个,提供帮助。我说,这个比较看时机。比如他打球累了,你递瓶水。他借的书太重,你帮他拿。懂了吗
递水江易的眼睛又亮了,就像他当初给我递水一样
对。我点了点头,觉得这个笨蛋总算开窍了。
那……那我该说什么他又开始犯难了。
你就说,‘学长,喝水’。我无奈地说。
就这不用说充满了爱意
不用！我斩钉截铁地说,你现在的人设,是高冷酷哥,不是痴汉。循序渐进,懂不懂
哦……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第一堂恋爱辅导课,就在江易同学的哦声中,圆满结束。
看着他拿着小本本,像得了什么武功秘籍一样,兴冲冲地跑开的背影,我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以他那清奇的脑回路,和为零的情商,我教的这些东西,到了他手里,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Chapter
4:
史上最烂的偶遇
我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周三下午,是江易偶遇计划的第一次实践。
我因为不放心,偷偷地跟了过去。
篮球场上,顾然学长果然在。他穿着白色的球衣,身姿挺拔,正在和几个队员练习投篮。阳光洒在他身上,简直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而江易,则像个电线杆子一样,直挺挺地杵在篮球场边上,怀里抱着一箱矿泉水,表情严肃得像是要去讨债。
我躲在看台后面,扶额长叹。
谁家偶遇是扛着一箱水来的啊！
顾然他们打了一会儿,中场休息,朝场边走来。
机会来了！
我看到江易深吸一口气,抱着他那箱水,迈着沉重的步伐,朝顾然走了过去。
我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搞砸,千万别搞砸。
然后,我就看到江易,在离顾然还有三米远的地方,因为太过紧张,脚下一滑……
哗啦——
一整箱矿泉水,在他脚下摔了个天女散花,瓶子滚得到处都是。
而他本人,则以一个标准的平沙落雁式,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整个篮球场,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突然出现,并以一种极其壮烈的方式,为全场队员献上了一地矿泉水的男人身上。
顾然也愣住了。他看着地上的江易,和滚到自己脚边的水瓶,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我看到江易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我估计他已经没脸起来了。
最后,还是顾然最先反应过来。他走过去,朝江易伸出手,温和地问：同学,你没事吧
江易僵硬地抬起头,看着顾然那张近在咫尺的、写满了关切的俊脸,脸腾地一下,红得像煮熟的虾。
他没有去拉顾然的手,而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地上一跃而起,结结巴巴地吼道：我……我没事！水……水送给你们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逃了。
对,是落荒而逃。
留下一地狼藉的矿泉水,和一群风中凌乱的篮球队员。
我躲在看台后面,已经笑到快要岔气。
这绝对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烂的、最失败的、最尴尬的偶遇。
晚上,江易又把我堵在了老地方。
他垂头丧气,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身上的低气压几乎能养蘑菇。
苏白,他有气无力地说,我是不是……没救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忍着笑,安慰道：别灰心。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结果是好的。
好在哪儿了他抬起头,一脸不解。
你想想,我一本正经地分析道,通过这次惊天动地的出场,顾然学长是不是已经成功地、深刻地记住你了
江易想了想,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
好像……是哦。
所以,我总结道,我们的第一步,‘增加存在感’,已经超额完成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扭转你‘摔跤的傻子’这个印象。
看着他重新燃起希望的蠢样,我忽然觉得,当个恋爱顾问,好像也挺有趣的。
Chapter
5:
他为什么只对你笑
偶遇计划虽然失败得惊天动地,但也确实让江易在顾然面前刷足了存在感。
接下来几天,江易严格执行着我的第二步方案——展现个人魅力。
他不再像个跟踪狂一样去堵人,而是开始发挥自己的优势。
他是体育特长生,篮球打得极好。于是,他每天都泡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他打球时,充满了力量和野性,确实很吸引眼球。
几次下来,连顾然看他的眼神,都从那个摔跤的同学,变成了带着一丝欣赏的篮球打得不错的同学。
江易为此,得意了好几天。
然而,新的问题,很快就出现了。
那就是,顾然虽然会看江易打球,但他更多的交流对象,却是我。
因为我是全校闻名的怪人,不爱扎堆,总喜欢一个人待着。而顾然学长,大概是出于学生会主席的责任感,总会特别关照我这种边缘学生。
他会在走廊上遇到我时,对我温和地笑笑,问一句最近还好吗
他会在图书馆看到我时,主动推荐几本好书给我。
他甚至会在食堂,端着餐盘,坐到我的对面,跟我聊几句无关痛痒的天。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江易,尽收眼底。
于是,我这个恋爱顾问,就成了他眼里的假想敌。
这天,我刚从图书馆出来,又被江易堵住了。
他把我拽到一个小树林里,脸上是乌云密布。
苏白！他质问我,语气酸溜溜的,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对顾然有意思
我愣了一下：哈
别装了！他指着我,控诉道,我全都看见了！他为什么总是找你说话为什么只对你笑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地跟他发展关系了
我看着他这副活像被戴了绿帽子的抓狂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江易同学,我扶了扶眼镜,请你搞清楚,第一,顾然学长对我的关心,是出于一个学生会主席对普通同学的关怀,不涉及任何私人感情。
第二,我顿了顿,故意逗他,就算我真的对他有意思,那又怎么样我们公平竞争啊。他现在又不是你男朋友。
你！江易被我一句话气得跳脚,你……你无耻！你是我请来的顾问！你怎么能跟客户抢目标
我什么时候答应只做你一个人的顾问了我摊了摊手,说不定顾然学长明天也来找我咨询,问我怎么追一个学弟呢。
他敢！江易吼道,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
我看着他炸毛的样子,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念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行了,不逗你了。我收起笑容,说,你与其在这里质问我,不如想想怎么让他主动跟你说话。
江易冷静了一点,但还是气鼓鼓地看着我：怎么想
你篮球不是打得很好吗我给他指了条明路,下周五,班级篮球赛,我们班对阵高三的学长队,顾然是替补。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比赛江易皱起眉,我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他们一个队
谁让你一个人了我看着他,缓缓地笑了,篮球,是五个人的运动。而我,苏白,正好是班上的组织后卫。
江易愣住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所以,我朝他伸出手,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暂时结盟,如何
他看着我伸出的手,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别扭地,握了上来。
成交。他说。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们交握的手上。
这一刻,我还没意识到,这个所谓的秘密联盟,将把我们的关系,带向一个完全失控的方向。
Chapter
6:
篮球场上的秘密联盟
周五的班级篮球赛,成了全校的焦点。
不仅仅因为这是高二和高三的对决,更因为,这是校霸江易和我——苏白,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第一次作为队友,并肩作战。
比赛开始前,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史前生物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没看错吧江易和苏白一队
那个恐同的,能和gay一起打球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有好戏看了,我猜江易肯定不会传球给苏白。
江易显然也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他浑身僵硬,表情比平时还要臭一百倍。
喂,他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他们都在看我们。
不然呢我一边做着热身,一边淡淡地说,你以为我们这个组合,很好消化吗忍着。
比赛的哨声响起。
高三学长队实力很强,一开场,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
我们班的队员,在气势上明显被压制了。江易虽然个人能力突出,但篮球毕竟不是单打独-斗。他几次强行突破,都被对方的联防挡了下来。
比分很快被拉开。
中场休息时,我们这边士气低落。
江易一脚踹在凳子上,低声咒骂了一句。
我喝了口水,走到他身边：急什么
能不急吗都要输了！他瞪着我,顾然就在对面看着！
是的,顾然就坐在对面的替补席上,目光温和地看着全场。
想赢吗我问。
废话！
那就听我的。我看着他,眼神不容置疑,下半场,把球给我。我来组织,你来得分。
江易愣住了,他看着我这个身高和体格都比他小一圈的弱不禁风的同桌,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你
对,我。我扬了扬下巴,别忘了,我才是我们这个‘联盟’的脑子。
他沉默了。
下半场开始,他似乎是死马当活马医,真的开始把球传给我了。
而我,也没有让他失望。
我虽然身体对抗不行,但我的球商和视野,是全场最好的。我能精准地找到对方防守的漏洞,用最刁钻的传球,把球送到最舒服的位置。
而江易,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尖刀。
我们两个人,一个组织,一个终结,打出了一波匪夷所思的配合。
我一个背后传球,他心领神会地空切上篮。
他抢下篮板,一个长传,我快攻得分。
全场都看呆了。
谁也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书呆子,打起球来,竟然如此刁钻和冷静。
更没人想到,暴躁的校霸江易,会如此信任地,将每一次进攻的发起权,都交给一个他最讨厌的同性恋。
比分一点点被追了回来。
在最后十秒,我们还落后一分。
球权,在我的手里。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江易被两个人包夹,没有机会。
我看着篮筐,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我,自己出手了。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高高的弧线。
唰！
空心入网。
绝杀。
全场沸腾。我们班的同学,疯了一样地冲进场内,把我高高地抛了起来。
在一片欢呼声中,我看到了江易。
他站在人群外,没有冲过来,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他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但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那一刻,他的目光里,没有对顾然的向往,没有对胜利的狂喜。
只有,我。
然后,我看到他对面的顾然学长,也站了起来,微笑着,为我鼓掌。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这个所谓的秘密联盟,好像,真的有点意思。
Chapter
7:
校霸同学的投喂
篮球赛的绝杀,让我一战成名。
我不再只是那个出柜的怪人苏白,而是成了那个隐藏很深的篮球高手苏白。
而我和江易的关系,也从势不两立,变成了全校同学眼中,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未解之谜的。
他们想不通,江易为什么会和我说笑,会和我勾肩搭背,甚至,会开始给我买东西。
是的,买东西。
从篮球赛第二天开始,我的课桌抽屉里,就总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些东西。
第一天,是一瓶冰镇可乐。上面贴着一张歪歪扭扭的便利贴,写着两个字：给你的。字迹丑得很有辨识度。
第二天,是一袋薯片,我最喜欢的海苔味。
第三天,是一个热狗面包,还带着余温。
……
这种投喂,持续了整整一周。
全班同学,看我的眼神,已经从惊讶,变成了惊悚。
课间,我的同桌,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女生,悄悄地凑过来问我：苏白,你……你是不是抓住江易什么把柄了他这是在给你交保护费吗
我看着抽屉里那瓶新出现的酸奶,无奈地笑了笑,没法解释。
我当然知道这是谁干的。
我找到江易的时候,他正在天台上吹风。
江易同学,我晃了晃手里的酸奶,我们能谈谈吗
他看到我,耳朵尖不受控制地红了。
干……干嘛他假装看风景,声音却有些发虚。
这些,是你放的吧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他死不承认。
行啊,我点点头,那我拿去送给顾然学长了,正好他说最近有点低血糖。
你敢！他噌地一下转过身,急了,那是我买给你的！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脸涨得通红。
我看着他这副纯情的样子,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给我买东西
我……我那是……他眼神飘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谢礼！感谢你在篮球赛上帮我！不行吗
行,当然行。我说,但你能不能别偷偷摸摸的,搞得像做贼一样我同桌都以为我勒索你了。
我……他更窘迫了,我这不是怕别人看见,说闲话吗
说什么闲话我反问。
说……说我们……他我们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看着他,忽然明白了。
他害怕的,是别人把他对我的特殊,和他最抗拒的那个词,联系在一起。
他还在用恐同的外壳,来保护那个已经开始动摇的、真实的自己。
江易,我放缓了语气,你不用给我买东西了。我们是盟友,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我把酸奶塞回他手里：以后别买了。你要是真想谢我,就好好听课,争取把数学成绩提上去,别每次都拖全班后腿。
说完,我转身就走。
他看着手里的酸奶,愣在原地,半天没动。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第二天,我的抽屉里,出现了一本崭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数学》。
以及,一瓶养乐多。
我看着那本习题册,彻底无语了。
这个笨蛋,到底是怎么理解我的话的
Chapter
8:
我好像,是在帮你追我
江易的投喂还在继续,只不过,从纯粹的零食,升级成了零食+学习资料的奇怪组合。
而我们的恋爱辅导,也进入了瓶颈期。
因为江易同学,把所有的精力,都从如何偶遇顾然,转移到了如何给我投喂和如何跟我一起打球上。
他开始名正言顺地霸占我旁边的空位,美其名曰方便请教数学题。
他开始每天放学都拖着我去篮球场,理由是要为下次比赛培养默契。
他甚至开始研究我的喜好。知道我喜欢看动漫,就买了一堆动漫周边,一股脑地塞给我,还嘴硬说是别人送的,我用不上。
我感觉,我这个恋爱顾问,已经快要变成他的全职保姆了。
更离谱的是,他所有的追求计划,都开始拉着我一起。
苏白,周末美术馆有个新的画展,你说顾然会喜欢吗他问我。
应该会吧。我说。
那……那你陪我一起去呗他扭扭捏捏地说,我一个人去,看不懂,万一遇到他,没话说,多尴尬。你在旁边,还能帮我参谋参谋。
理由无懈可击。我只好答应。
于是,周末的美术馆里,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我,一个gay,陪着一个恐同校霸,来看一个我们俩都看不懂的画展,目的是为了偶遇校霸的暗恋对象。
然而,我们在美术馆里逛了整整两个小时,连顾然的头发丝都没看到。
倒是江易,全程都在问我：喂,苏-白,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你喜欢这种风格吗
苏白,你渴不渴我去给你买水。
苏白,你走累了没要不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
他的注意力,百分之九十九,都在我身上。
我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从美术馆出来,他又提议：我听说市中心新开了一家猫咪咖啡馆,听说里面的猫特别可爱。你说……顾然会喜欢猫吗
他喜不喜欢我不知道,我面无表情地说,但我知道,你再这么问下去,我可能会喜欢上揍你。
他被我噎了一下,委屈地闭上了嘴。
但最后,我们还是去了那家猫咪咖啡馆。
因为我说了一句：我对猫毛不过敏。
在咖啡馆里,他笨拙地抱着一只橘猫,试图让我给它拍照。结果那猫不给他面子,一爪子糊在了他的脸上。
我看着他脸上那道清晰的红印子,和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看着我笑,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那一刻,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他的笑容干净又明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大男孩。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江易他……不会是……
我教他怎么追顾然,他把所有招数,都用在了我的身上。
制造偶遇,了解喜好,投喂零食,雨天送伞……等等,送伞还没发生。
我好像……是在一步步,帮他追我自己
这个认知,让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会吧
这也太离谱了。
Chapter
9:
雨天的那把伞
那个让我怀疑人生的念头,很快就迎来了验证的机会。
周一,天降暴雨。
放学的时候,雨势大得像是天漏了个窟窿。我没带伞,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正准备冒雨冲向公交站。
就在这时,江易像一阵风似的,从我身边跑过。
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
我下意识地想：机会来了！
顾然学长也没有带伞,他正在教学楼的屋檐下,似乎在等雨小一点。
这是江易同学雪中送炭,博取好感的绝佳时机。
我甚至已经帮他想好了台词：顾然学长,用我的伞吧,我身体好,淋点雨没事。多么伟光正的形象！
我看着江易,朝他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顾然的方向。
江易顺着我的指引,看到了屋檐下的顾然。
他的脚步,顿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剧烈的挣扎和犹豫。
一边,是他的白月光,那个他最初下定决心要追的人。
另一边,是我,他那个天天黏在一起的,别扭的恋爱顾问。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知道,他会怎么选。
只见他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然后,他迈开大步,朝……我的方向,冲了过来。
我愣住了。
他跑到我面前,不由分说地,把那把黑色的伞,硬塞进了我的怀里。
拿着！他吼道,语气凶巴巴的。
那你呢我下意识地问。
我跑得快！
说完这句,他把书包往头上一顶,头也不回地,一头扎进了倾盆大雨之中,像一头离弦的、勇猛的……二哈。
我举着那把还带着他体温的伞,站在原地,看着他被雨水瞬间淋成落汤鸡的背影,彻底懵了。
而另一边,真正的白月光顾然学长,掏出了手机,淡定地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司机恭敬地为他撑开伞,他优雅地上了车,绝尘而去。
从始至终,他可能都没注意到,为了到底该给谁送伞这个问题,而内心天人交战、最后选择了我的校霸同学。
我撑开那把伞,默默地走进了雨幕里。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我混乱的心跳。
江易。
这个笨蛋。
这个宇宙无敌第一号大笨蛋。
我教他所有的理论,他用所有的实践,向我证明了一个事实——
他要追的人,早就不是顾然了。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黑伞,又抬头看了看前方被雨水模糊的街道,忽然低低地笑了。
行吧。
既然你这么不开窍,那这个恋爱顾问,只好再多做一步,帮你认清自己的心了。
Chapter
1t0:
顾然的助攻
自从送伞事件之后,江易对我的态度,就进入了一种更加奇怪的模式。
他不再提顾然的名字了,但还是天天黏着我,以继续请教的名义。
他请教的内容,也从怎么追男生,变成了男生一般都喜欢什么礼物、怎么判断一个男生对你有没有好感这种更加具体和……暧昧的问题。
我每次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男生都喜欢高达模型。
于是第二天,我的桌上就出现了一个限量版的扎古。
如果一个男生不拒绝你的投喂,还主动跟你讨论学习,那他对你多半有点意思。
于是他更理直气壮地霸占我同桌的位置了。
我感觉,我不是在当顾问,我是在钓鱼。
而那条鱼,还傻乎乎地,自己一个劲地往鱼钩上撞。
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机会,来自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顾然。
这天下午,学生会组织了一次校园义卖活动。我被朋友拉去帮忙看摊子。
江易像个背后灵一样,在我摊子周围晃了半天,最后别别扭扭地买走了我摊位上最丑的一个毛绒挂件。
他前脚刚走,顾然就端着两杯奶茶,微笑着走了过来。
苏白,辛苦了。他递给我一杯,给你的。
谢谢学长。我受宠若惊地接过。
顾然在我身边坐下,看着江易离去的方向,忽然开口问：你和江易,关系很好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
顾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他是个很有趣的人。顾然说,他之前,找我聊过几次天。
我心里一惊：他找你聊什么了
聊你。
我：
他每次开头都想问我一些关于学生会的事情,顾然的嘴角,笑意更深了,但不出三句,话题就会拐到你身上。‘苏白那家伙学习那么好,是不是有什么秘诀’,‘苏-白打球那么厉害,是不是偷偷练过’,‘苏白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这家伙,背着我还干了这么多事。
我看得出来,顾然喝了口奶茶,语气温和,他很在意你。但是,他自己好像还没搞清楚。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真诚：苏白,江易他,本性不坏。他只是……有点笨。如果你不讨厌他,或许可以,多给他一点提示。
我看着顾然。
这位全校的白月光,不仅温柔、优秀,还他妈的该死的善解人意。
他不是来质问,也不是来看戏。他是来……助攻的。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江易会喜欢上他了。这样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我知道了,学长。我点了点头,谢谢你。
不客气。他站起身,笑了笑,毕竟,我也很想看看,一个暴躁的校霸,和一个冷静的学霸,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样子。
他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连正主都亲自下场发糖了,我这个恋爱顾问,要是再不干点正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
行吧,江易。
看在顾然学长和你送的那个扎古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
Chapter
11:
恐同的真相
我决定,给江易创造一个英雄救美……不,是英雄救学霸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学校里,总有那么几个不知死活的小混混。之前因为江易罩着我（虽然他自己不承认）,没人敢来惹我。
但我最近,故意和江易保持了点距离。
于是,那个曾经被江易吓跑的隔壁班男生,带着两个人,又找上了我。
他们把我堵在去车棚的路上,言语轻佻,充满了恶意。
哟,这不是苏白吗听说你最近和江易走得很近啊为首的男生,一脸不怀好意地笑,怎么,把他给掰弯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有事
没事,就是想跟你‘交流’一下感情。他说着,就想伸手来推我。
我正准备后退,一个充满了怒火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我身后响起。
你们他妈的想干什么！
是江易。
他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那几个小混混看到他,腿都软了。
江……江哥,我们……我们就是跟苏白同学开个玩笑。
开玩笑江易一步步走过来,眼神冷得像冰,我的人,也是你们能动的
我的人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占有欲。
不仅是那几个混混,连我都愣住了。
滚！江易一个字,带着千钧的力道。
那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世界安静了。
江易转过身,上下打量着我,紧张地问：喂,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我摇了摇头,看着他,你刚才说……我的人
他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
我……我那是说顺口了！他嘴硬道,我的意思是,你是我……我的顾问！他们动你,就是不给我面子！
我看着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忽然不想再跟他绕圈子了。
江易,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同性恋
他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愣住了。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痛苦和难堪。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低声开口。
我初中的时候……也喜欢过一个男生。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是我的好兄弟。我没敢说,就一直默默对他好。结果,被班上的人发现了。
他们骂我恶心,变态。他们孤立我,也孤立他。
后来,他为了证明自己‘正常’,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我一拳,说,‘我最讨厌的就是同性恋’。
我静静地听着,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从那天起,我就觉得,喜欢男人,是一件很脏,很恶心的事情。他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假装自己很讨厌同性恋,我攻击他们,好像这样,就能证明我跟他们不一样。
我以为,只要我表现得足够‘恐同’,就不会再有人,因为这个,来伤害我了。
原来,这就是他那身尖锐的、伤人的铠甲下,藏着的,血淋淋的真相。
他不是真的恐同。
他只是,太害怕了。
我看着他,这个在我面前,第一次卸下所有防备,露出内心伤疤的少年,忽然觉得,心脏的某个角落,软得一塌糊涂。
Chapter
12:
我教你追的人,是我
江易的坦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们之间最后一道门。
我看着他,这个用恐同的标签,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的少年,忽然觉得,之前那些逗弄他的坏心思,都显得有些残忍。
他只是一个,用尽全力,保护自己不再受伤的,笨拙的小动物。
所以,我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找上我,是因为,你觉得我‘懂’,但也害怕,我会像你初中那个同学一样,嘲笑你,伤害你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但泛红的眼眶,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你现在,还觉得喜欢男人,是一件很恶心的事吗我问。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我……我不知道。他说,我看到顾然的时候,会心跳加速。但……但看到你的时候……
他顿住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看到我的时候,怎么样我追问。
看到你的时候,我就……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就想天天看着你！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你！看到别人跟你说话我就不爽！看到有人欺负你我就想弄死他！
他一口气吼了出来,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告白。
我静静地听着,然后,笑了。
江易,我说,你真是个笨蛋。
你又骂我！他不满地瞪着我。
我不是在骂你。我走到他面前,仰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还记得,我最开始教你的,‘追求三部曲’吗
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第一,了解他的兴趣爱好。我说,你了解顾然的兴趣爱好吗
……不了解。
但你知道我喜欢看哪部动漫,喜欢喝哪个牌子的汽水,甚至知道我数学卷子哪道题不会做。
他的脸,开始慢慢变红。
第二,制造偶遇。我继续说,你去美术馆,去猫咪咖啡馆,真的是为了偶遇顾然吗
我……
可你全程,都在问我,‘你喜不喜欢’。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第三,在他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我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下雨天,顾然和你那个需要帮助的顾问,都站在屋檐下。你把唯一的伞,给了谁
江易的嘴唇,微微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那副快要被事实击垮的蠢样,终于抛出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击。
江易同学,我缓缓地,清晰地说道,我花了这么长时间,教了你那么多方法。
结果,我教你追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我。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真正想追的人,到底是谁了吗
我的话音落下,世界一片死寂。
他像一尊石化的雕像,呆呆地看着我。他的眼睛里,风暴席卷,震惊、迷茫、慌乱,最后,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化为了一种破土而出的,名为顿悟的光。
原来……是这样啊。
Chapter
13:
天台上的告白
第二天,江易没有来上学。
我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那个笨蛋,不会是被我一番话,打击到世界观重塑,不来上学了吧
我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放学后,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江易发来的。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五个字：天台,等我。
我放下书包,走上了教学楼的天台。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江易就站在天台的边缘,背对着我,像一尊沉默的剪影。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他今天的表情,没有了往日的暴躁和别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紧张。
你来了。他说,声音有点哑。
嗯。我点了点头,你逃了一天课,就是为了想明白我昨天说的话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对。他竟然,坦率地承认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准备上战场的士兵。然后,他迈开步子,朝我走来。
他走到我面前,从身后,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瓶冰镇可乐。
他把可乐递给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复述着我当初教他的,那句肉麻的台词。
苏……苏白同学,他结结巴巴地说,请务必尝尝我为你准备的,充满了……爱意的可乐。
我看着他手里的可乐,和他那张因为紧张而憋得通红的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笨蛋。
他是真的,把我的话,全都记在了心里。
光有可乐,可不够。我故意板起脸。
他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是我之前在义卖摊位上,他买走的那个,全场最丑的毛绒挂件。
这个……送给你。他说,我觉得它……跟你挺像的。
我：
我看着那个龇牙咧嘴、长得歪瓜裂枣的挂件,陷入了沉默。
他到底是怎么从这玩意儿身上,看出我的影子的
哪里像了我面无表情地问。
就是……他挠了挠头,很认真地解释,看起来有点凶,不太好惹。但其实……还挺可爱的。
我的心,又一次,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还有呢我追问。
还有！他像是豁出去了,把心一横,看着我的眼睛,大声说：苏白！我,江易,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gay,也不是因为你需要顾问,就是……就是喜欢你这个人！
我之前是个混蛋,是个胆小鬼！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
我不想再追什么顾然了！我就想追你！我想对你好,想保护你,想天天跟你待在一起！
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他一口气吼完,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我,像一只等待主人宣判的大金毛。
夕阳的余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无比温柔。
我看着他,这个我名义上的学生,实际上,却一步步教会我,如何重新打开心扉的,笨拙的少年。
我接过他手里的可乐和那个丑得别致的挂件,然后,朝他伸出了手。
江易同学,我微笑着说,你的告白,勉强及格。
以后,请多指教了。
他看着我伸出的手,先是愣住,随即,巨大的喜悦,像烟花一样,在他的眼睛里炸开。
他用力地,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成交！
Chapter
14:
校霸成了粘人精
我和江易在一起的消息,并没有官宣。
但在附中这个小小的世界里,秘密是长不出翅膀的。
当全校同学,连续一周,看到曾经的恐同校霸江易,像个大型挂件一样,天天黏在全校唯一的gay苏白身边时,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了这个事实。
江易,这个曾经走路带风,眼神能杀人的校霸,彻底变成了一个画风清奇的……粘人精。
他会在我上课打瞌睡的时候,用胳膊肘轻轻地捅我,然后塞给我一颗薄荷糖。
他会在我打完篮球后,第一时间冲上来,用他那件宽大的校服外套,把我整个人裹住,嘴里还振振有词：你体质差,别着凉了！
他会在食堂,把我餐盘里不爱吃的胡萝卜,全都夹到自己碗里,然后把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堆成一座小山,推到我面前。
他的两个小跟班,看他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如今的麻木。他们甚至会很自觉地,帮我占座,打饭,拎书包。
用他们的话说：大哥的男人,就是我们的大嫂！
我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想把书拍在他们脸上。
而我,也从一个高冷的恋爱顾问,变成了一个操心的男朋友。
我要监督他写作业,给他划重点,逼着他背英语单词。
江易,这道辅助线为什么这么画,我昨天刚讲过,你又忘了
江易,再玩手机,我就把它没收了。
江易,过来,把这篇完形填空做了。
他每次都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一脸委屈,嘴里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但还是会乖乖地拿起笔。
我们的恋爱,没有轰轰烈烈,只有这些琐碎又温暖的日常。
但这种日常,偶尔也会被打破。
比如,当有人不知死活,想在我面前说江易坏话的时候。
苏白,你真跟江易在一起了你不怕他啊他以前可是……一个别班的同学,八卦地问我。
我还没开口,江易的声音,就从我身后幽幽地传来。
我以前怎么了他搭着我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同学,我以前,眼瞎。现在,视力恢复了,有问题吗
那个同学,立刻灰溜溜地跑了。
我看着他这副护食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准备替我说话的时候。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说,苏白,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他的声音,低沉又认真。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睛,觉得,喜欢上一个笨蛋,好像,也挺不错的。
Chapter
15:
这次,换我追你
我们的关系,成了附中一个公开的秘密。
奇怪的是,曾经那些针对我的流言蜚语和异样眼光,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好奇和……祝福的围观。
大概是因为,江易这个校霸,用他那简单粗暴又坦荡无比的方式,为我撑起了一把巨大的保护伞。
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拧瓶盖。
他会在升旗仪式上,悄悄地在我身后,帮我挡住刺眼的太阳。
他会因为我一句想喝奶茶了,而在午休时间,翻墙出校,给我买回一杯加满料的全糖奶茶。
他的喜欢,热烈、直接,像夏天里最滚烫的阳光,把我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而我,也渐渐地,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和疏离。
我开始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吵吵闹-闹的、傻乎乎的大型犬科动物。
我开始习惯,在他的投喂下,自己好像都长胖了一点。
我开始习惯,在人群中,下意识地去寻找他的身影。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学期,我们成了彼此最好的战友。
我帮他补习文化课,他陪我练球放松。我们一起在深夜的自习室里刷题,也一起在黎明前的操场上跑步。
他的数学成绩,从不及格,奇迹般地,提到了九十多分。
而我,也因为他的陪伴,不再感到孤单。
高考结束的那天,我们没有像其他情侣一样,去疯狂地庆祝。
我们只是像往常一样,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喂,苏白。他突然开口。
嗯
等上了大学……你还会当我的顾问吗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
当顾问,可是要收咨询费的。我说。
给！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塞给了我,都给你！我以后赚的钱,也都给你！
我看着他那副急于上交家产的傻样,笑了。
我把钱推了回去,然后,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轻轻地亲了一下。
他瞬间石化了。
整张脸,从脖子根,一直红到了耳朵尖,像一个被煮熟的番茄。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亲他。
江易同学,我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心情大好,你的追人技术,实在太烂了,从头到尾,都得靠顾问指导。
为了提高你的恋爱水平,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亲自给你做示范。
我朝他眨了眨眼,学着他当初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勾起嘴角。
所以,准备好了吗
这次,换我追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