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复仇序
我重生在室友陈蔓偷拍我的第一天。上辈子她拍下我换衣的视频卖给暗网,害我被全网羞辱。最后她把我按在结冰的湖里,笑着说:穷鬼活该当消遣。这次我提前在衣柜装了微型摄像头。看着她兴奋地数钱,我匿名举报了交易地点。警笛响起时,我端起热可可倒进水池。这次的水温,刚刚好。
肺里灌满冰水的那一刻,我听见陈蔓在笑。
那笑声隔着厚重浑浊的冰层,被湖水扭曲、拉扯,像某种水底怪物尖锐的嘶鸣,直直刺进我濒临破碎的耳膜里。刺骨的寒冷不再是皮肤的感觉,它变成一把冰锥,狠狠凿进我的骨头缝里,疯狂攫取着最后一点可怜的热量。四肢沉重得像被灌了铅,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只让身体更深地沉入那片幽暗的绿。意识像被冻脆的玻璃,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视野里的光斑急速黯淡、收缩。
水面上方,几道扭曲晃动的人影俯视着这个小小的、正在熄灭的生命。其中一张脸,那张我熟悉了三年、曾以为是闺蜜的脸——陈蔓,被水波折射得格外狰狞。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透过冰冷刺骨的水,那句话的毒刺还是精准地扎进了我最后的意识里:
穷鬼活该当消遣。
2
时光倒流的惊悚
黑暗彻底吞噬了我。
……
窒息感骤然消失!
我猛地倒抽一口气,像一条被狠狠摔在岸上的鱼,胸腔里火烧火燎地疼。眼前不是幽暗冰冷的湖底,而是宿舍熟悉的、有些泛黄的天花板。身下是略硬的床板,盖在身上的薄被带着一股阳光晒过的、廉价洗衣粉的味道。
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我僵硬地转动眼珠,视线扫过这个六人间逼仄的空间。铁架床,掉漆的书桌,墙上贴着几张过时的明星海报……一切都和我记忆中大学刚入学时的宿舍一模一样。
不是地狱不是冰冷的湖底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像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混沌的大脑。我几乎是痉挛般地摸向枕边。冰凉的塑料触感——是我的旧手机。屏幕按亮,刺目的白光让我眯起眼。
日期清晰地显示着:2023年9月15日。
轰!
仿佛有颗炸弹在颅腔内引爆。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2023年9月15日……这个日期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记忆深处。
就是这一天。噩梦开始的第一天。
3
毒蛇的伪装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四肢百骸残留的、来自前世溺亡的剧痛和冰冷。我死死攥着手机,指甲深深掐进廉价的塑料外壳,指关节绷得发白。是真的……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命运拐点之前
林晚你醒啦一个带着点惺忪睡意的声音从对面下铺传来。
我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侧过头。
陈蔓正掀开她那条价格不菲的粉色真丝薄被坐起身。晨曦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恰好落在她脸上,勾勒出她精心描画过的眉眼轮廓。她穿着丝质的吊带睡裙,露出白皙的肩颈,头发微乱,却带着一种刻意的慵懒美感。她看着我,嘴角习惯性地向上弯起一个无懈可击的弧度,眼神清澈无辜,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怎么脸色这么白做噩梦了她声音软糯,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起来真诚又无害。
就是这张脸!就是这个声音!前世用最甜美的表情,说出最恶毒的话语,最后将我按进刺骨冰水里的脸和声音!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我死死咬住后槽牙,尝到了口腔里弥漫开的一丝铁锈味。巨大的恨意像岩浆在血管里奔流咆哮,几乎要冲破这副刚刚重生的、尚且脆弱的躯壳。我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指甲在手机屏幕上刮擦出细微刺耳的声音。
嗯……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我艰难地挤出一个含糊的音节,迅速垂下眼睑,不敢再看她那张虚伪的面孔,生怕眼底汹涌的恨意会泄露天机。是……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梦都是假的啦。陈蔓轻快地安慰着,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她那块铺在水泥地上的昂贵地毯上。她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快起来吧,今天上午不是还有高数课再晚该迟到了。她说着,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我床尾挂着的那几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快得像错觉。
她走向阳台的洗漱池,姿态轻盈,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我僵坐在床上,浑身冰冷,如同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噩梦不,那是真实发生过的地狱!那冰冷的湖水,那肺里灌满的绝望,那刺穿灵魂的嘲笑……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
穷鬼……消遣……
这两个词在她嘴里轻飘飘吐出来,却是我前世屈辱和毁灭的全部注解。
前世,就是在这个看似平常的早晨之后,我的人生急转直下,坠入无底深渊。
最初只是宿舍里一些私人物品位置被微妙地挪动,再后来,是洗澡时总觉得门外有轻微的、令人不安的动静。
直到某天,我鬼使神差地在网上搜索自己的名字——那是一个我至今不愿回想的瞬间。铺天盖地的,是我在宿舍这个唯一私密空间里换衣服、整理衣物的画面!角度极其刁钻,有些甚至明显是透过衣柜缝隙偷拍的!照片和视频被打了恶意的标签,暴露在无数双充满淫邪和评判的眼睛下。评论区的污言秽语像肮脏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我疯了似的质问、哭喊,但宿舍里只有沉默和躲闪的眼神。陈蔓,她表现得最无辜,甚至好心地帮我分析:林晚,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呀
哎呀,网上那些人真是坏透了!
她甚至还仗义地帮我联系了一个据说能删帖的技术高手,骗走了我仅有的、靠打工攒下的三千块生活费。
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学业一落千丈,走在校园里,总感觉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如同附骨之疽。申请换宿舍,却被告知没有空位。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视频像附骨之蛆,甩不掉,洗不清。最后,在陈蔓好心提议去校外湖边散心忘掉烦恼的那个冬夜,冰冷的湖水吞噬了我。
而她,在我沉下去之前,撕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毒蛇的真面目。
穷鬼活该当消遣。
前世临死前的冰冷和恨意,此刻如同淬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重生的心脏上。指尖的颤抖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几乎要冻裂灵魂的寒意。我看着陈蔓在阳台洗漱的背影,看着她那精心保养的、在晨光下泛着柔光的秀发,看着她优雅地撩起水珠拍打脸颊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和前世的轨迹严丝合缝地重叠。
前世,就是在今天,在这个看似平常的上午之后,我的人生开始滑向毁灭的深渊。那些最初微妙的不对劲,那些如影随形的窥视感……源头就在此刻!
一股冰冷的战栗顺着脊椎窜上来,瞬间驱散了残留的睡意和重生带来的眩晕。不能再想下去了!当务之急是——阻止!阻止那部罪恶的手机再次对准我!
陈蔓有个习惯,她喜欢在中午大家都去食堂吃饭时,借口怕吵独自留在宿舍小憩。前世那些偷拍,绝大部分都是在这个安全时段完成的。今天,就是她第一次伸出毒手的日子!
4
暗影中的布局
时间像拉紧的弓弦,一分一秒都带着灼人的焦灼感。上午的高数课,教授平板无波的声音如同来自遥远的水底,模糊不清。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周围同学翻动书页的哗啦声,都成了令人心烦意乱的背景噪音。我的目光死死钉在课本的扉页上,那上面只有两个用铅笔反复描画、几乎力透纸背的字:阻止。
怎么阻止冲上去撕破脸大喊大叫揭穿她不行!那样只会打草惊蛇。陈蔓太狡猾,太善于伪装。没有证据,我只会被反咬一口,甚至被倒打一耙污蔑我被害妄想,重蹈前世孤立无援的覆辙。
我需要证据。铁证。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照亮了混乱的思绪。一个疯狂又无比清晰的计划在脑海中迅速成形,带着孤注一掷的冰冷锋芒。前世被偷拍的痛苦和最终的死亡,此刻都化作了燃料,点燃了这唯一的反击之火。
下课铃声如同救赎的号角。我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目标明确——大学城后街那家不起眼的电脑耗材店。前世,陈蔓炫耀她新买的高级货时,曾无意中提到过这家店,说老板路子很野。
推开那扇贴着各种花花绿绿贴纸的玻璃门,一股电子产品特有的、混杂着灰尘和塑料的味道扑面而来。店里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配件盒子,一个戴着厚厚眼镜、头发油腻的年轻男人正埋头在柜台后拆解一个手机主板。
老板,我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急迫而显得有些干涩,但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有……微型摄像头吗越小越好,能清晰录像的,带磁吸或者粘贴功能。
老板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小眼睛锐利地扫了我一眼,带着审视和一丝了然。他没多问,只是慢悠悠地从柜台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这个,他用指甲有些脏的手指敲了敲盒子,1080P高清,自带内存卡,磁吸底座,开灯自动感应录像,持续工作八小时没问题。五百,不还价。
五百!这个数字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我心头一半的火焰。我口袋里只有皱巴巴的一百多块,是我接下来半个月的伙食费。
老板似乎看穿了我的窘迫,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点嘲讽的弧度,慢条斯理地要把盒子收回去。
等等!我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尖利。不能错过!这是我唯一的希望!前世被按在冰水里挣扎的窒息感猛地攫住了我,冰冷的恐惧比五百块钱更沉重地压下来。我一把抓住书包带子,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后面的话,我……我拿东西抵!这个!
我猛地拉开书包,几乎是粗暴地将里面一个用旧毛巾仔细包裹的长方形物体掏了出来,重重地放在柜台的玻璃上。动作太大,发出哐的一声闷响。
旧毛巾散开,露出了里面那台陪伴了我整个高中、外壳已经磨得发白、边角甚至有些凹陷的银色笔记本电脑。它很旧,配置很低,屏幕甚至有一条不太明显的细纹,但键盘被我的指尖无数次摩挲过,带着熟悉的光泽。这是我考上大学时,父母咬着牙,卖掉家里那头还没完全养肥的猪才凑钱给我买的大件,是我通往知识世界的唯一窗口,也是家里能给我的、最贵重的支持。
老板掀开毛巾一角,瞥了一眼那台伤痕累累的旧电脑,眉头嫌弃地皱起,像看到什么垃圾:这破玩意儿顶多值一百五。
它……它能用!所有功能都正常!我急急地辩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只是旧了点!你看!我手忙脚乱地想开机证明给他看。
行了行了,老板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再加三百现金。一口价,爱要不要。他斜睨着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市侩和笃定。
三百现金加上我口袋里的一百多我浑身上下也凑不出四百块!
就在绝望如同冰冷的湖水快要将我再次淹没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黑暗——奖学金!上学期因为成绩优异拿到的一等奖学金,两千块!那笔钱我一直没舍得动,存在银行卡里,准备寒假带回去给妈妈看病买药用的……妈妈常年劳累,腰疼得厉害……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剧痛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愧疚席卷而来。妈妈在昏暗灯光下揉着腰、眉头紧锁的样子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可是……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等待我的将是又一次万劫不复!被偷拍、被羞辱、被按进冰冷的湖里……前世那种灭顶的恐惧和恨意瞬间压倒了所有迟疑。
我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孤狼般的狠绝和冰冷。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砂砾,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好。刷卡。给我……摄像头。
老板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干脆,多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利落地拿出POS机。当冰冷的机器吐出签购单,我看着上面刺目的数字,指尖在签名栏划过时,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几乎划破纸背的刻痕。那感觉,像是在亲手埋葬一部分至亲的希望。
拿到那个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黑色方块时,它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我的掌心,沉甸甸的,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一块从地狱深渊挖出来的寒冰。
时间紧迫。我几乎是狂奔回宿舍楼。午休时间,楼道里相对安静。我屏住呼吸,耳朵贴在宿舍门上,确认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后,才用微微发抖的手掏出钥匙,轻轻拧开。
空无一人。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在光洁的水泥地上投下窗框的斜影,空气里浮动着细微的尘埃。属于陈蔓的那个靠窗的下铺,粉色的真丝薄被随意地堆叠着,散发着和她身上一样的、甜腻的香水味,此刻却只让我感到一阵反胃。
我的目光瞬间锁定在自己床铺对面、那个倚墙而立的旧木衣柜上。它很高,顶部离天花板只有一掌宽的距离。就是这里!前世那些被偷拍的视频角度,很多都像是从高处俯拍的!陈蔓一定是把手机塞在了柜顶的缝隙里!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我飞快地拖过自己的椅子,踩上去,高度刚好够到柜顶。灰尘很厚,摸上去一手黑。我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小的、冰冷的黑色方块,用自带的强力磁吸底座,牢牢吸附在柜顶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它深黑色的外壳完美地融入了柜顶的阴影,除非刻意趴上去用手电筒照射,否则绝不可能被发现。
做完这一切,我跳下椅子,手心全是冷汗。环顾这个狭小的空间,目光扫过陈蔓那张堆满昂贵护肤品和精致摆件的书桌,扫过另外两个室友空着的床铺……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恨意交织着,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我成了自己宿舍里的间谍,在自己唯一的庇护所里安装眼睛,只为了捕捉那个口蜜腹剑的毒蛇。
我迅速清理掉椅子上的脚印和柜顶边缘不小心蹭到的灰尘痕迹,然后快步离开,轻轻带上门。整个过程快得像一道无声的闪电。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和说笑声,是其他宿舍的同学回来了。我低着头,快步走向水房,拧开水龙头,让冰凉的自来水冲刷着沾满灰尘和冷汗的手,试图也冲刷掉心底那翻腾的、复杂的情绪。
5
陷阱的等待
接下来的几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我强迫自己表现得和前世一样正常——上课,去食堂,在图书馆待到很晚,回到宿舍就早早拉上自己那顶洗得发白的蓝色蚊帐,隔绝开陈蔓那看似热情、实则充满试探的目光。
然而平静的表象下,是每分每秒的煎熬。每一次宿舍门开关的声音,每一次陈蔓靠近我床铺或衣柜的动作,甚至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扫过柜顶,都会让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心脏提到嗓子眼。我像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猎人,屏息凝神,等待着猎物踏入致命的陷阱。
我每晚都会偷偷检查那个微型摄像头。前三天,内存卡里只有空荡荡的宿舍场景,只有光影随着时间推移在水泥地上缓慢移动。寂静得令人心慌。第四天,第五天……依旧是一片空白。焦灼如同藤蔓,开始缠绕心脏,越收越紧。难道她察觉了什么难道我的重生引发了蝴蝶效应难道……她放弃了
就在怀疑和不安几乎要将我吞噬的第六天中午,我照例在食堂匆匆扒完饭,借口要去图书馆查资料,第一个离开了喧闹的食堂。但我并没有去图书馆,而是绕到了宿舍楼后僻静的角落,找了一个能看到我们宿舍那扇窗户的角度,躲在几棵茂密的冬青树后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有些发晕。宿舍楼里进进出出的人渐渐稀少。终于,在离我离开大约半小时后,我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陈蔓,拎着一个精致的小纸袋,步伐轻快地独自一人走进了宿舍楼门洞。
来了!
一股电流瞬间窜遍全身,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我立刻转身,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宿舍楼,脚步放得极轻,像一只潜行的猫。回到宿舍门口,我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里面很安静。死一般的寂静。但我能想象出陈蔓此刻的动作——她一定正屏住呼吸,踮着脚尖,像一只准备偷腥的猫,悄悄靠近我的衣柜。
又等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几分钟,我才用最轻的动作,缓缓拧动钥匙,推开一条门缝。
宿舍里光线有些暗,窗帘拉上了一半。我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自己的床铺和衣柜方向。
陈蔓果然在那里!
她背对着门,站在我的衣柜前,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正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从柜顶的缝隙里往外抽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她的手机!她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亮银色的金属小支架!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在血管里轰然奔流,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是现在!就是这一幕!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回收战利品的瞬间,我猛地推开了门!
吱呀——老旧的宿舍门轴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午休空间里,无异于平地惊雷!
陈蔓的身体剧烈地一抖,像被电流击中!她猛地转过身,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漂亮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因为极度的惊吓而急剧收缩,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我冰冷的面孔。她拿着手机和支架的手僵在半空中,完全忘记了掩饰,像被施了定身咒。
陈蔓我故作惊讶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不解,目光却牢牢锁在她僵直的手上,你……在我柜子顶上找什么
我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落在她还没来得及藏起的手机和那个用于固定拍摄角度的银色支架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午后的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切割出明暗分界,恰好将陈蔓笼罩在那一方略显昏暗的光影里。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连精心涂抹的腮红也掩盖不住那份惨白。那双总是顾盼生辉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瞳孔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急剧收缩,像受惊的猫。她拿着手机和支架的手,就那样僵直地停在半空,完全忘记了掩饰。
我……我……她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寻找着能逃脱的借口。她猛地将拿着支架的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将那部亮闪闪的手机死死攥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哦!她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夸张的、欲盖弥彰的恍然大悟,我……我的隐形眼镜!对!我早上换衣服的时候,好像感觉有东西飞上去了!可能掉你柜子顶上了!我……我就想找找看!对!找我的隐形眼镜!
她语速飞快,眼神却心虚地不敢与我对视,飘忽地落在我身后的门框上。
找隐形眼镜这个拙劣的借口像一层薄冰,覆盖在她剧烈颤抖的恐惧之上,脆弱得一戳即破。我看着她煞白的脸和强装镇定的慌乱,前世被她按在冰湖里时那刺骨的寒冷和窒息感猛地席卷而来。愤怒如同岩浆在胸腔里奔涌,几乎要冲破喉咙喷发而出。但我死死压住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我维持着最后一丝冰冷的清醒。
不能撕破脸。现在还不是时候。打草惊蛇只会让她更警惕,销毁证据。
我扯动了一下嘴角,勉强拉出一个极其僵硬、毫无温度的弧度,眼神依旧冰冷地盯在她紧攥的手机上。是吗我的声音平平的,听不出情绪,那你找到了吗
没……没找到!可能……可能是我感觉错了!陈蔓几乎是抢着回答,她猛地低下头,像只受惊的兔子,抱着她的手机和藏在身后的支架,侧着身子,几乎是贴着墙壁,飞快地从我和门框之间的缝隙挤了出去。我……我去水房洗把脸!话音未落,人已经仓皇地消失在走廊尽头,脚步声凌乱而急促。
宿舍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刚才那种剑拔弩张的窒息感瞬间抽离,空气重新流动,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死寂。我缓缓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抬起头,望向柜顶那个隐蔽的角落。
那个小小的黑色方块,正静静地吸附在那里,深色的外壳在阴影中几乎难以分辨。但我知道,就在刚才,它的眼睛已经忠实地记录下了一切——陈蔓鬼祟的身影,她伸手探向柜顶缝隙的动作,她拿出手机和支架时的专注,以及被我撞破时那惊恐慌乱、面无人色的瞬间!
成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兴奋和解脱的电流瞬间窜遍四肢百骸。我强忍着立刻取下摄像头查看的冲动,保持着表面的平静。现在还不是看的时候,我需要这份影像作为最终的铁证,更要等待她下一步的动作——她偷拍的东西,绝不会留着自己欣赏。
回到自己靠门的下铺,我拉开蚊帐坐进去,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心脏还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声响。前世的画面和刚才陈蔓那张惊恐扭曲的脸在脑海中反复交替闪现。
穷鬼活该当消遣……
那毒蛇般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回响,冰冷刺骨。这一次,我没有被恐惧淹没,反而从心底最深处涌起一股冰冷的、淬了毒的恨意。我慢慢松开一直紧攥的拳头,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几道深深的月牙形血痕,丝丝缕缕的疼。
陈蔓,游戏才刚刚开始。这一次,我会让你亲自尝尝,被按进冰水里的滋味。
6
交易的终
接下来的几天,宿舍里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表面上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平静,但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陈蔓明显收敛了许多。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总喜欢凑到我的床边或衣柜前闲聊,看我的眼神也总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和警惕。她变得异常安静,大部分时间都戴着耳机,对着她那个最新款的手机屏幕,手指飞快地敲击着,脸上时而闪过一丝兴奋,时而又有几分焦躁。
我知道她在干什么。她在联系买家,处理那些偷拍来的货。前世,她就是在得手后不久,就迫不及待地将那些视频片段高价卖给了某个匿名的暗网论坛。那份贪婪和得意,在她后来一次醉酒失言时,曾向我炫耀过。
监控录像我早已偷偷取回,拷贝了一份在U盘里,原件则被我小心藏好。手机屏幕上,清晰地记录着她鬼祟靠近、拿出支架、调整手机位置、最后被撞破时惊惶失措的全过程。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无可辩驳。
但我没有动。我在等。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耐心地等待着猎物彻底踏入陷阱的中心。
机会来得比预想的更快。
那是一个周五的傍晚,宿舍另外两个室友都回家了。陈蔓坐在她靠窗的书桌前,对着亮起的手机屏幕,脸上抑制不住地漾开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甚至没注意到我正背对着她,在整理书架。手机屏幕的微光,恰好将她此刻的表情投射在我面前书柜的玻璃门上——那是一种混合着贪婪、兴奋和即将得逞的亢奋。
我清晰地看到,她快速地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字,发送。然后,她像是彻底放松下来,身体惬意地往椅背上一靠,手指无意识地、带着点炫耀意味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嘴里甚至哼起了一小段不成调的流行歌。
就在这时,她放在桌上的另一部旧手机(她专门用来处理业务的备用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发出极其轻微的震动音。
陈蔓脸上的惬意瞬间消失,被一种全神贯注的紧张取代。她飞快地抓起那部旧手机,解锁,查看信息。我借着书柜玻璃的反光,清楚地看到她屏幕上跳出的那个匿名社交软件的头像——一个扭曲的黑色旋涡图标。
来了!交易确认的信息!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以更猛烈的速度擂动起来。来了!终于来了!
陈蔓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表情严肃而专注。片刻后,她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混合着贪婪和得意的笑容。她放下那部旧手机,拿起自己常用的手机,开始飞快地搜索着什么。
我屏住呼吸,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书柜玻璃门上的倒影。看到她手机屏幕上,地图APP被打开,一个位置被标记出来——大学城商业街后巷,一家叫旧时光的24小时连锁咖啡馆。时间:明晚九点半。
时间、地点、目标人物……所有关键要素,齐了!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兴奋感瞬间冲上头顶,几乎让我眩晕。我猛地转过身,装作不小心碰掉了书架上一本厚厚的《高等数学》。书啪地一声砸在地上,扬起一小片灰尘。
啊!陈蔓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一哆嗦,猛地抬起头,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迅速切换成警惕和一丝慌乱,林晚你……你干嘛呢
没什么,我弯腰捡起书,拍了拍灰尘,表情平静无波,甚至对她扯出一个极其敷衍的假笑,书没放稳,掉了。
我的目光在她脸上那来不及完全褪去的兴奋和此刻的惊疑不定之间扫过,心底一片冰封的荒漠。
哦……陈蔓狐疑地打量着我,似乎在判断我是否看到了什么。几秒钟后,她似乎觉得我毫无异样,才勉强放松下来,重新拿起自己的手机,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快。
我拿着书坐回自己的位置,背对着她。窗外,天色正一点点暗沉下来,城市的霓虹灯开始次第亮起,在宿舍的窗户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我摊开书,视线落在密密麻麻的公式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冰冷的计划如同精密的齿轮,在脑海中咔哒咔哒地严丝合缝地转动起来。每一个步骤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7
警笛的审判
第二天,周六。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爬行。
傍晚六点,我离开了宿舍。没有去图书馆,也没有去自习室,而是径直走向大学城边缘一个僻静的公用电话亭。橘黄色的灯光将狭小的空间照得昏黄。我投入硬币,拿起听筒,冰凉的塑料触感让我指尖微微一颤。
指尖在冰冷的数字按键上悬停了一瞬。前世被按进冰湖时,那刺骨的寒冷和灭顶的绝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最后一丝迟疑。我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电话亭里陈旧的灰尘和铁锈味,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三个早已刻入骨髓的数字:1—1—0。
您好,110报警服务台,请讲。
听筒里传来接线员清晰、平稳的女声。
我的喉咙有些发紧,但开口时,声音却异常平稳、冷静,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仿佛在陈述客观事实的腔调:
我要举报。今晚九点半,大学城商业街后巷,‘旧时光’咖啡馆内,靠最里侧卡座。有人正在进行非法交易,涉及传播淫秽物品牟利。交易一方是穿米白色风衣、拎棕色牛皮纸袋的长发年轻女性,她是本地XX大学的学生。交易物是偷拍的他人隐私视频,存储在手机里。证据确凿,请尽快出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钟。我能想象接线员正在飞快记录关键信息。请问您的身份是能提供更具体的证据吗
我只是一个偶然发现她聊天记录的知情者。证据在她交易时你们自然会看到。请相信,情况非常严重。
我的语速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说完这句,不等对方再追问,我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单调的忙音。我靠在电话亭冰冷的金属壁上,闭上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手心里全是冰凉的汗。
成了。箭已离弦。
我没有回宿舍。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像一个孤魂野鬼。天色彻底黑透,城市的霓虹将天空染成一片暧昧的紫红色。大学城商业街方向传来隐约的喧嚣。九点整,我走进了商业街入口处一家快餐店,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热可可,在二楼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这个角度,刚好能斜斜地望见商业街后巷的入口,以及那家旧时光咖啡馆落地窗透出的、温暖而朦胧的灯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热可可的纸杯捧在手里,温度透过纸壁传递到掌心,却丝毫无法驱散我心底那片源自前世的、湖底般的冰寒。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死死锁定着后巷的入口。
九点二十三分。
一个身影准时出现在巷口。米白色的长款风衣,在夜晚的灯光下很显眼。长发披肩,手里拎着一个不起眼的、印着某品牌Logo的棕色牛皮纸袋。正是陈蔓。她站在巷口,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在确认周围环境,然后才加快脚步,身影没入了咖啡馆那片暖黄色的灯光里。
来了。
我握着纸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滚烫的可可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带来一阵细微的灼痛。但这痛感,远不及此刻心中翻腾的恨意来得尖锐。
咖啡馆临街的落地窗擦得很干净。隔着一条马路和不算太远的距离,我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形。陈蔓果然坐在了最里侧那个相对隐蔽的卡座里。她对面的阴影里,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看不清面容。
交易开始了。
陈蔓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了她专门用来干活的那部旧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似乎在展示着什么。对面的男人凑近了些,仔细看着屏幕,偶尔点一下头。陈蔓的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紧张和难以抑制的兴奋的红晕,嘴角微微上翘。
很快,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推到了桌子中央。厚厚的,目测绝对超过了一万元!陈蔓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饿狼看到了鲜肉。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信封,手指有些颤抖地打开,飞快地捻着里面厚厚一沓粉红色的钞票,贪婪地数着。那专注而兴奋的神情,在咖啡馆柔和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和丑陋。
就是现在!
仿佛是为了回应我心中无声的呐喊,尖锐、刺耳、划破夜空的警笛声,毫无预兆地由远及近,如同利刃般撕裂了商业街相对平和的喧嚣!
呜哇——呜哇——呜哇——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性的力量!
咖啡馆里,陈蔓数钱的动作瞬间僵住!她脸上的兴奋和贪婪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然后像劣质的墙皮一样寸寸剥落,只剩下一种极致的、无法置信的惊恐!她猛地抬起头,望向窗外,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扩张到极限,里面清晰地倒映出由远及近、闪烁着红蓝爆闪警灯的警车!
她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尖叫一声,手里的信封和钞票猛地脱手,散落在桌面上和地上!她想站起来逃跑,身体却因为巨大的惊吓而彻底瘫软,撞翻了桌上的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瞬间泼洒开来,弄脏了她昂贵的米白色风衣下摆。
警车已经一个急刹,尖锐地停在了咖啡馆门口!车门打开,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动作迅捷地冲了进去!
一切都结束了。
我收回视线,不再看那场注定结局的闹剧。端起桌上那杯已经温凉的热可可,起身,走向快餐店角落的洗手池。
水龙头被拧开,发出哗哗的声响。清澈的自来水涌出,在水池光滑的白色陶瓷内壁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我面无表情地将手中那杯棕褐色的液体,缓缓倾倒下去。温热的可可混入冰冷的水流,迅速被冲刷、稀释,打着旋,消失在下水道的黑洞里。
看着那最后一丝褐色彻底消失在水流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平静感席卷了全身。那感觉,像是背负了千斤重担的灵魂,终于卸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8
复仇的完美水温
这次的水温,我对着空荡荡的水池,对着那个早已沉入湖底的、前世的自己,无声地翕动嘴唇,吐出冰冷的字眼,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