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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吞噬了城市的喧嚣。
江陆潮像一头困兽,在空旷死寂的房子里焦躁地踱步,双眼布满骇人的红血丝。
手机屏幕被他按得发烫,助理的回复依旧冰冷而绝望,江律,暂时没有洛小姐的任何消息。
机场、车站、酒店系统都查过了,没有她的离境或入住记录......各大医院也没有接收重伤且身份不明的女性......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反复扎进他紧绷的神经。
他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拍打着他,几乎要将他溺毙。
她伤得那么重,她能去哪儿她一个人怎么办会不会晕倒在哪个无人角落
无数可怕的念头疯狂撕扯着他的理智。
他像疯了一样冲出房门,亲自驾车,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
他去了她以前常去的那个24小时书店,去了她喜欢的一家深夜古董铺,甚至开到了市郊她提过一嘴想去看日出的荒山脚下......
车窗摇下,冰冷的夜风灌进来,吹不散他心头的焦灼和越来越深的恐惧。
每一次停车张望,每一次失望而归,都像在他心口剜掉一块肉。
天边泛起一丝灰白,城市在晨曦中苏醒。
江陆潮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身体和满身疲惫,颓然地回到那栋冰冷、空旷、毫无生气的房子。
他瘫坐在客厅中央昂贵的羊毛地毯上,背靠着冰冷的沙发,手指插/进凌乱的头发里,头痛欲裂。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四周。
死寂。
除了昂贵家具冰冷的反光,什么都没有。
等等......什么都没有
江陆潮猛地坐直身体,混沌的脑子像是被一道闪电劈过。
他撑着沙发扶手,踉跄地站起来,目光急切地扫视着这个他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陌生得可怕的空间。
玄关鞋柜上,那只她心血来潮买回来的、憨态可掬的陶瓷招财猫摆件不见了。
那几本她珍藏的拍卖会杂志......不见了。
厨房的吧台上,那个她用来泡花茶、印着草/莓图案的马克杯......不见了。
就连冰箱门上,她收集的、花花绿绿的城市地标磁贴......也一张不剩。
他像是被重锤击中,踉跄着冲进卧室。
梳妆台上,那些她曾经兴致勃勃摆弄的、造型别致的可爱小物件......通通消失了。
衣柜里,属于她的那半边,只剩下他后来买给她的、那些昂贵却冰冷的奢侈品衣物,孤零零地挂着。
而她自己买的、带着她独特气息和喜好的那些衣服......一件都没有了!
整个房子,干净得像被一场飓风扫荡过。
所有带着洛浅印记的、那些她曾经像小松鼠收集松果一样,兴高采烈带回来的、充满生活气息和童趣的小物件......全都没了。
只剩下他后来拜托兄弟买来的,用钱堆砌的、没有温度的弥补品。
江陆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他扶着冰冷的衣柜门,指尖发白,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在游轮旅行之前......她就已经在计划离开了
他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完美婚姻幻梦里,在她还对着他笑、忍受着叶沐沐的存在时。
她就已经在不动声色地、一点点地清空属于她的痕迹,为彻底的消失做准备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慌,比找不到她更甚!
为什么为什么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
此时他脑中惊雷一响。
他几乎是扑向书房角落那个嵌入墙体的保险柜,手指因为剧烈的颤抖,几次才输对密码。
咔哒一声,厚重的柜门弹开。
里面文件都在,看起来似乎一切如常。
但,不对!
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位置错了。
有人动过!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顺着脊椎爬满全身,江陆潮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