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在末世给丧尸接生 > 第一章

末世降临,我被基地献给丧尸王做新娘。
新婚夜发现他腹中竟有胎儿心跳。
人类联盟宣布将炸毁污染源时,我执刀剖开丧尸王腹腔。
全球直播镜头下,我举起啼哭的婴儿:都看清楚,这是新人类始祖!
导弹来袭瞬间,丧尸王血肉筑成巨墙,嘶吼震碎云霄:伤我妻儿者,诛九族!
废墟之上,我建起末日第一妇产医院。
挂号窗前丧尸排起长队,肚皮贴着准妈妈标签。
胎教课上,我敲敲黑板:那位獠牙收收,别吓着你家文明好宝宝。
腐肉与铁锈的腥气是末世永不消散的背景音。我,苏白,曾经三甲医院的产科圣手,如今像件祭品,被推进了丧尸王的寝宫——一座由扭曲钢筋和破碎混凝土构成的巨大巢穴。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攥出血来,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腐烂沼泽深处泛起的甜腥气。基地那帮老东西说,这是必要的牺牲,为了换取短暂的喘息。我信了他们的邪,不如信手术刀能切开这操蛋的末日。
王…您的…新娘…
引路的低阶丧尸喉咙里滚着含糊的音节,腐烂的指关节指向巢穴深处那片更浓重的阴影,随即瑟缩着退了出去,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黑暗并非绝对。几缕惨淡的光线,不知从哪个破洞漏下来,勉强勾勒出阴影中那个庞大、沉默、如同磐石般踞坐的王座轮廓。一个身影坐在那里,庞大得超出常理,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皮肤是失血的青灰,覆盖着不祥的暗色纹路,像干涸河床的龟裂。残破的衣物下,是虬结如树根般的肌肉线条。他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亮起,非人的暗红,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燃烧的、毫无温度的余烬,冰冷地锁定了我。獠牙在阴影中闪过一抹森白的光。
这就是我的丈夫。一个活尸。
胃里翻江倒海,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白大褂内侧口袋里的柳叶刀柄——这陪伴了我无数台手术的伙伴,如今是我唯一的依仗。我强迫自己向前挪动一步,脚下踩到不知是碎骨还是瓦砾的东西,发出清脆又令人心悸的碎裂声。那双红眼里的光芒似乎波动了一下。
距离在缩短。三米…两米…那股源自他本身的、混杂着血腥、泥土和某种奇异金属锈蚀的气息愈发浓烈。就在我几乎要被这窒息感压垮时,一个微弱却极其清晰的声音,穿透了死亡巢穴的沉寂,撞入我的耳膜。
咚…咚咚…咚…咚咚…
那节奏,那频率…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奔涌起来!是胎心音!无比熟悉,无数次通过听诊器在我耳边响起的声音!强劲,规律,充满原始的生命力!
我的职业本能像被高压电击中,瞬间压倒了所有恐惧。脚步不受控制地再次向前,完全忽略了那双近在咫尺、充满审视与兽性的红瞳。我的目光死死锁住他庞大躯干的腹部。那里,在青灰色皮肤之下,隔着残破衣物的遮挡,似乎…真的存在着一个微妙的、不同寻常的隆起弧度之前被整体的庞大和骇人气势所掩盖,此刻在胎心音的指引下,变得如此清晰!
你…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一种近乎疯狂的职业兴奋,你肚子里…有东西在动!
我甚至忘记了恐惧,猛地抬头,迎上那双燃烧的红眸,一个胎儿!它在跳!
丧尸王没有任何表情。那张青灰色的脸如同风化千年的岩石。他只是微微歪了下头,暗红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掠过,快得像幻觉。是困惑是某种被触动的、沉睡的本能那冰冷的审视中,第一次掺杂了难以辨别的成分。他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威胁的低吼,只是任由我震惊的目光在他腹部逡巡。巢穴里只剩下那越来越响亮的胎心音,咚…咚咚…咚…咚咚…像一面战鼓,擂响在末世死寂的废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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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的广播如同催命符,带着电流的嘶哑,在每一个幸存者角落炸响,也穿透了巢穴厚重的石壁,冰冷地刺入我的耳膜:
全体人员注意!全体人员注意!最高指挥部已确认,‘污染源核心’位于坐标XXX,YYY区域!重复,坐标XXX,YYY!净化行动将于一小时后启动!请所有人员立即撤离至安全区!这不是演习!再重复一遍…
坐标XXX,YYY。正是这座巢穴!巢穴深处那顽强有力的胎心音,仿佛瞬间被这广播声掐住了喉咙,又在我脑中疯狂擂动!污染源他们要把这唯一的、新生的、奇迹般的心跳,连同它的载体,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不——!
嘶喊冲破了我的喉咙,带着绝望的尖利。我猛地转身,对上那双燃烧的红眸。那双眼睛里的冰冷似乎碎裂了一瞬,露出了底下更深沉的、如同岩浆般翻涌的东西——是困惑,是狂暴即将失控的征兆,但似乎也有一丝…对那广播声指向性威胁的本能反应他庞大的身躯绷紧了,喉间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咕噜声,像风暴来临前压抑的雷鸣。
听着!
我冲向他,不是作为祭品,而是作为医生,声音因极度的紧张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使命感而嘶哑,他们要炸了这里!炸了你!炸了你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它是个奇迹!它活着!它是新的希望!你懂吗新的希望!我们必须救它!现在!只有我能救它!
我疯狂地拍打着自己白大褂胸口的位置,那里印着早已褪色的红十字,我是医生!产科医生!给我工具!手术刀!缝合线!消毒剂!快!不然来不及了!
我的目光扫过巢穴角落堆积的杂物——生锈的铁罐、碎裂的玻璃、不知名的金属碎片…一片狼藉的垃圾场。
红眸死死地盯住我。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广播还在无情地倒计时。
吼——!
一声短促、低沉、却带着某种决断的咆哮从他喉中迸出。不是攻击的信号。他庞大的身躯猛地站起,带起一阵腥风。没有看我,他大步走向巢穴最深处一个由巨大混凝土块垒成的角落。巨大的、覆盖着青灰色硬质皮肤的手,粗暴地扫开一堆杂物,露出了下面一个扭曲变形的金属箱。他像撕开纸板一样扯开箱盖,从里面抓出几样东西,猛地朝我掷来。
东西砸在我脚边的地上,发出清脆或沉闷的响声:一把刃口还算锋利的骨刀(不知是什么生物的骨头磨成)、几卷颜色可疑但还算坚韧的植物纤维绳索、一个锈迹斑斑但勉强能看出是装液体的小铁罐(里面晃荡着刺鼻的浑浊液体,姑且算是消毒剂),还有一块相对平整的、带着弧度的厚实金属板。
简陋得令人绝望。但这就是手术台,这就是器械!足够了!对于产科圣手苏白来说,有刀,有光(巢穴破洞透下的惨淡天光),有救命的信念,就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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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下!快!
我抓起那块金属板,用力拍在相对平整的地面,指向它,声音是命令式的,不容置疑。没有麻醉,没有无影灯,没有无菌环境。只有倒计时的秒针在脑中疯狂滴答作响。
丧尸王没有丝毫犹豫。他庞大的身躯轰然躺倒在金属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那双燃烧的红眸转向巢穴顶部的一个巨大破口,那里能看到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他喉咙里持续滚动着低沉而持续的咆哮,像为即将到来的风暴蓄力,又像在呼唤着什么。他一只手死死抓住了金属板的边缘,青灰色的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则猛地向上挥出!
噗嗤!噗嗤!噗嗤!
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接连响起!他手臂上、胸膛上坚韧的皮肤和肌肉竟自行爆裂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暗红近黑、粘稠得如同石油般的血液汩汩涌出,并非向下流淌,而是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急速向上空升腾!粘稠的血液在空中扭曲、汇聚、拉伸,迅速交织成一张巨大而诡异的暗红色伞盖,恰好遮蔽了巢穴顶部的那个破口,也遮蔽了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光线瞬间变得更加昏暗,唯一的光源变成了那张悬浮的、缓缓脉动着的巨大血伞本身散发出的、微弱而不祥的红光。红光笼罩下,手术台和我沾满污迹的白大褂,构成了一幅末世最荒诞也最神圣的祭坛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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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伞投下的红光如同地狱的烛火,摇曳不定,将一切染上不祥的色调。我的手指沾满了粘稠冰冷的黑血,摸索着那青灰色、坚硬如皮革的腹部皮肤。没有时间犹豫。没有麻醉,没有无菌观念,只有倒计时如同丧钟在脑中轰鸣。
骨刀扬起,刃口在红光下闪过一抹寒芒。冰冷的触感贴上皮肤的瞬间,手下庞大的身躯骤然绷紧,肌肉硬得像花岗岩。喉间的低吼瞬间拔高,化作一声撕裂耳膜的痛苦咆哮!整个巢穴都在震颤,碎石簌簌落下。那悬浮的血伞剧烈地波动起来,粘稠的血液几乎要滴落。
撑住!
我嘶吼着,压上全身的力气,用尽毕生所学,刀尖精准地切入。触感不对!太坚韧了!这皮肤和肌肉层远超人类组织的强度!骨刀遇到了巨大的阻力。汗水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混合着溅起的黑血,一片粘腻。我咬紧牙关,手腕灌注了所有的力量,甚至用上了身体的重量向下压!
嗤啦——!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终于响起。坚韧的皮肤和肌肉层被强行破开一道口子。更浓烈、更刺鼻的腥气猛地喷涌而出,几乎让我窒息。腹腔暴露在昏暗的血光下——里面并非预想中腐烂的内脏,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景象:纠缠蠕动的、仿佛有生命的暗色筋膜包裹着中央一团搏动着的、半透明的薄膜。薄膜内,蜷缩着一个成形的胎儿轮廓!小小的身躯微微起伏,皮肤覆盖着一层健康的粉嫩,与周围青灰死寂的环境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一条粗壮的、搏动着的脐带连接着它和腹腔深处某个强大的源头。
就是它!那顽强心跳的来源!
就在这时,巢穴外,遥远的天空尽头,传来一阵尖锐到撕裂空气的厉啸!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快得让人心胆俱裂!
导弹!他们真的来了!
时间!时间!我的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骨刀闪电般挥下,精准地切断脐带。左手不顾一切地探入那滑腻温热的腹腔,穿过搏动的筋膜,小心翼翼地托住那个温热的、柔软的小生命。几乎是同时——
轰隆隆——!!!
地动山摇!毁灭的巨响并非来自天空,而是从巢穴入口的方向猛烈爆发!刺眼欲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血伞的红光,巨大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巢穴的墙壁上!整个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碎石如暴雨般砸落!那张悬浮的血伞瞬间剧烈扭曲、沸腾,暗红的血滴如同滚烫的岩浆雨点般洒落,灼烧着地面和我裸露的皮肤。巨大的金属手术台被冲击波掀得移位,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在剧烈的摇晃和碎石雨中,凭借着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和求生的本能,死死护住怀中的婴儿,猛地向后翻滚,蜷缩在相对坚固的王座基座角落。烟尘弥漫,呛得人无法呼吸。婴儿脱离了母体,接触到了冰冷污浊的空气,小嘴猛地张开——
哇啊——!!!
一声嘹亮、高亢、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啼哭,如同划破混沌的第一道惊雷,竟然奇迹般地压过了爆炸的余音和巢穴崩塌的轰鸣,在这片死亡之地悍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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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尘如同浓雾,翻滚着,带着硫磺和血腥的颗粒,死死堵住喉咙。巨大的混凝土块摇摇欲坠,钢筋像垂死的巨蟒扭曲着暴露在外。我蜷缩在角落,用身体死死护住怀中那个温热、啼哭不止的小生命,每一块肌肉都在爆炸的余波中颤抖。视线被烟尘模糊,只能勉强看到巢穴入口方向,那堵曾经厚重的石墙,此刻被炸开了一个狰狞的、足以让卡车通过的巨大豁口!刺眼的天光从豁口涌入,与血伞残存的红光交织,形成一片诡异的光域。
豁口外,是严阵以待的人类士兵。钢铁洪流在远处轰鸣,无数黑洞洞的枪口、炮口,闪烁着冰冷的死亡光泽,如同毒蛇的复眼,齐刷刷地对准了这片废墟的中心——对准了我,以及我怀中那啼哭的奇迹。
目标未完全清除!发现生命体征!重复,发现新生生命体征!疑似高危污染源!请求指令!
士兵的嘶吼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冰冷的杀意。
指令还能是什么指令抹杀一切污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怀中婴儿的啼哭仿佛触动了某个沉寂的开关。那个一直躺在扭曲金属板上、腹腔洞开、血流如注的庞大身躯,动了。
不是挣扎,不是濒死的抽搐。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洪荒的暴戾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骤然从他身上爆发!那气息瞬间冲散了弥漫的烟尘!他猛地昂起头颅,残破的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双暗红的眼眸,不再是燃烧的余烬,而是彻底化作了沸腾的血海!纯粹的、毁灭性的愤怒在其中疯狂翻涌!
嗷吼——!!!!!!!!!
一声前所未有的咆哮从他撕裂的喉咙里炸开!那声音不再是简单的嘶吼,它蕴含着撕裂灵魂的力量,如同亿万冤魂的尖啸与远古巨兽的怒嚎混合!音波如同有形的巨锤,狠狠砸向四面八方!巢穴残存的墙壁在这恐怖的声浪中如同纸糊般崩碎、坍塌!豁口处离得最近的几辆轻型装甲车,车窗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然后砰地一声彻底爆开!里面的士兵惨叫着捂住流血的耳朵翻滚出来!
但这仅仅是开始!
随着那声震碎灵魂的咆哮,丧尸王庞大身躯上那些恐怖的伤口——尤其是腹腔的巨大创口——以及他身上所有能撕裂的部位,皮肤、肌肉、甚至骨骼,都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疯狂撕扯开!暗红近黑的血液不再是流淌,而是如同决堤的熔岩洪流,狂猛地喷射出来!
血!无穷无尽的血!粘稠、滚烫、带着毁灭性的生命力!
这些血液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疯狂地汇聚、凝结、拉伸!它们像拥有意志的活物,相互融合、堆叠、硬化!速度超越了肉眼所能捕捉的极限!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在巢穴的废墟之上,在豁口与外面钢铁洪流之间,一道纯粹由血肉和暗色骨骼构成的、高达数十米的巨墙,拔地而起!
墙壁表面还在蠕动,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如同瀑布般向下流淌,勾勒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轮廓,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死亡与守护交织的恐怖气息!它像一座由地狱熔岩浇筑的叹息之墙,巍然耸立,将毁灭的炮火死死挡在了外面!
巨墙成型的那一刻,一个嘶哑、破碎、却蕴含着绝对意志和滔天杀意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战场,清晰地碾过爆炸的余音和士兵的惨叫,响彻在每一个活物的灵魂深处:
伤——我——妻——儿——者——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心脏上。
诛——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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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之上,硝烟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尘埃。那座由血肉与骸骨凝成的巨墙,如同一道狰狞而悲壮的伤痕,矗立在破败的巢穴入口,阻挡了人类联军的视线与炮火。暗红的墙体表面,粘稠的血液仍在缓缓滑落,渗入焦黑的土地。
我抱着襁褓,站在墙下的阴影里。襁褓是用我染血的白大褂临时撕成的,里面那个粉嫩的小家伙吃饱了(我用植物纤维过滤了丧尸王血液中某种奇异的生命能量,惊险地充当了第一口奶),此刻正满足地砸吧着小嘴,睡得香甜。他的皮肤光洁柔软,呼吸平稳,除了安静沉睡时嘴角偶尔会无意识地呲一下尚未长出的小乳牙位置,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锐本能,看起来与普通人类婴儿无异。
丧尸王——现在或许该叫他辰这名字突然出现在我脑海——庞大的身躯半倚在巨墙内侧,腹腔的创口被我用能找到的最坚韧的变异藤蔓紧紧捆扎住,渗血的速度明显减缓了。那双曾燃烧着暴戾红焰的眼眸,此刻沉淀为一种深邃的暗金,如同熔岩冷却后形成的黑曜石,里面翻涌着疲惫、剧痛,还有一种…全新的、近乎温顺的专注。他的目光几乎黏在了我怀中的襁褓上,巨大的、覆盖着青灰色硬质皮肤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笨拙地伸过来,轻轻碰了碰婴儿温热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整条手臂都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暗金的眼底掠过一丝奇异的、近乎新生的光芒。
他…需要地方。
我的声音打破了这废墟中奇异的宁静,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却也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很多像他一样的…‘新人类’,需要地方。
我的目光扫过巨墙之外,扫过那些在远处废墟中探头探脑、眼神浑浊却不再只有纯粹饥饿的低阶丧尸,一些女性丧尸的腹部,隐约可见微弱的起伏。
辰抬起头,暗金的眸子看向我,里面没有疑问,只有一种近乎盲从的信任和等待指令的专注。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短促的咕噜,算是回应。
行动开始了。没有图纸,没有起重机,只有最原始的力量和最野蛮的决心。辰是绝对的核心。他低吼着,巨大的手掌插入倒塌的混凝土块中,像挖掘松软的泥土,将数吨重的残骸轻松掀起、挪开。断裂的钢筋在他手中如同柔软的藤条,被随意弯折、扭结,构筑成建筑的骨架。低阶丧尸在他的意志驱使下,如同最驯服的工蚁,麻木而高效地搬运着相对较小的碎石,清理着场地。他们似乎本能地知道,这是在为王嗣和未来建造庇护所。
我抱着孩子,是现场唯一的监工和设计师。我指挥着方向,指出哪里需要更坚固的支撑,哪里需要留出窗户的位置(用相对完整的巨大防弹玻璃残片嵌入)。我甚至找到了一些尚未完全损坏的医疗设备残骸——一个扭曲但内胆完好的高压消毒锅,几张布满刮痕但结构尚存的金属病床框架。
这里!
我指着清理出来的一片相对平整的区域,对辰喊道,门诊!挂号!
又指向旁边一个用巨大混凝土板撑起的空间,手术室!要…最干净!
辰低吼着,亲自将一块磨得相对平整的巨大石板重重砸在指定位置,作为挂号台。他环视一周,喉咙里发出一种奇特的、带着命令意味的低频咆哮。那些徘徊在工地边缘的低阶丧尸们,尤其是腹部有微弱波动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然后…它们开始缓缓地、笨拙地,向着那块象征性的挂号台石板移动。
几天后,一座由扭曲钢筋、混凝土碎块、防弹玻璃残片和无数变异藤蔓强行捆扎、填充而成的怪异建筑,在巨墙的庇护下,倔强地矗立起来。它毫无美感,处处透着粗粝与拼凑的痕迹,像一头从废墟中挣扎站起的钢铁巨兽。一块巨大的、边缘参差不齐的钢板被竖在门口,上面用烧焦的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
**末日新生妇产医院**
开业第一天。没有鞭炮,只有废墟的风声。
辰如同一尊沉默的门神,抱着襁褓(他坚持要抱着,姿势僵硬得像捧着一颗炸弹,却又无比专注),站在医院门口那片相对平整的候诊区。他暗金的眼眸扫视着前方。
景象堪称末世奇观。晨光(如果那灰蒙蒙的天光能称之为晨光的话)中,医院简陋的挂号处——那块磨平的石板前,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龙。队列的主体是形形色色的丧尸。它们大多衣衫褴褛,皮肤青灰,动作僵硬,浑浊的眼珠里不再只有饥饿的凶光,而是混杂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虔诚的期盼。队列出奇的安静,只有偶尔的低沉嘶气声和笨拙移动时骨骼摩擦的轻响。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些丧尸,无论男女(有些性别特征已很模糊),但凡腹部有轻微隆起的,都在那破烂的衣物上,用不知哪里找来的、颜色各异的碎布条或者凝固的深色血块,歪歪扭扭地贴着一个东西。仔细看去,那赫然是一个个用尖锐物刻在硬片(可能是塑料、也可能是某种变异兽皮)上的符号,或者干脆就是直接用血写成的歪斜文字:
**准妈妈**
**内有宝宝**
**排队挂号中**
它们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腹部,笨拙地维持着队列的秩序,眼神时不时瞟向辰怀中那个安静沉睡的襁褓,又迅速敬畏地低下头。那目光里,充满了对希望最原始、最笨拙的模仿与渴望。
我深吸一口气,末世污浊的空气带着血腥与尘埃,却也第一次,让我嗅到了一丝新生的气息。我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却依旧象征着职责的白大褂,抱起辰脚边一个装着简陋自制教具(几块画着简单图形的石板)的藤筐,走向医院旁边临时清空出来的一片小空地。那里,十几个准妈妈丧尸已经按照我之前的指示,席地而坐,笨拙地试图用僵直的手指抚摸自己隆起的腹部。
空地中央立着一块相对干净的大石板,权当黑板。
我将藤筐放下,拿起一块画着简单笑脸和哭脸对比图的小石板,目光扫过眼前这一张张青灰、呆滞却努力表现出温顺与期待的面孔。
好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废墟的寂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与力量,新妈妈课堂,第一节——情绪管理与胎教。
我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坐在前排右侧的一个男性丧尸。他体格尤为高大,两颗巨大的、弯曲的獠牙突出唇外,此刻正无意识地龇着,对着旁边一个肚子更大的丧尸发出低沉、含混的嘶嘶声,似乎在表达某种不满。
那位新爸爸!
我提高音量,手中的小石板轻轻敲了敲大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所有学生的注意。
对,说的就是你!看黑板!
我的目光直视着他,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指了指他突出的獠牙,把你那对大獠牙收一收!表情管理懂不懂胎教!要温和!要传递平静的情绪!
高大丧尸的动作猛地僵住。他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困惑,似乎花了点时间理解我的指令。然后,在周围其他丧尸同样呆滞的注视下,他极其缓慢地、笨拙地,试图抿起自己干裂灰败的嘴唇,努力想要包裹住那对狰狞的凶器。肌肉牵扯着僵硬的皮肤,这个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显得异常艰难,甚至有些滑稽。他努力了几次,最终也只是让那恐怖的獠牙稍稍不那么呲向外面,勉强算是收了一点。他抬起眼,茫然又带着点无辜地看向我。
嗯…有进步!
我点点头,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鼓励的笑意,记住,情绪要平和。你紧张、暴躁,宝宝在里面也能感觉到。
我拍了拍大石板上那个简陋的笑脸图案,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废墟之上,如同播种下一粒坚韧的种子:
我们都要努力——
当文明的好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