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少年的声音忽然响起,身形也从厨房走了出来,“我看冰箱里有当季的梨,说煮点冰糖雪梨汤给姐姐喝。”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腰间系这围裙。
有那么一瞬间,秦暮暖仿佛看到了从前那个清冷的身影。
“姐姐?”
裴恒见她发呆,主动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秦暮暖回神,“不用这么麻烦,我不是很想喝。”
她越过他,坐进了沙发里。
“可我已经煮好了,”裴恒笑了下,回到厨房端了刚熬好的冰糖雪梨汤,放在了茶几上,“姐姐如果不喜欢喝的话,那我倒掉?”
秦暮暖看着近在咫尺少年英俊的脸,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不想他留在这里。
可她也不想自已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
裴恒见她不说话,主动端着汤碗起身,想回到厨房倒掉。
“既然都熬好了,那就拿来吧。”
女人忽然开口,他一怔,随即面庞浮现了笑容,把汤碗放到了茶几上。
秦暮暖喝了一口,味道不是很甜腻,于是就喝了小半碗。
喝完后,裴恒去厨房洗碗。
出来的时侯秦暮暖就坐在沙发里,抱着随手抓的一个抱枕,她面色呆滞的看着窗外,像极了主人出去玩耍,被一个人丢在家里的洋娃娃。
裴恒心念微动,忍不住走了过去。
薄热的呼吸忽然落在自已身侧,秦暮暖下意识抬眸,直接撞进了一双深邃眼眸。
深情,认真,甚至带着几分偏执。
她本能侧身躲开,“你不回去吗?”
裴恒笑了下,“姐姐希望我回去?”
秦暮暖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姐姐,”裴恒半弯着腰,一只手撑在了她身后的沙发扶手上,“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如果只困顿在过去,那就永远不会有未来。”
“未来?”
秦暮暖睫毛微颤,定定的看着少年英俊的脸庞,忽的笑了。
她起身,去了阳台。
裴恒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寥落的背影,淡淡笑了一声,“姐姐难道觉得,自已没有未来?”
秦暮暖怔了下,摇头,“我从来不缺设想没发生过的事。”
早就在她被送出国的时侯起,这个世界就已经没有她可以完全相信的人了。
所有的接近,都是别有用心。
“那这样会很累的。”
裴恒一只手搭在阳台栏杆上,温和的面庞多了几分笑,“姐姐你还记得当初给我的那张卡吗?”
他眼眸定定,秦暮暖忽然觉得有些压力。
“我钱挺多的。”她道。
秦文柏的钱,她用起来压根没心疼过。
“这个世界上有钱的人很多,可愿意随手去帮助别人的,很少,”少年低头,眼神多了几分深邃,“姐姐,我遇到过太多有钱人了,他们有的是金钱如粪土,有的把钱当作自已的命,可不管那种人,我在他们身上看到的,只有被金钱吞噬的欲望。”
只有她,完全不通。
明明她生下来就高高在上,可却有一颗怜悯的心。
她不慈悲,也不算是个好人。
可偏偏不经意的举动,足以照亮他踽踽独行黑暗里的灯。
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让他铭记终生。
秦暮暖有些恍然,她侧眸对上少年的视线,好半晌才呢喃的笑了一声,“裴恒,如果因为别人不经意的举动就让你感动的话,那可能是你没被爱过。”
一句话,直戳心底。
裴恒呵了一声,“被姐姐看出来了。”
秦暮暖一怔。
还没反应过来,距离自已足足有两米远的男人,忽然低头靠近了她。
“所以姐姐,你愿意爱我吗?”
那声音带着半分蛊惑,令人心动。
裴恒的这张脸虽然跟宋清寒比起来逊色许多,可在人堆里也是佼佼者,再加上正当好的年纪,浑身的青春气息就是最好的夹持。
可秦暮暖的心里,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
她侧眸,躲开了他的靠近,“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她转身回到客厅,坐在沙发里。
裴恒看着女人寡淡的脸庞,唇角挑起了一抹苦笑,“姐姐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
他弯腰拿起自已的外套,“那姐姐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秦暮暖嗯了一声,看着他离开。
房间又重新回归寂静。
她抱着膝盖坐了许久,直到手机震动,是秦文柏打过来的。
“暖暖,你睡了吗?”
“还没,”秦暮暖眯着眼睛,“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秦文柏隔着电话笑了笑,“你还记得你顾叔叔家的儿子吗?叫顾铭远,他订婚了,未婚妻是京城江家的小女儿,今天顾家给我送了请帖,我想着带你一起过去。”
秦暮暖哂了一声,“爸,顾铭远大学的时侯追过我,你确定我过去参加他的订婚宴合适?”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当时你们那么小。”
秦文柏道,“礼服我都已经给你定好了,你准备下,把下周三的时间空出来,跟我一起去京城,顺带陪我去拜访一位故人。”
秦文柏平日里很少用命令的语气,因为秦暮暖吃软不吃硬。
可呼出意料,秦暮暖答应了。
“我知道了。”
她迟疑了下语调,“还有什么事吗?”
秦文柏大喜过望,又寒暄了几句,挂断电话的时侯问了一句,“那明天晚上你回来吗?我让张妈让了你喜欢的鲫鱼汤。”
秦暮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许久,答应了。
第二天,她下班后早早回到了秦家,没想到秦律之和秦文柏已经坐在餐桌上等她。
“姐!”秦律之见她回来,主动走到她身边接过了她的包,“我和爸可算是把你等回来了!”
他推着她朝厨房走,“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秦暮暖被推搡着洗完手,然后又被推着坐到了餐桌上。
她看了眼客厅,又看了眼楼上,并没有看到徐娇娇和徐秀莲的身影。
她问,“今天只有我们三个吃饭?”
她以为今天回来,会看到徐秀莲和徐娇娇。
“对啊,”秦律之把佣人盛好的碗放到她面前,“不只是今天,以后的每一天,都只会有我们一家三口人,不会再有别人。”
秦暮暖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本能抬眸看向秦文柏,等着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