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车厢内的光线明灭,北冥璟坐在软垫上,暗色纹绣锦袍,面庞俊朗,嗯了声应下。
然后,对着姜遇棠伸出了手。
“先上来。”
看着面前男人的手掌。
姜遇棠迟疑了下,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感受到了微凉的体温,截然不同的肌肤相触。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修长如玉雕般的手指,叩在了姜遇棠的手背之上。
北冥璟轻握着她的手,如若端方君子,他的眉眼认真,体贴说。
“阿棠小心点。”
“多谢师兄。”
姜遇棠应声,踩着马凳,被他这样牵着,弯腰进去,来到了车厢当中。
她落座后问,“师兄怎么突然来此地了,可是有何吩咐吗?”
娇软的柔夷抽走,北冥璟的掌心一空,只留下了淡淡的残香。
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的凤眸暗了暗,沉声道,“待会儿阿棠便知道了。”
此时,马车已经在京城的街道上行驶了起来,太医院的风景渐褪,被新的景色取代,这是要去哪儿?
姜遇棠的心中好奇。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这才抵达了目的地——是一处风景很美的湖边。
来到湖岸,放眼碧色。
远山如黛,水天连成了一线,停泊着许多的奢华的客舟,是不少王孙贵族闲暇之时会过来游玩的地方。
禁军清了场,许多游玩的世家公子哥被迫远离,只能看到包场二人模糊的轮廓,好似是一对年轻的男女。
在侍卫的护送中,上了垂柳下风雅别致的画舫。
这些公子哥们不自觉好奇,这对神秘男女的身份,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能有这般排场……
“师兄居然也有如此雅兴?”
姜遇棠踏上画舫内。
地上铺着波斯毯,中央设着紫檀木的桌具,扁长的雕花窗口支开着,配上外头的山水美景,好像是一幅展开的水墨画卷。
两个人并排站在了窗口欣赏。
北冥璟挑眉,侧目问道,“朕看起来很古板吗?”
姜遇棠故作一本正经,想了想回答。
“有点。”
北冥璟顿时忍俊不禁,“坏丫头,不过是怕你闷着了,带你出来散散心罢了。”
姜遇棠的眉心微动,隐隐约约觉得,没这么简单而已。
不等反应,北冥璟又说,“别动。”
她的身子怔住,就见他摘下了盆栽中的石榴花,明艳的色泽,点缀在了姜遇棠鸦黑的发髻之间。
北冥璟端详了会儿,“这颜色很配阿棠。”
姜遇棠看不见,不由地伸手触碰了下。
“好好长着得花骨朵,就被师兄给这样折了。”
画舫离岸边越远,入目的风景愈发瑰丽。
北冥璟闻言,望着窗沿上的盆栽,凤眸沉沉,缓声道。
“有些时候,朕也怕将花折下来会枯萎了,想撒手放任生长,就这般罢了,但见这花在外头要经历更多的风吹雨打,又不免担忧,还觉得这北冥的天下都是朕的,心中总是会生出些许,不合时宜的妄念和不甘出来……”
伴随着这话语,此地的氛围悄然改变。
姜遇棠的心跳停滞了一瞬息。
生出了些许紧张来,面上不显,依旧维持着甜笑。
“师兄的话太过深奥,阿棠笨拙,听不太懂,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您烹茶去。”
她说完,便不再观景,想要坐去茶几前。
木制地板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姜遇棠的脚腕却无端被人给绊了一下,身子趔趄之际,就被北冥璟给一把扶住了。
“阿棠怎的会这么不当心?”
他的眉眼困惑,手揽在了姜遇棠的腰肢上,将她的身子往前带,依附圈在了自己怀中。
铺天盖地的龙涎香侵袭而来,以师兄妹之名维系的平衡,突地打破。
是极致逾礼的距离。
天地万物俱寂了下来。
画舫在湖水上飘飘荡荡,泛起了丝丝涟漪,人也是晕晕乎乎的。
窗棂处,北冥璟站在此地,就这般近距离的抱着她。
面对着面,呼吸纠缠。
姜遇棠被迫抵在了他的胸膛前,呼吸不稳。
她的水眸震颤,头脑有了片刻的空白,能明显的感受到腰侧的那只大掌,浑身的血液就此凝固,身子僵硬的不像话。
“师兄,我已经没事了……”
“既是师兄,那阿棠在怕什么?”
北冥璟的凤眸晦暗,又问道,“怎么耳朵也红了,气也喘不匀了?”
两道视线在空气中错乱相撞,暧昧充斥在了这静谧的画舫当中。
姜遇棠在他的怀中,心乱如麻。
圣上这是不打算再继续迂回兜圈子了?
忽地,北冥璟俯身,在她衣领处的脖颈间,轻嗅了下。
“好香……”
他的凤眸沉沉,凝视着,面庞上浮出了一丝轻笑来,问道,“阿棠这是出门前沐浴了,用的是什么甜香?”
在姜遇棠愕然的注视下,北冥璟又道。
“有些时候朕也很费解,明明是朕先认识阿棠的,为何阿棠的心中,会先装了别的男人呢?”
他低声说,“比起师兄,朕更希望你唤那把折扇上的名来。”
那些只有彼此间心知肚明的秘密,被彻底的挑破了。
摊开摆到了明面上来。
姜遇棠知道,无法再继续装糊涂下去了。
她唇角的笑容淡无,抬目直视,眼神澄澈,出声道。
“陛下这又是何必,您当知这于礼不合。”
纵然圣上过去求旨,想要娶了自己又如何?
可那已是过去了。
如今他是天子,她是嫁过人的妇人,身份天差地别,与之周旋不过是明哲保身。
哪敢为了他过往的遗憾,再继续跟着胡来放肆下去?
姜遇棠没有亲人,没有母族,只能竭力保持清醒,为自己打算。
北冥璟没有言语,却往姜遇棠的手中,塞了块触感不平,冰凉的花纹物件来。
姜遇棠怔住。
这是——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着绝对权力,专属于北冥皇后的、凤牌!!!
顿时间,只觉得这东西变得滚烫惊人!
似是能灼透人的纹理肌肤,直到心脏!
姜遇棠惊得猛地抬头,就对上了北冥璟锐利的凤眸,似是一把利箭,击中扼制住了她的胡思乱想。
“这是朕的诚意。”
他的眉眼专注,接而说道,“朕从未想过,要与阿棠你以师兄妹之名,行苟且之事,待你,朕是认真的。”
真正心悦了的人,怎舍得让她见不得光。
这从来都不止是一场暧昧角逐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