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苏晴把我堵在厕所泼了一碗泡面。
她男朋友周子扬靠在门口笑:穷鬼,就当请你吃饭了。
十年后同学会,苏晴举着香槟炫耀订婚戒指:周少特意找法国大师定制的。
我晃着红酒杯轻笑:巧了,我新拍的酒庄也产红酒。
当拍卖师喊出血色落日,起拍价800万,我抬手就举了牌。
苏晴脸都绿了:你装什么当年泡面都吃不起!
服务员突然端来一碗泡面:林总,您点的宵夜。
请你的!我把红酒倒进泡面,推到她面前。
这杯酒,我十年前就请过你了。
——————
第1章
手机屏幕在凌晨两点的办公室里,是唯一的光源,惨白地映着我干涩的眼睛。
邮件、表格、没完没了的数字……
像一层粘稠的油污,糊在视网膜上。
直到那叮的一声脆响,突兀地撕开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张精心修饰过的自拍。
笑容甜美,背景是某个阳光沙滩。
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防晒霜和金钱的味道。
备注信息很简单,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扎进神经末梢:
晚晚,是我呀,苏晴!
高中同学会,下周六晚八点,帝豪顶层旋转餐厅,等你来聚聚哦!【笑脸】
苏晴!
这个名字像一块沉在湖底十年、早已被淤泥覆盖的石头,此刻被粗暴地打捞上岸。
带着陈腐的腥气,重重砸在我心口上。
我指尖悬在冰冷的屏幕上,久久没有点下去。
办公室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在不知疲倦地闪烁,五光十色,汇成一条虚假的星河。
十年前那个下午。
厕所里那股廉价泡面混合着劣质香水和潮湿霉味的气息。
毫无预兆地冲破记忆的闸门,汹涌地灌满了鼻腔。
油腻,滚烫,带着一种恶意的羞辱。
记忆带着湿漉漉的、令人作呕的潮气。
那是高二下学期一个沉闷的午后,
刚下过雨,空气黏腻得让人喘不过气。
老旧的教学楼厕所,灯光昏暗。
水龙头在寂静里滴答作响,像某种倒计时。
我抱着刚收齐的英语作业本。
只想快点离开这令人窒息的霉味。
刚走到洗手池边,身后隔间的门猛地被撞开。
一股混杂着廉价香水味的力道狠狠推在我背上。
作业本脱手飞出,散落一地。
白色的纸张被地上未干的水渍迅速洇开污迹。
哟,这不是我们班的好学生林晚吗
这么急,赶着去给老师舔鞋啊
苏晴的声音甜腻得发齁,像裹了蜜糖的玻璃渣。
她穿着那件永远簇新、胸口别着精致闪亮胸针的校服外套。
里面却是一件张扬的红色紧身毛衣。
衬得她脸颊红润,眼神却淬着冰。
她身后跟着两个总是形影不离的女生,抱着胳膊。
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看好戏的讥笑。
苏晴歪着头,上下打量着我洗得发白的校服裤子。
还有脚上那双开了胶的帆布鞋,眼神里的轻蔑浓得化不开。
啧啧,看看你这穷酸样。
听说你妈又去扫大街了
啧,真可怜!
她捏着鼻子,仿佛我身上带着什么难以忍受的气味。
血猛地冲上头顶,脸颊烧得滚烫。
屈辱像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勒得生疼。
我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尖锐的痛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哭,不能示弱,尤其是在她面前。
我弯下腰,想捡起那些被弄脏的作业本。
捡什么捡脏死了!
苏晴猛地一脚踢开离她最近的本子。
崭新的纸张上立刻印上一个清晰的鞋印。
看着就碍眼。
她慢悠悠地从旁边一个女生手里接过一个碗。
就是那种学校食堂最廉价的、印着俗气大红花的搪瓷碗。
碗里是满满当当、泡得发胀的廉价方便面。
油腻的红色汤水几乎要溢出来,几片蔫黄的菜叶浮在上面。
蒸腾的热气带着一股浓烈刺鼻的香精味。
没吃午饭吧,穷鬼
苏晴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
碗口微微倾斜,滚烫的汤汁溅出来几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皮肤立刻传来一阵灼痛。
来,姐请你!
她手腕猛地一扬。
滚烫!
粘腻!
油腻的汤汁带着泡得软烂的面条,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灼痛感瞬间在额头、脸颊、脖颈炸开!
眼睛被辣得睁不开,滚烫的液体顺着发梢、脸颊往下淌。
流进领口,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香精味混合着廉价油脂的气味,死死地糊住了口鼻。
呛得我无法呼吸,只能发出压抑的、濒死的呛咳。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劣质红油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洇开一大片刺目的污渍,像一块丑陋的烙印。
视线被汤水模糊,只能看到苏晴和她同伴模糊晃动的、得意的身影。
我听到她们刺耳尖锐的笑声,像指甲刮过黑板。
哈哈哈!快看她的样子!
像不像掉进泔水桶的癞皮狗
苏晴你也太大方了吧
请她吃这么贵的大餐!
屈辱和愤怒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将我撕碎。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冰冷而微微发抖。
我想扑上去,想尖叫。
想把那碗还残留着滚烫汤汁的碗狠狠砸在她那张笑得扭曲的脸上!
就在这时,厕所门口传来一阵懒洋洋的、带着戏谑的口哨声。
啧,晴晴,玩什么呢这么热闹
是周子扬。
他斜倚在门框上,校服松松垮垮地披着,露出里面价格不菲的潮牌T恤。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闲适。
脸上带着那种公子哥儿特有的、对一切都不以为然的笑容。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满头满脸的狼狈。
目光扫过我胸前那片油腻的污渍和地上散落的、被泡面汤浸透的作业本。
笑意加深,没有丝毫的同情。
只有纯粹的、居高临下的玩味。
苏晴立刻小鸟依人般靠过去,声音甜得发腻:
子扬哥哥你来啦!
我看她可怜,饿着肚子,好心请她吃点东西嘛。
她娇笑着,手指在周子扬胸口画着圈。
周子扬伸手捏了捏苏晴的脸蛋,眼神宠溺,随即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轻飘飘的,像在看一件被弄脏的垃圾。
哦请她吃饭
他嗤笑一声,肩膀因为笑意微微耸动。
穷鬼,就当开开荤了!
这种垃圾食品,平时她也吃不起吧
晴晴,你可真是菩萨心肠啊!
他拖长了调子,最后的菩萨心肠四个字,充满了赤裸裸的讽刺。
走吧,别在这晦气的地方待着了,一股穷酸味儿!
周子扬搂住苏晴的肩膀,像驱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苏晴咯咯笑着,回头又丢给我一个胜利者般轻蔑的眼神。
那两个跟班也嬉笑着跟了出去。
脚步声远去,厕所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滴答的水声被无限放大。
脸上的汤汁开始变冷,油腻腻地凝固在皮肤上。
一下子就带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寒意和黏腻感。
头发一缕缕地黏在额角和脖颈上。
沉重的耻辱感像那冰冷的汤汁一样,从皮肤渗透进去。
一直冷到骨头缝里。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腥咸的铁锈味。
不能哭,绝对不能哭。眼泪一旦掉下来,就真的输了。
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
伸出颤抖的手,去捡拾地上那些被踩踏、被油污浸透的作业本。
纸张又湿又软,轻轻一碰就破了。
上面的字迹被红油晕染得模糊不清。
每一张纸,都像在无声地嘲笑我的卑微和无力。
林晚你怎么搞成这样
一个迟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猛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光和油腻的头发。
看到班主任王老师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教案。
她大概四十多岁,平时总是一副严厉的样子。
此刻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显然,她只看到了结果。
一个浑身肮脏、散发着食物馊味的学生在破坏公物,乱丢作业本。
我……
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委屈和辩解冲到嘴边,却在接触到王老师那带着审视和明显不悦的目光时,硬生生咽了回去。
解释
有用吗
谁会信
对方是苏晴和周子扬啊。
赶紧收拾干净!像什么样子!
王老师皱着眉,语气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斥责。
弄脏了作业本,还弄脏厕所地板!快点清理好,然后到我办公室来!
她似乎连多待一秒都觉得难以忍受,说完就转身走了。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也熄灭了。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冰冷的墙壁,油腻的污渍。
还有自己沉重到无法呼吸的心跳。
我低下头,继续机械地捡拾那些破碎的、肮脏的纸张。
眼泪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油腻的地砖上,和那片刺目的红油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那冷,从脚底升起,冻僵了四肢百骸,仿佛要把灵魂都冻结在这污秽的角落。
呼——
一口灼热的气息从胸腔里用力吐出,试图驱散脑海中那令人窒息的冰冷油腻感。
我的指尖终于落下,点下了那个绿色的接受键。
苏晴的头像立刻跳了出来,发来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包:
太好啦晚晚!我就知道你会来!【亲亲】
一定要来哦,大家都想你了呢!【期待】
虚伪的泡泡隔着屏幕都能溢出来。
我扯了扯嘴角,连一个敷衍的表情都懒得回。
手指在冰冷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单调的轻响。
十年。
第2章
十年,足够一座城市改天换地。
也足够一个被踩进泥泞里的人,咬着牙,流着血,一点一点把自己从深渊里抠出来。
那些散落一地、被油污浸透的作业本。
那些苏晴轻蔑的笑声和周子扬玩味的眼神。
还有王老师那带着厌弃的斥责,没有一刻真正离开过。
它们成了刻在骨头里的刺,成了每一个深夜里无声燃烧的火焰。
催逼着我去攀爬那条陡峭得几乎垂直的路。
电脑屏幕上,一份跨国并购案的最终版合同正闪烁着冷硬的光。
标题栏里,我的名字林晚后面,跟着一个简洁有力的头衔:
执行董事。
旁边分屏上,一串跳动的数字显示着刚结束的海外股市交易情况,绿色箭头稳健向上。
桌角放着一份邀请函,烫金的字体在台灯光线下折射出奢华的光。
明晚星耀慈善拍卖夜,业内顶级名利场。
十年。
泡面的味道早已消散。
但那种深入骨髓的、被剥夺尊严的冰冷和黏腻,从未真正离去。
它们蛰伏着,等待着。
帝豪酒店顶层旋转餐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流动的光河在脚下铺展。
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细碎的光点。
空气中浮动着高级香水、雪茄和昂贵食材混合的奢靡气息。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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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未见的老同学们。
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被时间雕刻的痕迹,彼此试探着,寒暄着。
话题围绕着事业、家庭、房产、股票,字里行间都是无形的标尺。
我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绒长裙,并不张扬。
但料子垂坠的质感和领口若隐若现的钻石链坠,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分量。
我端着一杯纯净水,靠在远离中心人群的栏杆旁。
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像一个冷静的观察者。
哎呀,苏晴来了!
有人低呼一声。
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阵小小的骚动。
入口处,苏晴挽着周子扬的手臂,如同接受加冕的女王般走了进来。
她一身当季高定礼服,艳丽的红色。
裙摆摇曳生姿,衬得她肌肤胜雪。
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全套闪亮的钻石首饰。
每一步都带着精心计算过的优雅和炫耀。
周子扬依旧是一副公子哥的派头,西装革履。
腕表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被酒色浸染的浮肿和世故。
他目光扫视全场,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居高临下的评估。
苏晴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和每一个迎上来的人亲切地拥抱、贴面。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人群,最终精准地定格在我身上。
那眼神里有片刻的惊讶。
似乎没料到当年那个灰扑扑的林晚能出现在这种场合,还穿着……
她迅速瞥了一眼我的裙子和项链。
随即,那惊讶被一种更强烈的、混合着优越感和审视的光芒取代。
晚晚!
她热情洋溢地呼唤着,声音穿透略显嘈杂的背景音乐,像裹了蜜糖的箭矢。
真的是你!天哪,这么多年不见,差点没认出来!
她松开周子扬,摇曳生姿地朝我走来。
带着一股浓郁的、侵略性的香水味。
周围的交谈声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带着好奇和探究。
苏晴在我面前站定,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像是要给我一个拥抱。
我端着水杯的手纹丝未动,只是微微颔首。
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近乎于无的弧度:
苏晴,好久不见。
我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苏晴的手臂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恼怒。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顺势抚了抚自己鬓边并不存在的碎发,动作依然优雅。
她身旁的周子扬也走了过来。
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那眼神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林晚
周子扬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故作的惊讶和玩味。
真是变化不小!!
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片刻。
尤其在那条简约却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上顿了一下。
随即又看向苏晴,嘴角勾起一个暧昧不明的笑。
是啊,晚晚变了好多呢!
苏晴立刻接话,声音依旧甜美,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刻。
我记得以前……嗯!
她掩着嘴轻笑一声,眼波流转。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以前在学校,晚晚可是最朴素、最用功的呢!
现在……嗯!看起来过得不错
她话里的朴素,像一根裹着糖衣的针。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有人尴尬地咳嗽,有人低头假装喝酒。
谁都听得出那话里的潜台词:
麻雀也想变凤凰
我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
清澈的水面映着头顶璀璨的灯光,波澜不惊。
还好,做点小生意,糊口而已!
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晴显然不满意这个轻描淡写的回答。
她眼珠一转,脸上瞬间绽放出更加夺目的光彩。
仿佛等待这一刻已久。
她优雅地抬起右手,纤纤玉指在璀璨的灯光下伸展开来。
一枚硕大的钻戒赫然戴在无名指上。
主钻至少五克拉,纯净剔透,火彩夺目。
周围还簇拥着一圈细密的粉钻,奢华得令人窒息。
哎呀,光顾着说话了!
她娇嗔一声,仿佛才想起这件重要的事。
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确保周围每个人都能清晰听到。
看我这记性!光顾着叙旧了,都忘了跟大家分享我们的好消息!
她侧身,无限柔情地看向周子扬。
我和子扬,我们订婚啦!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夸张的惊叹和祝贺声。
哇!恭喜恭喜!
天哪!这么大的钻戒!太美了!
苏晴你好福气啊!周少真是大手笔!
第3章
苏晴享受着众人的艳羡,脸颊绯红,眼神得意得像只开屏的孔雀。
她特意将戴着钻戒的手伸到我眼前,让那刺目的光芒几乎晃到我的眼睛。
晚晚,你看!
这是子扬特意飞去法国,找那位传奇的珠宝大师Lefevre先生亲自设计的!
全世界独一无二呢!
光设计费就……
她故意停住,留下一个引人遐想的空间,随即又甜蜜地补充。
子扬说,只有最好的才配得上我。
周子扬适时地揽住她的腰,带着一种施舍般的笑容。
对着众人点头致意,目光扫过我时,带着一丝隐约的、属于胜利者的轻慢。
那眼神仿佛在说:
看,这才是配得上我的女人。
我静静地看着那枚在灯光下几乎要燃烧起来的钻戒。
看着苏晴脸上毫不掩饰的炫耀。
看着周子扬那副掌控一切的姿态。
十年前的厕所里。
那碗滚烫的泡面。
那刺耳的穷鬼。
还有眼前这枚闪烁着冰冷光芒的钻戒。
在脑海中奇异地重叠、撕扯。
一股冰冷而锐利的东西,在胸腔深处缓慢凝结。
我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光滑的杯壁。
杯中的纯净水微微晃动,倒映着水晶吊灯迷离的光晕。
我抬起眼,迎向苏晴那充满挑衅和炫耀的目光。
唇角轻轻一弯,勾起一个极淡、却莫名让人心头一凛的弧度。
是吗
我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慵懒。
却奇异地穿透了周围的喧哗。
那还真是巧了!!
我手腕轻转,杯中的水漾开细小的涟漪。
我的目光越过苏晴那张因得意而微微泛红的脸。
投向远处落地窗外那片被灯火点亮的城市森林。
语气像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我前阵子刚拍下个酒庄,在勃艮第!
地方不大!
我顿了顿,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极轻微的一声脆响。
也就产点红酒!
话音落下的瞬间,如同按下了静音键。
苏晴脸上那精心描画、盛放如玫瑰的笑容,骤然凝固。
得意的光芒在她眼中凝固、碎裂,像被冻住的琉璃。
她伸在我面前、展示着那枚天价钻戒的手,僵在半空。
显得突兀而可笑。
周围此起彼伏的、对钻戒的惊叹和恭维声。
像是被利刃齐齐切断。
只剩下背景音乐空洞地流淌着。
无数道目光,带着惊愕、探究、难以置信,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穿着低调黑裙、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的女人。
勃艮第的酒庄
轻描淡写的也就产点红酒
这信息量如同投入深水的巨石,激起的何止是涟漪
周子扬脸上的倨傲也瞬间褪去,换上了惊疑不定的审视。
他拧紧眉头,目光锐利地在我脸上和身上梭巡,试图找出破绽。
他显然知道勃艮第酒庄意味着什么。
那绝不仅仅是产点红酒那么简单。
那是身份、底蕴和巨额财富的象征。
一个被他当年视为穷鬼的人,怎么可能
苏晴的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
想反驳,想质疑。
想用尖锐的笑声打破这令她难堪的寂静。
但最终,她只是死死地瞪着我。
涂着精致口红的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那精心描画的眼线几乎要绷裂开来。
那枚价值连城的钻戒。
此刻在她僵硬的手指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光彩。
变成了一块冰冷沉重的石头。
酒……酒庄
旁边一个微胖的男同学
是当年总跟在周子扬屁股后头的那个。
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地打破了沉默。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八卦光芒。
林晚……你、你开玩笑的吧
勃艮第的酒庄那得多少钱
我没有看他。
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苏晴那张因震惊和羞恼而微微扭曲的脸上。
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嗯,运气好,碰巧遇上了。
碰巧
苏晴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精心打理的发髻似乎都跟着颤了颤。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尖锐和强撑的镇定:
晚晚,你现在可真会开玩笑。
她刻意加重了开玩笑三个字。
仿佛在拼命给自己、也给周围的人找一个台阶下。
是啊,林晚,这玩笑可开大了。
周子扬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试图用他那惯有的、掌控局面的语调。
勃艮第的产业,可不是一般人能碰的。
你确定
我微微侧过头,终于将目光转向他。
眼神平静无波。
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出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疑和动摇。
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牵了牵嘴角。
就在这时,餐厅经理快步走了过来。
微微躬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我们这个小圈子的每个人耳中:
林总,时间差不多了。
星耀拍卖会那边,王董他们已经在等您了。
车备好了。
林总这个称呼,像一颗投入滚油的水珠。
瞬间在凝固的气氛中炸开。
苏晴猛地吸了一口气,涂着浓密睫毛膏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
周子扬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看向我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惊疑、审视,还有一丝被冒犯权威的愠怒。
我放下手中几乎没动过的水杯。
玻璃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知道了。
我对经理点点头。
然后才重新看向苏晴和周子扬,以及周围那一圈屏息凝神、表情各异的老同学们。
不好意思!
我的语气依旧平淡。
听不出丝毫炫耀,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疏离。
还有个局,先失陪了。
说完,我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稳定而清晰的叩击声。
每一步都像踩在身后那片死寂的沉默之上。
第4章
黑色丝绒裙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留下一个从容不迫的背影。
以及身后一片被彻底颠覆的认知和汹涌的暗流。
无需回头,也能感受到苏晴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燃烧着震惊、嫉妒和羞愤的目光。
就像芒刺一样钉在背上一样。
帝豪顶楼的喧嚣被厚重的玻璃门隔绝在身后。
电梯平稳下行,镜面墙壁映出我毫无波澜的脸。
星耀慈善夜设在城中最负盛名的私人艺术会所。
这里的光线与帝豪的璀璨截然不同。
是更为沉静、幽邃的光线。
巨大的水晶吊灯并非张扬地释放光芒。
而是将光线切割、折射,流淌在深色的胡桃木地板和墙上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上。
空气里弥漫着雪茄醇厚的木香、顶级皮革的气息
以及一种更为内敛、更为昂贵的氛围。
金钱在这里沉淀为无声的威压。
衣冠楚楚的宾客低声交谈,每一个眼神交换都可能在亿万资本的海面上掀起风浪。
侍者无声地引我至预留的席位。
同桌几位商界大佬见到我,纷纷颔首致意。
态度是圈内人特有的尊重与熟稔。
我微笑回应,目光不经意扫过入口。
果然,几分钟后,苏晴挽着周子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苏晴显然精心补过妆。
但眼底深处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惊疑和紧绷,以及周子扬略显阴沉的脸色。
在会所沉静的光线下无所遁形。
他们被引到后排稍偏的位置坐下。
与我的前排核心席位隔着无形的鸿沟。
拍卖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明清官窑瓷器、当代艺术家的抽象画作、珍稀翡翠摆件……
槌声起落,数字在拍卖师口中跳动。
每一次落槌都伴随着低低的惊叹或矜持的掌声。
财富在这里被具象化,成为一件件被争夺的标的。
我并未过多举牌,只象征性地参与了一件小型玉雕的竞价。
最终让给了邻座一位热衷收藏的长辈。
苏晴的目光如同探针,时不时地扫过来。
带着一种极力掩饰却愈发浓烈的窥探欲。
她在观察,在等待。
似乎想确认帝豪顶楼那个关于勃艮第酒庄的惊人之语,是否只是虚张声势的谎言。
周子扬则显得心不在焉,手指烦躁地在座椅扶手上敲击。
偶尔低声与苏晴交谈,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前排。
终于,拍卖师的声音微微拔高,带着一种郑重的仪式感:
各位尊贵的来宾,接下来这件拍品,是今晚的重量级珍品之一!
也是本次慈善拍卖的重头戏!
来自罗曼尼康帝酒庄(Domaine
de
la
Romanée-Conti),1978年份的血色落日(Crimson
Sunset)!
灯光聚焦在拍卖台中央。
侍者戴着白手套,极其郑重地捧出一个深色天鹅绒衬垫上的酒瓶。
瓶身线条古典,酒标早已泛黄,沉淀着时光的印记。
瓶中的液体并非新酒的鲜亮,而是一种深邃、浓郁、近乎凝固的宝石红色。
在聚光灯下流转着神秘而内敛的光华。
仿佛将无数个落日熔铸其中,带着岁月赋予的沉甸甸的分量。
众所周知,罗曼尼康帝是勃艮第皇冠上的明珠!
而血色落日系列,更是明珠中的明珠!
拍卖师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
1978,勃艮第的传奇年份!
产量稀少,存世珍品更是凤毛麟角!
这一瓶,历经近半个世纪的完美窖藏,状态无可挑剔!
它不仅仅是一瓶酒,更是时光的艺术品。
是历史的见证者,是顶级藏家酒窖中不可或缺的终极荣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清晰地报出起拍价:
血色落日1978,起拍价八百万元!
嗡——
场下响起一片无法抑制的、低沉的惊叹声。八百万元!
仅仅是一瓶酒!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荡起所有人心底的波澜。
无数道目光变得灼热,聚焦在那瓶沉淀着岁月与天价的液体上。
拍卖师话音刚落,场内便响起此起彼伏的举牌声。
八百二十万!
八百五十万!
九百万!
九百五十万!
竞价阶梯跳跃式上升,数字如同滚烫的水银柱,急速攀升。
前排几位真正的资本大鳄也开始出手,眼神沉稳。
每一次举牌都带着志在必得的从容。
空气仿佛被点燃,弥漫着金钱燃烧的硝烟味和无声的激烈角逐。
价格迅速突破一千五百万大关。
竞价的节奏开始放缓,每一次加价都变得更加谨慎、凝重。
当价格被一位低调的收藏家推至一千八百五十万时,场内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拍卖师环视全场,语速放慢,带着一种确认的意味:
一千八百五十万……一次……一千八百五十万……
就在那柄象征性的拍卖槌即将第二次落下,尘埃似乎即将落定的瞬间!
我的右手,一直随意搭在座椅扶手上的右手,平静而稳定地抬了起来。
没有多余的动作。
没有刻意张扬的姿态。
只是将手中那块代表身份的、刻着编号的竞价牌,稳稳地举过肩头。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拂去衣袖上一点不存在的微尘。
整个会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惊愕、难以置信、探究、敬畏……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那些衣冠楚楚的面孔上交织变幻。
前排几位刚才还在激烈角逐的大佬,也纷纷侧目,眼神中带着重新评估的深意。
拍卖师显然也愣了一下。
随即眼中爆发出职业性的兴奋光芒,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
好!前排这位尊贵的女士!一千九百万!一千九百万!
短暂的死寂后,是骤然爆发的、压抑不住的议论声浪。
嘶……
一千九百万!
是她刚才帝豪……
我的天,真拍啊
一千九百万买瓶酒这……
后排角落里。
苏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煞白如纸。
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死死抓住周子扬的手臂。
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西装布料里。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
眼白上瞬间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死死地盯着我高举的竞价牌。
仿佛那是什么噬人的怪兽。
那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无法理解的疯狂。
还有一种被彻底踩碎骄傲后的、歇斯底里的愤怒。
周子扬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紧抿着嘴唇,下颌线绷得像一块生铁。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背影,眼神锐利如刀,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
震惊、难以置信、被愚弄的暴怒。
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眼前这个林晚所展现出的可怕实力而产生的、冰冷的忌惮。
他试图维持的、属于周少的掌控感和优越感。
但在这一刻被那轻描淡写举起的竞价牌,碾得粉碎。
一千九百万一次!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千九百万两次!
一千九百万三次!
成交!
恭喜这位女士!
拍卖槌落下,发出清脆而沉重的一声响,为这场天价角逐画上了句号。
场内响起礼节性的、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的掌声。
我放下竞价牌,对投来目光的几位大佬微微颔首示意。
神情自若,仿佛刚刚拍下的不是一瓶价值近两千万的酒,而是一件寻常的小玩意儿。
第5章
侍者戴着白手套,极其恭敬地将那瓶承载着岁月与天价的血色落日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深红色的酒液在特制的展示灯下,流转着神秘莫测的光晕。
如同凝固的夕阳,又像沉睡的血液。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失控、带着破音的女声。
如同淬毒的冰锥,猛地撕裂了尚未平息的掌声:
林晚!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苏晴猛地从后排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精心打理的头发因剧烈的动作而略显凌乱。
昂贵的红色礼服此刻裹在她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上。
像一团失控燃烧的火焰。
她脸色惨白,嘴唇却涂得鲜红欲滴。
此刻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着,眼神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那里面燃烧的嫉妒、羞愤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几乎要喷薄而出。
一千九百万买瓶酒!
她的声音因拔高而尖利刺耳。
在寂静下来的会场里显得格外突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当年在学校里是什么东西
啊!
连碗泡面都吃不起的穷鬼!
要靠捡别人不要的破烂才能活下去的下贱胚子!
现在在这里装什么上流社会
装什么挥金如土!
她越说越激动,胸脯剧烈起伏。
手指直直地指向我,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你这钱怎么来的
啊!
卖身换来的
还是坑蒙拐骗弄来的
别以为穿件像样的衣服,坐在前面,就能抹掉你骨子里的穷酸和下贱!
你配吗!
你配碰这瓶酒吗!
她的话语如同肮脏的污水,肆无忌惮地泼洒出来。
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将眼前这个光芒万丈的林晚,
重新拉回十年前那个厕所里狼狈不堪的泥潭。
全场死寂。
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无数道目光在歇斯底里的苏晴和端坐不动的我之间来回扫视。
震惊、鄙夷、玩味、探究……
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周子扬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
一把拽住苏晴的手臂,低声厉喝:
苏晴!你闭嘴!发什么疯!
他试图将她拉回座位,动作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狼狈。
但苏晴像是彻底被点燃的炸药桶,用力甩开他的手。
依旧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像要把我生吞活剥。
就在这针落可闻、空气几乎凝固的时刻。
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举止一丝不苟的侍者,端着一个托盘。
如同设定好的程序般,沉稳而精准地穿过鸦雀无声的人群,走到了我的桌旁。
托盘上,放着一个碗。
一个印着俗气大红花的、边缘磕碰掉了几小块瓷的、廉价的搪瓷碗。
碗里,是热气腾腾、泡得发胀的、飘着几片蔫黄菜叶的方便面。
油腻的、带着浓烈香精味的廉价泡面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与这奢华会所里雪茄、香水、皮革的味道格格不入。
形成一种荒诞而刺鼻的对比。
侍者微微躬身。
声音清晰、平稳,毫无波澜地响起。
如同在执行一道再寻常不过的指令:
林总,您点的宵夜。
第6章
所有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聚焦在那个碗上。
那抹俗艳的大红花。
那廉价油腻的泡面。
像一个来自遥远过去的、带着污秽印记的幽灵。
突兀地降临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堂。
苏晴的咆哮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她脸上的疯狂和愤怒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她看着那个碗,又看看侍者。
再看看我,眼神空洞。
仿佛大脑无法处理眼前这荒诞到极点的一幕。
周子扬拽着她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脸上的表情从愠怒转为一种深切的、无法理解的惊骇。
我缓缓站起身。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稳定的回响。
在死寂中异常清晰。
我伸出手,动作优雅而从容。
拿起了那瓶刚刚以一千九百万天价拍得的血色落日。
深色的瓶身,沉淀着近半个世纪的时光与无上荣光。
瓶塞被侍者无声而专业地开启,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啵。
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复杂而深邃的酒香。
混合着陈年樱桃、皮革、松露、泥土和森林地表的气息瞬间爆发出来。
霸道地压过了那廉价的泡面味,充盈了整个空间。
那香气,是岁月和顶级风土的终极献礼。
我没有使用醒酒器,没有用昂贵的水晶杯。
我握着冰冷的瓶身,手腕微倾。
深红如血、凝练如宝石的酒液。
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美感,划出一道优雅而决绝的弧线,汩汩地倾泻而下!
倒进了那个印着大红花的、廉价油腻的搪瓷碗里。
滚烫的泡面瞬间被那价值连城的液体淹没、浸透。
浓郁的顶级红酒香精与廉价泡面的油脂、味精气息猛烈地冲撞、混合。
产生一种令人作呕又无比诡异的怪味。
深红的酒液在浑浊的汤面上晕染开。
如同滴入水中的血,又像一幅被彻底玷污的名画。
全场死寂。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到了极致。
难以置信地看着这颠覆认知、亵渎一切价值观念的疯狂一幕。
我放下空了大半的酒瓶。
指尖在光滑的瓶壁上轻轻滑过。
然后,双手端起那个盛着天价红酒泡面的搪瓷碗。
动作稳定,没有一丝颤抖。
在苏晴彻底失神、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呆滞目光中。
在周子扬惊骇欲绝、如同见鬼的表情中
在无数道震惊到麻木的视线聚焦下!
我将这碗价值千万、散发着诡异气味的宵夜,稳稳地推到了苏晴面前的桌上。
碗底与光滑的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我微微俯身,靠近她那张褪尽所有血色、只剩下茫然和恐惧的脸。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缓慢而精准地钉入她的耳膜:
请你的!
苏晴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她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在眼前这碗令人作呕的东西上。
那深红浑浊的液体。
那漂浮的泡面。
那刺目的大红花……
十年前厕所里那股滚烫、油腻、令人窒息的感觉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的胃部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濒死般的干呕声。
她死死捂住嘴,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缩。
撞在椅背上,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仿佛那不是一碗泡面,而是来自地狱的毒药。
我直起身,目光扫过她惨白扭曲的脸。
最后落在她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戴着那枚奢华钻戒的手上。
那冰冷的钻石光芒,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唇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低沉。
却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会场里:
这杯酒……
我十年前就请过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抽走了苏晴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
她身体猛地一软。
如果不是周子扬下意识地扶住,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死死地盯着那碗深红浑浊的酒。
眼神涣散,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崩溃。
那枚价值连城的钻戒在她剧烈颤抖的手指上,黯淡无光。
我不再看她,也不看周围那些凝固的、惊骇的面孔。
转身,黑色丝绒裙摆在沉静的灯光下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
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
稳定而清晰地叩响,一步一步,走向出口。
厚重的雕花大门无声滑开。
外面清冷的夜风瞬间涌入。
吹散了身后那混杂着天价酒香、廉价泡面味和无数惊骇目光的浑浊空气。
城市的霓虹在脚下流淌,汇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海洋。
手机在掌心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静静地躺在那里:
林总,王老师儿子的手术费,已按您要求,匿名支付完毕。
另外,关于周氏集团近期几个关键项目的资料,已发送至您邮箱。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轻点,简短回复:
收到!是时候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