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拎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站在熟悉的巷口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油条的香气和老城区特有的潮湿气息。三年没回家,连巷口那家早点铺都还在,蒸笼里冒出的白汽氤氲了老板憨厚的笑脸。
来两根油条,一碗豆浆。
他笑着递过钱,指尖因常年握枪而结着一层薄茧,却在触到温热纸币时微微发软。休假的申请批下来时,他正在边境的雪山上潜伏,接到命令的那一刻,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早点铺的味道,还有爷爷临终前攥着他手说的那句
去苏家,把婚约办了。
豆浆刚到手,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就撕裂了清晨的宁静。三辆改装过的重型机车像疯狗似的冲过巷口,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混着劣质汽油味扑面而来。为首的黄毛恶汉嘴里叼着烟,视线扫过路边时,瞥见了那个被他们追得跌跌撞撞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西装套裙,高跟鞋跑掉了一只,精致的妆容被汗水冲得花了大半,原本挽在臂弯里的限量款手袋此刻被甩在地上,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她显然不常经历这种阵仗,奔跑间踉跄着撞到墙根,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死死咬着唇不肯出声。
跑啊!接着跑啊!
黄毛恶汉猛地刹车,机车在地面上划出半米长的黑痕。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视线在女人颤抖的身体上扫来扫去,像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欠了钱还想躲当我们‘疯狗帮’是吃素的
叶辰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休假期间,他只想安安静静办完婚事就回部队,可下一秒,斜后方的机车手像是嫌他挡路,胳膊一扬就把他手里的豆浆碗打飞了。
青花瓷碗
哐当
一声碎在地上,滚烫的豆浆溅湿了他的军绿色作训裤,两根油条滚在泥水里,沾满了尘土。
叶辰低头看着地上的狼藉,眉头缓缓蹙起。他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护食,尤其护着嘴里的东西。在边境潜伏三天只靠一块压缩饼干充饥时,谁要是敢动他半口吃的,他能直接扑上去咬断对方的喉咙。
喂。
他开口时,声音还带着刚睡醒似的沙哑,却让喧闹的巷口瞬间安静下来。
黄毛恶汉回头,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
T
恤,帆布包上还打着补丁,顿时露出鄙夷的笑:哪来的穷酸小子,也敢管你爷爷的事
他身边的红毛恶汉顺手推了叶辰一把:滚开,别挡路!
叶辰没动,只是盯着地上的豆浆碗,指节缓缓收紧。他从军靴里摸出一块手帕,蹲下身想把碎片捡起来,黄毛却骑着机车故意碾过去,车轮在碎片上碾出刺耳的声响,溅起的泥水还溅到了叶辰的脸颊上。
哈哈哈,这傻子还捡破烂呢!
红毛笑得前仰后合。
叶辰慢慢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原本平和的眼神里已经结起了冰。他从军十几年,在枪林弹雨里滚过,在尸山血海里爬过,还从没被人这么羞辱过。尤其对方还是这种只会欺负女人的杂碎。
把地上的垃圾收拾干净,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再赔我一碗豆浆。
黄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从机车油箱上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沙漠之鹰,枪口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沙漠之鹰,一枪能把你脑袋打个窟窿。想让我给你收拾下辈子吧!
他说着,转身用枪口指着墙角的女人,一步步逼近:零家千金是吧我管你是什么狗屁千金,欠了我们豹哥的钱,就得用身子还!今天不把老子伺候舒服了,就让你在这巷口被兄弟们轮流快活!
女人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却还是强撑着喊道:我是零家大小姐零月!我爷爷是零振雄!你们敢动我,零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零振雄
黄毛嗤笑一声,老头早就过气了,现在这城里,是豹哥说了算!
他猛地伸手想去抓女人的头发,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攥住。
叶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身后,掌心的力道大得惊人,黄毛只觉得手腕像是被钢箍锁住,骨头都在咯吱作响。说了,收拾干净。
操你妈!
黄毛疼得额头冒汗,另一只手举起沙漠之鹰就朝叶辰后脑勺砸去。
砰!
一声闷响,却不是枪声。叶辰反手一拧,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黄毛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沙漠之鹰
哐当
落地。紧接着,叶辰抬脚,膝盖精准地顶在黄毛的肋下,黄毛像个破麻袋似的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在地,捂着胸口咳个不停,嘴里涌出带着血丝的唾沫。
另外两个恶汉见状,怒吼着抄起机车链条冲上来。叶辰甚至没回头,左臂一格挡住链条,右手抓住冲在最前面那人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甩了出去,正好砸在刚爬起来的黄毛身上。最后一个人吓得腿一软,转身想骑机车逃跑,叶辰屈指一弹,一颗石子呼啸着破空而去,精准地砸在机车后轮上。
嘭!
轮胎瞬间爆胎,机车失去平衡侧翻在地,恶汉被压在下面,疼得嗷嗷直叫。
前后不过十几秒,三个恶汉就全都躺在地上哀嚎。叶辰弯腰捡起地上的沙漠之鹰,看都没看,随手一捏,坚硬的枪身竟被他捏得变了形,像块被揉皱的铁皮。他把扭曲的枪扔在地上,又捡起扫帚,面无表情地把散落的碎片和泥水打扫干净,动作从容得仿佛只是在清理自家院子。
零月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旧
T
恤的年轻人,他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一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沉稳,刚才动手时的狠戾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她张了张嘴想道谢,却见叶辰已经拎起帆布包,转身走进了巷深处,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等等!
零月急忙喊道,可回应她的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宾利疾驰而来,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快步跑来,看到零月狼狈的样子,脸色骤变:大小姐!您没事吧属下该死,来晚了!
阿忠,
零月指着叶辰消失的方向,声音还在发颤,刚才那个人……
帮我的那个人,一定要找到他!就算把这座城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
阿忠看着地上哀嚎的恶汉,又看了看叶辰消失的方向,郑重地点头:是,大小姐。
第二章:苏家宴会
苏家庄园的灯火,在夜色里亮如白昼。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在宴会厅中央,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照着衣香鬓影的宾客。悠扬的小提琴声流淌在空气中,侍者端着托盘穿梭其间,托盘上的香槟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苏家的新年酒会,也是整个正城上流社会的盛会。苏家作为正城的老牌家族,虽然近几年声势不如林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收到苏家的请柬,仍是许多人引以为傲的事。
叶辰站在雕花铁门外,帆布包被他随手放在脚边。他仰头看了看这座气派的庄园,红砖墙爬满了常青藤,门口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与他记忆里那个只在老照片上见过的苏家,似乎有些重合,又有些陌生。
站住!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拦住了他,眼神里满是警惕和鄙夷,请柬呢
叶辰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没有请柬。
没有请柬
保镖像是听到了笑话,没有请柬也敢来苏家酒会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滚!别在这碍眼!
我是苏琬的未婚夫,
叶辰平静地说,来履行婚约的。
未婚夫
保镖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刺耳的哄笑,就你还苏大小姐的未婚夫我看你是穷疯了吧!赶紧滚,再不走打断你的腿!
两人说着就要动手推搡,叶辰侧身避开,眉头微蹙:让苏琬出来,我跟她谈。
放肆!
一个尖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李天雷走了过来,他是苏家的大管家,在苏家待了十几年,向来狗仗人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也敢直呼大小姐的名字
叶辰瞥了他一眼:你是谁
我是苏家大管家李天雷!
李天雷昂着头,下巴抬得老高,整个正城,谁不知道我李爷你个穷酸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居然敢来苏家闹事赶紧滚,别逼我动手!
原来是自家人,
叶辰点点头,正好,带我去见我老婆。
老婆
李天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瞬间涨红,小子,你有种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说着,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肌肉,告诉你,我可是武道高手,一拳能打死一头牛!整个正城没几个人敢在我面前放肆,你小子想横着出去吗
叶辰懒得跟他废话,径直朝里走。李天雷见状气急败坏,猛地一拳朝叶辰后脑勺挥去,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显然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周围的宾客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有人已经开始幸灾乐祸地准备看笑话。
然而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李天雷的拳头在距离叶辰后脑勺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一股柔和却又坚不可摧的气浪从叶辰身上扩散开来。嘭
的一声闷响,李天雷像个断线的风筝似的倒飞出去,穿过雕花铁门,越过草坪,噗通
一声摔进了远处的喷水池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水花落下,溅湿了周围宾客的礼服,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手里的香槟杯都忘了放下。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小提琴声还在尴尬地继续。
这……
这怎么可能
有人失声惊呼,李天雷可是武道三阶的高手,怎么会被……
那小子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暗器
不像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议论声嗡嗡响起,李天雷从喷水池里爬出来,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狼狈不堪。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看向叶辰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怨毒:反了!反了!给我上!把这小子剁碎了扔出去喂狗!
十几个保镖立刻围了上来,手里拿着橡胶棍,脸上凶神恶煞。叶辰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住手!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人群分开一条通路,穿着一袭红色长裙的苏琬走了过来。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红唇微抿,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质。作为苏家大小姐,她从小养尊处优,是正城无数青年才俊追捧的对象,此刻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你是谁
苏琬的目光落在叶辰身上,眼神里满是审视和厌恶,敢在我苏家酒会上闹事,不想活了
我是你的未婚夫,叶辰。
叶辰看着她,来履行婚约的。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办手续
未婚夫
苏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侮辱,脸色瞬间变冷,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认识你保安,把他给我赶出去!
我有婚书。
叶辰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递了过去。那是一张用牛皮纸包裹着的婚书,上面用毛笔写着工整的字迹,还盖着苏家老爷子和叶家老爷子的私章,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显然有些年头了。
周围的宾客都凑了过来,看清婚书上的内容后,顿时炸开了锅。
真的是婚书!苏家老爷子和叶家老爷子亲笔签名!
十年前叶家和苏家确实有过联姻的传闻,没想到是真的!
可惜了,叶家十年前就败落了,叶老爷子也去世了……
苏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一把抢过婚书,看都没看就撕得粉碎:假的!这是伪造的!我苏家怎么可能和一个破落户有婚约!
就算是真的,
一个穿着名牌西装的青年走了过来,他是赵家二少赵飞龙,一直追求苏琬,此刻见机嘲讽道,十年前的婚约能作数吗当初联姻是因为叶家和苏家势均力敌,现在叶家都成什么样了叶辰,你也不看看自己的穷酸样,配得上苏大小姐吗
叶辰没理他,只是看着苏琬:婚书是真的。我爷爷临终前交代,必须履行婚约。
履行婚约
苏琬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就凭你一个连请柬都拿不出来的穷小子我告诉你,我苏琬将来是要继承苏氏集团的,是要成为林林夕那样的商业女王的!你和我,早就天壤之别!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刻薄:我劝你赶紧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如果你现在走,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天雷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吼道:大小姐,跟他废话什么!直接把他扔出去喂狗!
他说着,又要冲上来,却被叶辰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动弹。刚才那股无形的气浪,让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你想怎么样
苏琬强压着怒火,她毕竟是苏家大小姐,在这么多宾客面前,不能做得太难看。
很简单,
叶辰说,跟我去民政局领证。
你做梦!
苏琬厉声喝道,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几个保镖再次围了上来,这次他们学乖了,不敢轻易动手,只是想把叶辰推出去。叶辰站在原地,任凭他们推搡,身体却纹丝不动,反而推他的保镖像是撞到了墙上,一个个疼得龇牙咧嘴。
够了!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苏家家主苏镇州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中山装,头发花白,眼神却很锐利。怎么回事
李天雷立刻扑上去告状:家主!这小子冒充大小姐的未婚夫,大闹酒会,还打伤了我!
苏镇州看向叶辰,眉头紧锁:你是叶家的人
叶辰。
叶振雄的孙子
苏镇州的眼神复杂了些,十年前叶家和苏家定下婚约,你从未露面,如今却在这时候出现,是什么意思
履行婚约。
叶辰言简意赅。
履行婚约
苏镇州冷哼一声,叶家十年前就败落了,你爷爷也不在了,这婚约早就作数了!我告诉你,苏家不会承认这门婚事!你现在就给我滚,别逼我动手!
当初是你父亲和我爷爷定下的婚约,
叶辰看着他,除非你父亲亲自来说退婚,否则,我不认。
我父亲身体不好,不宜见客!
苏镇州厉声道,你别给脸不要脸!再闹下去,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
叶辰笑了笑,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气势,宴会厅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周围的宾客吓得纷纷后退,连苏镇州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脸色大变。
你……
你想干什么
苏镇州色厉内荏地喊道。
不想干什么,
叶辰说,只想让你们苏家履行承诺。要么,让苏琬跟我走;要么,让你父亲出来,给我一个说法。
放肆!
苏镇州气得浑身发抖,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出了事,我担着!
十几个保镖这次豁出去了,拿着橡胶棍就朝叶辰打去。叶辰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听
砰砰乓乓
几声闷响,十几个保镖全都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桌子上,疼得满地打滚。
整个宴会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苏琬脸色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穿着破旧
T
恤的男人,竟然如此能打。但她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退缩,她咬着牙喊道:叶辰,你敢在苏家伤人你知道后果吗
后果
叶辰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独特的质感,像是砂纸轻轻划过青石,不刺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只知道,言而无信的人,不配站在这水晶灯下。
话音落下的瞬间,宴会厅里那悠扬婉转的小提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刚才还弥漫在空气中的旋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留下令人窒息的寂静。连宾客们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有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站在场地中央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旧
T
恤的年轻人,洗得发白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不算魁梧却异常挺拔的身形。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部分眉眼,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与周围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人,此刻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仿佛那身廉价的衣料下,藏着足以掀翻一切的力量。
你别太过分!
苏琬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这痛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也让她的愤怒更加炽烈,这里是苏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撒野
叶辰笑了,嘴角微微上扬,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冰冷得像深冬的寒潭,我拿着婚书来履行婚约,你们撕毁婚书,叫人动手打我,到底谁在撒野
他向前走了两步,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每一步踩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像重锤一样敲在众人的心跳上。周围的宾客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仿佛生怕被这股气势波及。
十年前,叶家没败落时,你们苏家捧着我爷爷要结亲。
叶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一种淡淡的嘲讽,如今叶家落难,你们就翻脸不认人。这就是你们苏家的规矩
你胡说!
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苏镇州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惯有的威严,此刻却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当年是叶老爷子求着我们联姻!现在你这小辈竟敢对长辈指手画脚,简直无礼!
苏镇州是苏家的现任掌权人,在正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他一开口,立刻有不少趋炎附势的宾客跟着附和:
就是啊,年轻人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
苏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怎么能容人这么污蔑。
叶辰环视了一圈那些附和的人,眼神里的冰冷更甚。他没有理会那些声音,只是看着苏镇州,缓缓开口:是吗
说着,他从肩上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处甚至有些开裂,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他翻开笔记本,里面的纸页已经泛黄,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我爷爷的日记里写着,当年是苏老爷子带着厚礼上门,说要让孙女给叶家当孙媳妇。
叶辰的手指轻轻点在日记本上,这上面还有你父亲亲手写的聘礼清单,要不要我念给大家听听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笔记本上,只见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笔锋刚健,落款处赫然是苏老爷子的名字。虽然很多宾客没见过苏老爷子的真迹,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气度,绝非一般人能模仿。
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看向苏家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和质疑。刚才还附和苏镇州的人,此刻也闭上了嘴,默默往后退了退,不想卷入这场是非。
苏镇州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怎么也没想到,叶辰竟然还留着这种东西。十年前的事,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他一直以为随着叶家的败落,这件事早就被人遗忘了,没想到叶辰会拿出这么确凿的证据。
一派胡言!这是伪造的!
苏镇州强作镇定地吼道,声音却有些发虚。
是不是伪造的,找你父亲对质就知道了。
叶辰合上笔记本,随意地揣回帆布包,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叫他出来。
我父亲病重!你想逼死他吗
苏琬尖叫道,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眶里滚落,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华丽的礼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仿佛叶辰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周围立刻有人开始同情苏琬:
就是啊,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懂事,还逼一个病重的老人。
叶家都这样了,还揪着十年前的婚约不放,吃相也太难看了。
苏家也是倒霉,碰上这么个无赖。
这些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苏琬心上,却也让她更加得意。她知道,舆论是站在她这边的,只要她扮演好这个受害者的角色,叶辰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赵飞龙见状,立刻抓住机会上前,亲昵地搂住苏琬的肩膀,柔声安慰:婉儿别气,这种人就是想讹钱,我来打发他。
他转向叶辰,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钞票,随手扔在地上。红色的钞票散落在地毯上,像一朵朵丑陋的花,在水晶灯下格外刺眼。
小子,拿着钱赶紧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赵飞龙的语气充满了傲慢,这些钱够你吃几顿好的了,别再纠缠婉儿了。
叶辰看都没看那些钱,目光像利剑一样盯着赵飞龙放在苏琬肩上的手,声音冰冷得像要结冰:拿开你的爪子。
你说什么
赵飞龙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清叶辰的话,或者说,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可是赵家二少,在正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反应过来后,赵飞龙立刻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信不信我让你在正城待不下去!
赵家虽然算不上正城顶级家族,但在本地也有一定的势力,赵飞龙仗着家里的势力,在外面横行霸道惯了,还从没受过这种气。
叶辰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他的动作很慢,在众人眼中,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抬手动作。可下一秒,一声清脆的

声在大厅里回荡,格外响亮。
没人看清他做了什么,只看到赵飞龙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扇了一耳光,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他捂着脸,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周围的宾客也惊呆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快了,他们甚至没看清叶辰的手碰到赵飞龙没有。
赵飞龙缓缓放下手,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五道清晰的指痕赫然印在上面,看起来格外狼狈。
你敢打我
赵飞龙又惊又怒,指着叶辰的手都在发抖,我可是赵家二少!我爸是赵天虎!你死定了!
在正城,赵天虎的名字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不少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下意识地看向叶辰,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赵家
叶辰挑眉,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没听过。
你!
赵飞龙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却不敢再上前一步。刚才那一下快得离谱,他根本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心里已经升起了一丝惧意。他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年轻人,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原本围在门口看热闹的宾客纷纷往两边退去,让出一条通道。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姿曼妙,曲线玲珑,黑色的旗袍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她的皮肤白皙如雪,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走出的人,气质雍容华贵,却又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她刚一出现,整个大厅的气氛都变了。原本还带着几分喧闹和紧张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这个人,正是正城第一家族的掌权人
——
林林夕。
在正城,林林夕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年纪轻轻就接手了庞大的家族产业,手段凌厉,短短几年时间,就将林家的势力发展到了顶峰,成为了正城真正的女王。多少豪门子弟想跟她说句话都难,更别说让她主动拜访了。
苏镇州和苏琬见状,连忙收敛了脸上的怒容,快步迎了上去,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
林总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苏家蓬荜生辉!
苏镇州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得不能再恭敬。他知道,林家的势力远非苏家能比,能得到林林夕的青睐,对苏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苏琬也连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柔声说道:林总,您能来,我们太高兴了。
赵飞龙也忘了脸上的疼,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快步凑上前,递到林林夕面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林总,我是赵家的赵飞龙,我们赵家想跟您合作……
然而,林林夕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仿佛他们只是空气。她的目光在大厅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叶辰身上。
她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恭敬:叶先生,我找你很久了。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惊呆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林林夕是谁那是正城真正的女王,跺跺脚整个商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多少豪门子弟削尖了脑袋想跟她说句话都难,她竟然会主动找一个穿着旧
T
恤、背着帆布包的穷小子还要尊称他为
叶先生
这一幕太过震撼,让所有人都一时失语,大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水晶灯折射出的光芒在无声地闪烁。
苏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比刚才被叶辰质问时还要难看。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被她鄙视、被她视为无赖的穷小子,怎么会认识林林夕而且看林林夕的态度,似乎还对他十分尊敬
赵飞龙更是目瞪口呆,手里的名片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都没察觉。他脸上的红肿还在隐隐作痛,可此刻他已经顾不上了。他终于明白,自己刚才是踢到铁板了,而且是一块足以砸死他的铁板。林家的势力,可不是他们赵家能抗衡的,连林林夕都要尊敬的人,他竟然敢动手想到这里,赵飞龙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其他宾客也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
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总怎么会认识这个年轻人
看林总的态度,对他很恭敬啊,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难道叶家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背景
苏家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看向叶辰的目光从最初的轻视、嘲讽,变成了好奇、敬畏,甚至还有几分恐惧。
叶辰瞥了林林夕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地问道:有事
对于林林夕的出现,他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丝毫动容。
林林夕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柔和,语气依旧恭敬:我爷爷想请您去家里喝茶。关于十年前您爷爷帮我们林家的事,我爷爷一直想道谢。
十年前,林家曾遭遇一场巨大的危机,几乎到了破产的边缘,是叶老爷子出手相助,才让林家渡过难关。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少数几个老一辈的人了解内情。
林林夕这话一出,全场再次哗然。原来叶家当年对林家有恩而且看林林夕的意思,这份恩情还不小。
苏镇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几耳光。他终于明白,眼前这小子根本不是什么破落户,人家背后的势力,是他连仰望都够不到的。他刚才的嚣张和傲慢,此刻看来就像一个笑话。
苏琬更是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若非旁边有人扶着,她恐怕已经瘫倒在地了。她想起自己刚才对叶辰的羞辱和嘲讽,心里就一阵发寒,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底蔓延。
没空。
叶辰拒绝得干脆利落,他现在只想解决眼前的婚约问题,没心思去管林家的事。
林林夕也不恼,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恭敬:那我等您有空。
说完,她转头看向苏镇州,眼神瞬间变冷,如同数九寒冬的冰棱,带着刺骨的寒意:苏家的待客之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苏镇州吓得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衬衫。他连忙上前一步,陪着笑脸解释:林总误会了,这是个误会……
是不是误会,你们自己清楚。
林林夕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冰冷,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她的目光又落在苏琬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苏小姐,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能得罪的。
说完,林林夕不再看他们,转身就走。她的步伐从容不迫,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场,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林林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大厅里依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叶辰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苏琬,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可以谈婚约了吗
苏琬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被她鄙视的穷小子,竟然连林林夕都要给面子。她此刻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从最初的傲慢、愤怒,到现在的恐惧、绝望。
我们……
我们退婚。
苏镇州终于反应过来,他咬着牙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却更多的是恐惧。他知道,苏家惹不起叶辰,更惹不起叶辰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如果再坚持下去,恐怕整个苏家都会被拖垮。
退婚可以。
叶辰淡淡道,但你们要公开道歉,还要赔偿叶家名誉损失。
你别欺人太甚!
苏镇州怒道,他觉得叶辰这是在得寸进尺。虽然他知道自己理亏,但让他公开道歉,还要赔偿损失,这无疑是在打苏家的脸。
欺人太甚
叶辰笑了,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刚才你们叫人打我,撕毁婚书,侮辱叶家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他向前一步,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如同无形的巨浪,压得苏镇州喘不过气来。苏镇州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给你们三个小时,要么道歉赔偿,要么我亲自去找苏老爷子聊聊。
叶辰的语气冰冷,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说完,他不再看苏家父女一眼,转身就走。帆布包甩在肩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在水晶灯的光芒下,显得格外孤傲,却又带着一种无人能挡的力量。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苏琬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知道,苏家这次栽了,栽得彻彻底底,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周围的宾客看着瘫倒在地的苏琬和脸色惨白的苏镇州,眼神复杂。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站队,还有人在默默盘算着如何与苏家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