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了一个人十三年。
付诸整个青春,最后嫁给了他。
可他却在婚后包养情人。
直到我死去,他却后悔不已。
01
这是我和许墨结婚的第五年,也是我确诊抑郁症的第五年。
而发现许墨包养情人也是第五年。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变的,或许他从来就没有变。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回头,可是却回不了头。
我和许墨相识十三年。
也许是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我和他都是不被爱的孩子。
所以成了互相的救赎。
回想起许墨对我表白的那一天,他在我的怀里呜咽哭泣。
和我诉说自己的委屈,我很心疼他。
许墨父母是家庭联姻,两个不相爱的人生下的孩子,注定是可怜的。
于是我对他说；没事,阿墨我会一直在。
我做到了我的承诺,可他没有。
02
我最近意识模糊,睡梦中总是想到以前。
可是等我醒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脏充斥着无助迷茫,孤寂感将我死死包围住。
我拿起电话,那边过了好久才接通。
阿墨,你什么时候回来
老婆,怎么了我这边不方便,稍后给你回电话啊。
电话那头有些吵,但是我却听到了一个声音,正喊着,阿墨,在和谁打电话。
许墨匆忙把电话挂了。
我呆呆的看着手机,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出来。
是生气
可是五年了,好像麻木了。
是悲伤还是绝望
那个女生叫安欣欣,才二十三岁。
十八岁就被许墨包养了,长的清纯可爱,是许墨喜欢的类型。
许墨养了她五年,最后还把她调到自己身边当秘书。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许墨更肆无忌惮了。
还会把安欣欣带到家里,还哄骗我是公事。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办完婚礼的后一个星期。
那天晚上我发着烧,可是许墨给我发信息在加班。
我一个人去了医院。
可是却看到了我的丈夫正在小心照顾着怀里的女孩子。
我想走过去质问他,可是却走不动路,晕在了医院。
最后还是护士找人把我送去了抢救室。
而第二天下午,许墨才匆匆赶来。
我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放空自己,就连手背上的针回血了都没注意到。
等到我看到细细的管子里鲜红的血液,我却失了神。
然后就是许墨焦急无措道：对不起啊,小离,我昨天太忙了,是我忽视你了。
看着他俊美的脸庞,浓眉紧皱着,嘴唇上下开合着,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幕,我下意识的干呕。
许墨以为我不舒服连忙按呼叫铃,想要给我拍背,我却躲开了。
他以为我还在生气,所以也没说什么。
可是我只觉得恶心。
03
我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从天亮坐到了天黑。
浑身没有力气,一天未进食的胃发出反抗。
我不停的干呕,却呕出来一片血。
看到雪白的地板映着鲜红温热的血液,我知道我活不久了。
许墨也回了信息,说后天回来。
我关掉手机并不想回。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我费力的拿起手机看了看。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
我要走了,明天出国,以后不会回来了,你别来送我。
妈妈,能不走吗您等等…我几乎乞求着。
我不欠你。
电话挂断,我愣了好久,脑中的弦突然崩断。
我蜷缩在床上嚎啕大哭,嘶吼。
这是我的母亲,我是我母亲的污点,也是她的痛苦。
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我的父亲是个强奸犯,不止是我母亲还有很多无辜的人。
我有记忆就感觉到我的妈妈不爱我,我不明白。
她很少对我笑,不抱我也不和我说话。
只是给我饭吃,让我读书甚至我成绩好不好她也不在乎。
十岁那年,我问她,妈妈,我怎么没有爸爸,我爸爸呢。
她对我发火,她一直都是冷漠疏远的,我从来就没有看到她发火愤怒的模样。
我害怕极了,躲在角落看着她将家里的东西砸碎,
然后坐在地上哭。
这是第一次看她悲伤,我上前去抱住她想安慰她。
可是她一把推开我,恶狠狠的盯着我。
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敢提起爸爸那两个字了。
从十岁那年起,我和妈妈的关系更僵硬了。
她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只是每一个星期给我零花钱。
我很羡慕同学们,每次家长会他们的父母都会来,可是我的妈妈一次都没有来过。
同学们嘲笑我,说我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说我没爸爸,说我是我妈妈乱搞生下来的小贱货。
他们肆无忌惮的欺负我,看着他们的脸,我愤怒的拿起桌上的书砸向他们。
可是迎来了却是一群人的毒打。
我带着伤回到家里,可是我的妈妈却没有半点关心,我和她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那年我十二岁,也许是叛逆心到了,让我迫切的想知道一切,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爸爸,为什么我的妈妈不爱我。
我摔碎了碗,和她吵了一架,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敢奢求她的关心和爱,我不配。
我的父亲是人贩子是强奸犯,我的母亲是受害者,我是罪犯的血脉,很脏。
成年之后我的妈妈去了另一座城市,我不敢打扰她。
只是小心的恳求她能不能在她生日那天见一面。
一年见一次足够了,我不敢奢求太多。
后来她有了新的家庭,有儿子女儿,而我不敢再去打扰,只是偶尔偷偷去看她。
她应该知道我会偷偷去看望她,所以才打这个电话。
可是,妈妈您的女儿要死了…
我的妈妈不要我了,今天这通电话是最后一次了。
04
呼,呼…
我感觉窒息呼吸急促,四肢僵硬无力开始发抖,内脏开始疼痛,意识模糊不清。
这是抑郁症发病状况。
我从床上摔在地上,我忍着浑身疼痛从抽屉里找出药,才发现药已经用完了。
这是一个月的药量,才两个星期就用完了。
我绝望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心脏开始抽痛,而我也失去了意识。
脑海里闪现光怪陆离的世界,我看到了妈妈还有许墨。
我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陷进沼泽里。
我越是挣扎,身体越是下沉。
救救我…
我拼命呼喊,可是他们越走越远。
直到我整个人被淹没,我才被惊醒。
卧室还是和昨日一样,冷冰冰空荡荡,没有一丝生机。
和我一样…
我撑起身体起来,看着撒了一地的空药瓶。
才想起来,应该去医院一趟了。
看着镜子里的我,我都有些陌生。
不修边幅,两颊微微凹陷,嘴唇惨白,宽大的家居服挂在身上。
你可真可怜…
我自嘲笑了笑。
来到医院,医生拿着手里的单子,皱着眉看着我。
你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了,你该住院了…
医生眼睛里是对我的同情,我笑了笑摇头。
还有多久
看你自己,你的器官开始衰竭了,你放弃自己了…
医生语气有一点责怪,我确诊治疗一直都是这位医生,是一个特别温柔的女医生,我知道她想救我。
住院吧,你可以好的。
医生看着我的眼睛,带着一丝恳求。
不了,我该回家了。
我笑着摇头。
等到站在医院门口,我才茫然。
我…还有家吗
阿墨,你要当爸爸了！
我正想走,可是却听到背后熟悉的声音。
我愣在原地,等他们走远了,我才回头。
是我的丈夫,许墨。
他揽着安欣欣的腰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还不一定呢,我们去检查一下。
好～我的直觉不会错的,阿墨。
听着他们的话我只感觉血液倒转,浑身发凉。
她…怀孕了
我没有流泪,我哭不出来,大概是彻底心死了吧。
结婚五年,我一直想要和他生一个孩子。
我妄想有了孩子,我的阿墨就会回来了。
直到某天我整理衣柜翻出男性避孕药,我才明白,阿墨好像不是我的了。
他变心了,他不爱我了。
05
我回过神,连忙跟在他们后面。
幸好这段时间消瘦的厉害,戴着口罩和帽子,许墨认不出我。
他们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我悄悄走进他们不远处的消防楼梯门口。
阿墨,我能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安欣欣忐忑不安的问他,她知道自己只是他的情人,他有自己的爱人。
但是五年时间,她早就爱上面前温柔多金的男人了。
欣欣想留下吗许墨看着她,笑着问她。
安欣欣立马点头,拉着他的手撒娇。
许墨被她的眼神看的心软,宠溺的道：当然可以啦,这可是我们的孩子。
我靠在门上脑中轰鸣,许墨温柔宠溺的话,在我耳边放大。
乖,过段时间我找个机会和夏离说清楚,和她离婚。
真的吗,我好爱你阿墨,你真好。
这就好了昨天是谁因为我不让你吃火锅,骂我大坏蛋了吗
哎呀,阿墨～老公最好啦～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医院的,我只知道我从楼梯下去,摔了好几次。
好疼好疼…
我想起他们的嬉笑打闹,突然看到了十八岁的许墨,温柔耐心。
我是怎么喜欢上许墨的呢。
好像是初三那年,我被人孤立欺负,许墨为我出头。
许墨是初三转学过来的,并不知道我被欺负孤立是常事。
就连老师都知道,但是我不告状也不闹事,老师怕麻烦,从来也没制止过。
偶尔被隔壁老师知道,老师觉得丢人偶尔训斥几句不要欺负同学。
结果换来的却是更多肆无忌惮的欺负。
被孤立的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坐垃圾边上。
他们会故意把垃圾丢我桌上凳子上。
那天欺负我欺负的更过分,将没喝完的牛奶,随手一丢,砸我头上。
牛奶撒了我一身,我没说话沉默的接受着世界对我的欺凌。
许墨却大声制止：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欺负同学
我抬眼,只看到许墨精致的侧脸,阳光洒在他的脸庞,很好看。
他走过来递给我纸巾,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快擦擦。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想拒绝他,可是手却忍不住接过那张洁白柔软的纸。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有了一丝变化。
每次他们想欺负我,许墨都会出现,好像能算到一样,每一次都能把我拉起来。
哪怕,我每次拒绝他不和他说话,他从来不会生气。
后来他做了我的同桌。
他搬着桌子过来,冲我笑：幸会啊,我的同桌。
阳光帅气的笑,让我心跳乱了乱。
我面无表情冷声道：别靠近我。
原来你会说话啊,你声音真好听。
许墨不在乎我的抗拒,自顾自的收拾桌子。
从那天起,许墨成了我的守护神,他自己给自己命名的。
我面无表情从来不会给他回应,可他也不在乎。
守护神我只觉得可笑,我才不配…
原本以为一年时间许墨就会被我的态度打退,可是高中我和他还是成为了同桌。
后来,我有问过许墨,是什么让他坚持这么久守在我身边的。
他说：开始我觉得你很可怜,可是时间久了,我心疼你,我觉得你应该像我,像别人一样,肆意快活的生活着。
而不是像一个躯壳一样,死气沉沉,我见过你笑起来的模样,特别美。
什么时候见我笑过我翻着面无表情的问。
昨天早上,上学的路上你在喂流浪猫,我看到了。许墨趴在桌上转头看我,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好看极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有些慌乱,胡乱的翻书。
你害羞了许墨戳穿了我。
没有。
哈哈哈…原来你也会害羞啊…
夏离,你笑一个给我看吧…
不要。
06
我用尽力气回到家里,将卧室门反锁,窗帘关闭。
直到房间没有一丝光亮。
我才瘫坐在床上,木然的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
过了很久,我才失声痛哭。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
浑身颤抖着,我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水果刀。
冰凉的刀身触碰到我的皮肤,我意识清醒了片刻。
不…不能死…
我要让许墨愧疚,我要让他生生世世都忘不掉我,活在悔恨当中。
我脑中逐渐有了怨恨。
我怎么不能恨,十三年,我爱了他十三年,是他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又狠狠打碎。
许墨这个骗子,说好的不会伤害我的。
我更恨自己的懦弱,在发现他变心的那一刻就该回头。
是我自己执迷不悟,自己犯贱,不肯放过自己。
或许我还抱着幻想,许墨只是一时新鲜,他会回来的。
今天是许墨出差回来的日子,只有我知道他不是出差,而是陪着安欣欣旅游回来,还去了医院。
我打起精神给自己化了妆,看起来气色极好。
我做了一桌子的菜,坐在客厅等着许墨回来。
许墨一开门就看到我,却有些沉默。
我装作欣喜的模样,上前为他脱下西装外套。
阿墨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我上前抱住他,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许墨自然的摸着我的头,抱住我,才开口：怎么感觉你瘦了,没好好吃饭吗
可能是最近换季,我有些着凉,胃口不是很好。
我抬头看着许墨,许墨的容貌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只是更加成熟帅气了,高鼻薄唇,听说薄唇的人也薄情。
许墨低头看着我,眼中的纠结散去,而是柔情满满,他吻了吻我。
我装作害羞的低头,极力克制想要呕吐的感觉。
阿墨,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我拉着许墨来到餐桌前。
老婆,你还和以前一样厉害。
许墨夸我,可我并不开心,我以前并不喜欢做饭。
甚至讨厌,不喜欢闻油烟的味道。
可是大学毕业后,许墨因为创业,忙的脚不沾地,仅仅两个月就落下了胃病。
我才开始学着做饭,这期间我并不顺利,被刀切伤了好多次,被油烫伤了无数次。
我还怕被他看到,心疼。
不过幸好,他忙,等到他陪我伤口也就愈合了。
后来,创业成功他成了大老板,可是公司前期并不稳定,我便辞了工作。
老公,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许墨放下筷子,笑着问我：都叫我老公了,我当然满足你啦。
他很开心,结婚五年,我平时叫他阿墨,只有有事求他的时候才会叫他老公。
我想去检查身体,五年了我还没怀上孩子。
我笑着说着,我当然知道因为什么,但是我就是想膈应一下他。
许墨笑着的脸一僵,眼底有些纠结,大概是想起安欣欣吧。
但是他还是温柔的看着我：老婆,不急的,我们还年轻才二十七,再过两年二人世界。
我没有说话,装作有些失望的叹气。
可是看着他虚伪的模样,我只觉得犯呕。
可是,我想要个宝宝。
哎呀,老婆,孩子会有的,快吃饭吧,饭都凉了。
许墨打断了我,殷勤的给我夹菜。
我也没继续说,只是看着饭菜我没有一点胃口。
07
晚上,原本正要睡觉的许墨,却接到了电话。
我在洗手间听到了。
这么晚了,谁给你打电话啊。
许墨正要出门,听到我的声音故作坦然的说：我的秘书,有个文件没处理好。
好,那老公你早点回来,我先睡了。
我上床看着许墨离开。
等过了几分钟,我来到门边打开了一点点缝隙。
许墨坐在沙发上哄着电话那头的人：欣欣,我明天去找你好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许墨有些着急。
我不会骗你的,欣欣我说话算话。
等时机成熟,我会和她谈谈的。
我回到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知道安欣欣她特别不安,毕竟我和许墨是十多年的感情。
她不会相信许墨会为了她和我离婚的,所以时不时的跟许墨提起怀里孩子的事,又是哭又是撒娇的。
可我只觉得可笑,许墨自然不会和我离婚。
在外人看来,我们的婚姻绝对是无坚不摧的,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而许墨自然不会让别人知道,他为了一个情人,抛弃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
想到这些,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落下。
许墨很贪心,可是阿墨,我不要你了…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迷迷糊糊我感觉许墨躺在我身边抱住我。
等到他睡着我才睁开眼,细细打量他。
我失眠的症状很久了,也越来越严重了,脑中有一团的丝线缠在一起,解不开。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着许墨的脸,我想起高三那年。
三年时光,许墨还是彻彻底底走进了我的世界。
我仿佛重生了一般,会笑会和他开玩笑。
我觉得我仿佛找到生活的意义的,许墨对于我而言是救赎,是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光。
我和许墨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甚至暧昧拉扯。
直到高考结束,那天晚上他带着我去海边玩。
许墨从身后拿出一束向阳花,单膝回到我面前。
少年青涩单纯的脸庞有些紧张,甚至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小离儿,我…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我被许墨的举动吓到了,但是内心十分羞涩开心。
你…你先起来…
不,你听我说完,我这个人看起来特别开朗阳光,可是我并不是这样,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我的救赎。
许墨的眼睛含着泪花,我有很多的缺点,可是我从来不敢在你面前表现,我的父母并不爱我,我特别敏感我觉得是我不好,他们才不爱我的,我害怕我伤害你,也害怕你会离开我。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家人,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很心疼你,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我听着许墨前不着调的话,噗嗤的笑出声。
少年委屈的掉了泪：小离儿…
我俯身抱住他：阿墨,没事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的,谢谢你喜欢我,我也是。
听到我的话,许墨仿佛松了口气,然后在我的怀里呜咽哭泣。
原来,看起来这么开朗自信的少年童年并不快乐。
许墨的父母在他小学的时候离婚,可是谁都不想要这个孩子。
最后许墨被他的外婆带在身边。
许墨或许也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要他。
我陪着许墨,坐在沙滩上,听他说着自己的童年。
小离儿,我希望以后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我靠在他的肩头,轻声说：会的。
我们大学也要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好。
我温柔的给着他回应,许墨转头看着我。
深情的双眸仿佛有星光一样看着我,最后他缓缓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唇。
我也羞涩的给了他回应。
从那天起,我和许墨再也没有分开过,直到现在。
我和他考进了同一所大学,我和普通人一样,谈着恋爱学习工作,最后结婚。
原本以为一切都会一直这么美好。
可是却被一个人打破了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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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那一年结婚后,我做了全职太太。
只是在家里偶尔做着喜欢的事打发时间。
某次夜里,我烧的厉害,迷迷糊糊我给许墨打了个电话。
阿墨,我生病了,好难受。
许墨沉默了一会,然后安慰我：乖,你自己穿好衣服打车去医院,我暂时回不来。
好,阿墨知道了。
我乖乖的穿起衣服打车,去医院。
我一个人挂号,打点滴然后靠着椅子休息。
许总,我好难受…
我迷迷糊糊听到熟悉的声音,我侧头看过去。
我的丈夫背对着我,怀中却抱着一个女人,急匆匆的去了急救室。
阿墨不是出差了吗我瞬间清醒,然后拔了手背上的点滴跟着去了。
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我也没感觉。
医生,她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阑尾炎,做个小手术就好了。
许墨穿着粉色的家居服,松了口气。
我在远处偷偷看着,我的阿墨不喜欢粉色,也不会穿粉色的衣服。
最后我没有打完点滴,一个人回家了,熬了两天烧才退了下去。
我不敢和许墨挑明,不敢质问他。
是的,我害怕,我害怕自己会被丢下。
他答应过我会一辈子陪我的。
我知道我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了,每天装成贤惠的妻子,可是一个人的时候就坐在落地窗上开始发呆。
结婚第五个月,我偷偷去了医院。
才明白我抑郁了,我想告诉许墨,可是想起那天那个女孩子。
我纠结很久,终于想向他坦白的时候,许墨却和我说晚上不回来了,他要去隔壁出差一个月,让我在家里照顾好自己。
看着手机,我迟迟没动作。
最后,我偷偷去了那个公寓。
原来,那个女孩子生病了。
我的丈夫去照顾那个女孩子了。
我一个人,从那个公寓走了回来,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我走了一个小时回到家里。
看着床头的结婚照,我将它摔在地上,失声痛哭。
我捡起地上的玻璃,看着自己的手指流出鲜血,我脑海中竟然只觉得痛快。
我木然的拿起玻璃,一下一下的划在手臂内侧。
最后我躺在灌满水的浴缸里,将自己沉下去。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我开始挣扎。
……
一睁眼,我不停的呼吸着,身边是我的丈夫。
我的意识有些混乱了。
我又想起以前的事了,应该是快死了总回忆过去了吧
夏离啊夏离,你可真可怜啊,谁都不要你,舍弃你。
我的泪无声的落在枕头上。
第二天,等我醒来的时候许墨又走了。
许久都没去许墨公司了,我今天特意做了饭菜给他带过去。
我常去公司给许墨送饭,所以前台都认识我。
只不过这几个月因为身体的缘故,很久没来了。
夏姐,许总在办公室。
前台的接待向我打招呼,我和她们说不上很熟,只不过不喜欢听他们叫我许夫人,便让她们统一叫我夏姐就可以了。
我笑着冲她点头,她的眼神里藏着一丝同情和可怜,看到这里我就明白了,安欣欣和许墨朝夕相处这么久,傻子都能看的明白。
等到我走远了,她们才交谈起来,我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什么。
夏姐好可怜啊。
啊为什么
你才来不久,你可不知道许总她秘书平日里跟老板娘一样,而且有的时候在许总办公室里一待就是一天。
不是吧
是真的,我也是听上面的人传的八卦,可惜夏姐什么都不知道。
唉,不说了不说了。
我进了电梯,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到了顶层,许墨的特助还有几位秘书正在工作,看到我更是愣住。
我视若无睹的和往常一样和他们打招呼：在忙呢
是的,夏姐,许总和安秘书在里面。
主动和我打招呼的是许墨的特助,周波。
我点了点头,来到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进。
一进门,许墨和安欣欣坐在同一排沙发上,安欣欣眼眶红红的。
见到是我来了,许墨肉眼可见的慌了慌,连忙起身：老婆,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饭来了,安秘书这是怎么了我好心的问道,然后故作不满的对许墨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欺负人家小姑娘呢。
夏姐,没有的事,我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安欣欣朝着我乖乖的笑着。
那就好。我点了点头,然后拉着许墨的手,将饭菜摆在桌子上。安秘书,要一起用吗
见安欣欣这么没眼力见,我好心的问她,假装没看到安欣欣一直朝许墨使眼神。
不,不用了。安欣欣连忙起身,正要走我故意把脚绊住她。
啊！安欣欣下意识扶着肚子,膝盖跪在地上,而许墨仿佛忘了我的存在一般。
慌张的冲过去,扶起她：没事吧
我看着许墨焦急担忧的神情,我的心脏刺痛了一下。
没摔疼吧,安秘书。我好心的问道,然后目光看向许墨扶住她的手。
许墨大概是看到了我的目光,下意识松开了。
没事没事。安欣欣的脸色有些不好,手下意识的抚了抚肚子。
我假意调侃着：怎么这么紧张呀,你是不是怀孕了
没…没有。
安欣欣松开手,尴尬的摇头。
行了,你先出去吧。
许墨脸色黑了下去,不耐烦的说着。
安欣欣脸色一僵,慌不择路的出去了。
她一走,我开个玩笑：阿墨,你怎么这么紧张
没有,你最近不是身体不好嘛,你在家多休息,不用做这些。
许墨带着我坐下,看着他虚伪关心的模样,我觉得好可笑。
等到许墨用完饭准备送我走的时候我拉住他,像以前一样勾住他的手撒娇。
阿墨,晚上回来吃晚饭吗,你出差好久了,晚上是不是又要加班了。
我知道,每次加班都是为了陪安欣欣,可是我现在不想了,不想让他们如愿。
许墨看着我的脸,温柔的亲了亲我的脸：好,我会回来的。
我拎着空饭盒,走出去。
夏姐,你等等。
我进了电梯,却被人喊住,我连忙拦住电梯。
快进来,周特助。
等到周特助进来,他却欲言又止的。
我好笑的问他：怎么了
夏姐,你很久都没来公司了,以后经常来公司呗。周特助拿着文件,却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我知道他想提醒我什么。
好的。以后我每天都会来的。
我离开了公司,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09
还有两个月就到夏天了,我不喜欢夏天。
也不喜欢我的名字,夏离夏离,夏天离去。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挨过这个夏天。
回到家,我呆呆的坐在卧室,最近记性也变差了。
到了晚上,许墨还是没回来。
我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还有一个蛋糕,我并没有觉得多难过。
指针转到十点钟,我才有了动作。
我将生日蜡烛插在蛋糕上,然后点着,双手合十默默许愿。
可是我想了半天,我却不知道自己该许些什么愿望。
身体健康可是我快死了。
希望爱我的人爱我可是妈妈走了,许墨也不爱我了。
我吹灭了蜡烛,大口大口的吃着蛋糕,哪怕我的胃已经十分抗拒这甜腻的食物进来,我还是不停的塞满我的嘴巴。
好累。快坚持不住了。
其实今天并不是我的生日,我的妈妈从来没有给我过过生日,甚至每次在我生日那天她都不会在家里。
我知道,她嫌我恶心。
高二那年,许墨生日却只邀请我一个人,他问我。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觉得有些难堪,脸色不好的说：我不过生日,我妈妈会不开心的。
没事,那我替你选一个日期,我给你过！
还可以这样吗我笑了笑,心中微微悸动。
嗯…你叫夏离,要不就春天的时候吧,三月二十是春分。少年的眼睛,含着星辰大海,很亮很亮。
好。
……
到了凌晨一点,许墨回来了。
他坐在床边看着我,我睁开眼睛莫名觉得委屈,可是就乱了一秒。
阿墨,你怎么才回来。
对不起,老婆我忙忘了。
许墨满怀歉意的抱住我。
没事的,阿墨,你吃饭了吗我拍了拍他的背温柔的说。
或许许墨良心发现,他十分害怕的说：老婆,要是有一天我做了一件错事,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啊,也不要离开我。
不可能的,我早就不要你了。
怎么会呢,我的阿墨怎么会做错事呢。
那万一呢
我冷漠的看着他：那我就惩罚你永远都见不到我。
看到他脸色一僵,我噗嗤笑出声：哈哈哈。
老婆～你别吓我。许墨见我笑了,他松了口气然后委屈的捏了捏我的脸：你是不是瘦了,怎么没肉了呢。
是啊,快死了。
没有,我多吃一些就长回来了。我拍开他的手。
我看着许墨的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想他是刚哄完那个女人回来的,哄她说自己会和我离婚的。
可是只有我知道,许墨不会和我离婚的。
许墨离不开我,他知道我也离不开他,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我和他认识十多年,相恋八年,知道对方的软肋,可是我后悔了,我把自己困住了,在我死之前,我想让他也和我一样。
看着许墨睡熟的模样,我的泪无声无息的流,呼吸急促,意识模糊不清,甚至开始五脏六腑开始疼痛。
老婆,老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不知道自己发生什么了,可是我听到许墨不停的呼喊我。
我快死了吗真好啊,终于要解脱了。
……
等我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戴着氧气罩。
机械般的转头看向窗外,有鸟儿在叫。
我有点失望,失望自己怎么没有死。
老婆,你醒了,你要吃什么
许墨失魂落魄的回来,看到我醒了冲过来欣喜的看着我。
我不想装贤惠的妻子了,装不下去了。
我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着窗外的树。
老婆,你怎么不理我。许墨这时才有些慌乱。
滚。
我只是说了一个字,便让他闭了嘴。
你…你都知道了许墨脸色沉重,眼神纠结带着愧疚。
我错了,老婆,求求你原谅我好吗
我不会和她联系了,你相信我。
戴着氧气罩,我很不舒服很焦躁,可是听到他说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开始爆发,我拿起桌上的杯子砸向他。
滚！滚啊！！
啊啊啊啊！
我像个疯子一样,嘶吼尖叫痛哭,仿佛想要借此宣泄着我长久以来压抑的内心,可是好难好难。
许墨双眼通红看着我,却不敢靠近我,他害怕了,也后悔了。
10
从那天起,我住在医院里。
每天许墨都会来陪我,可是我每次都会把他赶走,但是他每天还是坚持过来,等我睡着了。
趴在我的床边,一声一声的和我道歉。
和高中的许墨一样。
只是我不一样了,都变了,回不去了。
老婆,我和她断了联系了,我们和好吧。
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你别离开我。
我迷迷糊糊听到许墨说话了,我知道他应该知道我活不久了,可怜我吗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只有你了,你也只有我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么
所以呢,许墨我不爱你了。
等我醒来,许墨走了,因为医生和他说他会刺激到我,所以他不敢在我清醒的时候留下。
夏姐。
我和以往一样,靠在床头看着窗外那棵枫树,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回头,是安欣欣。
她和以前不一样了,看起来有些气色不是很好。
我并不想和她说话。
夏姐,对不起,我知道我五年一直霸占着你的男人,但是我真的很爱他,你能不能和他离婚,求求你成全我们吧。
安欣欣跪在我的床前,泪眼梨花的看着我。
见我不说话,她伸手拉住我的手。
夏姐,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们好不好。
我不知道她在耍什么花样,我不想陪她演这出戏。
我怀了阿墨的孩子,他和我说,孩子生下来会给你养,我求求你别让我们母子分离吧。
其实她说什么都刺激不到我,可是说到孩子我却动了动手,是想让我养一个小三的孩子吗
我用力的甩开手,滚！给我滚出去！
啊！安欣欣顺着我的力气摔出去,然后捂着肚子叫：好疼…
欣欣！许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出现了。
他有些责备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抱着安欣欣离开了病房。
这出戏,还是让她演成了。
我将被子盖住自己,眼泪止不住的流,脑中的弦绷紧,心脏被掐住一般,我控制不住的哀嚎。
意识混乱的时候,我听到耳边特别嘈杂的声音。
快抢救室！
病人家属呢
不知道啊
……
我在抢救室里抢救,而我的丈夫陪着另一个女人。
此刻我希望自己一睡就永远别醒了。
可是等我再次醒来,还是原来的病床,只不过没有了许墨。
这个地方我不愿待了。
我拔了氧气罩,换好自己的衣服,悄悄的走了。
回到熟悉的家中,我回想五年的时光,并不开心,而是痛苦。
我什么也没拿,带着手机身份证就离开了。
……
这里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有海,还有花海。
我喜欢坐在花海里吹着海风,听着海浪。
夏小姐,该回去了。
我回头望去,是我请的护工柳阿姨。
阿姨,再看一会儿。
听着我撒娇的语气,柳阿姨有些责备,有什么好看的,以后天天看！
我没回阿姨,我在这个疗养院住了快两个月了。
阿姨人很好,会给我梳头,给我做她拿手的家常菜,阿姨会刺绣,偶尔我缠着她让她教我刺绣。
可是我不争气,有的时候总是弄伤自己。
阿姨就说：不要急,慢慢来,总是把自己弄伤多让人心疼啊。
我没说话,因为没有人心疼我。
阿姨,你身上有妈妈的感觉,我没体会过。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精神特别好,坐在轮椅上想和阿姨聊一聊。
那以后你就叫我柳妈妈柳阿姨开玩笑的说着。
阿姨,你的儿女们会吃醋的。我回头打趣着。
怎么会呢,你这么漂亮,给他们当妹妹他们开心还来不及呢。柳阿姨哄着我,可是我看到她眼底的心疼。
我笑了笑,呼吸有些急促。
阿姨,夏天了,怎么还这么冷呢。
那我们回去
我点了点头,柳阿姨推着我的轮椅。
回到房间,我拿起许久没开机的手机打开。
许多许多的消息弹出。
是许墨。
他给我发了很多很多信息,我没耐心看。
最新的几条,是今天发的。
老婆,我不跟你离婚,求求你回来好不好,你不是要孩子吗,我们一起生好多好多孩子。
小离儿,你怎么能狠心就这么走了,求求你回我信息好不好。
安欣欣走了,孩子我让她打掉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我无力的笑了笑,关掉手机。
在我死后,许墨会收到一份大礼的,我那么爱许墨,付出了我整个青春,可是他让我的满腔赤诚白白耗尽。
最后一点爱在那个生日晚上就全部消散了。
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他会永远忘不掉我。
这一辈子他都只配在悔恨愧疚当中度过。
当他看到那些东西,他会刻骨铭心的记得体会我五年的心情,他是怎么将她的妻子一步一步的推向悬崖,一步一步的逼着她的妻子抑郁而终。
我艰难的喘了一口气,看着在给我准备药的柳阿姨。
柳阿姨,你陪我说说话吧。
柳阿姨坐到我床边,温柔的看着我。
阿姨,这么久了,你也没问过我怎么一个人,你不好奇嘛
好奇啊,但是我知道,一个人来到这里一定是以前过的太痛苦,想远离痛苦的,我又何必问,让你难受呢。
我知道我要死了,抱歉啊,阿姨,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情绪特别不好,吓到你了吧。
我眼皮有些酸沉。
怎么会呢,傻姑娘,你只是病了,阿姨不会怪你的。
我听到阿姨声音有些哽咽。
阿姨,你要是我妈妈就好了,我的妈妈不喜欢我。
妈妈你怎么不抱我,你还在恨我对吗对不起啊妈妈,阿墨你真让我失望,说…说好的,一直在一起……你骗我…
我……我要…惩罚你……你找……找不到我了……
我的意识模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听到阿姨的呼喊,可是我的眼睛睁不开了。
可怜的孩子…睡吧睡吧,睡着就不疼了,梦里什么都有,有爱你的妈妈,没有痛苦。
柳阿姨看着我因为苍白消瘦的脸,拍了拍我的手。
今天是初夏,而夏离在初夏那天长眠了。
11
许墨和往常一样上班,然后一个人回家。
以往每次回家都会有个人温柔的抱住他然后说：阿墨你回来啦！
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内心十分失落。
想起夏离,许墨很后悔,自己把她弄丢了。
他一直知道,夏离很爱自己,夏离很温柔很温柔,一直包容自己,耐心又赤诚。
许墨突然想起告白那天对夏离说的话,懊悔的低头。
他食言了,夏离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许墨拿起手机,给夏离发信息。
可是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人回应,电话也还是关机的。
他找不到夏离了。
压抑两个月的心情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许墨将跪在地上痛哭,甚至狂扇自己。
他想起那天,他对夏离说：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事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不要离开我。
夏离却冷漠的说：我会惩罚你再也找不到我。
巨大的恐慌袭来,他感觉自己要失去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喂,110吗我要报案,我的爱人不见了,失去联络两个月了。
得到夏离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许墨接听警察的电话。
许先生是吗你的爱人在XX疗养院,我建议您现在过去。
听到警察的话,许墨并没有特别开心,那种恐慌卷土重来,甚至比昨天晚上更甚,暴风般平静后的滔天骇浪。
让他窒息。
等到他赶到的时候,却只有一个中年女护工等着他。
许墨看着她手里的骨灰盒,僵在了原地。
他不敢过去。
护工柳阿姨主动上前,将骨灰盒放入他的怀里,眼神带着冰冷责备,但也没说什么。
那个房间是她住的,你去看看吧。
许墨像是失去了呼吸般,僵硬的走进房间里。
在严重的消毒水的味道里,他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的夏离死了。
许墨坐在床上,明明入夏了,房间也没开冷气,可他坐在这里,只感觉血液倒转浑身发凉,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
他坐在房间里手里抱着夏离的骨灰盒,伸出一只手狠狠地给自己打了一耳光。
眼泪滴滴答答,落在骨灰盒的盖子上。
许墨好像意识到了,像个无措的孩子,用手不停的擦拭着盒子。
然后他看到旁边的桌上有一本厚厚的日记本还有几张纸。
许墨小心的将骨灰盒放在床上,拿起桌上的东西。
那几张纸是离婚协议书,夏离写好字了。
夏离的字很好看,是秀气的小楷。
然后翻开日记本。
里面记录了结婚那天开始到她死亡的日常。
XX22年5月20日
今天要和阿墨结婚了！
好开心好开心！
激动的都睡不着啦！
以后和阿墨就是家人了！
XX22年5月21日
呜～今天和阿墨领证了。
这几天好累啊～
今天叫了阿墨老公。
他好开心。
我好幸福啊。
……
XX22年5月28日
今天发烧了,可是阿墨出差了
只有我一个人,我去了医院我看到我的阿墨了
他穿着粉色的家居服,好陌生。
他抱着一个女孩,面色特别着急。
那个女孩和他穿的一样…
……
XX22年10月20日
我的情绪开始不对了。
我好像病了。
我去医院了,医生说我抑郁了。
我怎么会抑郁呢,我好害怕我好难受。
阿墨我想和你说的。
可是你又出差了
你又骗我,我知道你去找她了。
……
XX23年5月20日
今天是我都结婚纪念日
等了阿墨好久
都快凌晨了,才回来
我闻到了香水味,是那个女孩子的吗
……
XX27年3月10日
我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记忆也混乱了
我总以为自己还在高中呢
真是越过越回去了呢
……
XX27年3月17日
阿墨今天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她要走了她不回来了,不让我去送她
我要没妈妈了
而我也快死了
你会忘了我吗
XX27年3月18日
今天去医院了
我的药消耗的越来越多了
医生说我快不行了
我又看到你了阿墨
你陪着她,她说她怀孕了
我一直想要个孩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XX27年3月19日
阿墨你说你是出差回来了
我没拆穿你,我早就知道了
你个大骗子
XX27年3月20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又去找她了
阿墨你把我忘了
XX27年3月21日
我的病你知道了
我装不下去了,我一点都不开心
XX27年3月22日
又失眠了,我听到你和我说话了
好难受,想死
……
XX27年3月26日
阿墨,你真讨厌
她来了找我了,让我成全你们
还和我说她有孩子了,以后她的孩子会给我养
我恨你
……
XX27年4月10日
阿墨,我想你了
我想念以前的阿墨了
回不去了
……
XX27年5月5日
今天还去看海了
我精神好很多了,是回光返照嘛
夏天了,我要走了
阿墨,我撑不住了
……
许墨看了很久,哪怕看到心脏刺痛快要承受不了,他还是没停。
五年。
整整五年,是他一点点逼着夏离走向绝路。
是他让夏离五年时光里吞下了所有痛苦。
都是他…
许墨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扎了无数刀,不停的搅动,让他痛不欲生。
他在夏离的房间里坐了一晚上。
直到柳阿姨来整理东西。
许墨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僵硬的笑着,但是眼中带着胆怯：您…能和我讲讲夏离嘛
柳阿姨看着他充满血丝的眼睛叹了口气。
人在的时候不珍惜,死了后悔有什么用！
夏小姐刚来的时候情绪不稳定,崩溃的时候会拿刀伤害自己,后来就好多了,只是喜欢坐在那边看海。
虽然情绪稳定,可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有的时候晚上必须带着氧气罩睡觉,最瘦的时候也只有七十几斤,到最后路也走不动了,只能坐轮椅。
走的那天,她说冷,明明是夏天,穿的也多可是她就是觉得冷,她说她难受。
到了晚上,她应该是感觉到自己不行了,她叫我陪陪她,最后嘴里喊着妈妈,还有许墨。
我知道她疼,我哄她,让她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柳阿姨说完便掉了眼泪,
和夏离在一起两个月,看着她一点点死亡,柳阿姨心疼不已。
许墨听完柳阿姨的话,浑浑噩噩的抱着夏离的东西走了。
12
许墨带着夏离的东西回到了他们的家。
他看着家中每一个细节,都仿佛夏离还在不曾离开一样。
他笑了笑：老婆,我回来啦
可是没有人回应的时候他才回过神,夏离不要他了。
许墨抱着夏离的骨灰盒安静的躺在床上,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梦,睡醒了梦就结束了。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骨灰盒掉在地上,幸好没有撒,许墨跪在地上小心的拿起,然后用手擦拭着。
老婆,我上班去了。
许墨还是和往常一样上班下班。
每次下班都会轻轻的喊：老婆,我回来啦。
只不过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许墨晚上刷牙的时候,发现牙膏没有,他下意识的喊：老婆,备用牙膏在哪啊
过了几秒,许墨拿着牙刷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床,床头柜还有他和夏离的结婚照。
顿时,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如同山洪海啸冲垮他,情绪仿佛化作怪物,想要撕碎他。
许墨坐在床边,拿起夏离的照片。
反反复复的抚摸,自虐一般想着两个人的回忆。
每想一次便痛不欲生,最后泣不成声。
一个月后,看着抑郁症确诊单,许墨眼神如同一潭死水。
他把公司转让出去了,每天就待在家里,学着夏离的模样做饭。
后来,他也失眠了。
他彻夜的翻看夏离到日记本,又哭又笑。
原来痛苦是这样的,好难受,情绪不停的撕碎他。
原来夏离就是这样的。
许墨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穿上了结婚那天穿的西装。
床头柜上是一大瓶安眠药。
直到睡意侵占他的大脑,意识逐渐消失。
许墨仿佛听见夏离在叫他。
阿墨。
阿墨,没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完。